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知道送女生玫瑰的含義，是什麽嗎
因為失去了一次賺錢的好機會，穆晨曦決定到超市裏逛逛，舒緩一下情緒，順便購買一些新的生活用品。這一次為了上學方便，她特意把住處搬到了學校附近。
她先走到零食區，買了各式各樣的糖果。看著五顏六色的包裝在燈光下閃爍著繽紛的光芒，不知不覺地，她的心情好了很多。然後，她走向生活區，一邊看著清單，一邊尋找著相應的物品。在貨架上找到洗發水，她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淡淡的溫度傳入掌心，細膩的肌膚觸感讓她的心髒漏跳了一拍，原來，另一隻手在同一時間也伸向了那瓶洗發水，她的手穩穩地抓住了那隻修長的手。
她嚇了一跳，漲紅了臉，急忙縮回手，並道歉：“啊，不好意思。”
“穆晨曦？”
熟悉的聲音，如同清晨拉響的大提琴發出的音符，淡淡的薄荷香氣飄入鼻翼。
穆晨曦心頭一跳，驚訝地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眸一瞬間染上了明亮的色彩，笑容從眼底溢出：“是你？祁彥！好巧啊。”
“是啊，我陪朋友來買東西。”
祁彥說著，微微側身對著不遠處正在認真挑選東西的女孩說：“伊夏，來。”
“伊夏！”女孩子尚未回頭，穆晨曦已經驚訝地低呼出聲。
“晨曦？”伊夏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笑了起來，原來這個世界是這麽的奇妙！
穆晨曦笑著笑著，忽然有什麽東西跳入了腦海，她的笑容漸漸僵住，腦海中浮現出新生歡迎會上的情景——在禮堂裏，祁彥好幾次對她那邊回眸淺笑，原來……
原來是這樣！
看著祁彥和伊夏親密的模樣，她的心髒竟微微疼痛了一下，有種想要逃走的衝動。
可是伊夏似乎一點也沒有發現她的異常，熱情地挽住她的手，嘰嘰喳喳地給她介紹祁彥，伊夏看向祁彥的目光是那麽溫柔。
這讓穆晨曦更加無所適從，心底五味雜陳……
“今天我媽媽打電話給我，所以我很著急就回家了。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真的是好巧哦。祁彥，你知道嗎？晨曦是我的同桌呢！”
“是嗎？那很好啊。”祁彥溫柔地淺笑，看著伊夏的眼神滿是寵溺。
“但……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伊夏眨眨眼睛，目光別有深意地在他們之間來回移動。
祁彥抬手，輕輕地拍在伊夏的腦袋上，聲音十分輕柔地說：“小腦袋在想什麽呢，今天高揚欺負她，我過去勸阻，才和她認識的。”
“高揚啊……晨曦，我忘記和你說了，高揚是瑰澤的另外一個風雲人物，但和我們祁彥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哦！你遇到他可要小心一點。”
我們祁彥……
穆晨曦苦澀地笑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隻能告訴自己，看，果然做這樣的“功課”是必要的，否則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將會和高揚念同一所學校，導致絲毫心理準備也沒有。也不知道原來祁彥的女朋友竟然是伊夏……應該是女朋友吧？
她打量了他們一眼，隻覺得這個剛剛染上色彩的世界又開始漸漸褪色……
因為有伊夏在，氣氛頓時變得熱鬧起來，仿佛有她在的地方，永遠不必擔心會冷場。
這樣熱情的伊夏，這樣溫暖的祁彥……
而她自己，離那個世界，是那麽的遠……
有一些人，對他的記憶，是會因為時間而改變的。也許，我們常常忘記了最初相遇時的感動。比如高揚。
穆晨曦想了很久，竟想不起最初和高揚相識時的情景到底是怎麽樣的。
九月的瑰澤學院內，嫣紅一片，處處可聞馨香。那些美麗的花朵在角落裏成片地簇擁在一起，枯黃的梧桐樹葉在秋風中起舞。對照鮮明，那是一種很巧妙的感覺，就像是記憶和現實重疊，灰暗的色彩無論如何也染不上曾經的鮮活。
寬闊的操場。
金色的陽光灑向地麵，所有新生都站在操場上迎接新學期的第一次早會。
空氣中彌漫著薄薄的水霧，操場周圍梧桐的樹葉在秋風中搖搖欲墜，而四周花圃裏的花朵在陽光中更顯嬌豔，那些飄**在空氣中的香甜仿佛要鑽進每一個人的心底。
可是，穆晨曦此時完全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
當她看到主席台上的高揚作為反麵教材的典型站在校長旁邊時，依舊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詫和慌亂。
他並不像其他的男生那樣低著頭，而是高高揚起下巴，漆黑的眼眸如同世間最明亮的黑寶石一樣透著狂傲不羈，長長的黑睫毛上似乎染了潮濕的晨霧，根根分明。
那高挺的鼻梁如同用刀雕刻出來的一般，完美的線條一直延伸到嘴唇，微微上翹的唇角含著一絲捉摸不定的笑意，竟有種勾魂攝魄的魅惑！
台下的女孩子們心髒怦怦直跳。
很難想象一個男孩子可以壞得這麽有型，這麽令人心動不已，盡管被指責，被訓斥，他依然驕傲得像一頭草原上的野狼。雖然每個人都知道他的惡劣行徑，卻依然有不少女生前赴後繼地冒著被他捉弄的危險送上一顆芳心……
此刻，高揚痞痞地欣賞著四周的風景，目光和穆晨曦的視線交錯時，他竟然做了一個鬼臉，狂野的麵容難得地顯得有幾分可愛。
女生們齊齊尖叫驚呼！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穆晨曦的方向。
穆晨曦移開目光——他總是不放過任何可以讓她難堪的機會！
和高揚初次認識的記憶，已經成為腦海中不想觸及的夢魘，可是，思緒還是不知不覺漸漸飄遠……
那是一個秋意正濃的下午。黃葉一片片飄落，院子裏的花卻開得正盛，美麗的花朵襯得整個小院生機勃勃，連陽光都染上了不一樣的色澤。
十來歲的小晨曦在家門外被一群孩子圍著，粉撲撲的小臉上是不知所措和慌亂。
那群孩子看向小晨曦的目光充滿好奇，他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個漂亮得像小天使一樣的小女孩，她的肌膚白皙細膩，粉嘟嘟的，讓他們覺得她好看極了。
“你是誰家的小孩？”
“你在這裏幹什麽？這裏又不是你家。”
“你是從哪來的？你長得真好看。不過我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你是來做客的嗎？”
小晨曦緊張地擺手，指著身後的小院，半晌才囁嚅著開口：“我是媽媽的孩子，這是我的家。”
那群孩子的目光頓時變得警惕起來，全部怪異地盯著她。
“可是，我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你不會是被收養的小孩吧？”
那些怪異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好像她是一個異類，突然闖入了這些孩子的生活。
她慌亂得想要閃躲，可是麵對那些排斥的目光，卻偏偏理直氣壯起來：“當然不是。我是媽媽的孩子，隻是小時候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現在才搬回來！”她驕傲地笑著，好像這樣做，她說的就是事實。
直到現在，穆晨曦也無法了解自己當時的心態，也許，說謊比說實話容易，或者也因為，說謊可以讓她得到她想要的東西，會讓她的心變得比較溫暖，感覺更安全一些。
“原來是這樣啊，那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啦！”
“嗯，以後我們帶你一起玩！”
她小小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微微鬆了口氣。
她不願意成為別人眼中的孤兒，似乎這樣便會低人一等，便沒有資格和這些正常的孩子一起玩耍。
可是，美夢總是那麽短暫。當人群中忽然響起反駁的聲音，她用謊言為自己堆砌的城堡便轟然倒塌了！
人群中響起的那個聲音是那麽肯定，那麽理所當然：“才不是，你們都不知道，隻有我知道。穆晨曦，你是個孤兒。我媽媽都告訴我了，你是被收養來的孩子，你騙人！”
所有孩子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個小男孩的身上。
那是個漂亮的男孩子，其他孩子似乎都很怕他，對他的話也深信不疑。
跟穆晨曦個頭差不多高的小男孩仰起下巴得意地看著那群孩子，仿佛他做了一件多麽值得驕傲的事情。
“你們根本就不了解她，我才是第一個認識她的，所以，她隻能和我做好朋友！”
小晨曦粉嫩的小臉一片煞白，黑亮的眼眸裏頓時布滿驚慌，她小小的身軀微微顫了一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對吧，晨曦？”男孩固執地看著她，似乎想要得到她的認可。
可是他不知道，小晨曦的心當時那麽慌亂，全來自於他剛才簡單的一句“你是個孤兒”。她連再次反駁的力量都沒有，漂亮的大眼睛裏充滿了驚恐，如同自己最想掩飾的肮髒被暴露在陽光下，她隻是個沒人要的小孩，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拋棄的小孩……
每次別人聽說她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時，她就拚命地想要辯解，她不是壞孩子，她不是怪物，可是她不懂爸爸媽媽為什麽不要她。
但是沒有人肯聽她的辯駁。那些人都說，被拋棄的小孩都是有問題的小孩，要不就是太討人厭了，所以才會被拋棄。
所以，她跟別人是不一樣的，她永遠比不上那些被爸爸媽媽寵愛的孩子，她是像垃圾一樣被拋棄的小孩……
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她猛地抬頭，衝上前一把推倒小男孩，黑亮的眼眸裏不斷地湧出淚水——
“你才說謊，我不是被收養的，我是媽媽的孩子，我就是媽媽的孩子！”
周圍的孩子看向她的眼神頓時充滿了質疑和不屑，紛紛生氣地指責她。
“原來你是騙人的。穆晨曦，你不要臉，你居然騙人！”
“對，我們再也不要跟她玩了，我們走！”
所有的希望在那些鄙夷的目光下全部破滅，就像一塊透明的玻璃，被人摔得四分五裂，無數的碎片卻映照著狼狽的自己。
“晨曦，她們不跟你玩，我跟你玩，你隻準和我做好朋友！”
小男孩揉著摔痛的膝蓋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去拉她的手，卻被她狠狠地甩開了。她的大眼睛裏盈滿了晶瑩的淚水，一句話也沒說，轉身便逃走了。
院子裏的花朵依然美麗，可是一切都像一個不屬於她的夢，遲早有一天夢會醒，而她終會被驅逐……
那個小男孩便是高揚。
直到現在，穆晨曦也不明白，為什麽當初高揚要那樣當眾揭穿她，也不明白之後的每一次，他為什麽都要一次次戳破她的謊言。
直到後來，她離開那個地方……
她以為再也不會看到他，她以為終於可以從那個噩夢中逃離。
可是在瑰澤學院，他和她再次相遇了。
原來一切並沒有結束。
現在，當她再次看到高揚站在陽光下，依舊一臉驕傲時，心中卻有隱隱的疼痛。他渾身耀眼的光芒和燦爛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睛。不論做了什麽，他總是可以笑得那麽自然，因為他有一個完整的、充滿溫暖的家，所以他無所畏懼。
和高揚相處的每一幕，都成為了她腦海中最可怕的回憶。
她以為自己可以將那些往事遺忘，卻在他又一次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時，才發現過去的一幕幕始終存在，從來不曾淡去……
穆晨曦眨了眨眼，從回憶裏回過神來，發現教導主任正在主席台上細數著關於高揚在最近一段時間所犯的重重“罪行”，無非是一些打架、惡作劇、毀壞了瑰澤學院的名聲之類的事件。
在周圍人一陣陣的驚歎聲中，穆晨曦發現，陽光下的高揚，依舊一臉玩世不恭的表情，卻有另外一種風采。
他的驕傲，讓他永遠可以在所有人指責、不屑、鄙夷、嘲諷，抑或是崇拜的目光中，像宇宙中的太陽一般，放射出無與倫比的光彩！
而她，永遠也無法做到像他那樣坦然地站在眾人麵前。
早會結束之後，她和伊夏一起走回教室，一路上吸引了許多目光。她上下打量自己片刻，覺得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她正覺得有些不解，伊夏笑著對她眨眨眼睛：“被人注視的感覺很好吧？其實這很正常，瑰澤每一年都會選新一屆的校花，你這麽漂亮，大家自然會多關注你！”
原來是這樣，她還真不知道瑰澤有這麽多奇怪的規矩。
穆晨曦淺笑著，兩頰泛起淺淺的紅暈，襯得白裏透紅的肌膚更加細膩。
“也許是看你呢。”她打趣地說。
伊夏搖頭，狡黠的目光中含著幾分促狹的意味，機靈的模樣讓她看起來顯得更加可愛：“一定是看你，不信你看——”
穆晨曦順著伊夏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個高挑的男生手中拿著一個用粉紅蝴蝶結紮著的禮物，有些羞澀地走到她們的麵前。
“穆晨曦，我是你的學長蘇北，請接受我的禮物！”男生微微低著頭，雙手將禮物捧上，目光熱切而羞赧。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穆晨曦清亮的眸中充滿了驚訝。
一旁的伊夏咯咯地笑了起來，說：“昨天新生報到之後，幾乎整個瑰澤都知道我們學校來了一位美女，叫穆晨曦！”
穆晨曦心中暗暗有些吃驚，尤其是這位蘇北學長的眼神讓她震驚，他最多也就是昨天才認識自己，這樣的表現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不過，這個男生看起來似乎並不討厭。她目光閃爍，微微垂下眼簾，卷翹的睫毛將她的心思藏了起來。
然後，她抬頭淺笑，朝蘇北說：“蘇北學長，謝謝你的禮物。”
她露出幾分羞赧的神色，動作優雅地接過禮物，微笑著帶著伊夏從學長身旁繞過，那樣的笑容澄澈而明亮，襯得她嬌嫩的容顏如同天使般迷人。
伊夏震驚地看著她，好像她做了一件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一般。
直到回到教室，伊夏才終於憋不住，扭頭看著身邊翻著教科書的穆晨曦開口：“晨曦，為什麽接受了蘇北學長的禮物，難道你也喜歡蘇北學長？”
穆晨曦一愣，猶豫了片刻，輕聲笑道：“我根本不認識他，又怎麽談得上喜歡？隻是，拒絕別人的禮物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伊夏愣住了，仔細地思考著她的話，卻總覺得事情似乎並不像她解釋的那麽簡單，她是那麽美麗而神秘，就像一個謎。
就這樣，幾乎每一天都會有男生跑來教室給穆晨曦送禮物或是情書。
每一次穆晨曦都微笑著接受了，那麽美麗的容顏，那麽澄澈的笑容，讓人的心靈跟著沉迷……她幾乎不動聲色地征服了瑰澤學院每一個暗戀她的男生，但除了接受這些禮物之外，卻從不曾見她和哪位學長出去約會。
於是，整個瑰澤出現了一種傳說——
穆晨曦是來自天國的微笑天使，她不忍心傷害任何一位喜歡她的男孩子，她是那麽的純真善良，她的心是那麽的柔軟細膩，她有著女神般聖潔的情懷。
一時間，穆晨曦被無形的絢麗光環籠罩了起來，越來越多的男生開始迷戀她。每一個喜歡她的男生都在暗中較勁，仿佛誰可以和她走在一起，便是勝利的那一位。
穆晨曦喜歡那樣的感覺。因為那樣，她就不會覺得寒冷。
每當走向那間清冷的小屋，她都感覺自己會被一種可怕的寂寞包圍，沒有溫暖，沒有關愛，沒有親人和朋友，甚至連人與人之間最普通的交談都沒有。每當沒有人的時候，她就會沉默下來，陪伴她的，隻剩下她自己的影子和孤獨的腳步聲。
那些帶回家的禮物和情書，她從未拆開過。她感覺，似乎有很多的人圍繞著自己，就可以不用那麽孤獨，她的心就不會那麽冷。
她趴在**，看著那一遝遝情書，突然，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澄澈明朗的笑容，溫文爾雅的氣質，如美玉般溫潤的容顏……一想起那雙瑪瑙般漆黑的眼眸，她的心就克製不住地怦怦直跳，自從上次在超市裏巧遇祁彥之後，接連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他。
一種失落的情緒在心中悄悄醞釀。
她想，祁彥是不是每天也會收到這麽多的情書和禮物？他會怎麽處理？
那麽，同樣受歡迎的他們，是不是可以理所當然地在一起……
她從枕頭下拿出那張照片——清晨的花叢中，祁彥美好得如同天使一般，淺淺的笑容，深邃的眼眸，隔著那層薄薄的霧氣，他美好得像一個幻象。
穆晨曦抬頭看著窗外皎潔而明亮的月亮。月光如同那天清晨的白霧般，灑進屋子裏，桌子上的那枝玫瑰散發出一陣陣馨香。
她深吸了一口氣，如水的月光中漸漸浮現出祁彥的笑臉。她輕輕閉上眼睛，躺在柔軟的被子上滾了一圈，將照片放在胸口，輕輕地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她的遐思。
她拿出手機，伊夏的名字立刻躍入眼簾，將她拉回現實。她的心像被什麽東西微微刺了一下，那種感覺很難受，卻又找不到絲毫緣由。她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將近二十秒鍾，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微笑著接通電話：“伊夏，什麽事？”
“晨曦，你在忙嗎？我有幾道題不會，可是祁彥在忙，我不敢打擾他。”
“這樣啊，那明天到學校裏我再和你說，可以嗎？”
“可是明天一大早就要交作業啦……”
“那……”
“你來我家吧，好不好？拜托你了，晨曦！”
伊夏的聲音充滿小女孩的無助和脆弱，讓人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穆晨曦隻能按照伊夏給的地址前往她家。出租車剛開入這片小區時，穆晨曦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住的地方和這裏簡直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一座座高聳的建築設計新奇，充滿了時尚元素和高端理念，小區的構造和布置讓每一棟別墅都像是一座華麗的城堡。
她知道伊夏的家境很好，卻沒想到會這麽富有。
不知道祁彥是不是經常來伊夏的家裏？
站在伊夏家的大門前，她的心莫名地一酸，想起了那天在超市裏碰到他們的情景，那麽甜蜜，那麽默契，祁彥看向伊夏的眼神充滿愛意和寵溺，也許他們真的早就在一起了……
穆晨曦上前按下門鈴，用人將她帶到房間裏。
剛走到大廳，她就愣住了，雖然剛才已經猜到祁彥可能會經常出現在伊夏家，可是沒想到此刻他竟然真的在這裏！
胸腔裏的空氣仿佛一瞬間被全部抽走。
祁彥正一臉專注地給伊夏講解著題目，連她到了也沒有發覺，她突然有種逃離的衝動。
“晨曦！”伊夏抬起頭，開心地招呼著她，“祁彥的朋友臨時有事，他就趕過來了，所以……”
“這樣啊……”穆晨曦微笑著，努力驅散心頭的烏雲，讓自己的笑容盡量顯得自然，“祁彥，你好。”
“是晨曦啊。伊夏，你真該向晨曦學習，我聽說她的功課很好。”
祁彥輕柔地拍拍伊夏的頭頂，這才看向穆晨曦笑著說：“晨曦，以後伊夏就要拜托你多管管她了。”
“好。”
穆晨曦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吐出這個字，完全無法控製心情低落下去。她儼然已經變成一個外人，這是屬於他們的世界，他就坐在伊夏的身旁，遙遠得仿佛她永遠都觸摸不到。
教伊夏做完功課，三個人聊了一會。
聽著他們親密無間的談話，穆晨曦如坐針氈。
終於熬到九點，她站起身說：“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祁彥也起身，清亮的眼眸映著燈光，笑意柔和地看著她。
“謝謝。”她並不拒絕，她承認自己渴望靠近他。雖然學校裏並不缺乏家世好的男生向她表白，可她總是不自覺地在心中拿他們和祁彥比較。
秋風颯颯。
街道上落滿了幹枯的樹葉。地麵被薄薄的霧氣打濕，滿天的繁星圍繞在月亮旁閃爍著，黑夜顯得迷蒙而神秘。
穆晨曦安靜地走在祁彥的身旁，一陣陣香甜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沁入鼻息，讓她如同受到蠱惑一般，忍不住悄悄地看向他。
月光下的祁彥美得讓人聯想到夜霧中的精靈，低垂的睫毛在眼簾下方投下一片陰影，細膩的肌膚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如夢似幻……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對視一眼立刻笑出聲來。
“你先說。”祁彥溫和地笑著，十分紳士地說。
“還是你先說。”穆晨曦有些調皮地眨眨眼，卷翹的睫毛讓她的眼睛顯得又大又亮，“不可以拒絕哦！”
看著她可愛的模樣，祁彥再一次笑了起來，心好像突然被什麽撩撥了一下，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凝望著她的目光也愈發柔和起來。
“在學校裏還習慣嗎？高揚還找你的麻煩嗎？”他關切地問。
自從那次見到高揚之後，似乎並沒有怎麽遇到他，況且每一次遠遠地看到他走過來，穆晨曦都會快他一步繞開，避免和他碰麵。
於是，她輕輕地搖頭：“沒有。”
“那你剛才想說什麽？”他輕笑，扭頭問道。
她猶豫片刻，想了想才開口：“你和……伊夏很熟？”
“嗯。”他點點頭。
似乎是想起了伊夏，他忽然笑了起來，眼神也變得格外溫柔，就像想起一個頑皮的小妹妹一般：“我和她從小就認識，兩家關係也很好。她可不像你，她總是讓人擔心。”
“你怎麽知道我就不讓人擔心了？”穆晨曦停住腳步。他的話讓她心裏有點不舒服，因為從小隻有自己一個人，什麽都要靠自己，所以她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不讓別人擔心，因為沒有人會擔心她。可是，那並不是她想要的，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多麽渴望被別人關心。
她直直地盯著他，清亮的目光對上他的視線。
月光輕柔地灑下，讓她看起來如同沐浴在月光中的仙子一般。祁彥的心驀地一顫，飛速移開目光，俊美的臉染上了紅暈。
“怎麽不說話了？”穆晨曦不解地看著他，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遠處，忽然，一片簇擁的嫣紅闖入了眼簾。
她眼睛一亮，頓時驚呼起來，雀躍地抓著祁彥的手指著前方：“你看，你快看，好漂亮的花啊！”
掌心突然傳來的溫度讓祁彥的臉更燙了，他尷尬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低下頭，過了片刻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盛開的玫瑰，每一朵都沾上了夜裏的霧氣，反射著晶亮的光芒，瑰麗而嬌豔。
他凝視著她，唇角悄然泛起笑意：“是啊，你喜歡？”
“嗯！”穆晨曦蹦蹦跳跳地來到花從旁蹲下，月光下的玫瑰有另外一種聖潔的美感。
祁彥靜靜地看著她一臉陶醉的模樣，胸口像是突然被什麽填滿了一般。
那樣的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祁彥走到她身邊，對她笑了笑，說：“我摘一枝送給你吧。”
穆晨曦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閃爍。她促狹地湊近他的耳畔，輕笑道：“你知道送女生玫瑰的含義是什麽嗎？”
祁彥的臉驀然羞紅了，他尷尬地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我送你回家吧……”他急急地往前走去。
穆晨曦怔了怔，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那種失落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在原地站了片刻，她才埋頭跟上他的腳步。
轉過一個街角，很快就到了家門口的小巷。
穆晨曦停下了腳步，努力對他綻放出笑容，說：“謝謝你送我回家，不過送到這裏就可以啦。”
“嗯，那我看著你離開。”祁彥的聲音低低的，頭也微微低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眼裏的神色。
“好。”她輕笑著，扭頭對他揮揮手，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過頭看到路燈下依舊衝著她微笑的祁彥，也展開了笑顏，“很開心認識你，祁彥！”
“我也是！”
想著身後有人默默地守候著自己離開，穆晨曦的心情頓時變得甜蜜，就連之前的失落都一掃而空。
直到轉角時她才悄悄地縮在牆邊，偷偷探出頭去，看到祁彥依舊站在昏黃的路燈下，久久沒有離開，模糊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淺淺的影子。
他也在期待什麽嗎？
她想著，笑意悄悄從眼底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