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瓣 當你我,不舊愛,不年少 第一章 如果水知道答案

烈情說:青春是自己與自己的對酒。

愛愛說:暗戀是自己與自己的對弈。

其實我們也搞不清,到底是喜歡上了這個人,還是戀上了喜歡一個人的美麗心情,抑或是不忍放棄如此執著純真的自己?

聖誕過後,

蘇愛愛改了QQ簽名,四個字“心如止水”。

烈情看到了說:“你就裝吧!”

蘇陽看到了說:“愛愛,你怎麽回事啊?受什麽刺激了?”

蘇愛愛都嘻嘻哈哈地回了:“絕對受刺激了,本人準備去清涼山出家了,有空記得送點薯片過來!”

大智若愚的生活、大愚弱智的行為一向是她的作風。

宿舍人一起去食堂吃飯的時候,遇到了蹺蹺板,隔了幾桌和一個美眉在一桌吃飯。

一般來說,在食堂裏,一桌上這麽兩個人麵對麵了,含情脈脈地坐著的絕對是情侶,時不時夾幾把菜到對方碗裏,時不時再喂幾口的那更是不必說了,方圓十桌都可以清場了。

糖糖曾經很羨慕這樣的生活:“下了學兩人一起去打飯,站在窗口商量該吃什麽,這才是大學的愛情嘛!”

蘇愛愛說:“太可怕,這和過日子有什麽區別,十八歲就步入婚後生活了?”

小美說:“可憐的愛愛,對愛情的概念還停留在夢幻階段!”

老錢說:“夢想的幻滅,就是成長的開始!”

老錢難得沒有約會參加宿舍聚餐,夾了一塊豆腐說:“嘿,這蹺蹺板不是老要約咱愛愛去玩蹺蹺板的嗎?換人了?”

蘇愛愛啐她:“我什麽時候說要去了!”

糖糖在盛湯喝,小聲說:“我聽說聖誕節的時候就在一起了!”高歎了一聲,“唉,咱宿舍有人包夜宵的風光日子一去不複返嘍!”

小美掐她臉:“你就這點出息!”

蘇愛愛說:“得了,不就請吃夜宵嘛。你少說幾句,我請!”

糖糖耶了一聲,貼過來:“那今天晚上後街烤雞翅!”

蘇愛愛把青椒土豆絲、土豆燒肉往碗裏撥,這喜歡她的人不喜歡她了,她為什麽要請客啊?

唉,這土豆也著實多了一點,食堂的土豆難道不要錢嗎?

蘇愛愛吐血吐得早了一點,最吐血的是她在洗碗的時遇上了蹺蹺板。

這大老爺們兒居然甩著膀子邊和女友聊天邊看她洗碗,這樣想來,歐陽卻是好了十萬倍都不止了!

蘇愛愛托了飯盒撞見這幕都不知道該進不該進了,想想她又沒做錯事,客氣笑了笑,哪知道這蹺蹺板居然當作不認識蘇愛愛,一低頭,拉了自己女友趕緊出了水房。

晚上的時候,老錢談完戀愛回來,邊換衣服邊說:“愛愛,你真遇上極品了!猜猜,我在路上遇見誰了!”

蘇愛愛躺**複習明日的英語,隨口問:“誰?”

老錢說:“遇見蹺蹺板他們宿舍的人了,居然和我說蹺蹺板在宿舍裏說他對不起你,說沒辦法,誰讓咱愛愛這麽難追,還說一個女孩子老是和單陽那幫男生在一起玩太不自重了。最後托人和你說一聲對不起,不是你不好,隻是他覺得你不大適合做女朋友!”

蘇愛愛聽了後愣了,糖糖跳起來,大喊:“我靠,居然有這種人,搞得像咱愛愛暗戀他一樣!”

小美說:“呸,和其他男生在一起玩怎麽了?他給咱愛愛擦鞋都不要!”

老錢換好衣服,對著鏡子撥了撥頭發說:“我早說了,極品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轉頭問,“哎,愛愛,你怎麽不說句話啊,你脾氣也太好了點吧!”

蘇愛愛扔了書,舉了雙手狠狠掐了自己的臉頰一把,認真地說:“靠,真的笑錯了!”

熄燈後,蘇愛愛在**輾轉反側,十九歲的她不懂,喜歡一個人真的就能那麽快地換成別人了嗎?這個人明明前幾日還發了短信噓寒問暖,前前幾日還請她們宿舍人吃夜宵呢。反過臉來竟能說出這般詆毀的話。

愛的反義詞一定就是恨嗎?

蘇愛愛那天掉落的圍巾是阿單交到她手上的,阿單似乎並不知道情況,隻說歐陽拿回來的,說是路上撿到了。末了,還打趣:“這小子向來都比較會撿東西!”

蘇愛愛抿著唇接過圍巾。那日裏,他箍住她手臂的手指,他看著她的眸子,拂過她臉的薄荷涼氣,她都曆曆在目,他說過的話一想起就似一把鉤子犀利地挖出她的血肉。對於這樣一個人,她是害怕再見的,接過潔白圍巾的那一刻,心裏想著對方估計也是不願意見到她的吧?

蘇愛愛還來不及想什麽,期末考試就來了。

原來大家都是臨時抱佛腳的高手,每日清晨圖書館門前未開門就開始排起長隊,一開門人流就黑壓壓地往裏擠,其盛況堪比古代財主派米,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愛愛一夥人遇上開學第一次考試當然如臨大敵,可是敵再大四個女生也沒辦法大清早去等著,隻有舍棄溫暖的圖書館,穿了厚棉衣備戰自習室。

說是自習不如說是開茶話會,奶茶薯片攤了一桌,以糖糖為話題主持人,把教室裏有多少對情侶、多少個帥哥全研究了個遍。孫小美實在受不了了,抱了書轉移陣地。

蘇愛愛也受不了了,幹脆抱了書準備回宿舍閉關了。捧了書,才下了樓梯,就聽得人低聲喊:“蘇愛愛!”

蘇愛愛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阿單靠在欄杆上喊了她,身後是經曆過失戀有點頹廢的小手,還有,靠在牆角裏的歐陽。

阿單爽朗地笑:“剛才經過教室就看到你了,低了個頭在看書,還挺像回事的。”

蘇愛愛沒想到自己的樣子被他們瞧去,有點臉紅,轉了話題問:“你們也來看書?”

阿單指指走廊:“來了一會兒了,出來抽根煙!”

蘇愛愛不禁問:“你們都會抽煙?”她對男生的概念還停留在方歌那安靜少年的形象裏,幾乎不認識會抽煙的男生。

阿單理所當然地點頭,又不懷好意地笑笑,指指歐陽:“歐陽是我們抽煙道路上的偉大領袖和掌舵者!”

小手拍手:“這話說得好,歐陽這小子是道行最深的!”

蘇愛愛偏了頭去看歐陽,樓道的燈很暗,他的側臉隱在昏暗的光中,隻看到顴骨和下顎骨的輪廓,堅毅得如同建築裏上好的鋼材延展出來,指尖的煙頭忽明忽暗,他突然吐出一團薄霧來,整張臉在黑暗的角落裏變得半明半昧。

蘇愛愛看不清他的眼神,直覺地不敢看,低了頭作勢看手表。

啪的一下,歐陽伸腳碾了煙火,站直了身子走出來,臉一下子呈現在皎潔的月光裏。

蘇愛愛想著趕緊走了,她還沒想完,就聽見歐陽的清冷的聲音:“廢話,走了!”

還沒等大家反應,就一個人手插在兜裏走進教室裏去了。

阿單咕嚕:“這小子!”轉頭衝蘇愛愛笑笑,“妹子,考試加油,走了!”

和小手也晃進了教室。

然後,考試周開始了。

基本上考試的陣型都是農場包圍城市,男生包圍女生。

《馬經》考試,蘇愛愛左手邊坐了個虎頭虎腦的男生,一個班的卻記不得名字了,他擠擠眼:“嘿,考試帶看一個!”

蘇愛愛好笑,她自己還沒有把握呢,也還是點了點頭,考試間覺得不對勁,偏頭一看,好家夥,那男生握了一把的小抄,抄得唰唰生風。

最後,那男生還挺夠意思,快結束的時候見蘇愛愛還在寫,指了指自己的小抄,意思問蘇愛愛要不要。

蘇愛愛欲哭無淚,有賊心沒賊膽,搖了搖頭繼續奮筆疾書。

事後,蘇愛愛和宿舍人說了,老錢說:“你是笨蛋嗎?要啊,怎麽不要,要我直接拿過來抄了,天啊,早知道和你換座位了!”

孫小美說:“我也看到好多男生都有小抄!”

蘇愛愛苦了臉:“我做賊心虛啊,不抄還好,等下一抄就抄個不及格!”

糖糖說:“真是傻,明年姐姐好好訓練下你作弊的技巧!”

大學第一場考試,就在無數人惋惜、無數人得意、無數人苦臉、無數人麻木的情況下結束了……

然後,就是過年了,大家收了收東西直接明年見,打包的速度十分迅速,床鋪一掀,報紙一遮就可以走人了,誰都不想做最晚走的那個。

假期其實極短,皓子在中途打電話來叫蘇愛愛出來聚會。

其實那日天氣真的很冷,蘇愛愛這根“路有凍死骨”的骨頭本來是窩在家裏抱著被子看電視的,想著既然是皓子喊的方歌一定會去,立即跳起來,洗了臉,換上過年買的新衣服,臨走前對著鏡子照了又照出了門。

到的時候才發現有很多人,萌萌也在,一點都不見生疏挽了蘇愛愛的胳膊說話。蘇愛愛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方歌,又不好意思開口問。

過了會兒,終於有人問了,皓子才說:“哦,小芳有事,說等下趕來!”

一行人居然在大冬天坐火車跑去丹陽買眼鏡,蘇愛愛昏昏沉沉被拉過來拉過去。

大家挑眼鏡挑得熱火朝天,她坐在高腳椅上都要睡著了,皓子接了電話,說:“小芳沒辦法趕來了!”大家紛紛說:“切,怎麽這樣!”

有人說:“重色輕友!”

有人說:“讓他下次請客”……

蘇愛愛沒有說話,她從高腳椅上跳下來,推開店門。

店外,有小孩子們在大堂裏奔跑玩耍,小小的個子卻穿著很厚的棉衣,看起來就似一個個滾來滾去的小陀螺。店內,大家抱怨完了後,依然嘰嘰喳喳挑選的在挑選,殺價的在殺價。

可是,這些熱鬧是別人的,她,什麽都沒有。

蘇愛愛扯了扯衣服的毛領,遮住臉頰。隻因為他“可能”回來,她就拚命地打扮自己,坐了一個多小時的火車,應付自己不善應付的人多場麵……

嗬,真傻啊!

方歌沒有來,對於大家而言隻是沒有來罷了,可是,對於蘇愛愛來說,卻是失落的一天……

開學的時候,可叫一個熱鬧。

宿舍裏成了美食節,天南地北的食物,蘇愛愛全嚐了個遍,小美還記得蘇愛愛軍訓時說的話,特地讓男友買了驢打滾。

蘇愛愛帶了鹽水鴨和糖炒板栗,讓阿單他們選的時候,男生二話不說就要肉,蘇愛愛笑問:“那好,你們什麽時候過來拿?”

隻聽阿單在電話裏喊:“喂,誰去蘇愛愛那兒領肉!”蘇愛愛聽到阿單問,“歐陽,你不是要去女生樓嗎?”

蘇愛愛的心一下子又懸到嗓子眼,聽到阿單說:“等下過來,你下樓吧!”

她磨磨蹭蹭換好鞋子,還是下了樓,就隻有小朋友和阿單站在那裏。

阿單咕嚕:“小姐,你宿舍是住東方明珠上嗎?慢啊!”

小朋友拉阿單:“客氣點,客氣,咱是來討飯的!”

蘇愛愛把鹽水鴨遞過去。阿單接了,小朋友又遞過來個飯盒。

蘇愛愛好奇:“這是什麽?”

阿單說:“歐陽媽媽的秘製豬蹄,咱樓裏出了名的,我可是虎口奪食才給你搶下來的!”

小朋友笑嘻嘻擺手:“別聽他的,歐陽本來就留了很多。”

蘇愛愛狀似隨口問:“歐陽呢?”

阿單說:“他啊,本來國貿佳人要他過來,他又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蘇愛愛把豬蹄在阿姨那兒熱了,帶上樓,迅速遭到瓜分,她隻分到了一小塊皮,入口即化,又糯又甜。

這歐陽,真是怪人,明明長得很帥氣,卻有兩個孩子氣的小虎牙;明明很花心,卻對女朋友很好;明明看起來八麵玲瓏,手腕靈活,罵起人來不留情,比刀子還快;嗯,還有個很會燒菜的媽媽!

算了,與她無關,反正他現在是討厭她到要繞道走了。

蘇愛愛的簽名一直都懶得去換。過了幾日,她收到蘇陽的包裹,蘇陽不知道假期裏在忙什麽一直沒空見麵,都是打電話,打來打去都是“蘇愛愛,你在做什麽”“蘇愛愛,你開心嗎”,最近還多加了一個:“蘇愛愛,你有沒有去檢查學校的包裹?”

蘇愛愛問他寄了什麽,他又不說。

唉!

愛愛好奇地拆開,居然是一本書,不厚,紙張卻相當好,插圖加封麵,是日本的作者原著,蘇愛愛看到書名就呆了——《如果水知道答案》。

寧靜的下午,蘇愛愛裹著毯子,一頁頁翻過去,書裏說的是水是有靈性的,風姿各異的水結晶照片都是試驗者在零下五攝氏度的冷室中以高速攝影的方式拍攝。

奇怪的事發生了,當試驗者對水生氣或說不好的字眼的時候,水的晶體就會變得很雜亂而難看,然而,當試驗者對水說好聽的話或微笑的時候,水的晶體就會呈現出特別美麗的姿態。神奇的是,晶體的形狀還會隨所聽音樂的不同而改變體態。

蘇愛愛翻過最後一頁,一頁書簽掉落下來。她撿起,是蘇陽的字,很方正的字體,像初中生寫出來的字,沒有形體卻很認真,這樣的字體她不能再熟悉了,那曾經寫滿她練習紙的物理公式都是這樣的字體。

書簽上一筆一畫地寫著:不會心如止水,水是會微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