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變老的秘密

於文奧接過那小本，翻開來，上麵的字跡非常潦草，寫得密密麻麻，他看了好久。小本裏麵果然記載了很多事情，比如，對那巨鼎如何使用的記錄。看來，這個本子是考古隊裏某些知道內情的人手錄的，說不定富文成就是通過這個才知道怎麽點燃巨鼎的。

除了這些，裏麵還有很多他看不懂的話，其中就包括陸成林剛剛說的“萬顏池”。看著看著，他忽然看到了一段文字，他馬上神色關注起來，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他才合上筆記本，轉頭對陸成林說：“你說富敏真的來過這裏？”

陸成林沒有說話，轉頭看著外麵，算是默認了。

於文奧自言自語地說：“富敏來過這裏，然後被這些‘末節樹’給變老了？

靠，這他媽的什麽跟什麽啊，世上還有這種樹？”

“就是這些樹害了她！”陸成林最後說。

原來，根據筆記本上的記載，外麵那一片紅色的植物，名叫末節樹，原產於非洲，印度人叫它“食皮樹”。這種奇怪的植物含有大量的類固醇，它是一種激素，很多藥品和化妝品裏都含有這種東西。它的衍生性非常強，人隻要接觸到它，皮膚內的油脂會被漸次釋放，皮膚慢慢出現粗糙、幹裂、體毛增多等等症狀。

末節樹是早期提煉類固醇的主要原料，因為毒性太強，早已被化學原料替代。它的盛放期在六到七月份，成熟後的末節樹樹身變得鮮紅異常，表皮逐漸幹裂，像頭皮屑一樣從樹身脫落，他們剛剛從末節樹叢裏經過，揚起的紅色細毛就是末節樹的皮質纖維。

其實，類固醇如果在醫生的指導下使用，絕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但這種樹裏所含的原始毒素沒有經過處理，就非常可怕了，人一旦碰觸到它，通過皮膚的毛細血管滲透進人體，在短時間內皮膚就會變得幹裂、粗糙，而且因毒質的強烈刺激會出現腫脹，同時皮質也在幹裂收緊，腫起的皮膚一加收縮會形成一個個波紋狀的小凸起，加上肌膚變得粗糙、沒有光澤，看起來就會和老人身上的皺紋一樣，和人衰老以後膚質極度相似，甚至還超過。

看完這些，於文奧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地，毫無疑問，富敏變老是因為中毒導致皮膚變異。這麽多天以來，他第一次感覺無比輕鬆，神清氣爽地站起來，看著外麵那一片血紅色的末節樹，說道：“怪不得印度人把它叫做食皮樹，原來這玩意這麽厲害。”

其他人沒有看過筆記本，忽然看到於文奧神情大變，好像中了彩票似的，急忙追問他到底發現了什麽。高德建也想不到自己去看看筆記本，隻是問，關老道卻精明很多，伸手拿過筆記本，仔仔細細地看起來。

在聽完了前因後果之後，高德建也高興起來，說道：“靠，原來事情這麽簡單啊，我還以為是我嫂子遇到鬼了呢，就他媽的是一棵樹啊！我擔心她失蹤是又被鬼……”說到這裏，他忽然想到什麽，馬上閉口，幸好於文奧這時候興奮異常，沒有聽到他的話。

於文奧在小廟裏來來回回走了幾遍，忽然停下，說：“這上麵說末節樹是非洲的植物，怎麽跑到咱們這裏來了？”

陸成林點點頭，說：“上麵說，這種植物在印度也有，可能是由什麽人先傳到了印度，然後再傳到了這裏。”

於文奧接著問：“那為什麽不在別的地方種植，偏偏在這深山裏呢？”

陸成林分析道，種這些植物的目的，可能是為了用這種特殊植物的奇異功效彰顯某種力量，比如，這廟裏供奉的神明，這在很多宗教裏都非常常見。還有，這裏叫萬顏池，在幾百年前可能有一座大水池，這座廟宇就在水池的中央，直到現在這裏地勢還非常低窪，積存了很多水，看來這末節樹是水生植物，不然不可能在水裏泡著還能生長。當年麵積也不可能有這麽大，應該是經過了許多年的生長繁衍，才有了今天的麵積。

於文奧覺得陸成林說的有理，富敏的事情終於有了結果，不管怎麽樣，總算是知道原因了，回去之後找醫院好好治療一下，說不定就可以排除毒素，很快就痊愈了。想到這些，他更加興奮，現在想的就是馬上回到她身邊，找地方看病去，迫不及待地說道：“我們現在回去吧，回家了。”

高德建馬上從地上爬起來，舉手說：“對對，這話我愛聽，回去回去，這地方鬼氣森森的，渾身不舒坦。你們回去後都先別回家，跟我好好玩幾天，我帶你們吃遍北京城的各大飯店，玩遍北京城所有好玩的地方，我請客我掏錢，嗬嗬。”

以前，他每次這麽一說，聽的人肯定是連聲叫好，然後恭維他夠義氣，辦事講究，幾聲大哥大哥叫著，他就找到了一種當老大的感覺。可是今天卻有些不同，這幾個人沒有一個吱聲的，就連高能也沒有開口。

過了一會兒，於文奧說：“我們還是走吧，這裏還有啥好看的。”說完就往外走。陸成林忽然站起來，走到關老道麵前，說：“我帶你們來這裏不隻是為了讓你們看這些樹，還為了你。”

他用手指著關老道，關老道一點兒也不慌亂，平靜地抬頭看著他，嘲笑似的笑了一下，說：“說吧，想怎麽樣。”

“你是怎麽活過來的？”陸成林問。於文奧也關心這個問題，他一直在想，自己明明看到關老道的頭被砍了下來，無頭屍體到處亂跑，怎麽現在他又恢複原狀了？想到這裏，他跟著問：“對啊，我也很好奇，你不會是不死之身吧？”

關老道一臉的孤傲中透出一絲迷茫，似乎是不知道他們這麽問是什麽意思。果然，他哼了一下，說：“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們，我聽不懂你們的話。”

陸成林走到廟裏的神像前，旁有一行大字，寫著“崇吾祖者萬年不死”。他看著關老道說道：“這尊神是不是你們的祖神？我把你帶來就是為了讓你看看這個，我想知道你們拜的這個祖神真的能讓人萬年不死？”

哪知道關老道卻撲哧一笑，說道：“笑話，你們是覺得我死過一次，然後死而複生了？”忽然他又變得神情冷峻，看著那神像說，“不瞞你們說，其實我來這裏也是調查有關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於文奧不管那些，直接追問道：“你是不是姓關？”

關老道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那好，你承認就好，那你是不是道士呢？”

“從見麵到現在這些問題，你問了我不下二十遍了，我再回答你一次——我是道士，我也姓關，是不是這樣我就必須是死過一次的人呢？”

於文奧接著說：“對，你說對了，我認識一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也姓關，也是道士，但他死了，你說天下有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關老道好像想起了什麽，關切地問他：“你見過的那人真的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於文奧點頭道：“對啊，一模一樣，就跟一個人似的。”

關老道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問於文奧那個和他一樣的人是怎麽死的。於文奧就將和關老道做生意，以及看到他無頭屍體的事情說了。關老道忽然站起來，說：“現在就帶我去那座宅子，我倒要看看，我是怎麽死在裏麵的。”

陸成林還是想從關老道身上發現什麽，可是這老道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管怎麽問，他都重複說，自己也是來調查的，並不知道什麽內情。

幾個人又磨蹭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去了。在走過那片紅色的奇怪植物時，於文奧的心情極度複雜，腦子裏想象著富敏在驚恐交加之下，走進了這片死亡之地的情景，心裏不由得非常難受。

幾個人在叢林裏走了九天，才找到了那座小村子。這九天裏，他們從來沒有吃飽過，高能在高德建的授意下，從村子裏偷了一頭小豬羔，找到沒人的地方烤了，幾個人終於飽餐一頓。

怕被村民們發現惹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們趁夜色從村子裏跑出去。一到鎮上，關老道不知道從哪裏弄了那麽多錢，給每人都買了一身衣服，在旅館裏休息了一天。第二天，關老道說他從來不坐火車，出去不久就雇了一輛麵包車，幾個人正式踏上回歸之路。

到家的那一天，於文奧心裏說不出的複雜，他現在想的很多：父親怎麽會出現在幾百年前？那個白人為什麽聽到自己的名字就手下留情了？它為什麽會知道於文奧這三個字？自己的姑姑、高德建的母親為什麽也參與進來？現在她是生是死呢？富敏到底是不是因為皮膚中毒而變老的呢？那位出現在牆上的古代貴婦是不是武則天？秂種和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是什麽人製造的？1468這一串數字又代表著什麽秘密？

還有很多很多謎團，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總之是一想就腦袋痛。

於文奧首先帶著這幫人回了自己家，因為富敏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他父親到底都幹了些什麽。一進家門，黑狗阿豹就歡叫一聲，一下子撲到於文奧懷裏，又蹭又磨，親的不行，不等於文奧吩咐，就跑到冰箱前，用頭將冰箱門蹭開，叼出一罐啤酒來，送到於文奧身邊。

於文奧抱著阿豹親了兩下，在家了轉了一圈，他突然發現，父親不見了。剛要出去找，身後的高德建一下子跪在他麵前，哭著說：“老表啊，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