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能碰觸的秘密

Part 1

自從上次見到觀月葵後,時間仿佛變得更慢了。在慢慢的時間裏,又熬過了一個星期,總算是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出院那天,龍雅學長來接我,丸井薰和韓夏也都來了,但是唯獨沒有見到觀月葵。

出院的時候,我將觀月葵給我送湯的那個保溫瓶抱走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拿走它,可能隻有拿著它,我才會覺得自己和觀月葵之間還存在過聯係吧。

龍雅學長將我直接接到了他家,同樣身為財團的少爺,龍雅學長的家也在半山的別墅,隻是風格和觀月葵家完全不同。

別墅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坪,各種鮮花和樹木都整齊地排列著,放眼望去,是一個高爾夫球場。

下了車,我一拐一拐地走到草坪中間,望著那些整齊的花圃,恍惚間覺得自己看到了繁盛的紅色玫瑰,每一朵都那麽迷人,像天堂之花。

“喜歡這些花嗎?”龍雅學長指著花圃中的鬱金香和紫竹蘭問。

我搖搖頭,說:“隻不過是覺得很漂亮罷了,嗬嗬。”

“走吧,先進屋。”龍雅學長說著攙扶起我,邊走邊說,“你不用擔心遇到什麽問題,我父母在另一處的莊園,這裏隻有一個老仆人。”

“果然是有錢人,莊園都好幾個,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別說住了,就是見見也覺得很長見識了。”我笑著說道。

“你現在不是住進來了嗎?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一直住在這裏都沒有問題的。”龍雅學長看著我說道。

我趕緊避開龍雅學長的目光,說起了別的。

自從在醫院的時候,龍雅學長提起 “來我身邊”這樣的話之後,就一直沒有再提起過,但是我的心卻一直在糾結。

說起來,比起觀月葵,龍雅學長簡直是天使一樣的人。他從來都是那麽溫柔體貼,而且更懂得體諒別人,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邊,現在沒有其他的人。

但是,即使擁有這麽多優點的龍雅學長,我卻依然沒有辦法再靠近他。

“來我身邊”這樣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我也不願意再去多想,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就是事情不要再發展了,我真的已經都夠亂了。

進了別墅後,我瞬間被牆壁上巨大的油畫震驚了!

巨大的複古油畫在我麵前展開,四周的擺設統統都是華貴的複古家具,連沙發的扶手都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整個大廳一派深色調,像是馬上就會有一群穿著大裙子禮服的歐洲人出現似的。

我簡直像是突然走進了中世紀的歐洲,那一派奢靡和極致的華麗讓人從心底感到震驚。

“少爺,您回來了,樓上的客房已經收拾好了。您現在要用餐嗎?”一個穿著黑色裙子的大媽匆匆走了出來。

我回過頭去,正好和她打了個照麵。看到我的瞬間,大媽的臉色突然變了,瞳孔猛烈地顫動著,像是見了鬼一樣瞪著我。

“你現在準備午飯吧。”龍雅學長對那個大媽說道。

“好,好的。”大媽這才算是回過神來,對龍雅學長連連點頭,轉身離開了,邊走邊回頭看了我好幾眼。

我摸摸自己的臉,難道臉上有什麽東西嗎。我疑惑地看著龍雅學長,問:“龍雅學長,我哪裏不對勁嗎?”

“沒有啊,大概老女仆見我帶女生回來了,所以比較驚訝吧。”龍雅學長笑著說。

“龍雅學長之前沒有帶女生回來過嗎?”我問道。

“你是第一個。”龍雅學長笑著說,“走,我送你到你的臥室去。”

樓上的走廊也不像是觀月葵家那樣開放式的,而是兩麵都封閉著,深深的隧道般的走廊,牆壁都點著明亮的燈,照得走廊如同金色的黃昏時刻。

龍雅學長往裏走著,一直走到比較裏麵的一扇門,打開說:“請進!”

哇,這裏的布置讓人感覺非常親切,淺粉色的窗簾床單,白色的地毯,架子上還擺著很多小說。

“先休息一下吧,這都是仆人臨時準備的,如果有什麽地方住得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再幫你準備。”

“不用,這已經非常好了。”我連連擺手。

“那我先下去了,吃飯的時候再來喊你。”龍雅學長說完關上了門。

我慢慢走進了這屋子,覺得整個屋子中都彌漫著女孩的氣息,這是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老女仆很會布置嗎?可很多東西一看明顯就是新布置的,甚至床罩上的標簽都沒來得及撕掉。

我輕輕地坐在**,軟綿綿的,睡上去的話一定也非常舒服。我躺下去,仰麵看著屋頂。

我好像總是住在不同的地方,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像一個流浪者了呢?

現在,又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雖然所有的東西都那麽舒服,但是為什麽我總感覺到冷?全身都好冷……

靜靜地,眼淚又順著眼角滑落,我閉上眼睛,伸手去擦,突然手磕在床頭上,“咚”的一聲。

我將手縮了回來,接著聽到“刷”的一聲,好像什麽東西掉在了地板上。

我翻過身朝下看去,果然木地板上有一條銀色的鏈子縮成一團,靜靜地躺著。

一定是剛才不小心把床頭周圍的東西弄掉了,我伸出胳膊將地上的銀鏈條撿了起來。

涼涼的手感,非常非常細的鏈子,在陽光下泛著微微的銀色。仔細看,鏈條竟然是由一朵朵花的形狀構成的,而且鏈條末尾還掛著一個銀色的掛墜。

好精致的項鏈,一看就是女孩的東西。

等一下,不對啊,剛才龍雅學長明明說沒有帶女孩子來過,那怎麽家裏會有這種東西?

我將那掛墜放在手中翻看著,突然發現掛墜中間有一道細細的縫,我心裏一動,伸出手去輕輕掰開那掛墜。

輕微的一聲“啪”,掛墜打開了。

隨著掛墜的打開,一張非常小的照片也出現在我的眼前。

當我看到照片上那兩個人時,瞳孔猛然睜大了,一陣寒冷從後背竄了上來。

照片左邊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右邊是頭發很長的少年,雖然比現在年輕,但依然能夠認出來是龍雅學長。

女孩對著鏡頭開心地笑著,臉上的笑容那麽燦爛。盡管照片很小,但是我總覺得女孩的臉在哪裏見過。

雖然我確定自己完全不認識她……但是這張臉卻好麵熟……

我轉過頭,當我從對麵衣櫃的鏡麵玻璃上看到自己的臉時,我終於知道為什麽覺得這麽熟悉了。

這女孩長得……像我。

Part 2

在龍雅學長家住了好幾天,我的腳差不多已經恢複了,不劇烈運動的話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

這天吃早飯的時候,我對龍雅學長說想要回家去一趟。

“回家,哪裏的家?”龍雅學長放下咖啡杯,疑惑地看著我。

“當然是我家啊。我家住在花街,因為一些我自己也弄不清的原因,我和爸媽走丟了,現在我的腳好了,我得回去看看,起碼得打聽下爸爸媽媽的事情啊。”

“好,我陪你一起去。”龍雅學長說道。

我點點頭,沒有出聲。

我看著喝咖啡看報紙的龍雅學長,突然間覺得很陌生,總覺得他有點神秘,他肯定隱藏著一個秘密,我不知道的秘密。

“龍雅學長……”

“什麽?”龍雅學長抬起頭。

“啊,沒事。嗬嗬,我是說那我先上去準備了。”我擺擺手,笑了一下,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上樓推開門,我從口袋中掏出那條銀色的項鏈,打開掛墜,看著上麵龍雅學長和女孩燦爛的笑臉,歎了一口氣,又將掛墜合上。

這女孩到底是誰,這種事就不要再追究了吧。反正跟我也沒有什麽關係,不是嗎?

我深深吐了一口氣,覺得現在大腦已經開始不夠用了。

什麽都不要想了,先找到爸爸媽媽再說吧。

陪我去花街的路上,龍雅學長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一直在問我家裏的事情。

我將我怎麽去的觀月葵家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龍雅學長也覺得非常奇怪。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爸爸媽媽。”我說,“自從去了觀月葵家之後,就再也沒有了爸爸媽媽的消息。”

“別擔心,一定會沒事的,事情很快會查清楚的。”龍雅學長安慰著我。

我點點頭。龍雅學長一直都是這麽溫柔,什麽事情都會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著想。這樣的人,究竟隱瞞了什麽事情呢?

“怎麽了,奈純?”龍雅學長轉頭看我。

“沒什麽,沒什麽。”我趕緊說道。

車子飛快地在街上行駛著,我給司機指點著路。漸漸地四周的景色開始變得熟悉,我的心也漸漸明快了起來。

快到家了,甚至連空氣中都能聞到家的味道。

“就在這裏,這條街就叫花街,拐進去就是我家了。”車子開到一條兩邊都是陳舊房子的區域時,我指著前麵的路對司機說道。

一排排陳舊的樓房出現在眼前,小路兩旁的大樹在風中輕輕搖擺著,發出“沙沙”的聲音。

車子停在了一棵巨大的柳樹下。我下了車,深深呼吸著這屬於家的味道,看到眼前的樓房時,我的整個人像是突然被灌進了強大的力量。

“就是這裏,我家住在二樓,就是那個窗戶!”我興奮地指點著樓上凸出的紅色陽台說道。

“你在這裏等一下。”龍雅學長對司機說,和我一起走了進去。

樓前還是老樣子,晾著許多被子和衣服,我剛要走進樓道,突然眼前一亮,一個卷發大媽正抱著一堆衣服,從樓道裏走了出來。

“房東太太。”我驚喜地喊了一聲,那大媽頓住了腳步,疑惑地轉頭朝我看了過來,等看清楚我的時候,眼睛猛然亮了。

“北奈純。”房東太太扔下手中的衣服,朝我快步走了過來,接著一把拉起我,“總算是被我逮住了。”

“你怎麽了,房東太太?”我驚訝地看著她,房東太太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還問怎麽了,你家已經過了房租期一個月了。還欠了一堆水費電費,虧你們想得出,居然一家子都跑了!”房東太太使勁攥著我的手,衝我喊了起來,四周頓時圍上了許多人。

“你誤會了,房東太太,不是這樣的,我也在找我的爸爸媽媽呢!”我連連擺著手。

“少騙我了。爸媽不見了,難道是為了不交房租連孩子都不要了,這種話騙小孩子去吧!”房東太太瞪大眼珠子。

“是的,是真的!”我焦急地想甩開她的手,可是卻依然被她攥得緊緊的。

“放開她,她欠了多少錢?我來還。”背後龍雅學長冷冷地說道。

“是嗎?”房東太太愣了一下,抬頭看見龍雅學長後,喉嚨裏猛地“咕嚕”了一聲,接著像是放開了膽子似的說,“房租水費電費……一共是八百五十五塊,你,你能替她還?”

“你這裏月租多少?”

“月租?七百,七百怎麽了?”

龍雅學長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從兜中拿出錢包,數了一疊錢,接著遞給房東太太,說:“這裏一共是四千,連著到年底四個月的房租,還有欠你的錢。”

房東太太的眼睛瞬間亮了,剛伸出手要接,龍雅學長又將手閃開說:“這些錢你拿在手裏也應該知道你受了好處。你多拿了多少自己心裏清楚,我們不計較不代表我們不會計算。這階段你們出租的房子並沒有住人,所以水費電費的問題我不知道是怎麽欠下的。”

“但是這次就先這樣,因為我們是有事來的,所以……”他看著房東太太說,“你要明白一點,任何事情都可以好好說,大喊大叫不會起到什麽作用。”

接著龍雅學長將厚厚的一疊錢放進了房東太太的手中。

哇,龍雅學長真的是好厲害,剛才說那番話的時候簡直是太帥了!

這時,四周響起一陣羨慕聲。

“喂,那個是不是富家少爺啊,出手那麽大方……”

“是啊,是啊,北一郎這次可真是撈到了好女婿,看上去真是有錢人啊……”

北一郎是我爸爸的名字,因為在這裏住了很多年,所以四周的鄰居都很熟了。

“女婿,嗬嗬。”龍雅學長突然揚起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我的臉“騰”地紅了。真是的,這些鄰居們什麽都沒有弄清楚就在這裏說這種話……

我低著頭,拉著龍雅學長要進樓道,突然房東太太一拍額頭對我說:“奈純,你爸爸媽媽好像前天打過來一個電話。”

“什麽?”我的心猛地被提了起來,一把抓住房東太太,“他們在哪裏?住在什麽地方?現在好不好?”

“奈純,你聽我慢慢地說。是這樣的,電話是在我的小賣店裏接到的,但那邊說是你爸媽,我當時也在找他們啊,所以也問了很多,但是那頭剛說了沒幾句話就突然掛斷了。隻聽見說‘讓奈純好好吃飯,我們一切都好’這樣的話,我連個地址都沒有問出來。”

“那拜托你幫我查一查那天的來電號碼吧。”我焦急地拽著房東太太。

突然,龍雅學長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號碼,走到了一邊開始接電話。

“奈純,你也知道我那電話是公用電話,而且是很早之前的老電話,根本沒有那種來電顯示的設置啊,我看你隻能去電信大樓查一下了。”

這時,龍雅學長走了過來抱歉地對我說:“奈純,對不起啊,剛才家裏來了一個電話,有些事情,我得回去一趟。”

“沒關係,沒關係。你趕緊去吧,龍雅學長,這裏我自己就可以了。”我說道。

“要不下午我再陪你過來吧,你一個人我不太放心。”

“沒關係的,龍雅學長,我等會兒去一趟電信大樓就可以了。”

“電信大樓?”龍雅學長疑惑地看著我。

“嗯,房東太太說接到了我爸媽的電話,我想去找一下來電號碼。”

龍雅學長沉思了一下,接著說:“這樣吧,我送你去電信大樓,然後你在電信大樓門口等我,我辦完事就去接你。”

“不用了,龍雅學長。你如果有重要的事情,還是先走吧。”

“有事也不急於這一會兒。走吧,上車。”龍雅學長走了幾步拉開車門。

我轉身對房東太太擺擺手,進了車裏。

窗戶外麵房東太太不斷地對我招手,車子發動,老樓在窗外急速朝後退著,不一會兒就看不到了。

Part 3

車子很快停在了電信大樓前,我下了車,對龍雅學長擺擺手,轉身上了樓梯。

電信大樓比我想象中要更大一些,我到服務台問清楚去哪裏可以查來電地址,便拿了一張等候票排在了長長的隊伍後麵。

沒想到來辦理電話業務的人不少呢,等了好久才算輪到了我。

“您好,我想打出這個號碼的詳單。”我對櫃台後麵的服務小姐說道。

“這是你本人的電話號碼嗎?如果是,請提供本人的身份證。”玻璃窗台後麵的小姐麵無表情地說道。

“這是我親戚的電話號碼,她讓我來查的。”我著急地說道,我想房東太太應該不會介意充當一下我的親戚吧。

“那麽請提供機主本人的身份證件或者查詢密碼,以及你的身份證件。”

“這、這個,我忘記帶了……”出來的時候太急了,我根本沒想到要查詢密碼和證件這回事。

“對不起,不提供的話無法幫您查詢,請您準備好證件再來,下一位。”

“我非常需要查詢這個電話啊,請您就幫幫忙吧!可以嗎?”

“對不起,下一位。”對麵的小姐臉拉得很長,語氣生硬地說。

我後麵的一個胖女人擠了過來,將我擠到一邊,徑自坐到了顧客的椅子上。

真是鬱悶,要什麽密碼和證件啊,可是我的證件好像都丟在觀月葵家了吧,今天真是不順利啊!

我悶悶不樂地從查詢台返回來,低著頭走出了電信大樓。剛出門走了沒幾步,目光就定在了前麵的大街上。

大街上,一輛酒紅色的華麗車子正在快速地朝這裏行駛過來。我的心像是突然被提了起來,感覺大腦裏“嗡”的一聲,整個人像是被閃電擊中。

這輛車……這輛車的樣子,好熟悉……好像是……

接著我打了自己一下,北奈純,世界上相同的車子有很多,為什麽非要是那輛不可呢!難道你還在期待著什麽嗎?

我呆呆地望著那輛車,那輛車穿過大街兩旁的梧桐樹,突然掉頭,直接朝電信大樓駛了過來,然後“嘎”的一聲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一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我呆呆地望著他,感覺心髒馬上要停止跳動了。

他也同時看到了我,身體一頓,不禁滿臉驚訝,顯然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我。

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好幾秒鍾,我才反應過來,抬起手朝他揮了揮,說了聲:“嗨,觀月葵。”

本來以為觀月葵會不理我,但是沒想到他竟然有些局促地晃晃手,用同樣羞澀而驚訝的聲音說:“你也在這裏啊。”

我點點頭,好久不見,感覺觀月葵真的瘦了很多,淺紫色的襯衫顯得他個子更高了,黑色的長褲也使他的腿顯得更加修長。不變的隻有那雙漆黑的眼睛,像是黑色的玉石,帶著晨星般的光。少了很多之前的冷漠和銳利,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電信大樓的大廳等候室中。

我坐在椅子上,腦子裏還有些空白,思維暫時停留在剛見到觀月葵的那一刻。

“給。”觀月葵從大廳的另一邊走過來,遞給我一罐果汁。

我接了過來,低聲說了句“謝謝”,觀月葵坐在了我的身邊。

“你來這裏做什麽?”觀月葵問,喝了一口果汁。

“我是來找我爸爸媽媽的地址的。”

“你找到你爸媽了?”觀月葵轉頭看著我。

“嗯,房東太太說我爸媽打電話回來了,但是房東太太家的電話沒有來電記錄,我隻能來電信大樓查一下了。”

“你爸媽現在在哪裏?”

“沒有找到。”我低聲說,喝了一口果汁。

“怎麽回事?”觀月葵放下手中的飲料,皺著眉頭問。

“查詢處要身份證,但是我的證件全都沒有帶。”我有點沮喪地說,接著看著他說,“對了,你來這裏做什麽?”

“和你一樣,前幾天我媽媽打了一次電話回家,我來查一下對方號碼的歸屬地。”

“你媽媽要回來了嗎?”我有點驚訝。

“就說了幾句話,好像很生氣,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我爸接的電話。”觀月葵皺著眉頭說,接著歎了一口氣,“雖然我媽常常會失蹤一段時間,但是這次失蹤的時間太長了,而且最近家裏發生這麽多事情,我得趕緊找到我媽才行。不過,要是我的話,我也會躲起來的。”

觀月葵看著手中的飲料瓶,蹙著眉頭。

怎麽感覺觀月葵的身上,越來越多的,都是難過?

我心裏翻湧著許多的話,各種各樣安慰的言辭,但是卻無從開口。

我現在又怎麽去安慰他呢?

“你把你那個房東太太的電話號碼,和需要查詢的具體日期和時間寫給我。”觀月葵從另一邊的工作台上拿了一張紙和筆遞給我。

“什麽?”我疑惑地看著觀月葵。

“我幫你去查來電號碼。”觀月葵說道。

我趕緊寫了一個數字遞過去,觀月葵拿起來對我說:“你先在這裏坐一會兒,等我一下。”然後轉身走了。

看著觀月葵的背影,我發現他再沒有了之前的盛氣淩人,整個人都變得平和了,但是這種平和充滿了冷靜和理智。

眼前的觀月葵變了,變得有點不像他。而且,他的目光中總是有著深深的憂鬱,無法遣散的憂鬱。

沒一會兒,觀月葵朝我走了過來,將一張打印好的單子遞給我,說:“這是這個號碼在這個時間段的來電,剛好隻有一個電話,應該就是你父母打來的那個了。”

觀月葵居然不要證件和密碼就能拿到詳單,難不成電信大樓是他家開的嗎?不過現在容不得我多想,我抓過紙,盯著那上麵的一串數字,恨不得將它們吞下去。

“給,打一下看看吧,好像還是本市的電話號碼。”觀月葵將他的手機遞給我。

我接過電話,手開始微微顫抖,手指快速地按下一串數字,然後聽到手機中傳來的嘟嘟聲,過了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的十幾秒之後,終於聽到電話接通的聲音。

“喂,誰?”一個非常陌生的女人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喂,”我愣了一下,接著問道,“請問,這個電話……之前是不是北一郎打過這個電話?”

“北一郎,北一郎是誰,這裏是公用電話亭。”電話那頭的女人,聲音尖銳無比,透著一股不耐煩的情緒。

“那,那您前幾天有沒有見到一對夫婦來過,丈夫有些胖,妻子頭發卷卷的,他們來打過電話的。”

“頭發卷卷的……”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思索,好一會兒之後才不確定地說道,“好像有一對中年夫妻,那丈夫好像戴著一頂黃色的帽子……”

“啊!對,就是他們,就是他們!”我激動地提高了聲音,“他們當時打完電話之後去哪裏了,您知道嗎?”

“這個我怎麽知道,不過那對夫婦好像來過兩次,不知道是不是住在這附近。”

“這樣吧,如果您再次看到那對夫婦請您務必幫我告訴他們,說他們的女兒正在找他們。拜托了!如果您看到他們,讓他們來下麵這個地址找我。”

我頓了頓,看了觀月葵一眼,接著報出了龍雅學長家的地址。

“好的,知道了,我看到的話會幫你說一聲的。”電話那頭的女人說道。

“謝謝您!真的謝謝您啊!”我說完,然後掛了電話,激動地抱住觀月葵的手大叫,“我爸爸媽媽快找到了,快找到了!”

但是觀月葵卻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像被針紮了一樣立刻推開我的手。

老天啊!我剛才在做什麽啊!我居然抱住了觀月葵,而且還丟臉地被他推開。

氣氛猛然變得無比尷尬,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倒是觀月葵先開口了,他對我說:“手機先給我,我給我媽打個電話。”

“給,給你。”我這才醒悟過來,趕緊把手裏的手機遞了過去,觀月葵將手伸過來,慌亂中,我們的手指觸碰到了一起,又都像是觸電般彈開,手機“啪”地掉在了地上。

兩個人又同時伸手去撿,要命啊,手又再次碰到了一起!

我將手縮了回來,再也不敢去碰那個嚇人的手機,觀月葵咳嗽了一聲,將手機撿起來,接著站起來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我隻聽到自己猛烈的心跳聲,無法遏製的心跳聲!

這感覺,令人如此害怕卻又讓人那麽渴望,好亂的感覺!我簡直搞不懂自己了,明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對觀月葵有什麽想法,但是大腦卻偏偏不聽指揮,眼睛總想看著觀月葵。

觀月葵打電話已經打了好一會兒了,現在他已經掛了電話,卻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難道他出什麽事了?

我有點不放心地走過去,觀月葵麵對著窗戶低頭站著,整張臉寫滿了深深的悲傷和難過。

“觀月葵,怎麽了?”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還是聯係不上。”觀月葵輕輕地說,聲音有些沙啞。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沮喪這麽難過的觀月葵,他仿佛像個孩子一樣,那麽無助,無助得讓人心疼。

我輕輕地走過去,慢慢舉起手,靠近他。

每一秒都那麽長,陽光透過玻璃投射進來,觀月葵背對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連一絲溫暖都感受不到,心無以複加地痛,痛得我無法忍受。

最終,我伸出胳膊輕輕環繞住他,觀月葵的腰猛地一挺,明知他會抗拒,我卻還是無法控製自己,將臉貼了上去,最終整個人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不要難過,不要難過,一切都會好的。真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閉著眼睛,輕輕地說,像是在對他說,更像是在對我自己說。

眼淚馬上要奔騰而出,我拚命忍著,不能在這裏哭,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在一陣沉默之後,觀月葵的手機突然響起,在大廳中顯得那麽刺耳,也像一道警告穿進了我的耳朵。

我短暫的夢頓時醒了,睜開眼睛,我鬆開了觀月葵。

竟然下意識地做了這樣的事,我已經沒有理由再待在他的身邊。一切都那麽明顯,我喜歡著他的心,怎麽掩飾都是徒然。

觀月葵拿起手機看了看,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機屏幕上,“言熙”兩個字像兩把冰冷的劍刺進我的眼睛。

觀月葵將手機按掉,但緊接著手機再次響起,觀月葵的眉頭忍不住皺起來,接著,出乎我意料的,他將手機後機蓋揭開,將電池拔了出來。

“這樣就不在服務區了。”觀月葵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不接……沒關係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觀月葵搖搖頭,無奈地笑著說:“逛街、買衣服、看歌劇、請朋友吃飯……天天都是這些。難道就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嗎?”突然,他把臉轉向我,“這就是我將來的妻子,很有趣吧!”

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被狠狠刺痛的滋味。

觀月葵,我知道,你不快樂,你一點都不快樂。從你身上,我再也無法感受到一點你之前的樣子。但是請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觀月葵,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夠快樂!

因為,如果你不快樂的話,我的心就會更加痛苦……

眼淚突然從眼眶中滑落,我拚命忍了那麽久的眼淚,還是流了出來。

“北奈純,你哪裏不舒服嗎?”觀月葵看到我的眼淚,慌張起來,接著伸出手將我臉上的眼淚擦去,可我的眼淚卻越擦越多,“我剛才哪裏說話難聽,你不要哭啊,你怎麽了?”

我看著眼前的觀月葵,無法再跟自己說謊,也無法再克製自己長久以來的壓力。所有對他的思念,對他的牽掛,日日夜夜的痛苦,和觀月葵在一起的每一點回憶,都幾乎變成人生中最重要的紀念,這所有的一切,統統化成熱淚噴湧了出來。

“我好痛……真的好痛……”我喃喃地說,輕輕搖著頭,緊緊抓著胸口。

“哪裏痛?要不要去醫院?奈純!北奈純!”觀月葵這下子徹底慌了,抓住我的肩膀連連問。

“這裏痛。心,心好痛。”我看著觀月葵,淚眼模糊中看到觀月葵臉上的震驚和遲疑。

“觀月葵,我的心好痛……看到你這麽難過,看到你傷心,我比自己受傷還要難過。真的好痛……痛得快要受不了……

觀月葵的手漸漸鬆開了我,愣愣地盯著我,眼睛越來越圓。

“我已經盡量讓自己不去想你了,但是還是無法控製自己。我知道你是要和別人訂婚的人,但是我卻總是忘了這一點,不停地想著你。觀月葵,你告訴我,我要怎麽辦,怎樣才能不這麽心痛……才能不再去想你……”

猛然,我被一陣猛烈的力量拽了過去,接著我整個人陷進了一個溫暖的懷中。

咚咚咚!咚咚咚!

激烈的心髒跳動聲,卻不是我自己的。我貼著觀月葵寬闊的胸膛,聽到他的心髒猛烈地跳動著,每一聲都那麽沉重,那麽有力量。

“對不起……對不起……”觀月葵沙啞的聲音傳來,他的胳膊那麽使勁地抱著我,那麽用力,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嵌進他的身體中。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那個曾經在夢中我聽到過的聲音,那個在夢中一直對我說的抱歉,在我耳邊一遍遍響著。

我抬起手緊緊抱住了觀月葵,眼淚再次奔湧出來。

老天啊!如果時間能夠停止,請讓這一刻永遠地停留吧。拜托你了!

我此刻沒有看到的是,在巨大的落地窗外,街角拐過來的一輛車靜靜地停在路旁。車中的龍雅學長遠遠望著我和被我緊緊抱著的觀月葵,瞳孔中是滔天的黑色巨浪。

他那麽深深地看著我們,一言不發,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慘白得如同剛從寒冷的水中被打撈出來。

Part 4

整整一下午,我都和觀月葵在一起。

之前龍雅學長打來電話說事情沒有處理完,說可以讓司機過來,我趕緊說自己回去就好。

一下午,我們去了很多之前沒有去過的地方,其實也不是什麽特殊的地方,就是去了動物園,騎了雙人自行車,還看了電影。

在動物園中,我們還照了大頭貼,在這一下午,我們似乎都將所有的煩惱拋在了腦後,觀月葵也難得地露出了笑臉。

好久沒有感覺這麽輕鬆了,仿佛所有的問題都不存在,我們倆可以一直這樣開心地逛下去。

直到從電影院出來後,看著濃濃的夜晚,我知道,我該走了。

坐在觀月葵的車上,關上門的時候,那讓人可以開心的快樂閘門仿佛被人使勁拉了下去,沉悶和難過重新彌漫了整個車廂。

在回去的路上,觀月葵幾乎沒有說一句話。我也想不出該說什麽好,在此刻說什麽似乎都是多餘的,但是在我們的心裏卻有著千言萬語。

車子到了龍雅學長家的門口,觀月葵一動不動,我擰開車門下了車,對觀月葵輕輕說:“我走了。”

觀月葵幾乎看不到幅度地點點頭,我長長籲了一口氣,下車剛沒走幾步突然聽到背後觀月葵喊我。

“北奈純,要開心地笑。說真的,你吊著臉真像是老太婆!”觀月葵朝我做了一個鬼臉,說道。

這家夥,什麽時候都不忘諷刺我一下。

“放心,我會永遠十八歲的!”我衝他吐吐舌頭。

觀月葵衝我不停揮手,在大門口的燈光下,我看到觀月葵瞳孔中有亮晶晶的光。

我知道不能再看他,轉身匆匆走了進去,幾乎像是逃跑一樣朝別墅跑了過去。

進了別墅,眼淚還是忍不住滑了下來,靜靜地,像是早就預備好了似的。

我抱著胳膊順著門慢慢蹲了下去,小聲嗚咽了起來。

樓梯上的龍雅學長,停住了腳步,靜靜地看著我,目光閃爍不定。

Part 5

睜開眼睛的時候,居然看到外麵天還沒有亮。很少有這種時候醒來的,我揉揉眼睛坐了起來,覺得渾身酸痛。

眼前馬上浮現出昨天下午和觀月葵出去玩的場景,嘴角不由得漾起了一絲微笑。

突然傳來敲門聲。

這麽早,是誰?

“來了。”我穿著拖鞋走了過去,打開門驚訝地看到龍雅學長和丸井薰站在我麵前,都穿著校服。

“嗨,艾麗!”丸井薰衝我笑嘻嘻地打招呼。

“你們?”我疑惑地看著他們。

“上學去啊,怎麽,難道要一直這樣逃學嗎?我們可是學生哎,艾麗。”丸井薰衝我擠擠眼睛,“為了迎接你去上學,我可是一大早就起來了。怎麽樣,很有誠意吧。”

上學?啊,我都快要忘記我是一個高中生了……這幾天因為腳傷,日子真的是過得天昏地暗的。

“好好,我這就來了。”我趕緊說,“你們先下去等我吧。”

“快點,等你一起吃早餐。”丸井薰笑著說,和龍雅學長一起走了。

關上門,我趕緊找出老仆人洗好的校服,換衣服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今天好像龍雅學長都沒有跟我說話啊。剛才隻顧著和丸井薰說話,龍雅學長好像都沒有怎麽看我。

是不是龍雅學長不理我了,不可能啊,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但是吃早餐的時候,這種猜測已經變成了事實。

要不是丸井薰一直嘻嘻哈哈地在說笑話,這場早餐真的會冷死了。

吃完飯後,我上了龍雅學長的車子,丸井薰乘自己的車子出發。

一路上,我想盡了辦法找著各種話題,想要引導龍雅學長說話,但是都失敗了。

結果證明,龍雅學長是在為什麽事情跟我生氣。那張臉上有著罕見的冷漠,印象中龍雅學長對我擺這種臉色好像還是第一次。

不過好在路不長,難熬的階段總算過去,下車後我算是解放了。

剛進教室,就吸引了全班的目光。韓夏從一堆雜誌中探出頭來,看到我的時候驚喜地奔了過來。

“奈純,你來學校前居然也不告訴我一聲,給你打電話也不接,終於見到你了。好想你!”接著韓夏緊緊地抱住了我。

這麽長時間不見,韓夏還是沒變,每次總是讓人心裏暖融融的。

但是韓夏的熱情過後,那幾個女生的冷嘲熱諷是少不了的,像是已經成為了慣例。

“嘖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麽狀況了吧。”

“是啊,被甩了還這麽開心,人家的心理素質都是超強的。”

“不過這次觀月王子算是解脫了。”

明顯是在說我,但是內容卻很難理解。我轉過頭去瞪著那幾個女生,她們看到我的目光,住了嘴,大概是想起了上次的“教室淋浴”事件,撇撇嘴走開了。

“她們到底在說什麽?小夏。”我轉頭疑惑地看著韓夏問。

韓夏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最終還是拉過我說:“奈純,雖然這件事我也不想跟你說,不過你也遲早得知道。”

“什麽事?”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就是觀月葵的那個,好像是未婚妻吧,就是上次在校園裏看到的那個女生。她這幾天一直都跟著觀月葵來學院,現在幾乎學院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要訂婚的消息。”

雖然我有些心理準備,知道是不好的事情,但是聽到的時候心還是猛然一墜。

“這樣啊。”我點點頭,想要努力擠出一個笑臉來,但是最後還是失敗了。

“沒事的啦,小夏。這有什麽呢,沒事的。”我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拍拍韓夏的肩膀,轉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整整一上午,老師在講台上說了什麽,我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腦子裏閃現的都是觀月葵的臉。

中午放學,我被韓夏死拽著去了餐廳。

“不吃飯怎麽行呢,吃飯身體才會好,不然的話就會再生病的。”韓夏一邊抓著我,一邊說道。

“我是真的沒有胃口啦。”我說道。

剛進餐廳,就看到餐廳裏,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正和觀月葵站在一起,往觀月葵的盤子裏夾著西點。

“吃一點這個比較好,好消化的,我看你最近都瘦了很多呢。”言熙對觀月葵笑著。

觀月葵沒有表示讚同也沒有表示反對,麵無表情,整個人像是僵住了。

人們開始對我指指點點,小聲地議論著。

觀月葵大概也感覺到了四周的變化,順著人們的目光望了過來,在看到我的時候眼睛猛然一凜。

這場麵我沒有預料,也無法應付。我拉著韓夏說:“小夏我先走了。”

但是剛轉過身就聽到言熙熱情地喊著:“奈純。”

我停住腳步,言熙幾步走到我麵前,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你的腳怎麽樣了?聽說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好得很快嘛。在龍雅哥家住得慣嗎?不過,你也不是第一次住那麽高級的地方,應該很快就適應了吧。”

言熙的話音剛落,四周像是炸了鍋一樣,有幾個女生的驚呼聲直接穿透了我的耳膜。

“什麽,她又住進了龍雅王子家裏?”

“她也太不要臉了吧?怎麽可以這樣啊!”

“真是女生的恥辱啊!怎麽可以隨便就和男人同居啊!”

言熙望著我,一臉的得意洋洋,那笑容中的惡毒和敵視讓她本來姣好的麵容開始扭曲。

觀月葵漆黑的眼睛中射出銳利的光,他放下盤子,朝我走了過來。此時,另一雙手攥住了我冰冷的手,將我拽到了他的身邊。

“言熙,北奈純住在我家裏,你有什麽意見嗎?”龍雅學長冷冷地看著對麵的言熙,表情冷漠,聲音更冰冷。

言熙的臉“刷”地變了顏色,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咳嗽了一聲,想要表現無所謂卻並不成功:“我當然沒有什麽意見啊。”

“那麽,你們有什麽意見?”龍雅學長環視著四周。四周那些嘰嘰喳喳的人也低下頭,驚恐地搖了搖頭。

龍雅學長拉著我,目光在對麵觀月葵的臉上點了一下,接著提高聲音對四周說:“都給我聽好。如果我在萊西學院再聽到一句有關北奈純的八卦,傳八卦的人就馬上滾出萊西學院!”

接著龍雅學長拉著我,轉身朝餐廳外麵走出去。

龍雅學長一直拉著我,不停地走,直到一處高大的櫻花樹下,才鬆了手。

我呆呆地站在他的身後,看著龍雅學長的背影。

每次都是龍雅學長,每次都是他將我從尷尬和狼狽中解救出來。他像是我生命中的神一樣,總是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候,將他的光毫不吝惜地傳給我。

櫻花樹隨著風發出輕柔的“沙沙”聲,龍雅學長在我前麵不出聲。

“謝謝……”

“你”字還沒有出口,龍雅學長突然大喊了一聲:“不要再說謝謝了,不要再說了!”

我被他這一吼結結實實嚇了一跳,不知道龍雅學長為什麽突然爆發。

接著龍雅學長轉過頭來,目光直直地盯在我的臉上。

我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覺得現在龍雅學長的表情好可怕。突然龍雅學長幾步朝我走了過來,幾乎是瞬間到了我麵前,然後我的臉被一雙手捧了起來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的心髒狂跳著,幾乎能夠預感到要發生什麽,我想要躲避龍雅學長的臉,但是已經來不及,他攥緊了我的肩膀,然後那張俊美冷漠的臉向我俯了下來……

來不及反應的我,幾乎已經能夠感受到龍雅學長嘴唇的溫度和他沉重的呼吸,就在這一切即將發生時候,突然一陣拉力將我猛地拽了出去。

龍雅學長被一個人影從背後強拉了出去,是觀月葵!

“你這混蛋到底在幹什麽?”觀月葵一聲令人膽寒的吼聲之後,猛地揮起一拳朝龍雅學長砸了過去,龍雅學長應聲倒地。

“龍雅學長!”我驚呼著撲了過去,觀月葵還要繼續打,我撲倒在龍雅學長的身上,幾乎是哭喊著對觀月葵說,“不要打了,拜托你了!觀月葵,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身後趕來的言熙驚愕地捂著嘴看著眼前的一幕,丸井薰幾步衝上來,將觀月葵使勁拉開。

“你們都瘋了嗎!”丸井薰大吼著,五官全部扭結到了一起。

我第一次看到丸井薰發怒的表情,好可怕,比觀月葵和龍雅學長更可怕。他那湛藍的目光似乎都被怒火燒紅了。他一把推開觀月葵,對地上的龍雅學長說:“龍雅哥,不要再這樣了。拜托你,讓這一切停止吧!不要再用小綰的事情互相折磨了!”

龍雅學長瞳孔中閃過一道黑色的光,我背後一陣寒意襲來。

那是恨意,是的,那是恨意。濃濃的恨意從龍雅學長那平時再溫柔不過的眼睛中透射出來。

觀月葵死死盯著躺在地上的龍雅學長,在聽到丸井薰那句話後,像是突然癱軟了,舉起的拳頭漸漸鬆了,接著緩緩放了下來,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地垂在了身旁。

小綰,小綰是誰,是什麽人?居然可以讓龍雅學長和觀月葵如此仇恨彼此?

我的腦海中猛然閃過那銀質項鏈掛墜中的女孩的臉。那個和龍雅學長一起麵對著鏡頭,笑容如陽光般幹淨明澈的女孩。

一定就是她,那個被所有人都深藏起來的秘密,讓每個人都無法釋懷的人。

觀月葵推開丸井薰,轉身匆匆離開,言熙喊著他的名字追了上去。

龍雅學長從地上站起來,抹掉嘴角的血跡,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再看我一眼,也轉身走了。

“薰,小綰是誰?”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比平靜。

沉默了良久,丸井薰隻是拍拍我的肩膀說:“奈純,不是我不告訴你,這件事你不知道比較好,知道的話你可能會受傷的。”接著他歎了一口氣說,“我送你回教室吧。”

我輕輕搖搖頭:“我想一個人在這裏靜一靜。”

“奈純,今天的事情你都徹底忘記吧。最近龍雅哥有些不太對勁,可能是有一些回憶在折磨著他,所以讓他做出了奇怪的舉動。其實,龍雅哥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我輕輕說,“我沒事,薰,謝謝你!”

“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嗎?”

我搖搖頭,丸井薰又拍拍我,轉身走了。

隻剩下了我一個人,我全身發冷。剛才的一切像一場噩夢,揮舞著拳頭的觀月葵,瞳孔中放射著恨意的龍雅學長,那個不能提到名字的女孩……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知道會受傷的回憶,究竟是什麽?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