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餘生有你

[1]

出軌?

沈一晨被這突來的消息嚇得手裏的筆“吧嗒”一下掉到地上,脫口而出:“不可能,周默不是那樣的人。”

沈一晨了解周默,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他不屑一顧。

可,那女的要真的像樂清描述的那樣……

樂清是怎麽描述那女的來著: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看沈一晨不相信,樂清還特意拿出偷拍的照片給她看。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溫婉動人,淺紫色連衣裙,一頭波浪卷長發,僅是安靜地坐著,就讓人覺得優雅知性,跟周默在一起別提多般配了。

雖然她嘴上說著要相信周默,但與這麽個絕世佳人長久相處下去,是個男人都會動心吧。沈一晨被自己腦中的想法嚇得一激靈,突然就有了危機感。

而樂清說到此處就不說了,沈一晨猶豫半晌,吞吞吐吐地問:“你看到他們去哪兒約會了?”

“世貿中心的闔家菜館,我們上次聚餐的地方。要不我們下班一起去看看?”

沈一晨猶豫:“不行,萬一是誤會呢?”

“誤會什麽呀,他們都在公開場合摟抱了。”

“那也不行。”

樂清給沈一晨出了一堆餿主意,什麽現場抓奸,假裝懷孕母憑子貴,或者直接來個逼婚。沈一晨雖然非常不屑一顧,嘴上嚷嚷著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五點一到還是撇下客戶拉著樂清去了闔家菜館。

她還不好意思說,隻是攔下樂清說:“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老板的心思,樂清心知肚明,也懶得拆穿,順著她的話說:“就去闔家菜館吧,聽說出了新菜品。”

到了後,兩人挑了個視野極佳又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坐下。對著一堆菜品沈一晨哪有心思吃啊,頻頻看向四周食客,終於讓她等來了周默—

和那位傾城佳人。

沈一晨跟樂清來的時候還挺氣勢洶洶的,看到周默他們朝她們這邊走來,她又開始閃躲了。

“要不我去趟洗手間吧。”

“不行。他們都不怕,沈總你在怕什麽?”

“誰說我怕了?”沈一晨用手撫了下頭發,眼看他們越走越近,挺了挺胸脯,梗著脖子說,“有什麽可怕的,我堂堂歐尚公司的老板,會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嗎?”

樂清看著她笑了下,突然伸手招呼周默他們過來:“姐夫,我和沈總在這裏。”

樂清那脆生生一句“姐夫”,不僅驚動了周默,就連旁桌食客也頻頻看向他們這一桌。

這下好了,她就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周默聽到有人喊他,走過來,看到笑眯眯的樂清以及縮頭縮腦的沈一晨。

他略顯驚訝地停在沈一晨和樂清跟前,目光看著沈一晨微微一笑:“巧呀,沈總,今天不用加班陪客戶了?”

沈一晨臉上的僵笑因周默這句“沈總”徹底垮掉,微一側眸就和周默身邊的傾城佳人視線對了個正著。

對方朝她傾城一笑:“你好,我叫蘇曼。”

“……”

沈一晨盯著對方向她伸出的蔥蔥玉指,沒有伸手回握,又將視線轉向周默,用眼睛詢問周默,這是怎麽回事?

按理說一般男的偷腥被女朋友碰著,都會心虛,會無措,不希望兩位女士打照麵。

周默不。

他目光坦**,還引薦她們兩位女士相互認識:“這是我朋友,蘇曼。這位是歐尚的沈總,沈一晨。”

沈一晨因他這句“沈總”皺眉,心裏暗罵沈你妹。

而周默像是沒發現她眼底的不滿,也無意多待,這就要跟她話別:“我還有事跟蘇曼談,你們慢用,再見。”

樂清倒是樂嗬嗬地說了句:“姐夫慢走。”

沈一晨看著毫不留情,徑直選了她們斜前方桌子落座的周默,咬牙切齒地說了句:“很快就成你前姐夫了。”

樂清看著自家老板被氣成那樣,想安慰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看著斜前方相談甚歡的兩人,問沈一晨:“沈總不去行使女朋友的權利嗎?”

沈一晨皺眉,就聽到樂清在邊上替她著急:“你再不去搶,姐夫就真成別人的了。”

而此時她剛好給周默發過去一條微信,從手機屏幕上抬頭一直盯著周默他們那一桌。

周默這邊即使背對著沈一晨而坐,還是能感受到剜在他背上的尖銳視線,他才接過蘇曼遞過來的燙碗,手機立馬傳來一條消息。

“跟你一起來的女的長得不錯啊,做什麽職業的?”

發完這條消息,沈一晨就靠在椅背上直挺挺地盯著他們那一桌,她就不信那個叫蘇曼的女的,比她長得好看,還比她有錢。

砸,她要用錢砸死那女的。

沈一晨都想好了,抽個時間,她要用錢好好侮辱下對方,看對方還怎麽有臉待在周默身邊。

丁零一聲,有微信傳來。

沈一晨迫不及待地打開,周默簡單地回了她一句:“資產評估師,聖吉集團蘇總的千金。”

Y市聖吉集團,身價百億的老總的女兒,而且還長得這麽漂亮……

看到這條消息,沈一晨被打擊得體無完膚,隻聽到“啪啪”打臉的聲音。

情敵太強大,她打不過,也砸不起……

鬱悶間,周默又發信息過來。

“你在懷疑什麽,我們隻是朋友。”

朋友?

哪個在外麵有人的男的會主動承認自己有了別人?

是朋友,能一起看電影,看完電影還選**用品?

沈一晨這一路跟蹤,要多紮心有多紮心。

人家在品牌店買四件套,買新床,她卻隻能像個跟蹤狂躲在櫥窗外麵偷窺裏麵的狀況。

這兩人試就試吧,幹嗎躺在上麵試。

這沈一晨還能忍。

蘇曼還拉著周默試買床贈送的情侶睡衣。

穿就穿吧,為什麽還要幫周默扣睡衣扣子,還在鏡前照。

穿衣鏡裏兩人相視一笑的柔情蜜意,隔著櫥窗,沈一晨恰巧看得一清二楚,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起,胸口因氣憤起伏。

沈一晨握緊拳頭,一拳砸向櫥窗玻璃,厚重的櫥窗隻發出一聲悶響,甚至都傳不到正在照鏡子的那對狗男女耳邊。

沈一晨卻覺得整隻手都廢了。

還沒喊疼,那兩人突然轉過身。

沈一晨背轉過身的同時順手將帽衫帽子拉上。

背轉過身的瞬間,她就被左手傳來的痛感疼哭了。

那一下真的很疼,可再疼也不及周默帶給她的創傷疼。

半晌,沈一晨低頭檢查已經變紫甚至出現淤血的皮膚,還來不及處理傷口,已經有店員氣勢洶洶地走出來。

女店員一臉不善地看向她:“這位女士,您對我們店有什麽不滿的地方嗎?有什麽不滿的地方您可以向我們反饋呀,別拿我們玻璃出氣。”

沈一晨沒心思跟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店員周旋,道歉的同時餘光注意著周默他們那邊的動靜,隻見那兩人拎著袋子從另一側出口出去了。

沈一晨抬腳要跟上去,卻被店員攔下來了:“你這人怎麽這樣,砸了我們玻璃就想走。”

沈一晨揪開對方攥住她胳膊的手,眼看周默他們已經進了電梯,情急之下掏出名片給對方:“這是我名片,有什麽事打這上麵第二個電話,我助理會賠償你們。”

“不行。”

沈一晨皺眉,等店員找來店長雙方和解後,周默他們都走沒影了。

回到家,晚上注定是個無眠夜。

因為周默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條狀態: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人生得一佳人足矣。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

在**輾轉了兩個小時,終是憤然坐起身。睡在她頭頂的毛球因為沈一晨的突然起身嚇得趕緊跑回自己窩裏。

沈一晨發呆地盯著它瞧了很久,直到突然想起了什麽,撈起一臉蒙的毛球,匆匆出了門。

不行,她要親自去周默的住處抓人,雖然抓奸這活不太光彩,也比較有難度,幸好她有毛球,可以光明正大地踏進周默的住處。

進門前,她對著懷裏的毛球耳提麵命道:“閨女,媽一會兒要幹件大事,你一會兒要配合我,懂嗎?”

毛球睡了一路被沈一晨弄醒,對於她的話似懂非懂。

沈一晨**:“事辦成了,回頭給你加餐。”

這話毛球聽懂了,看向她的眼神立馬明亮起來。

沈一晨這才去按周默家的密碼鎖,抱著毛球悄悄潛入周默家裏。

已過淩晨的周默家裏,客廳裏漆黑一片,沈一晨抱著毛球在主臥門前踟躕著。

萬一擰開門發現**躺著兩個人怎麽辦?此刻沈一晨心裏是矛盾的,雖然她是來抓奸的,但是更希望屋子裏躺著周默一個人。

希望一切是她想多了。

抱著矛盾的心理,沈一晨擰開了主臥的門鎖,門竟然沒有從裏麵反鎖,沈一晨站在門口適應一下裏麵的黑暗才看清屋裏的情形。

主臥裏兩米寬的大**被褥整齊地鋪在上麵,而周默竟然沒有在家。

這讓沈一晨更慌了,難道他怕她來抓奸,跟人去外麵開房了?

第一間臥室沒有她就去次臥找,廚房、衛生間也都找了一遍,卻沒發現周默的半點身影。沈一晨絕望地站在空落落的客廳裏,連驚動了花花及三隻幼崽都不知道。

毛球這個沒良心的,見到同伴就掙脫她的懷抱找它們玩去了。

隻留沈一晨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客廳中央,想要發泄心中不滿又不知向誰發泄。

怪得了誰?

周默的離開不是沒有預兆。前段時間她忙工作,忙應酬,周默曾給過她時間,讓她考慮要婚姻還是要事業,她那段時間忙著談項目就把周默說過的話拋到了腦後……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視線掃到沙發上新添的一個穿著紅色戎裝的人物圖案抱枕,腦海裏忽然又想起周默那句“北方有佳人”,她抓起沙發上的抱枕扔在地上,一邊在地上踩一邊發泄心中不滿:“北方有佳人是吧,我叫你有佳人,我叫你有……”

大概是沈一晨發泄得太過投入了,連身後有腳步聲靠近都沒發現,直到一道低沉不滿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大半夜的你私闖民宅就算了,我沙發上的抱枕到底怎麽得罪你了,竟成了你發泄的對象?”

頭頂的電燈隨著周默這道聲音一同點亮,沈一晨一驚,極速轉身,臉上的複雜神色不知該用驚嚇過度還是意外之喜來形容。

但看到周默臉上的不滿,她要為自己失控的行為好好解釋一下了。

“毛球!”沈一晨當即一喝。

小家夥正在跟花花及三隻小崽搶玩具玩,似乎忘了沈一晨交給它的重任。

聽到沈一晨喊它,死活不肯過來。

沈一晨隻好擼起袖子親自去逮,終於把毛球帶到周默跟前,摸摸它的狗頭,義正詞嚴地說:“我不是有意打擾你的,毛球它忽然不吃東西了,我想讓你看看它是不是生病了。”

“毛球生病了應該找醫生,而不是找我。”

周默一句話把沈一晨噎得無言以對。

但她要說些什麽,不能就這樣被周默趕出來。見周默轉身要走,她一把拉住他,把還在狀況外的毛球強塞進他懷裏。

“這大半夜的醫生都下班了。”

周默眉頭一皺,懶得揭穿她蹩腳的謊言。他抱過毛球,看看小家夥濕潤的鼻子,又聞聞耳朵沒有異味,排糞便的地方也沒什麽異常,蹲下身放小家夥自由。

而一得到自由的毛球比之前跑得更歡了,還跟花花它們搶起了食物……

周默看了會兒狼吞虎咽的小家夥,遞給沈一晨一個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說,說好的食欲不振呢?

沈一晨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家“閨女”,真想揍它一頓,但此時不是管教它的時候。

然而就這麽一分神的空當,她差點被周默關在主臥門外。

見他要關門,沈一晨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過去,一腳卡在門縫中間,用身體擠住門板。

看著夾在門框與門板間的女人,周默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沈一晨借著他鬆手的空當,身子一擠,閃身走進周默臥室。

看到周默不讚同地看著她,她眼睛轉了下:“今天小區保安打電話來說有竊賊入室搶劫,並且還有人受傷了,我害怕,你就好心收留我幾天唄。”

說完也不等周默同意,徑直脫了鞋爬上大床,趁周默沒注意勝利地一揚眉角。

開玩笑,我的男人隻能睡在我的**。

在**躺了會兒,見周默一直背對著她,她用肩膀頂了他一下:“喂,你睡著了嗎?”

沒人理她。

她靠過去,整個人貼上他後背:“這麽久沒見了,我想你了。”

還是不理她。

沈一晨一皺眉,伸手去撓他癢。

周默終於裝不下去了,一臉凶神惡煞地轉過身來。

沈一晨順勢就縮進了他懷裏,用胸頂頂他:“我有點冷。”

某人還是不理她。

沈一晨急了:“周默,你到底怎麽回事?”

本就微妙的氛圍在她爆出這一句時,氣氛直降冰點。

兩人不得不正視他們之間存在的東西。

“我考慮……”

“我想我們雙方有必要認真考慮下這段關係到底要不要繼續走下去了。”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沈一晨未說完的話語,她都同意跟他結婚了,他卻考慮要跟她分手?

周默這次跟她玩真的了!

[2]

這一晚上折騰得,沈一晨的失眠是注定的了,隻不過地點由自己家換成了周默家。

昨晚周默說完這麽一句後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搬去了客房。

第二天清晨,沈一晨起床,周默早就出去了。她一個人起床洗漱完後帶著毛球落寞離開。樂清早晨見到她,看到她眼底濃重的黑眼圈,也知道她跟周默沒和好。

樂清在邊上安慰著:“沈總,要不再好好跟姐夫談談。”

“談什麽,我昨晚都主動爬上他床了,他竟然要跟我分手,一個人搬客房住去了。”

沈一晨氣得腦仁疼,一手揉著太陽穴,卻聽到樂清問:“他沒趕你離開?”

沈一晨瞪她:“你是嫌我還不夠丟臉嗎,我什麽時候這麽求過一個人要我了?”

“我不是這意思。”樂清聽了她說的跟周默的後續故事,可愛地撓撓頭,“我覺得姐夫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你想啊,姐夫為什麽沒有趕你離開,還收留了你一晚上?”

沈一晨抬頭看她。

“我覺得你再努努力還是有戲的。再不然,你來個未婚生子或者求婚,沒準姐夫就回心轉意了呢。姐夫不是覺得年齡到了該成家了嗎,那你就給他一個家呀,他想要孩子,你就給他生唄,反正嫁給姐夫那麽優秀的男人你又不吃虧。”

“有道理。”沈一晨點頭的同時拍拍樂清肩膀,“這事成了給你加獎金。”

樂清麵上樂嗬嗬,心裏卻在掰著手指算這事成了自己就能拿到雙份獎金,為了他們沈總的幸福,為了她的雙份獎金—拚了。

聽了樂清的話,沈一晨下午特意趕在周默上班時間點去健身會所堵人。

前台小凡見到她,老遠開口打招呼:“晨姐來找默哥來了?”

沈一晨把手裏的下午茶分給店裏正在休息的老師及小凡,笑眯眯地點頭:“是啊,周默他在嗎?”

“不在。”

沈一晨皺眉:“不在?”

“默哥晚上七點的飛機飛美國,要出差一周。”

“出差?”

“對,跟蘇小姐一起去談個項目。”小凡毫無心機地把知道的都告訴了沈一晨。

沈一晨卻慌了,又跟那個絕世佳人?

還雙宿雙飛?

心裏的那股醋勁呀,當下弄清楚周默的航班及入住酒店地址後,沈一晨就風風火火離開了。

小凡看著沈一晨離開的背影,拿起手機發了一條微信。

沈一晨這邊匆忙回到家收拾好行李趕往機場。在去機場的路上給樂清打電話,要她查詢還有沒有下午18點35分飛往肯尼迪的機票。

樂清聽說沈一晨要出國,頗為震驚,囉裏囉唆問了一堆。

沈一晨這邊開著車,沒時間跟她解釋太多,直接問:“你先幫我查還有沒有這班的機票,沒有的話訂下一班的也行,越快越好。”

樂清聽沈一晨語氣還挺急,沒敢再問別的,上網查了下機票,好不容易訂了張晚上十點的機票。

沈一晨一聽是那麽晚的,也不急著趕往機場了,忽然慢下車速把這一周的工作任務布置下去,掛斷電話前說:“有什麽事可以發我郵箱,打電話。就先這樣。”

五個小時後,沈一晨終於如願登上飛機,樂清也將費了老勁幫她訂的酒店連同房間號發給她。

就住在周默的斜對麵。

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坐上酒店派來的大巴,沈一晨無心觀賞異國風景,到了前台辦了入住手續,直接上了十二樓。

出了電梯,酒店走廊內靜悄悄的,沈一晨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周默的房門前,左右看看沒有人,照著他的房門按了兩下門鈴。

也不等裏麵人反應,她直接躲進通往安全通道的拐角處,然後探出個頭,偷窺周默房間的動靜。

可她等了半天,也沒有人前來應門。

沈一晨不死心,又回來按了幾下門鈴。

再回到拐角處,她一邊偷窺著房間的動靜,一邊念叨著:“難道不在?”

還沒窺探清楚這間房有沒有人,後背被人不禮貌地拍了一下。

沈一晨猛地回頭。

一名黑人保安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正一臉不善地打量著她。

沈一晨用英文解釋這裏住著她的朋友。

黑人保安搖搖頭,用手台報告了前台。

當時沈一晨還有恃無恐,當她聽到那聲“police”,趕忙阻止:“我可以解釋的。”

這可夠沈一晨好好解釋一番的。

無論她怎麽解釋,對方都要將她扭送到警察局,就連她拿出房卡和護照都不行。最後警察來了,聯係大使館那邊核對她的身份信息,核查她沒有犯罪記錄,才肯放了她。

終於回到房間,躺上舒適的大床,一天一宿的舟車勞頓讓沈一晨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清晨一早,沈一晨起床,先去樓下餐廳吃過早餐,又去了健身房。周默早起有健身的習慣,可她在這裏待了兩小時都沒見著他。

她不由得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臨時換酒店了。

她拿出手機給周默發了一條微信:“聽說你出國了,去了哪裏?”

周默那邊不知道是因為忙碌沒看到信息還是不想回她,一直沒有回信息。直到午飯後,她才看到周默發了一條朋友圈。

照片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張某餐廳的美食。下麵是定位地址。

沈一晨打開手機搜了下定位,發現正是她所在酒店的樓下餐廳。

她換上衣服,來不及化妝,抓起包包和房卡一路奔向了周默所在的餐廳。

好不容易找到這家餐廳,找個角落隨便點了吃的,主菜還沒上來,周默和蘇曼就離開了,她隻好放棄大餐。

打了車,一路尾隨他們到了第五大道。

沈一晨這跟班當得,要多苦有多苦。一路跟著他們來了第五大道,按理說來了這裏就等於到了女人的購物天堂,這裏有全球貨品最全、最高檔、最受女人喜愛的品牌商店,銷售著最高端、最有品位、最昂貴的珠寶,以及服裝、化妝品……

踏進這裏的女人,除了買買買,就是逛逛逛,多開心。

沈一晨另一方麵又想,這個女人也不過如此。

如此膚淺,跟她也沒什麽區別。

除了比她有錢,比她漂亮……

很快她就發現膚淺的隻是她自己,這兩人從始至終都沒踏進一家箱包、服飾或是化妝品店,她算是切身體會到了打臉的疼痛感。

一下午蘇曼在周默的陪同下逛了各大博物館和美術館。

看著兩人就某一件藝術品都能聊上半小時的相見恨晚的樣子,沈一晨算是切身體會到了藝術的深奧性。

以往她和夏漫白也來過第五大道,當時隻沉浸在購物的天堂裏,哪有心思觀賞這些高雅玩意兒。

環球影視城和酒吧倒是沒少去。

如今沾了蘇曼的光,沈一晨也好好欣賞一下西方藝術,隻是這兩人不知道在研究什麽,對著一件毫不起眼的物件也能暢聊半小時,那副相見恨晚樣—

看得沈一晨格外羨慕嫉妒恨。

好在這兩人沒什麽過分舉動,甚至連牽手都不曾,頂多周默禮貌地替蘇曼擰了個礦泉水。

這一點都不像情侶,難道是她想多了?

沈一晨心裏剛好受點,蘇曼就當著她的麵挽起了周默的胳膊,還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沈一晨一臉蒙地站在原地,這真是求錘得錘。

周默這邊因蘇曼忽來的親昵皺了皺眉,蘇曼在他耳邊低聲提醒道:“她在看著呢。”

周默下意識地要去看置物架另一側的跟蹤狂,被蘇曼阻止了。於是兩個人就這麽旁若無人地從沈一晨身旁有說有笑地經過,那樣徹底的無視。

仿佛並沒有見著一臉難堪的沈一晨。

逛累了,也聊夠了,這兩人去了酒吧歇腳。

沈一晨承認自己去過的酒吧不少,像這樣清明安靜,純喝酒的地方卻是第一次來。

隨便找個角落坐下來,沈一晨觀察了下酒吧的環境,發現來這裏消費的顧客素質都挺高,男的紳士,女的優雅,說話聲音都是輕聲細語的,不像她以往去的酒吧,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連她想製造點麻煩都沒辦法。

那邊廂房內,服務員拿著酒水單過去,周默紳士地請蘇曼先點,蘇曼要周默點單,兩個人推來推去,最後一起點,兩個人腦袋都快碰到一起了,看得沈一晨咬牙切齒,恨不得手撕了這對狗男女。

她隨手招來一位侍者,扯過菜單,隨手點了一道前菜,又點了一道前菜,當她想點第三道前菜時,服務員不得不提醒她:“您已經有兩個前菜了,您要不再點些酒?”

沈一晨視線這才從不遠處收回來,又點了杯酒精濃度不高的果酒,把酒水單交給對方。

侍者看著沈一晨的酒水單,心想這位顧客看起來不像是來喝酒的,倒像是來吃飯的。

對著一桌子毫無營養的食物,沈一晨端起酒杯,憂愁地喝了口。

可算等到周默去衛生間了,她悄悄起身尾隨。

周默在男衛生間方便,她就靠在女衛生間門外觀察形形色色從身邊經過的人。

等了一會兒,周默終於從衛生間出來,沈一晨立馬轉過身,假裝醉酒地往前走,可偏偏時運不佳,整條走廊連個男士都沒有。

眼看走到了盡頭,過了拐角她就要跟周默分道揚鑣了,她心裏那個急呀,還要留意著別被周默看出端倪。

忽然迎麵走過來一位要去衛生間的男士,沈一晨當即腳下一崴,順勢就栽到了對方身上。

那位男士還算紳士,扶起她的同時還關心地問她有沒有受傷。

沈一晨當即誇張地痛呼一聲,並用中文說:“腳疼。”

那外國人看沈一晨疼得都哭了,當即慌了。

他焦急地用英文問:“你會說英文嗎,我聽不懂中文?”而沈一晨呢,在那兒誇張地一邊喊疼,一邊跟人家講“我不懂英文”,一邊朝人家比畫著尋找像她這樣黑頭發黃皮膚的中國人。

那誇張的演技,隻換來周默的冷眼一瞥。

他站在牆角處看著沈一晨如何把那老外耍得團團轉。

兩個人雞同鴨講了片刻,他們這邊的動靜引來路人的圍觀。沈一晨一邊假裝演著,一邊偷瞄周默那邊的動靜。

卻不想猛然撞上周默格外清明的眼神。

她嚇得趕緊避開,當即搖晃著身體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周默的方向走來。

周默看出這出戲的重點,扭過身,都不帶留念地快步離開。

沈一晨見周默要跑,當即喊了一句:“There's a yellow Chinese over there. Help me stop him.”

終於有人聽懂沈一晨這一句英文了,一撥人齊刷刷把周默圍了起來,並齊心協力把周默帶到了沈一晨身旁。

一言不發地看著耍得一群人團團轉的女人,周默定定地站在她麵前,倒也不急著撇開自己了。

他倒想看看她還有哪些招數。

其實一對上周默沉冷的眼神,沈一晨就覺得不妙。

但已經到了這份上,她隻能眼睛一閉,身子一歪,順勢就倒進了周默懷裏,並還假裝醉言醉語兩句:“我要喝酒,我腳疼。我要回家找我老公。”

周默看著懷裏打算碰瓷到底的女人,嘴角明顯一抽搐。

真應該讓這女人瞧瞧自己醉酒後對人上下其手的流氓行為。

會這麽乖地任人擺布?

大概是聽到了周默輕微的哼笑聲,沈一晨神經一緊,開始了更為浮誇的表演。

為了讓離衛生間不遠的蘇曼聽到,為了取得周默的信服,她賴在他懷裏,撒嬌地喊:“我要我老公,我要周默,我要默默。”

周默看著她,眼神微妙地閃了下。

“默默,你是默默嗎?你還沒送我大鑽戒呢,我要我的求婚戒指……”

終於聽不下去這女人顛來倒去說的幾句話,周默直接一言不發地抱起某人,沉默離場。

看熱鬧的人也逐漸散去。

沈一晨這假裝醉酒,也不知道周默抱著她要去哪裏啊。

隻能靠著聽覺分辨方位。

過了片刻,聽到有人對他們說“歡迎下次再來”。

而迎麵有涼風吹到臉上。

確定周默終於拋棄那女人回到她身旁,沈一晨微微睜開眼睛。

不承想,一睜眼就對上周默洞察一切的眼神。

下一秒,她被周默麵無表情地放下來。

還想再裝,卻聽到周默說:“想知道你自己醉酒時什麽德行嗎?”

沈一晨直愣愣地看著他。

就見他靠近她耳畔,用極低的聲音說:“大概沒人告訴你,你醉酒後會對小鮮肉上下其手的毛病吧?”

沈一晨一聽,伸手就要解周默的襯衫紐扣,卻被周默一把攥住:“晚了。”

沈一晨愣住,這下沒戲演了。

周默攥住她的手,一根根掰開手指仔細端詳了片刻,臉色一沉恫嚇她:“再敢對其他男人上下其手,就一根一根掰斷你這手指。”

沈一晨被嚇得頓時縮了縮脖子。

在沈一晨看不到的地方,周默嘴角無聲地扯了扯。

本以為她的本色出演會換來周默的回心轉意,卻不想這人把她扔到了酒吧門口,又回去約會去了。

回到酒店,沈一晨輾轉難眠,耳朵一直留意著門外的動靜,可一直沒聽到有腳步聲經過。

她所在的樓層往裏還有三間房,她房間的隔壁是一間空房,再往裏是周默和蘇曼住的客房。

這兩人嗨到半夜還不回來,沈一晨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好不容易聽到門前有腳步聲經過,沈一晨悄悄靠近門口,透過貓眼往外麵瞧,可算把這兩人盼回來了。

可她再度煩躁不安起來,不清楚他們倆會不會酒後亂性。

不行,她得找點事情做。

拿起座機給前台打電話,直接投訴1201房間深夜擾民,有人在房間唱歌。

前台服務態度挺好,答應打電話提醒顧客注意影響。

沈一晨不答應,非要服務人員上來敲門。這有些不符合規定吧,對方不上來解決問題,她就威脅著人家要打投訴電話。

對方被逼無奈,隻得答應敲門提醒。

趁著工作人員上樓的空當,她也套好衣服,躲在工作人員身後,倒要看看周默房間裏有沒有貓膩。

酒店服務員盡職地敲開周默房間的門。

周默剛洗完澡,身上披著浴袍,頭發梢上還滴著來不及擦幹的水滴,急急來開了門。

服務員盡職地說:“這位先生,打擾了。有人舉報您在房間唱歌擾民,我們上來看看。”

周默看了眼躲在服務員身後的沈一晨,用英文問:“是這位小姐舉報我擾民的嗎?”

他目光轉向沈一晨,問:“請問我在房間洗澡也算擾民嗎?沈小姐的聽力可真好。”

服務員一看這兩人認識,貌似關係還挺曖昧的,就識趣地離開了。

寂靜的走廊內隻剩一臉心虛的沈一晨,和穿著浴袍的周默四目相對。

兩人在走廊內站了會兒,沈一晨見周默轉身就要關門,她用力推開門板,光明正大地走進周默的房間。她一邊往裏麵走,一邊說:“有沒有擾民,我要檢查一下才知道。”

然後,她直奔浴室,一把拉開磨砂玻璃門,扯開隔簾,什麽人都沒有。

再往裏,直奔臥室,**也沒人。

她還想再看看窗簾後,身後一具溫熱的身體突然用力頂上她。

沈一晨身體一僵,心虛得都不敢看他。

她這大半夜的來勢洶洶地來捉奸,什麽也沒捉著,就想全身而退,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周默強硬地扳過她的肩膀,讓她不得不麵對他,他一臉戲謔地問:“沈小姐深更半夜來我房間‘捉奸’,可是搜到了證據?”

“……”

沈一晨理虧在先,不敢還嘴。

周默開始咄咄逼人:“你白天跟蹤我就算了,晚上還來我房間抓人,請問你是以什麽身份呢?別忘了是你主動放棄了這段關係,選擇了你的事業。”

“誰說我要放棄的?”

周默點點下巴:“但我要的生活你給不了。你的世界裏隻有工作,而我想要陪在身邊的伴侶,是那種能顧及家庭顧及我心裏感受的人,你是嗎?”

“……”

周默再說:“三十歲的女人對於我來說太老了,我等不到你三十歲。符合我結婚對象標準的是二十五六歲的女人,處於身體各項機能的最佳階段,生育的最佳年齡段,你給得起嗎?”

“你說誰老呢?”

周默看著她,不置可否。

“你以為我跟你過家家呢,我是你想甩就能甩得了的人?”沈一晨氣憤地一甩頭,“不就是二十五六歲能結婚的嗎,我二十五歲半也能結婚,有什麽了不起的。周默,我告訴你,這輩子你戶口本的配偶欄內隻能寫著‘沈一晨’三個字,其他人你想都不要想。”沈一晨說得義憤填膺。

周默看向她的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淺笑,嘴裏卻一本正經地問:“那你的意思是,在向我求婚了?”

“廢話,你還覺得虧得慌啊?”

“我考慮一下。”周默來不及收攏嘴角的狡猾笑容,“這麽不懂溫柔的女人到底適不適合當我老婆。”

下一秒,沈一晨猛然吻住他,用力一推,輕輕鬆鬆地將他推倒在**,就是一個餓虎撲狼……

周默笑著摟住她的後腰,不知不覺地占據了主導權……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隔天中午,這一晚上的運動治愈了沈一晨最近的失眠,身體雖然如散架般酸疼,心裏卻是無比舒暢。

轉身看了眼身後摟著她睡得香甜的男人,沈一晨刮了周默鼻梁一下,低語著:“開玩笑,我的男人不還得被我拿下?”

渾然沒發現閉著眼沉睡的男人,幾乎抑製不住的笑意。

這場戲到底由誰主導由誰推進,某個沾沾自喜的女人恐怕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沉浸在愛情旋渦裏的沈總,在**回完工作的信息後,盤算著等周默醒來,首要任務是立馬回國去民政局把證領了。

現在她鑽戒也不要了,求婚也不需要了,隻想牢牢把周默拴住。

他要結婚,她跟他結;他要孩子,她跟他生。兩個人在一起終究要有一個人遷就另一個人,才能繼續走下去。

兩天後,兩人一下飛機,沈一晨就急匆匆地拉著周默進了民政局。

到了大廳,兩人助理各自將結婚用的證件帶過來給他們,他們耐心地排隊,等著填表、繳費、拍照。

眼看著紅色鋼印壓在紅色本本上,沈一晨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踏實了。

沈一晨捏著屬於她的那本結婚證,直到跟著周默走到窗口,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就這麽成了已婚婦女?

太快了。

周默回過頭來,對上沈一晨那張不敢相信的臉。

“怎麽了,周太太?”周默走回來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沈一晨看著他自信的背影,以及他嘴角邊隱藏不住的笑容,慢一拍地反應過來事情的發展好像哪裏不對,卻又找不出不對勁的地方。

兩人走出大廳。

門口兩邊站著周默的同事以及沈一晨公司的同事,眾人齊齊看向他們。

周默老神在在。

左邊歐尚的員工整齊一致喊:“祝姐夫和沈總新婚愉快!”

右邊周默的員工亦是整齊一致喊:“祝默哥和嫂子新婚快樂!”

斜裏躥出兩個小夥子在他們頭頂噴了兩罐彩噴,一群人團團將他們圍住起哄。

晚飯是跟歐尚的員工和周默健身會所的同事一起吃的,大家夥兒熱鬧地玩鬧到九點,就很有默契地退場了,將美妙的夜晚留給這對新人。

回到周默的住所,沈一晨決定好好審審她這名正言順的老公:“說,你有沒有半點喜歡蘇曼?”

麵對周太太的詰問,某人坦然回答:“沒有。”

“真的沒有?那你朋友圈發的‘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得此佳人足矣’是什麽意思?”

他一臉坦**地回答:“你不算傾城佳人嗎,不是北方人嗎,我對你忠誠有錯嗎?”

“那你……”

周默知道她要問什麽,直接給她個晴天霹靂:“不覺得我跟蘇曼一起出國的事,你這麽快就知道了,有些蹊蹺嗎?”

“是你教小凡這麽說的?”

“不錯。”

“蘇曼,跟你隻是演戲?”

“是。”周默再給她一個驚喜,“你的小姐妹也早就被我收買了,現在正開心地數錢呢。”

“樂清?”沈一晨不敢相信,“是你讓她把我帶去闔家菜館,看著你跟蘇曼演戲,又讓樂清鼓動我主動去追你……”

“嗯哼!”

“你……”沈一晨語塞,指著他的鼻子,想了半天,才罵出一句,“你個心機boy!我要離婚!”

周默一把攥住指著他鼻子的纖纖手指,微微用力,沈一晨就被他壓在身下,他眼底帶著寵溺說:“好不容易騙到手的我怎麽可能跟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