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喜歡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1

傍晚前來了一陣傾盆大雨,澆在幹燥火熱的大地之上,騰起了一片霧氣。

付爽來二中填誌願,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誌願欄,她鐵了心,隻填了一所大學。

她背上包和劉敏走出二中,正巧趕上了這場大雨。

劉敏嘟囔:“還想拉你吃個KFC呢,這下可好了,回去都沒傘!”

付爽今天出門著急,也沒有帶傘,這會兒和劉敏幹瞪眼看著倒篩子似的雨天。

恰好有同班同學下來,撐了把巨大的傘,付爽和劉敏眼疾手快地鑽進了她傘下。

“蹭個傘。”付爽一笑。

“一句話的事。哎,你倆報了哪個學校啊?”撐傘的同學問她們。

劉敏的分數很高,這會兒如願以償並且十分有把握:“南大外語係!”

“牛,等你好消息。付爽呢?”

劉敏瞧著付爽笑,見她抹抹臉上的雨水:“南體。”

“你倆還真是雷都劈不開,一起考南城啊?”

付爽笑了聲,嫌棄地看了眼劉敏:“誰要跟她黏一塊?”

劉敏“嘿”了一聲,立馬轉過來揍她:“付爽,信不信我掐死你!”

公交站就在前麵,付爽趕緊鑽去了站台,衝她倆搖搖手:“劉敏,出太陽了再約啊!”

劉敏“嘁”了一聲:“你是誰啊?不認識你!”

付爽笑了一聲,聽見公交車刹車的聲音,趕緊掏出學生卡鑽上了公交車。

到站下車,付爽抱著包一路往巷子裏衝,腳上的帆布鞋全都濕透了。她低著頭像一張弓箭鑽到自家門前的棚沿下翻著鑰匙。

付爽哆嗦著,翻得越急越找不到,隻能敲著門喊:“付豪,開門!”

上大學的付豪放暑假回來,從早到晚睡得昏天暗地,把白天當夜晚,夜晚當白天,付爽經常說他弄不好要猝死。

付豪這會兒在打遊戲,聽見聲先不急,等打死了一個才煩煩躁躁地去開門。瞧著門外的落湯雞,他口氣很不爽:“你又不帶鑰匙?付爽我告訴你,沒下次了!”

付爽擦擦臉,盯著付豪白色的肩背叨咕:“敗家子,就知道打遊戲,還好意思說我。”

她進來關上門,順帶踹了腳邊一雙沒見過的嶄新球鞋,又嘟囔:“媽,你怎麽又給他買球鞋!”

付豪口渴,喝了半罐水又進了臥室打遊戲。付爽把包掛在陽台晾幹,一邊擦著身上的雨水,一邊走進自己的臥室先給手機充電,坐在地板上刷了會兒南體的微博,越發憧憬9月的時光。

刷了會兒手機,她準備去洗澡,拿了幹淨的衣服出門,撞見了正穿上衣服的付豪。

“我出去有事,你自己弄吃的。”

他們的媽媽回了外婆家,得明天才能回家,所以最近的夥食不是點外賣,就是煮泡麵。

付爽點點頭:“哦。”

付豪拿了把傘出門。

付爽拉開浴室的門,進去放水洗澡。

夏季洗澡水要涼些,可她剛才淋了雨,特地調高了點水溫,把皮膚洗得白裏透紅。

浴室的鏡子朦朧不見人影,付爽用手擦了擦,對著鏡子自我欣賞,還噘著嘴親了一口裏麵的自己,兀自笑了起來。

付爽拿短袖穿好,粉色的**剛套上,突然聽見身後的門有動靜,她嚇得叫了聲一回頭,盯著眼前睡眼惺忪的陳維砳,蒙了。

蒙的也不隻是她,陳維砳立馬關上了浴室的門,背過身揉揉自己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半夢半醒時分看什麽都會飄忽,他竟覺得剛才那幕有些不真實。陳維砳站在門口恍了下神,憋著尿,摸著後脖子又進了付豪的臥室。

付爽愣愣張著的嘴漸漸合上,轉回身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忽而繃緊唇笑了。她摸摸自己的屁股,還算挺翹的,再看看腿,又白又長。

付爽吹好頭發出來,她洗澡洗得有些口渴,倒了一杯水一邊仰頭喝著,一邊還望著付豪的臥室。

她竟然都不知道陳維砳回來了,這家夥好幾個月沒見,好像又比之前健壯了一些。

付爽剛才除了有看他的眼睛,還趁機上下打量了下,他隻穿了條平角褲……越想心跳越快,她摸摸有些發燙的臉,抱著杯子偷偷樂。

陳維砳穿好衣服出來,撓了撓後腦勺,思索該怎麽和付爽打招呼。突然,她從前麵躥了出來,一副無事的模樣。

“付豪走了。”

他剛睡得死,醒來就不見付豪的影子,見付爽沒多大反應,他點著頭:“噢。”

付爽洗過澡後,身上有股清香。她一動,陳維砳就能聞見那香味,和浴室裏環繞的那陣香氣一模一樣。

“沒聽付豪說你回來了呀。”付爽踩著拖鞋,徑直走進了廚房。

“下午剛回來的,我爸媽不在家。”

付爽嘀咕一聲:“我知道。”

陳維砳隻要爸媽出差,就會來她家住,那是從小就有的習慣,他倆連體嬰,好事壞事都是一起幹。

陳維砳聽見了包裝袋的聲音,好像是方便麵。一聽肚子就餓了,他望了眼時間,已經過了晚飯點。

付爽在鍋裏燒了熱水,許久沒聽見他說話,回頭看他:“陳維砳,你要不要一起吃泡麵?”又補充一句,“我哥不回來吃了。”

付爽煮了三袋麵,臥了三個雞蛋,將陳維砳經常用的那個大碗拿出來盛。

陳維砳上完洗手間後,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蹺著腿看籃球比賽,聚精會神,壓根兒沒發現付爽走了過來。

付爽手裏端著泡麵,擋了些他的視線,彎著腰把麵碗擺在他麵前的茶幾上。

陳維砳目光一轉,盯著麵前的付爽,她剛抬頭,鎖骨下的領口空****的。

“沒有紅燒牛肉麵,隻有酸菜的。”付爽告知完,又進去端了一碗。

陳維砳大口吃著酸菜泡麵,繼續看比賽。付爽不喜歡在餐桌上吃飯,平常都是坐在茶幾邊,邊看電視邊吃。

今天也是,她挨著陳維砳的小腿,坐在旁邊的地毯上,跟他一塊看比賽。

陳維砳看了一半,忽感小腿發癢,低頭一望,是付爽幹透的發梢蹭著他的腿,撓得他時不時走神。

AB隊戰況火熱,臨結束前,雙方的比分還在互相超越,付爽看得很爽快,邊趴在桌上嘬著麵邊加著油。

陳維砳連麵都不吃了,捧著碗看著屏幕,等待A隊的進籃時機。

比賽結束前三秒,A隊一記三分球進籃,趕超B隊兩分獲勝。

付爽內心也跟著開心,麵上難掩興奮:“陳維砳,A隊贏了!”

她笑嘻嘻地回頭望人,渾然不覺他正盯著她。

陳維砳瞧著她的嘴角,被辣紅的唇邊粘了片酸菜。他伸手抹走了那片酸菜,還不忘笑著數落她:“付爽,你多大姑娘了,吃東西還粘嘴角。”

付爽抿抿唇,想起他們以前,她經常跟在陳維砳和付豪屁股後頭轉悠,不是摔了一個狗吃屎,就是吃飯弄得滿桌都是,她還記得陳維砳經常說她下巴頦有洞。

“再過三個月,我就成年了。”付爽忽而一本正經地回答他。

陳維砳目光一低,正好對上她的視線。

“到時候我想幹嗎就可以幹嗎了。”她又添了句。

陳維砳發笑:“你還想幹嗎?”

他撥著筷子把剩下的麵吃光了。

“可多了,成年後我就能談戀愛了。”她收拾碗筷,還有他的,突然聽見他的笑聲。

“不成年也能談戀愛,你敢嗎?”他在逗她。

陳維砳靠在那兒,從口袋裏摸了一根煙出來,在她家茶幾上找打火機。

付爽確實不敢,高中學習緊張,她為了達到南體的分數線,花費了不少工夫,哪有閑心思想別的。可三個月後一切都會不同,她成年後就有自由的權利,想得到就去爭取,哪怕用點小心思也可以。

付爽收拾完碗筷,彎著腰在茶幾上幫他找到了打火機。她點著火靠近他,足尖踩在地毯上步步輕便,忽然單膝壓上沙發,傾身靠近他的胸膛,給他點燃了那根煙。

她轉眼望著他越發棱角分明的下頜,心跳撲通撲通。

陳維砳嘴裏叼了一根煙慢慢燃燒著,煙味和著她身上的香氣漫在空氣中。付爽又俯了俯身,蜻蜓點水般蓋了一吻在他剛冒出胡楂的下巴上。

“不就是這樣嗎?”

她嘴巴軟軟的,大眼睛裏沒有一點兒羞赧,即便是這樣親他,她仍然若無其事,像是在對他證明她的勇氣。她淡定地轉身下了沙發,端起碗筷進廚房洗刷著。

陳維砳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煙嗆進了嗓子眼,撐在那兒咳嗽著。他望向廚房,付爽姣好的身形越發彰顯她已長大的事實。

他摸了摸下巴,氣不順暢地靠在那兒吸煙,好一陣都沒緩過來,但心裏開始明白,付爽這丫頭是真長大了。

2

燥熱的8月,付爽如願收到了南體的錄取通知書,半個雞蛋那樣大的兩個字在陽光下刺得人身心振奮。

南體是南城市的一本類大學,最好的專業要數體育專業,不過付爽左挑右選填了新聞專業,被她媽錢雅蘭說是腦子“瓦特”了,讀新聞不去新聞類大學,去一所體育學校。

不過,付爽給的回答倒是讓錢雅蘭刮目相看:“體育學校帥哥多呀,我去那兒既能學新聞,還不耽誤處對象,一舉兩得。”

錢雅蘭瞪她一眼,笑道:“你別給我胡來啊!”

“全家就我最乖了,胡來的人昨晚一夜沒回來呢。”付爽躺在沙發上蹬腿,嘴裏咬著個蘋果賣乖。

“你哥又死哪兒去了?”

“不是快活去了,就是找陳維砳去了唄。”

說起陳維砳,錢雅蘭想起來了:“我都忘了砳砳也在南體,到時候讓他多盯著你。”

付爽空中蹬自行車的動作越來越快,開心地笑:“好啊。”

她巴不得天天和陳維砳在一塊。

付豪回家的時候,酩酊大醉。錢雅蘭出門搓夜麻將,家裏隻剩付爽和劉敏煲著電話粥聊對大學的憧憬。

門鈴沒響,門鎖響了幾聲,付爽就知道是付豪回來了,躺在沙發上繼續吃著薯片。

陳維砳扶付豪進來,付豪喝醉了,滿口胡話喊著一個人的名字,聽得陳維砳耳朵起繭子,不過已經免疫了。

付爽趕緊坐好,爬下了沙發,看著一身清爽裝扮的陳維砳。

陳維砳示意付爽打開付豪房間的門,付爽掩著鼻子,瞧著醉成一攤泥的付豪。

“付豪怎麽喝這麽多酒?”

陳維砳把人扔到了**,揉著自己的肩喘氣:“高中同學聚會,不小心喝多了。”

付爽“哦”了一聲,靠在門板上看著手機上劉敏發來的消息。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要考南體?!”

付爽笑了笑,捧著手機賣關子,抬頭見陳維砳拎著T恤領口涼快,汗一縷縷地往下淌著。

付爽出去給他倒了一杯水,他接過她手裏的水杯,仰頭喝光了。

付爽盯著僨張滾動的喉結,心中爬滿了枝丫纏繞,越收越緊。

陳維砳把水杯擱回桌上,不小心瞥到她微信界麵的消息。

付爽發覺,手覆蓋上去,朝他問:“還渴嗎?”

陳維砳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問她:“付豪說你考上了南體?”

她點點腦袋,不急不慌。

“讀新聞專業?”

她又點點腦袋,由心而發:“南體的新聞係挺不錯的。”

陳維砳抹了把碎碎的頭發,盯著有段時間沒見的付爽,她似乎是與以往不同,在他麵前越來越淡定,他覺得她是在刻意顯示自己已長大。

“南體除體育專業外最好的專業就是新聞,不過是體育新聞。”

付爽點著頭領會,又焦急地問他:“學校學新聞的是男生多,還是女生多?”

“女生。”他不假思索。

她嘟嘟嘴,又笑了聲:“學體育的女生多嗎?”

陳維砳搖搖頭:“那肯定男生多。”

付爽便笑得更開心,小心思寫在瞳孔裏散布,在陳維砳眼裏,算是印證了她想成年後戀愛的心願。

陳維砳揉了揉她的腦袋:“走了,你早點睡。”

她“哦”了一聲,目視他背影消失不見,獨自摸著腦後的頭發笑彎了唇。

3

南體大一新生的開學時間很早,剛過完七夕,付爽就收拾好行李和錢雅蘭坐飛機去了南城。

女孩家軍訓,錢雅蘭怕付爽曬成了黑炭就不好了,特地多準備了幾罐防曬霜給她。

付爽是宿舍裏唯一一個留長頭發的女生,一直到腰,羨慕得她室友們天天摸她的頭發。

“付爽,你這頭發養了多久啊?”羅曼撩了撩她的頭發,她的頭發像綢緞一樣,順溜溜滑走了。

付爽紮了一個低丸子頭,一邊將軍訓帽戴頭上固定,一邊心裏回憶著最初留頭發的時間。

“從初二開始的吧。”

初二那會兒,她還隻有齊耳短發,整日像男孩似的瘋玩,直到有一日貓在付豪房間外偷聽他和陳維砳說話。

男生上了高中,情竇初開,認真的也好,開玩笑的也罷,反正總是會無事交流起一些女生,討論他們喜歡的女生風格。

陳維砳愛打籃球,學校啦啦隊有一半女生都喜歡他。每逢他上完課打籃球,啦啦隊那些女生必定都在操場看球。付爽也加入過啦啦隊,隻不過後來陳維砳上高三,要準備高考,籃球賽打得越來越少。

那時二中啦啦隊裏最漂亮的姑娘就是陳維砳的女朋友,長發飄飄,牛奶肌膚,任哪個血氣方剛的男生看到都忍不住心悸。

陳維砳喜歡長頭發的女孩,他自己親口說的,付爽就聽進了心裏。

大學軍訓一個星期後,付爽擦完了兩罐防曬霜,仍然沒有避開被曬黑的命運,膚色深了一個度。

劉敏在南大軍訓,待遇特別好,七天裏有五天都是在室內體育場學體操,愣是沒曬黑一點兒,遭付爽嫉妒。

“我雖然讀的新聞,教官卻認為我們就是學體育的,每天來操場先跑兩圈再說。”

兩人坐在肯德基裏吃著冰激淩,劉敏笑眯眯地說:“我們學校提倡體操健身,女孩子都在室內練體操,南大就是南大,與眾不同。”

付爽“嘁”了一聲,她雖念南體,學校管得嚴一些,但是幾乎每天都在看養眼帥哥中度過。

這點,劉敏也很羨慕。

“那咱倆看完電影,你帶我去你學校逛逛。”

付爽咬著勺:“要不你先帶我看看與眾不同的南大唄。”

“哎呀,你別掃興,轉半天才能看到一個帥哥!”

兩人看了一場青春電影,男女主以最穩定的陌生人關係告終,劇情讓劉敏吐槽了一路。

明明天設一對,怎麽就不能幸福美滿了呢?

所以不到最後,永遠不會知道會是誰陪自己過一生。

付爽和劉敏回到南體,恰好碰到一群體育生打比賽回來,個個身上都散發著濃濃的荷爾蒙,從大巴車上跳下來,穿著寬大的球衣背心,腕間有腕帶,還有的額上纏了發帶,大汗淋漓的樣子迷倒了一幫經過的女生。

劉敏望得心裏小鹿亂撞,拽拽付爽:“這是籃球隊的?”

付爽肯定地點著頭,盯著耀眼的一處。

陳維砳提前回了南體,下午有一場高校間的籃球對抗賽,南體以15分的優勢遙遙領先對方學校,這一場戰鬥打得酣暢淋漓,大夥都在計劃著晚上去聚餐。

他邊擦著汗邊喝水,回頭跟人說話,目光稍停頓,盯著不遠處夕陽下的那個女孩望著,張開的唇揚了揚。

劉敏“哎”了一聲:“是陳維砳哎,他上大三了吧?”

付爽“嗯”了聲,隨後瞧見陳維砳跑了過來,額上的碎發飄飄****,在緋紅的夕陽裏,像蘆葦**似的茂密。

“軍訓完黑成這樣了?”他一來就注意到了最明顯之處。

付爽撇撇嘴角:“我忘塗防曬霜了。”

劉敏瞧著不對勁,先不拆穿,跟闊別已久的陳維砳打招呼:“你好,陳維砳。”

陳維砳記得劉敏,她和付爽在二中幾乎形影不離,上個廁所也要手挽手。

“你也考了南體?”陳維砳有些意外。

“我上南大,讀外語係。”她頗為自豪。

遠處,有校籃球隊的男生跑來,胳膊搭在陳維砳肩上,瞅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打量:“你小子行啊,又勾搭學妹呢?”

這一句話,付爽聽進了心裏。她深知陳維砳是大學風雲人物,馬不停蹄地交女友,這點也從他隊友口中得知。

陳維砳給了對方胸口一拳:“去你的,我妹。”

陸餘發笑:“你什麽妹呀?”

陳維砳“嘖”了一聲,斜睨他:“還能是什麽妹?”

付爽默默聽著,力量都用在了拳頭上,摳得手心裏都是月牙的痕跡。

陸餘問付爽:“妹妹,我們一會兒去校外聚餐,你一塊去啊?”

陳維砳心裏也有此意,盯著付爽。付爽看向別處的眼睛轉了回來,像是遊離了很久才回過神,淡淡地笑著搖頭:“我和我朋友晚上有活動,不參加了。”

劉敏發愣間,付爽拉過她的手,將人帶走了,還不忘回頭跟陳維砳粲笑:“拜拜。”

陳維砳捏著手裏的礦泉水瓶,心道,好奇怪,以前說帶她上哪兒玩、上哪兒吃飯,她總是最積極,今天倒是拒絕得比誰都快。

付爽帶劉敏吃著南體的土豆粉,兩人麵對麵時,劉敏才算是摸清了付爽的心思。

“我就說你來一體育學校學新聞就夠奇葩了,沒想到是為了男神啊!”

付爽不否認,吃著菜葉子:“我學的專業很好,以後專攻體育新聞。”

劉敏咬著筷子:“是啊,陳維砳打籃球,你擱旁邊追蹤報道。”

付爽“嘁”了聲,她的確有這種想法。

“剛為什麽不和他們一塊聚餐啊?那麽多帥哥,大長腿,我說不定就能帶一個走!”劉敏還在懊惱。

付爽想到這裏就心塞,抬頭看著她:“我為什麽要去,我又不是他妹妹!”

劉敏笑著:“你給他當了十幾年妹妹了,人家心裏就當你是妹妹。”

她嘴硬:“我隻有付豪這一個哥,還不是心甘情願的。”

劉敏眨眨眼睛:“這根深蒂固的思想,我看你怎麽掰過來。”

付爽攪著土豆粉心神不寧,越靠近陳維砳,越像走回以前,她和他之間總隔著兩級。她小升初,考上了陳維砳所在的初中,陳維砳待了一年就去了二中。等她到高一,感受高一的新鮮感時,陳維砳每日身處緊張的高考複習中。這幾年,他和她之間除了像哥哥妹妹那樣交流之外,沒有一點兒可進展的跡象。

當然,也不排除陳維砳確實是將她看作妹妹。

她那日佯裝鎮定親他,想看看他的反應,她裝作不怎麽在意地試探,可有人比她更加容易健忘。

4

大一體育新聞班,男女比例還算平衡,不過和體育係的比較,付爽班上的男生們就會顯得有些文弱,但也不乏活潑陽光的。

陶濤是這屆新聞班裏錄取分數最高的考生,理所當然地擔任了班長職位。他組織了班級聚會,地點就在校對麵商業街的華夏KTV。

每人交了點聚餐費,付爽和羅曼負責買聚餐的零食。傍晚吃完飯她倆就去了校外超市采購。

從酒水到零食,她倆人手拎了兩袋,實在拎不動,就放在一旁打電話叫陶濤過來。

付爽剛掛完電話,突然腦袋被拍了下。她回頭一看,目光漸漸抬高,就瞧見了陳維砳。他穿著一件純黑的T恤,脖子上有條項鏈,銀色吊墜麵還刻了紀念章。

“買這麽多吃的?”陳維砳低頭望望,袋子裏全是酒水和零食。

羅曼頓時呼吸緊張,搗了搗呆若木雞的付爽。

付爽“嗯”了聲:“班級聚會,一會兒唱K。”

“去華夏唱K?”

“你怎麽知道?”

“那是南體畢業的學生開的,我們都去那兒。”陳維砳彎腰,幫付爽提了兩袋最重的。

他回頭:“我順路,送你。”

她沒說話,跟羅曼提了另外兩袋輕的零食,跟在陳維砳身後。

羅曼在後麵望著陳維砳寬闊的肩,這個走在前麵的高個男生,不僅少年感十足,也很有男人味,跟班裏文縐縐的那些男生不同,他是大部分女生喜歡的類型。

“他是誰呀?”羅曼禁不住小聲問付爽。

“陳維砳。”

“是你的誰?”

她還從沒在別人口中聽到過這樣的問題,她想說:他是我的陳維砳。

“我哥哥的鐵把子。”

羅曼又好奇地追問:“他有女朋友嗎?”

付爽暗自吐氣,抬頭在心裏剜了一眼大步流星走在前方的陳維砳,長著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淨勾小女孩的魂。

“有,很多。”

羅曼皺著眉不敢相信:“很多是怎麽回事?他是渣男啊?”

付爽輕輕“嗯”了聲,腳下走得飛快,追上了陳維砳。

她不要走在他身後,她就要讓他盯著她,從今往後,都在後方盯著她。

華夏KTV外,陶濤剛趕下來,接了陳維砳手裏的袋子道謝,往樓上捎送。

付爽和陳維砳之間從不客氣,揮揮手走去了電梯那兒等待,沒忍住又回頭,見他插著兜走了,沒看她一眼,便又開始負氣。

新聞班自開課後,氛圍很好,同學私下裏開得起玩笑,大家打成一片。付爽和同學們玩得很開心,將自己在家裏和付豪、錢雅蘭鬥地主那股狠勁,用到了猜點數玩骰子上。

陶濤沒想到付爽這般豪爽,果真沒取錯名字。

付爽喝紅臉後,就笑著告訴他們:“我還有個哥哥叫付豪,人家聽了覺得我媽是想家裏發大財,其實不是,她是希望我和我哥能豪爽做人,所以我叫付爽!”

陶濤接話:“我這名聽著像疊詞,叫久了就容易女化,變成陶陶。你們都是學新聞的,一定要給我糾正好發音!”

付爽仰頭又喝了幾口,腦子裏飄著的都是陳維砳的名字,她在想他為什麽叫陳維砳。

陳媽媽說懷陳維砳的時候,他在她肚子裏不聽話,弄得她孕後期經常睡不好覺,時常覺得他在肚子裏敲擊,像兩塊石頭。

付爽也覺得他是兩塊石頭,一塊石頭擋著眼睛,一塊石頭擋著心。

5

國慶前一星期,南體的各大社團開始結束最後的招新階段。

羅曼想加入籃球部的啦啦隊,上完體育新聞課程後,她拉著付爽一路奔向籃球部。

南體的啦啦隊招新嚴格,要求啦啦隊員必須擁有基本功,有舞蹈功底的會優先錄取,還會現場教一段啦啦舞供麵試者展示肢體。

羅曼之前沒有這方麵經驗,麵試完出來,付爽見她一副毫無把握的臉色。

“怎麽說?”

羅曼歎了聲,學著剛才那段舞給付爽看:“說我身體不協調,你覺得呢?”

那十之八九無緣無分了。

付爽想起自己在二中的啦啦隊生活,每逢空餘的時間,她都會待在隊裏練習啦啦操。那時隊裏的女孩有很多喜歡跳韓舞的,她覺得跳得很漂亮,就跟後頭學,不知不覺學會了很多支舞。

付爽瞧羅曼跳舞的動作,記下了大概,整合一遍後跳了一段給她看。

“你剛才跳的是最基礎的,啦啦隊講究隊形整齊,動作一般不會很難,但是幅度比較大。”

羅曼瞧付爽一身輕鬆,臀輕輕扭一下都很有弧線,長頭發跟著甩動,頗有些韓國女團的架勢。

付爽跳完後,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她小喘著氣回頭,瞧見一張陌生的女生麵孔,麵帶喜悅地盯著她。

“大一新生?”

羅曼認出來了,對方是先前麵試她的啦啦隊隊長黃然。

付爽“嗯”了聲。

“哪個專業的?”黃然好似對付爽很感興趣。

“體育新聞。”

黃然“哦”了一聲,沒想到今年體育新聞班有這樣身段靈活的女生。

“是來麵試啦啦隊的嗎?”黃然進一步追問。

付爽微笑著搖搖頭:“不是,我想報街舞社。”

黃然心底“哎喲”一聲,街舞社的存在就好比程咬金,已經不知道搶了多少人走了。

黃然心不死:“其實啦啦隊更適合你的發展,你想你學體育新聞,駐紮在啦啦隊的話,更利於你實踐啊。”

羅曼算是看出來了,黃然很欣賞付爽。

付爽抿了抿唇,她內心的確想加入啦啦隊,報街舞社純屬是胡謅,啦啦隊隊長這會兒是在向她發出邀請函,她如果答應,那是百分百能進。

“我考慮一下吧。”付爽背起包一副要走的樣子。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黃然,體育係大三學生,現任籃球部啦啦隊隊長。你要是考慮好了,直接打這個電話告訴我就行。”黃然報了一串手機號。

付爽記下後,稱心稱意地離開。

轉天,付爽一個人在食堂吃晚飯,錢雅蘭給她打來了電話,問她買機票沒有。

付爽這方麵記性差,拍一下腦門驚呼:“糟糕,我忘了!”

錢雅蘭罵她:“吃飯怎麽不忘呢?”

付爽查了查飛機票,錯過了優惠期購買,票價能嚇死人。

恰在這時,她身邊的座位上來了兩個人,瞥眼望去,是陳維砳和上回叫她妹妹的那個男生。

“一個人?怎麽又在吃麵?”陳維砳麵前的餐盤裏是健康的四菜一湯。

付爽瞧瞧自己,新食堂最火爆的食品——泡菜拉麵。

“我從小到大就喜歡吃麵。”

陳維砳突然想起剛上高一的付爽,那時她連吃了一星期新出的泡麵,最後胃疼得在家又休息了一星期。他去找付豪的時候,她就躺在家裏的沙發上看《灌籃高手》,捂著胃笑得岔氣都不願回房睡覺。

付爽撐著腮幫在看動車票,轉頭問陳維砳:“你回家的票買了嗎?”

陳維砳愣了:“回家?”

“國慶啊。”付爽說出口後又不覺得奇怪了。

陳維砳自上大學後,國慶假期就沒有回過家。

陸餘接茬:“陳維砳國慶忙著呢,他哪有時間回家啊,家裏又沒有軟香玉。”

他笑得賤兮兮的,付爽握著筷子在拉麵碗中攪出了漣漪。

陳維砳踢了陸餘一腳,跟付爽說:“剛開學一個月,所以我國慶一般不回去。”

付爽淡然地“噢”了聲:“我得回去,我還要過18歲生日呢。”

陳維砳揀菜的手停頓,忽地想起兩個多月前的那幕,外頭下著傾盆的雨,他什麽都聽不見,拉開洗手間的門,裏麵騰繞著熱氣,朦朧之中,付爽姣好的身形在他漸漸蘇醒的意識裏烙下了深深的印象。

還想起了她在沙發上忽然親他的那一吻,他知道她愛惡作劇,可沒想到她會那樣膽大。

陸餘問話的聲音,將陳維砳從思緒裏拉了回來。

“妹妹你好,我叫陸餘,大陸的陸……”

付爽聽到他叫妹妹就心裏一陣不爽,接話幫他答:“多餘的餘。”

陸餘一愣,嘿嘿笑著:“還真對了。你叫什麽?”

“付錢很豪爽的付爽。”她頭低著,快速地用手機買了一張動車二等座。

陳維砳從她手機上收回目光。

付爽吃完後也不急著離開,喝著汽水,饒有興趣地跟他們打聽:“黃然你們知道嗎?”

陸餘當然知道:“怎麽了?黃然是我們同學。”

果然,她就知道。

付爽點點頭,咬著吸管繼續問:“她是籃球部啦啦隊隊長是吧?”

陸餘點頭。

付爽一邊玩著自己的頭發,一邊說:“她想讓我進啦啦隊,你們籃球部啦啦隊怎麽樣?”

說起這個,陸餘幹脆用行動替代語言,豎了一個大拇指。

“那我要不要加入啊?”付爽轉眼瞧著陳維砳的眼睛。

陳維砳上高三時,課程緊張,隻能偶爾打打籃球。他見過付爽跳啦啦舞的身姿,那時候她剛加入,動作像小鴨子劃水。可後來付豪給他看付爽高二啦啦舞團體比賽的視頻,原本付豪是想叫他看猴子屁股妝,而他那會兒除了記住那張滑稽的臉,也記下了她跳舞時的身段,較之前改變簡直天翻地覆。

“加入吧。”陳維砳發自內心地建議,他覺得付爽很適合穿著小短裙跳舞。

付爽勉為其難地點著頭:“黃然學姐說加入啦啦隊利於我的專業,既然你們都說好,那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吧。”

一分鍾後,付爽掛了電話,雖然臉上看不出高興,心裏卻開始向往重回籃球場的那刻。

她要讓陳維砳看到她的變化,她要讓陳維砳眼睛裏都是她,她要讓陳維砳從今以後跟在她身後。

長路漫漫,她一定叫他嚐嚐她以前所受的滋味。

6

放假前,付爽參加了籃球部啦啦隊的會議,領了兩套新的啦啦隊服。

啦啦隊招進的大一新生正好替補了大四走的那批,縱觀啦啦隊上下,都是身高體形差不多的女生,基本上100斤左右,167厘米的個頭,有的腿長,有的胸大,有的臉蛋精致。

付爽是這屆新生裏身段很突出的,啦啦隊服穿上後,最矚目的就是腰臀的比例。軍訓結束後,她一直堅持穿長袖衣服,這會兒無論是臉蛋還是身上,都恢複了從前的白皙。

下了訓練,一幫女生沒著急換衣服,拿著花球去了隔壁的室外籃球場看訓練。

校內訓練,付爽跟隊內的女生們一起坐在台階上觀看,她仰著脖子喝著礦泉水,眼睛眺望在籃球場上的某人。

時隔多年,付爽終於再一次坐在這兒觀看陳維砳打籃球,他依舊很颯爽,球衣在風中晃**,灑落的每一滴汗,她都能清晰望見。

她喝了很多水,依然覺得口幹舌燥,望著他飄逸的身影,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

台階上觀看籃球訓練的不止啦啦隊,還有其他女生,嘰嘰喳喳地聊著天,各自盯著一處神往。

“付爽你這麽渴?”問話的是她班上的周佳佳。

周佳佳和付爽一樣,高中加入過啦啦隊,基礎好,被選拔進了啦啦隊。

付爽擦擦嘴角的水漬,依舊看著操場:“喝水利於新陳代謝。”

周佳佳嘟囔:“怪不得你瘦。”她又捧著臉撐在腿上笑,“付爽,你為什麽加入啦啦隊啊?”

付爽捏著礦泉水瓶:“黃然學姐邀請我的啊。”

周佳佳望她一眼:“真這樣?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想來這兒找男朋友呢。”

她又嘀咕:“咱班上男生沒一個有荷爾蒙的。”

付爽不覺得:“陶濤挺好的,陽光又好玩。”

周佳佳“咦”了聲:“陶濤像男閨蜜似的,跟班上誰都能打成一片。不過,他組織能力還是挺強的。”

她倆聊天間,忽聞一聲甜蜜的呐喊,台階上的女生瞬間唰唰唰齊齊望去。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漂亮女生,一頭飄逸長發,近10月的天,穿得比她們啦啦隊的人還要少,背心短褲,胸前挎了個時髦的名牌胸包,朝籃球場上揮著手。

“陳維砳!”

陳維砳剛進球,腳跟落地後,習慣性地擦了把汗朝台階那片望去,目標太顯眼,他一眼就望見了。

陸餘在運球,瞧了眼後方,在隊裏揮手叫停:“大家休息會兒。”

眾人一陣哄笑。

陳維砳額頭上都是汗,從地上撿了一瓶水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眼睛掃了下台階上的啦啦隊。

“陳維砳!”

陳維砳看見付爽在低頭玩手機,他目光回正,皺著眉站在嚴亦芸麵前。

算上暑假,嚴亦芸有好幾個月沒和陳維砳這樣麵對麵站著,平常她偶遇他,兩人都是望一眼就走。

嚴亦芸雖然脾氣大,但耐不住陳維砳這樣的冷落,路過籃球場看到那幫新入學的女生,心底騰起一股不服氣。

她倒追陳維砳,拉下麵子好不容易才追到,暑假前兩人吵了一架幹脆分了。她以為陳維砳這回會哄她和好,事實上,他仍舊快活瀟灑,感覺把她忘到九霄雲外了。

嚴亦芸瞧了眼那幫女生,貼近他熱騰騰的身子:“我有話跟你說,我們出去吃飯。”

陳維砳咽著水,大拇指指了指後頭:“我還要訓練。”

嚴亦芸很會撒嬌,拉了拉他胳膊嘟囔:“你別這樣,我錯了行不行?大不了我等你一會兒。”

陸餘在一片人中望見了付爽,她紮著馬尾辮,麵孔清秀瑩白,坐在台階上玩手機,渾然不覺他跑了過來。

“付爽。”

付爽仰頭,衝一身汗的陸餘笑:“打得挺牛的。”

陸餘摸摸鼻子,有點自豪:“那是,我是中鋒。”

付爽知道,陳維砳是亙古不變的小前鋒位置,專攻籃板。

她眼睛看著陸餘,耳朵卻豎起聽著周圍的聲音。

除了大一新生不知道那漂亮女生是誰,從大二往上,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外語係的係花嚴亦芸。

知道內情的人議論紛紛:

“不是分手了嗎?又好上了?”

“分分合合是常事。再說了,嚴亦芸多作啊。”

“她有作的本錢啊,陳維砳不是很吃她那套嗎?”

……

竊竊私語聲中,付爽又回憶起了二中的時候,她也坐在台階上和劉敏分享著零食,麵上嬉笑著,望一眼陳維砳都要掩藏情緒,可台階下站著的女孩卻大大方方地為他揮手加油。

付爽很多次希望,那個站在台階下的人是她。

這些年過去了,陳維砳喜歡的類型一直沒變過,這個叫嚴亦芸的和他高中時喜歡的校花不相上下。

陳維砳把胳膊抽出來,瞧著臉帶祈求的嚴亦芸,次次都來這套。

“隨便你。”

他回頭,看見陸餘在和付爽聊天,付爽臉上洋溢著笑,她每次和人聊開了,都是這副狀態。

付爽扯了扯身上的短裙,起身彎腰鉤上包帶,和陸餘一言為定:“那說好了,放假回來咱倆約電影。”

周佳佳見付爽起身要走,也收拾收拾跟在她身後。

陸餘在背後應聲,瞧著付爽兩條白腿和細腰,“唔”了一聲。平時付爽不穿這樣少,給人的感覺是乖乖女,今天這緊身的衣服一穿,玲瓏盡顯,有點蜜桃成熟的感覺。

陳維砳剛走過來,付爽就走了,一聲招呼都沒和他打。他望過去,付爽朝遠處的垃圾桶拋空礦泉水瓶,一發即中。

“你倆聊什麽呢?”陳維砳問。

陸餘拍拍手招集大夥繼續訓練,跟陳維砳笑:“跟付爽說好國慶回來後一起看電影。”

陳維砳皺皺眉:“你跟她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陸餘拍著球:“付爽這姑娘也不是害羞那款的啊。”

的確不是,大方交友,有一說一。

陳維砳又朝她離開的方向望去一眼。

金色夕陽下,付爽長長的馬尾辮在風裏肆意地飛著,白色的肩頭一上一下。她走路永遠挺直著腰背,像一棵小白楊,任誰望著都是陽光乖乖女,可陳維砳知道她活潑瘋鬧起來,壓根兒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