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輿論的壓力
劉諾沒有說話，依然微笑著抬著手，請向然離開。
向然不死心，剛想再次請求，旁邊就想起了一個令她討厭的聲音。
“好了向然，你別采訪他們了，他們是不會接受的。”倪雅在一旁看不過眼，出來製止了向然。
攝像李大哥一看見倪雅出現，趕緊通過耳機向采訪車發送訊息，要求切換自己機位的畫麵，可不能讓現場直播的足球比賽，變成職場宮心大戲。
“原來是雅姐啊，你怎麽在這？”向然一看倪雅出現，就笑著打招呼。
“我來看我母校的球隊打比賽。”倪雅不鹹不淡地解釋道。
“這樣啊，那我先去工作，您在這慢慢當觀眾吧！”向然不想多看倪雅一眼，說了一句很有針對性的話，之後就轉身離去了。攝像李大哥也隻能跟著向然走，不過轉身的時候，向倪雅投去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嚇死我了！幸好倪雅姐你來救我了！”劉諾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別看她剛才泰然自若的樣子，其實她也隻是個乖學生啊，沒見過這架勢，內心慫的很。
“我的小美人有沒有被嚇到啊！真是心疼死我了！看你剛才的樣子，我還真以為你有把握能搞定她呢，沒想到最後還是要姐出馬”倪雅一把將劉諾抱過來，安慰著她。
“還有，不要叫我倪雅姐，叫我姐姐！”
“是啊，謝謝姐救我一命！”劉諾已經對倪雅的熱情行為見怪不怪了，也就由著她亂抱了。
“是劉諾啊，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先回替補席吧，我在這頂著就可以了。”校長和布叔叔走過來。校長因為雷東的關係，早就認識了劉諾這丫頭了。隻不過校長看見倪雅和劉諾親密的樣子有點奇怪，這倆人什麽時候這麽親密了？莫非雷東和倪雅什麽時候確定了關係，然後又見家長了？
這速度也太快了吧？就算兩人一個恨娶，一個恨嫁，但這堪比坐火箭的速度，也忒快一點了吧？
“啊，校長好！”劉諾一看校長過來，掙脫了倪雅的軟柔鄉，趕忙打招呼，然後就聽校長的話回到替補席上了。
“你們兩個認識？什麽時候這麽親密的？”校長好奇地問道。
“你說劉諾嗎？”倪雅很是神秘地說道：“我們兩個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見如故，聊起來的時候發現很投機，越聊越覺得相見恨晚，我一高興就把她認作我的妹妹了！”
“妹妹？”校長露出一副古怪的臉色，這什麽鬼關係？這丫頭難道不知道雷東和劉諾的關係？
“校長，你找的這個球隊經理很合適哦，我很喜歡！”倪雅沒有在意到校長的神情，而是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電視台的後輩向然。
“那個就是接你班的實習生？”校長隨著倪雅的目光，看到了一個身穿職業裝，坐在采訪車身邊補妝的向然。
“是啊。這個本來是我來做的，但是我怕雷東生氣，就拒絕了，然後她就接我的班了，也算是給她一個機會吧。”倪雅可不想承認是被台長撤下去的，不過想給新人機會的想法都是真的，畢竟台裏的主持人越來越少了，多培養幾個新人挑大任也是好的。
“怎麽聽他的語氣，好像不怎麽待見你啊？”布叔叔和校長一樣，也是個人精，從剛才倪雅和向然的對話就看出，兩人似乎都不太待見對方。
“隻是同行想見，分外眼紅罷了。電視台這段時間走了很多人，有些節目都找不到主持人了。本來這種事可以讓新人頂上的，一來可以添補空缺，二來又可以培養新鮮血液。但是很多節目組嫌新人沒有經驗，不敢啟動新人，所以經常讓我這個‘老人’去頂班，填補一下空缺。一來二去，有些新人就有意見咯。”倪雅無奈地解釋道。
“那他能當這次比賽的主持人，不是應該感謝你嗎？怎麽還對你陰裏怪氣的？”校長不解。
“可能以為我主持那麽多擋節目，嫌棄我占著茅坑，不給新人拉屎吧，所以對我有積怨了。”倪雅分析道。
校長汗了一下，這丫頭真是什麽都敢說，屎這種字都能隨便說出來。反觀布叔叔，則在一邊哈哈大笑。
“不過看她的樣子，想起了我剛實習的樣子啊，為了得到機會，拚命努力的樣子。”倪雅倒是無所謂。“新人都是這樣的，需要機會，可能不能把握，就看自己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來看比賽的觀眾好像挺多的啊，都快把球場圍了一圈了。”布叔叔看了看周圍的人數，有點被驚到了。
學校本來是禁止外人進入的，但來看比賽的大多數都是學校的學生。不過由於人數也是在太多，校長已經叫保安圍在球場周圍，確保安全。
“怎麽？在歐洲這種級別的比賽沒有我們這麽多人看嗎？”校長問道。
“這種頂多算是十六歲到十八歲區間的青少年社區比賽，本來規模就不大，觀眾也基本上都是一些球員的父母親戚之類的，或者是球場周圍的居民有空才過來瞄兩眼的。更況且，歐洲人哪有國人多？”布叔叔笑道。
“其實，這也多虧我們台長相助啊，要不是這個星期天天宣傳這場比賽，我估計都不會有那麽多人來看。”倪雅也是陰裏怪氣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台長就喜歡掰扯全國高中生足球大賽的新聞。雖說緊跟熱點是常規操作，但也跟的有點太過了。
倪雅要暫時離開一下，去采訪車和電視台的同事先打個招呼。現在就剩下了校長和布叔叔，兩個老友之間說話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這麽多人看著，小雷壓力不小啊，電視台居然還現場直播。看來國家是真的關心起足球來了啊！”布叔叔說道。
“這麽多人看著，不見得是件好事啊，小雷這次，可能要躺了。”校長卻有不同的意見。隻見他歎了很重的一口氣，這口氣一歎出來，瞬間老了十歲。
雷東對於這場比賽，已經明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了。他隻發了一個信息給那個人，上麵寫著：“我打你媽的假賽！nmsl！”
自此，那人也就再沒找過雷東了。而雷東也感覺到了，那人的報複也即將到來了。
也是從那開始，電視台每天為今天的比賽瘋狂宣傳，這激起了秋城市人民很大的熱情，從而帶起一陣輿論風波。
帶起這個輿論風波的人，自然是電視台的台長，那個殺千刀的董孝天一手操辦的！
雷東在上次倪雅跟他做專訪的時候，就已經起了疑心了，什麽為了學校增加名氣這種理由都編的出來，要知道秋城高中在秋城的名氣，就相當於北大清華在中國的名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用得著你宣傳？
最關鍵的是，雷東覺得天上不會白白掉餡餅，而且從先前就讓倪雅三番兩次抓住秋城高中足球隊采訪這事本身就非常可疑。於是雷東和校長幹脆從電視台開始調查了。
本來雷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調查一下的，沒想到還真瞎貓碰到死耗子了。倪雅的上司，也就是電視台的台長，他的籍貫居然是是羅文市那邊的，而且剛剛從羅文市的電視台調任過來的。那麽來自羅文市的董孝天，會不會和羅文五中，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呢？
雷東也沒想過這世間的事居然那麽巧合，但事實發生在眼前，隻能說明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謀已久。
本來雷東還以為是羅文五中的人和秋城高中的管理層有什麽瓜葛，才能做出讓雷東掉飯碗的操作，現在知道他們的行為之後，才發現事情想得太簡單。
這是比董事會背後捅刀更陰險的操作。
“前國腳帶領本市高中球隊，迎戰羅文市第五中學的挑戰！”
這種油膩又老土的新聞標題，一看就是董孝天親自起的。這種看著很中肯的新聞標題，實則隱含著很濃重的地域情結煽動性質。他利用秋城市民對於秋城的歸屬感，帶起了一波盲目的跟風熱潮。而被歸屬感蒙蔽雙眼的市民，再加上雷東“前國腳”身份的吹捧，讓秋城的市民對這場比賽帶有一種近乎狂熱的求勝欲。
現在整個秋城市的輿論提升到一個非常高的點，人家羅文市的球隊來自己的地盤比賽，自然是不想別人在家門口贏的。於是他們將希望托管給了輿論的主角，秋城高中球隊，希望他們別丟秋城的臉。
雷東害怕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本來一場比賽贏了還是輸了，都不是大事。一群高中生，你還想讓他們拯救世界？但是輿論的壓力一介入，他們可不管你是不是高中生，贏了就是應該，輸了就是活該。
要是秋城高中隊輸了，那麽輿論的壓力會瞬間將秋城高中足球隊，以及他所屬的秋城高中學校給禮崩樂壞。這種嚴重影響到學校聲譽的事情，無異於天塌下來。
到時候若輿論真的上升到無法控製的地步，無論是董事會還是校方管理層，都會不約而同地選擇息事寧人，最常規的操作就是選一個替罪羊了。
那麽選誰呢？既然是足球隊裏惹的禍，這當然是要從足球隊裏找人當替罪羊了。學生自然不能動，那麽就找學校員工就好了——最好的人選，自然是“始作俑者”雷東了。
開除教練，平息民怒。等風頭過去了，又是一條好漢。
在全國高中生大賽比賽期間，中途換帥絕對是兵家大忌，但相對於學校的聲譽而言，球隊的成績簡直一文不值。
這算是輕的，萬一被董事會借題發揮，說足球項目帶來了負麵影響，立刻停掉了，那麽足球隊裏的孩子，他們汗水都白白地蒸發了，蒸發在空氣裏，不知所向。
事情要是真這麽發生了，校長也無能為力，即便校長想力保，那也無濟於事，甚至還會搭上自己的前途，這是雷東萬萬不能答應的。
雷東想不明白，羅文五中有什麽能力讓董孝天大費周章搞自己呢？難道僅僅是為了同鄉之情？雷東一時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