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什麽比忘記更可靠

很多號碼記不住,包括自己曾經使用的移動電話,但有一兩個號碼,即便你七八年不撥打,若是提起這個電話主人的名字,那一串數字會毫不猶豫地跳進腦海裏,不用核對,絕對不差分毫,準確無誤。這大概便是所謂的潛意識,不用調動你的記憶儲存器就可以毫無障礙地想起的神器。

輕車熟路是潛意識遊走的軌跡,你別期望做過一兩次的事情,那種所謂天賦的東西便能自動開啟。若不是那號碼你曾經撥打了成千上萬次,如不是那個號碼的主人被你成千上萬次地惦記,任你有再好的記憶力也不可能記得那麽牢固,那麽清晰。我敢打賭的是,這個電話號碼剛開始在你的手機裏並沒有放置在一個特定的聯係人下麵,因為你不知道如何定名字才符合他在你心中的位置。你每次想起這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想有打個電話聯係一下的念頭,一念之起的同時,你會直接撥號碼,久而久之,你總是想起他,你總是直接輸入數字,如此,腦子裏想到這個人時那一串的數字就會跳出來。

我總在嚐試,自己能毫不磕絆記起的電話號碼有幾個,試來試去,總是那麽恒定的幾個,這麽多年,沒增沒減,沒換沒變。這與我是歡喜的,證明這些人還好好地活著;這與我也是欣慰的,這麽多年感情還能沒變,證明我是重感情和執著的;不過,這與我也是遺憾的,這麽多年竟然沒增一個,一無所獲,證明我白活了這之後的長長的一段。

發呆的時候經常問自己,我自以為曾經刻骨銘心的經曆是值得的,還是不值得?至今自問了不下千萬遍,還是沒有固定而不再更改的答案。

當初認為的不顧一切地去愛一個人,如同飛蛾撲火的勇氣,如今看來似乎是傻子才要幹的事情。那時,我認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痛苦或者幸福,心酸或者甜蜜,爭執或者安慰。

路總是要向前走的,時光也不可能停留在你認為如此值得的時刻。改變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悄然而至。有些改變會朝著你理想的方向奔去,有些改變會離你的期待漸行漸遠,遠到讓你感到淒涼和悲哀的境地。也許你不奢求什麽,隻是不甘心把心中認為的美妙活生生地變得俗套。

曾經微笑的兩張嘴巴會發出惡毒的語言相向攻擊,曾經交纏相扣掰都掰不開的兩隻手隻在做手背朝外的揮去動作時才有用,曾經甜言蜜語的擁抱會變成背對背的冷漠,曾經海誓山盟的承諾會變成相互嘲諷和指責的藉口,曾經徹夜不眠的電話煲粥會變成提都不想提起的名字,曾經相互的牽掛會變成陌生的逃離……

曾經看似那麽的值得,現在真切地低吼著告訴自己是那麽的不值得。而在如今所有的不值得的痛中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值得的過往,那些值得的美好,那個值得的人。

我常常流著眼淚告訴自己要徹底忘記,不要永遠活在回憶裏。擦拭掉淚水,沏一杯檸檬水或者衝一包加了點奶糖的咖啡,喝了幾口,心情平複了些,轉念想起剛才的惆悵和悔恨,覺得也沒有那麽苦情,不由地又安慰起自己,替對方開脫,想知道那個人究竟在那個城市裏怎樣的過活。

特別喜歡一篇《當你的女人失去了貓性,說明她要離開你了》的文章,我很能明白這種絕望過後是堅強的感覺。

女人,有貓一樣的自尊,特別是陷入愛情的女人,她的這一點自尊,其實是要你對她的在乎。她在撒嬌或做錯事的時候,特別需要別人的安慰和教導,如果這時打擊了它,它會狠狠記住,不會再犯。

八年以前,在一個下雨的夜裏,心情特別低落,特別想念某個人的安慰,忍不住訴說的衝動,拿起了電話。電話那頭的他睡意正酣,不耐煩地敷衍,從此以後,無論多麽傷心和無助,我也沒有再撥動那個號碼。

我看過一句特別經典的話:有時候女人需要男人,就像逃機者需要降落傘;如果此時此刻他不在,那麽以後他也不必在了。

我就想到了暗戀和單戀,之所以百般滋味回味無窮,就是在於你喜歡的那個他或她,在你主觀想法中注定不喜歡你。

這樣一想,你就更喜歡他了,如同一個你永遠到不了的山頂。

然而,路走的多了,腳難免會痛,心難免會累,何況自己的內心深處並不似表麵看起來堅強。朋友說得好,人會在一次次的灼傷之後不斷地結痂,久而久之就會生長出堅硬的殼。

走了,揮揮手,盡管以濕漉漉的結局分開,盡管顯得是如此的沾染俗氣。溫存不在,夢已醒來,發現正深秋。我告訴自己,錯過了無數的春天,就不要再錯過紅與黃交錯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