董卓遇刺

這時,猝然聽到花園門外一名西涼守卒向裏麵揚聲稟報:“啟稟太師,我西涼軍中派往關東諸路反賊內的斥候2吳茂,從前方帶回了重要情報,請求當麵稟呈太師大人——請太師大人示下!”

“吳茂回來了?他能帶回什麽重要情報?”董卓在綠竹亭中聽得分明,冷冷地哼了一聲,很是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不過又是誇大敵情、胡說一通向本太師邀功領賞罷了!哼,還故作神秘,搞得這麽有模有樣的……罷了!且讓他進來麵呈本太師吧!”

李儒聽得他這般吩咐,心中一動,拿眼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司馬朗兄弟,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又卻遲疑著忍住了。近來,這些西涼軍的暗探們也確實愈發不像話了——一個個跑到關東前線隨便兜了一圈之後,連各路反賊的一根毛發都沒見著,就慌慌張張逃回洛陽,把一些道聽途說的流言蜚語當做重要情報謊報上來,還煞有介事地聲稱是自己苦心打探得來的,借此表功領賞。像吳茂這樣自稱有重要情報稟呈太師的探子,每天都會跑來兩三個,聽完後卻發現大多都是捕風捉影之談。所以,董卓早已習以為常,今天甚至連基本的保密措施也不做了,不顧司馬朗、司馬懿兄弟還在這裏,便讓吳茂進來早早稟報完畢了事。李儒覺得他這麽做似乎有些草率,但那些探子們自己不爭氣也是事實,他隻得悶聲不多言。

隻聽得步履之聲漸漸靠近,一個身形彪悍的青衣漢子在園門守卒的帶領之下,疾步上了綠竹亭,走到董卓所坐涼席之前屈膝跪下,抱拳稟道:“麾下吳茂啟稟太師大人:據屬下在關東前線多方打探,已經探知長沙太守孫堅提卒四萬,自荊州北上,將與屯居酸棗3一帶的關東諸路反賊糾合……”

“孫堅?”董卓一聽,兩道濃眉立時擰成一團:這個孫堅,智勇雙全,用兵如神,實乃勁敵啊!他沉沉地歎了一口長氣,轉頭吩咐李儒道:“李儒,孫堅來犯這個事兒你且先記下來……唉!你稍後給本太師多想一想點子,瞧一瞧能不能找個辦法盡量將孫堅籠絡過來。倘若能不與他為敵,就盡量不與他為敵……”

“是!”李儒也皺緊了眉頭在旁答應了一聲。

“太師大人!屬下還有情報要稟!”吳茂膝行著向前進了兩三尺,幾乎就要挨到董卓的鞋尖,俯身又道,“據屬下苦苦探查,先前遁逃出京的逆賊曹操,被諸路反賊的‘偽盟主’袁紹任命為先鋒大將,親率三萬精兵直逼滎陽而來……”

“這個曹操!……就是他這一支隊伍來襲嗎?其他的那十七路反賊呢?”董卓聽罷,頓時緊張起來,噌的一下從涼席上撐起了上半身前俯過來,差一點兒將臉龐湊到吳茂臉上,驚疑不定地問道,“他們也都攻打過來了嗎?”

就在這一瞬間,一直俯身稟報的吳茂雙眸寒光一閃,驀地一聲低喝,直起了上身,右腕一翻,一柄精芒四射的匕首閃電般向董卓的心口刺去!

“太師小心!”李儒、董毅一見,都驚慌失色地大呼起來!

然而,一切似乎都已經遲了!——叮的一響,吳茂手中的匕首還是刺中了董卓的前心!但是,吳茂尚未來得及驚喜,臉上表情卻是一呆:他手中的匕首分明已經刺穿了董卓身上那層薄薄的黑綢衣衫,卻被裏麵憑空多出來的一塊硬物擋住了,怎麽用勁也紮不進去!

原來,董卓在衣衫裏穿了一副貼身連環銀鎖軟甲和一麵護心金鏡!

盡管如此,他還是被吳茂這一刺弄得整個身軀向後一仰,幾乎翻倒過去!他急忙回過神來,順勢在涼席上一滾,便要倉皇而逃!

吳茂一刺不中,右腕一轉,又是一匕首橫切而出!隻見寒光閃閃的鋒利匕首貼著董卓的頭皮削過,還是落了個空!

“快救太師大人!”董毅大喊著張開雙臂急撲上來,從後麵一下緊緊抱住了吳茂的腰,不讓他起身追殺董卓。

吳茂奮力掙了幾掙,卻怎麽也掙脫不掉那攔腰抱住自己的董毅,眼睜睜地看著那肥胖臃腫的董卓就要扭身逃掉,萬分急躁起來,把心一橫,手臂一揮,刷的一聲,掌中匕首脫手飛出,化作一束寒光,筆直射向了董卓的咽喉!

董卓“啊呀”一聲驚呼,危急之際將頭一俯,整個身軀像滾瓜一般往地上急趴下去——嚓的一響,那匕首貼著他的頭皮疾掠而過,卻是倏地向站在他身後兩三步開外的貂蟬當胸射去!

貂蟬像是被剛才這亭中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呆在原地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姑娘小心!”一聲勁喝猝然響起,一道灰影疾衝過來,一下將她猛地撲倒在地!

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那匕首刷地從他們的身體上空兩寸之處一射而過,篤的一響,深深地紮在了後麵那根亭柱上。

貂蟬在茫然中抬眼回顧,卻見是那個少年儒生司馬懿剛才衝過來將自己撲倒救下了!

看到她一臉驚愕的表情,司馬懿頓時漲得滿麵通紅,急忙鬆開了抱著她嬌軀的雙手,飛快地站了起來,退了開去,低頭輕輕說道:“剛才情勢危急,小生救人心切,迫不得已失禮於姑娘……懇請姑娘恕罪!”

貂蟬聽了他這話,竟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並不出聲,隻是眼眶卻微微紅了。

“哎呀!我的小貂蟬!”董卓此刻也急得火燒火燎似的,連忙直奔過來把她攙扶起來,不停地上上下下察看她身上的傷勢,“我的心肝寶貝!你可傷著哪裏了麽?……哎呀!剛才好險呐!快、快、快,讓老夫再瞧一瞧……”

這邊,董毅和幾個西涼武士已經牢牢扭住了吳茂,推推搡搡地拉扯著他從地上站了起來!

“太師……賤妾沒事兒……多謝太師關心……”貂蟬用一雙白玉般瑩潤的小手拭著自己臉頰上的珠淚,抽抽泣泣地說道,“倒是這位司馬公子奮不顧身及時救了賤妾,您可要替賤妾好好感謝他這番義舉啊!”

“唔……好的,好的。這個事兒,本太師記下啦!”董卓聽罷,一邊溫聲安慰著貂蟬,一邊向站在一側的司馬懿投去異常感激的一瞥,又轉過身去看著被董毅他們死死揪住的吳茂,麵色驀然一沉,冷冷說道,“本太師先將這個膽大妄為的刺客發落了再說!”

貂蟬止住了哭咽,拭去了淚痕,急忙扶著驚魂方定的董卓重新又在湘竹涼席上坐了下來。他麵容一凜,語氣寒若刀鋒,向吳茂緩緩問道:“你這大膽的狂徒!說——是誰派你前來行刺本太師的?”

吳茂滿臉恨意,兩眼緊盯著他,牙齒咬得嘣嘣直響,隔了好一會兒,才冷然答道:“吳某要殺你這老匹夫,用得著受什麽人指使嗎?——吳某是專為家人報仇而來的!”

“你家人?”董卓一聽,頓時驚愕異常,不禁失聲問道,“本太師身居殿堂之高,足履一向罕出洛陽,哪裏認得你的家人?又怎會與你家人有怨有仇?”

吳茂聽了,鼻孔裏嗤了一聲,冷冷一笑,厲聲道:“董卓老賊!你莫非忘了?半個月前,你派手下將領李傕、郭汜前往虎牢關迎戰關東諸侯。沒想到那李、郭二人帶軍行到吳某的家鄉陽城縣時,正值當地的父老們趕集聚市——你們這些西涼渾蛋,像土匪強盜一般闖入集市之中,逢人便殺,逢物便搶……”

說到這兒,他兩眼通紅,已是淚流滿麵,哽聲愴然而道:“我那可憐的父母妻子,當日恰在那集市之中,被你們這幫西涼匪徒亂刀斫害……董卓!你說——吳某今日該不該找你報仇?”

“哎呀!原來李傕、郭汜這兩個渾蛋奏報上來的所謂‘陽城大捷’是這麽回事呐!”董卓聽得目瞪口呆,不禁捏緊拳頭重重地擂了一下身邊的涼席榻板,恨恨地說道,“老夫也一直有些疑心這事兒——原來是他們濫殺無辜百姓以冒領勳賞!哼!一定要重重責罰這群莽夫!”

李儒其實先前也是曉得這所謂“陽城大捷”的真實內情,隻是當時西涼全軍正處於關東諸侯的圍攻討伐之中,亟須這樣一場“陽城大捷”來鼓舞士氣,所以他那時候便為李傕、郭汜他們遮掩了過去。現在吳茂竟向董卓當場戳破了這一場假勝,他自然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裝作痛心疾首的模樣,站在董卓下首搖頭嗟歎不已。

董卓沉吟了一陣,驀地抬眼正視著吳茂,肅然而道:“吳茂!看來你是把你家的滅門之仇這筆賬記到了本太師的頭上,唉!這些蠻兵悍將把在西涼對付羌虜的那一套搞法也搬到中原來了。本太師也是受了他們的蒙蔽,有督下不嚴、用人失察之過……

“罷了!罷了!你今天這一刀差點兒要了本太師的命,這也夠得上稍稍補償一下你那份仇恨了吧?董毅,帶他出去,送他一百石大米,然後將他趕出洛陽,永遠不許再來本太師這裏滋事!若有下一次,本太師決不輕饒!”

此話一出,場中諸人皆是一驚:想不到這素負剛戾殘暴之名的董卓竟也有如此開闊的胸襟!

李儒聽罷,麵色微變,略一思忖,上前稟道:“太師且慢——在下覺得這吳茂所言似是而非,雖然他自陳有這等悲憤之情,但也難保這些話不是他為求自保而瞎編出來的,在下擔心他背後有居心叵測之人在暗中指使……”

“罷了!李君!”董卓沉聲打斷了他的話,將手往外一擺,臉上一片凝重,“放他去吧!本太師雖然執法嚴正,卻也不得不屈意成全他這一片純孝之心呐……朝中那些以儒學為言行圭臬的名士清流,要是聽到本太師今天處置的這件事,應該不會再對本太師橫生異議了罷。”

“太師大人上遵禮法、下安民心、寬仁大度,真不愧為伊尹、周公一般的賢相!”司馬朗聞言,急忙拉著麵上隱帶反感之色的司馬懿走到亭中,向董卓躬身行禮恭然而道,“小生等敬佩之至!小生等離府之後,必會向所有人士竭誠宣揚您的如天之仁、蓋世之德!”

董卓聽得司馬朗這麽說,沉凝肅重的臉龐上頓時露出了一絲隱隱的笑容,隻是撫須不語。李儒在一旁瞧得分明,隻得在心底暗暗一歎,垂眉斂容退了下去。吳茂卻似並不領情,隻是繃著臉,冷冷一哼,也不開口言謝,任由董毅和好幾個西涼士卒將他扭送了出去。

待他們一行人走遠之後,董卓在涼席上雙手按著膝蓋,撐起了上身,深深地歎了一口長氣,自言自語道:“李傕啊李傕!郭汜啊郭汜!你們這兩個蠢貨在這個時候還是不改西涼蠻兵之習,淨給本太師添亂啊!……這洛陽城中的名士大夫、高門世族,哪一個不是在暗地裏譏笑我們西涼將士是武夫出身、粗野無禮?”

“自從本太師進了京城,廢掉那個昏庸無能的弘農王之後,便時時警醒,一直是謹言慎行、恭守禮法,對名士大夫、高門世族亦是謙敬有加,不敢逼之過甚。你們倒好!在陽城縣給本太師捅了這麽大婁子!”

他皺了皺眉頭,沉著臉向李儒吩咐道:“你且讓人把本太師的訓令帶給李傕、郭汜,讓他倆好生檢校!多給本太師殺些關東反賊,少給本太師添亂子!徐榮謹厚穩重,派他前去統領李傕、郭汜等人馬,全力剿滅關東諸路反賊!”

“在下領命。”李儒急忙躬身應道。

董卓又向司馬朗、司馬懿二人緩緩凝望過去,神色忽然變得一片蒼涼,悠悠而道:“爾等兄弟二人可曾都看到了?老夫如今身為太師,人臣之位極矣,卻也有許多代人受過、無可奈何之事……難呐!難呐!……老夫也知道,朝野上下有很多人都盼著老夫早日一命嗚呼……

“可是,他們又豈會想到,倘若老夫真的有何不測,這天下頃刻便大亂了!像李傕、郭汜那樣的西涼莽夫,除了老夫此刻尚還彈壓得住,誰又有這份能耐?他們一直唆使老夫廢漢自立,若非老夫始終恪守為臣之道,隻怕他劉協現在也坐不到那禦座上去,老夫真的隻希望成為像伊尹、霍光那樣的社稷之臣,借此光宗耀祖、流芳百世。可是這些名士大夫、高門世族,為什麽就不能放下偏見,成全老夫的這份心願呢?”

說到這裏,董卓竟有些情動於衷,微微哽咽了。

見到董卓這般情狀,司馬懿不禁頗感意外,斜眼一瞧自己的大哥司馬朗,卻見他又躬身拱手言道:“太師大人忠君安民的耿耿忠心,小生等已然銘感在心。小生等遵奉父親大人之命,返回家鄉招撫宗族鄉親前來歸附,亦正是有感於此,為了向黎民百姓昭示您的寬仁懷遠之德!此事還望太師大人恩準!”

“好吧!你們剛才奮不顧身救下了本太師的愛妾——這足以見得你們對本太師的一片赤誠之心了!”董卓沉吟片刻,側頭看了一下貂蟬,右手舉起往下一揮,終於給了司馬懿兄弟一個明確而肯定的答複,“本太師就特許你們兄弟二人返回河內郡去招撫百姓。這可是為你們首開的特例啊!其他任何名士大夫的子弟想跟風效仿你們,本太師都絕不答應了!——唔,好好記著,你們前往河內郡的途中,一則要自我保重,二則要早去早回……本太師對你們兄弟倆的膽識才智欣賞得很呐!”

聽到董卓這麽說,司馬懿和司馬朗不由得麵露喜色,便急忙向董卓俯身稱謝不已。

李儒在旁冷眼瞧著這一切情形,心頭縱是極為不滿,此刻也隻得緘口不語了。

董卓聽了司馬懿兄弟的道謝,嗬嗬一笑,向綠竹亭外招了招手,喚來七八名西涼士卒,吩咐道:“你們替這兩位司馬公子將他們的書箱抬出去,並護送他們直出城門。”

司馬朗兄弟謝過董卓,告辭而去。他倆剛出花園滿月形門口處,卻見一名婢女追趕上來,呼道:“二位公子請留步。”

司馬懿和司馬朗聞聲,急忙止步,回身看去。那婢女作禮而道:“二位公子,貂蟬小姐欲來親送。且請你們見過了她,再走不遲。”

“這個……”司馬懿轉頭瞧了自己大哥一眼。司馬朗卻是滿麵謙敬,欠身一禮說道:“既是貂蟬姑娘有意相送,我等兄弟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他倆站著等候了約有一盞茶的工夫,便見貂蟬輕移蓮步,迎麵而來。她身後跟著一名婢女,雙手托著一方紫檀木匣。

走到司馬朗兄弟麵前,貂蟬含笑欠身一禮,謝道:“剛才多虧司馬公子仗義相救。這份大恩大德,小女子實在是難以為報……”

“王姑娘不必多禮。”司馬懿急忙躬身答禮道,“見義勇為、扶危濟險,乃是我等儒生的應盡之責。況且王姑娘剛才亦是曲意婉轉,於我等兄弟有一言之善的回護暗助之功。俗諺有雲:‘助人者,人亦助之;濟人者,人亦濟之。’王姑娘種善念而獲善果,還是應該多謝姑娘對我們兄弟的這一片惻隱之念才對!”

“哪裏,哪裏……還是司馬公子的德行不負仁人君子之稱啊!小女子曾聽堂兄王淩多次談起你們的才識風采,胸中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貂蟬聽了司馬懿那番話,被感動得眼眶一紅,哽咽了片刻,才又凝眸注視著他倆,款款說道,“其實,二位公子……你們倒不必這麽急著冒險返回故鄉去招撫什麽鄉親……大概再等上一段日子,這朝中的亂象便自然會消解的……”

司馬懿一聽,心底暗暗一動,隱隱覺得她的話中似乎頗有深意,正欲開口相問,卻見他大哥司馬朗向貂蟬長揖一禮,答道:“多謝王姑娘點撥。隻是父命難違,我等兄弟唯有謹遵而行……”

“哦……看來二位公子心意已定,那麽小女子也就不便再多言了。”貂蟬口中話語雖是說得輕淡,眼裏已然露出深深失望之色,“隻是遭此戰亂雲擾之際,二位公子出城前往河內郡,須得千萬保重才是……小女子一定日日夜夜為你們燒香禱告,祝願你們一路平安!”

她說到這兒,皓腕一揚,向自己身後輕輕一招。那名婢女捧著那方紫檀木匣走上前來,呈給了她。

貂蟬雙手托起紫檀木匣,向司馬朗兄弟迎麵送來,恭然而道:“二位公子……此乃小女子的一點兒微薄心意,懇請笑納……”

“這怎麽使得?”司馬懿連連擺手不已,麵色微紅,似乎受了莫大的羞辱一般,急聲推辭道,“在下濟人為善豈望索報?此非仁人君子之所為!王姑娘這般做法,將置在下素日所習所行於何地?”

“這是小女子一點兒誠摯之意,禮物雖輕,還望司馬公子勿以為嫌。”貂蟬此刻亦是固執之極,不肯收回那紫檀木匣來,“司馬公子不收此禮,小女子心中永難得安!”

正在他二人僵持之際,司馬朗趨近過來,輕輕拉了司馬懿的袍角一下,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收下禮匣。司馬懿略一猶豫,卻還是將頭側向一邊,始終不肯。

司馬朗無可奈何,隻得代他上前將貂蟬的禮匣輕輕接了下來,慨然言道:“貂蟬姑娘既是這般有情有義,我們兄弟二人豈敢冷了您的這番美意?謝謝了。”

直到這時,貂蟬如羊脂玉般嫩潔的臉龐上,才微微綻開了一片明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