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知難而退智者也
接二連三地碰壁，袁清純大概也失去了耐性，在尚武的幾堂課讓她無論身體還是心靈都遭到了重創，再一次上課，她老實了許多，乖乖地穿了裏衣，妝容也淡了一些，整個人也不那麽高調了。其他人都覺得很不可思議，隻有周大仁師兄表示心疼得不行，暗自埋怨他們聯手欺負無辜的師妹。
若不是她又開始刻意親近廉鈺，林璟幾乎要以為她改邪歸正了。
廉鈺算是這個班繼申寒之後跟李蟬並列第二的高手，也是繼申寒後尚武第二有著出眾外貌的男人，若是談及大家對他的印象，那隻有一個字：皮。
廉鈺因為嘴臭被暴躁的王教練摔在地上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他活潑起來很活潑，安靜起來很安靜，誰也摸不透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或許高手普遍將兒女情長看得很淡的緣故，從第一節課開始，當所有人都圍著袁清純轉圈的時候，廉鈺則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跟懸掛在空中的靶子大眼瞪小眼。偶爾申寒性情好讓大家短暫休息的時候，他會獨自坐在角落拿出隨身攜帶的輕薄筆記本電腦開始寫代碼。起初林璟以為他是個程序員，後來才知道他在一家遊戲公司擔任主創，由他經手設計的幾款遊戲都在市場上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師兄，你在做什麽啊？”課間休息，袁清純緊挨著廉鈺坐下，盯著他的電腦屏幕故作疑惑。
“寫遊戲代碼。”
“哇！好厲害啊，我最喜歡玩遊戲了。”袁清純一臉崇拜。
“是嗎？”廉鈺轉過頭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你都玩過什麽遊戲？”
“我玩過……消消樂……”袁清純皺著眉頭想了半天，被廉鈺一本正經地這麽問，臉上又有點掛不住了，“QQ鬥地主？”
廉鈺冷笑了兩聲，索性不再跟她說話，倒是不經意地抬頭看了正在壓腿的李蟬兩眼。
林璟正坐在申寒旁邊向其展示著海程假期的最新宣傳單，清新的排版列著好幾種旅遊目的地和詳細行程安排。
“思君山，夢芽泉，天祁古鎮，這幾個地方好像都不錯，我都可以帶團，教練你最想去哪兒？”林璟邊介紹邊注意著申寒的反應，隻要他開口決定，她就去跟程老板申請，將那條路線拿下。
申寒輕鬆地靠在牆上，微笑地看著林璟在嘰嘰喳喳地介紹。
“我隨意。”
“那就去思君山好了。聽說那裏山頂的風景比較好看，教練應該是喜歡爬山的吧？”林璟邊說著邊開始用手機搜索思君山的圖片，時不時叫申寒一起看。
這樣的一幕被袁清純看在眼裏簡直要氣得火冒三丈，偏偏她還對付不了林璟，上節課回去後弟弟一聽到申寒的名字就嚇得不輕，也沒膽子招惹林璟了。她自認是個不服輸的人，怎麽甘心被一個林璟比下去。
下節課，袁清純徹底沒再來了。
結伴練習總算恢複了正常，林璟繼續跟李蟬一組，周大仁也哭喪著臉繼續忍受廉鈺，申寒穿梭在學員中，時不時駐足嚴厲指導，不過大家都看在眼裏的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申教練變得不那麽冷漠暴躁了，他變得愛笑，並且寬容了很多。
訓練到一半，薑教練進來，一臉嚴肅地打量了所有學員一眼，隨後朝著申寒招了招手。二人走到了門口，然而李蟬跟林璟站在離門口最近的第一排，隻要踢靶子的聲音小點，不難聽到二人的對話內容。
“申教練，你班裏之前有個袁清純的女學員，她在這兒遇到了什麽麻煩嗎？”薑教練道。
“遇到麻煩是什麽意思？”申寒冷冷道。
“她轉去了龍威那邊，說在這裏過得不愉快。是不是有人欺負她了？”
旁聽的李蟬和林璟險些沒站穩，對袁清純的厚臉皮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這也太能倒打一耙了吧？
“沒人欺負她，隻是她基本功太差又吃不了苦，可能是怕拖大家後腿吧。”申寒漫不經心道。
林璟偷偷笑了聲，怕拖大家後腿，這不正是袁清純的口頭禪嗎。
薑教練沉思了一會兒：“哦，是這樣嗎……唉，隻是龍威一直跟我們不和，不知道她過去會不會有事。”
“放心吧，那邊的人一定會很喜歡她的。”申寒拍了拍薑教練的肩膀示意他放寬心，隨後將大家集合繼續開始教習新動作。
袁清純在龍威過得怎麽樣，林璟不得而知，幾乎整個假期都沒有她的消息，倒是帶著申寒出的那趟旅行團很是豐富多彩，並且行程一路順利，她特意為他留了一個寬闊的好位置，就在導遊位的正後方，還有置物桌可以讓他趴下休息。每當申寒趴在桌子上，都跟前邊那散發著淡淡香味的柔軟發絲近在咫尺，一陣顛簸，一陣微風，頭發掠過指尖，餘下的盡是溫柔。
林璟也已然變得開朗大方，她帶著甜美微笑從容不迫地向大家介紹每一個景點，無論壯闊巍峨的群山，還是溪水潺潺的古鎮，林璟舉著旗子戴著擴音器帶領遊客有條不紊地遊覽，申寒就跟在最後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聽著她親和婉轉的聲音，數不清的風景名勝，曆史古跡自眼底一瞬帶過，唯獨她的身影鐫刻心頭。
林璟走在隊伍的最前麵，當她轉過身來跟大家講解本處的風景典故時，有時候視線會不經意地落在申寒身上，二人就會相視一笑，再無他言，即使如此，隻要知道申寒在隊伍裏，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安全感。而她跟申寒時不時地互動令車裏單身的年輕人放棄了對她的想法。
這個假期，林璟奔波在尚武跆拳道館和海程假期旅行社之間，過得無比充實。偶爾訓練結束後還會一個人跑到小吃街吃個炸串，一串烤麵筋入口，焦香四溢。
“林璟！”肩膀被人從後邊猛然一拍，嚇得她險些一個反手將竹簽捅到那人眼睛裏。
路小飛看著那距離自己隻有幾厘米的竹簽，一時間瞠目結舌：“饒……饒命……”
“下次想活命就不要從背後偷襲人。”林璟收回簽子。
好久沒見路小飛，沒想到會在這裏偶遇。他今日沒課，穿著一身藍色休閑運動服，戴著鴨舌帽，似乎剛從健身房之類的地方出來，人倒是不似之前那般瘦弱，感覺逐漸硬朗了起來，最起碼跟那一米八的個頭很搭了。
他來跟林璟主動打招呼無非隻因為一件事，林璟幾乎已經猜到了。
“李蟬什麽時候才能再過來啊……”
“不知道。”林璟回答得幹脆。
路小飛從林璟盤子裏拿過另一串麵筋一臉憂傷地吃了起來，暗戀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林璟是不會懂他的。
因為加了路小飛，二人又點了一些食物，正大快朵頤，林璟忽然又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喊。
即使沒回頭，她也聽出了袁清純的聲音。
現在聽到袁清純的聲音，林璟已經沒有懼怕的感覺了，倒是路小飛回頭看了一眼，神情立刻嚴肅了起來。
林璟好奇之下也回了一下頭。
袁清純並不是獨自一人，她身邊跟著好幾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其中那平頭男子正是跟二人有過不愉快交集的龍威跆拳道館的杜教練，袁清純站在杜威身邊可謂是趾高氣揚，而杜威亦是一臉不善，他還記得申寒跟林璟一起讓他難堪的場景。
路小飛不認識袁清純，但他認識杜威，他下意識地用口型暗示林璟離開，林璟卻慢條斯理地吃著盤中小吃：“怕什麽？”
“這不是怕，好漢不吃眼前虧啊。”路小飛低聲提醒，卻被林璟更是鄙視，她相信在這樣的鬧市區，袁清純是不敢把她怎麽樣的。
“喲，尚武的吊車尾女學員跟天耀的兒童教練，在聊什麽？在討論誰更丟人一點？”杜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毫不留情，大聲諷刺起二人。
袁清純一臉甜笑：“教練，她是我的高中兼大學同學，我們可是好朋友，你不要再開她玩笑啦！”
“哼，去哪兒不好非得去尚武，申寒那個手下敗將竟然還有臉留在楓城，教出來的學員也一個個的沒教養，跟他們教練一個窩囊樣。”杜威仗著人多言辭逐漸激烈。
袁清純一挑眉，伸手稍稍捂住偷笑的嘴。
林璟聽到這話瞬間一股火直衝腦門，羞辱她可以，竟然敢羞辱申寒，她當即拍桌站起：“杜教練，還希望你嘴下留德。明明是你勝之不武，還竊取尚武學員資源，尚武不跟你計較，你怎麽反而蹬鼻子上臉了呢？申教練不是你可以汙蔑的，你不配！”
在場所有人，包括炸串攤老板都愣住了。林璟也沒想到自己一怒之下能做出如此猛烈的反擊，路小飛更是一臉震驚，他知道此刻局麵已經控製不住了。
袁清純和她幾個師兄站在杜威後麵，也是臉色一白，因為他們的教練此刻雙拳已經緊緊攢起，手臂青筋暴露，整個身軀都因為憤怒而在微微顫抖，從沒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從沒有人敢這麽揭他的底……
“你……你說什麽？你有膽子再說一遍？”杜威怒極反笑，麵孔已經極度猙獰。
林璟見狀也笑了一下，無畏地直視著杜威，一字一頓道：“我說，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