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去擁有

我躺在**,微微蜷縮著身子,現在我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也聽不到周遭的聲音,隻是想在自己的世界靜靜地待一會兒。

我在這裏到底算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人類和妖怪,本不該有交集的。

我對於閻邪來說隻是一個過客嗎?雖然我給他添了很多麻煩,惹了很多禍,可我真的把閻邪他們當成我在妖怪街的朋友、親人了。

他們為什麽要對我這樣?一切都好像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怎麽想似乎都無法想到答案,隻會回到原點。

“吧嗒吧嗒……”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

“你醒著嗎?閻邪讓我給你換藥。”紅雪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不換!”我任性地拒絕道。

嗓子有點兒幹,不太舒服,所以發出來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沙啞。

“說什麽傻話?不換會越來越嚴重的。”紅雪說著,端著藥走到我的床邊。

我默不作聲,紅雪伸出手想把我從**拉起來,隻是手剛碰到我的身體,立即震驚地說:“怎麽這麽燙?你發燒了?人類就是麻煩。”

是啊!人類很麻煩。

我癱軟在**,莫名地覺得很委屈。

“我讓空鳴給你換藥,我另外去找些藥給你吃。”紅雪急匆匆地離開了房間,又剩下我一個人。

隻是安靜了沒有多久,就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迷迷糊糊中被人拉了起來,這種感覺很溫暖很熟悉,應該是閻邪來了,可我卻潛意識裏在抗拒著。

我甩開了他的手,轉身趴在**匍匐著沒有動。

“別耍小性子。”閻邪的聲音雖然低沉,卻充滿命令的意味。

你把我當成空鳴了嗎?你讓我做什麽我就要做什麽嗎?我繼續不理他。

他見我不為所動,繼而轉移了話題:“我們遲早都要分開的。妖怪已經與人類世界徹底隔絕了。你想要走出妖怪街,隻有一個出口,就是褪憶門。在裏麵走上一百〇一步,你就會徹底忘記在妖怪街的一切。”

“那我也會忘記你嗎?”聽完他的敘述,我忍不住探身看著他問道。

褪憶門,雖然我早就聽閻邪說過它會在月食那天打開,但是當時我根本沒有在意這個名字的意義。或者當時我根本不會介意自己是不是會失去記憶。

“我一開始根本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閻邪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把我澆得徹徹底底,雖然他也說了是一開始,但還是一樣具有殺傷力。

剛開始我無法接受自己來到這裏,隻是不得以才選擇了隨遇而安,現在我更無法接受自己離開這裏之後就會徹底忘記你。我天真地認為,就算我離開了這裏,也許在某年某月的某日,我們還能再見。

現在看來也許是我在做夢,忽然之間,我好像能夠明白一些事情了,還有之前紅雪說過的那些話……

“對不起,其實我並沒有想帶走什麽。”閻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和你們保持距離的,為了分離時彼此不那麽難過。

如果我忘了你,我憑什麽要求你記得我呢?

“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就算我不懂,可我隻知道相處久了,人都是有感情的。

“你太脆弱了。”

“我是人類啊!”我微微動了動手臂,感覺還是有些痛,忍不住緊皺起了眉頭。

“痛嗎?”閻邪關心地問道。

我調整著氣息,淡淡地一笑:“我是很脆弱,但我也挺堅強的,所以你不用太擔心我。”

是啊!這點痛我還是能夠忍的,有時候精神上的折磨,比傷口更疼。

閻邪怔了怔,是因為我的態度還是語氣,我不得而知。

我似乎在生悶氣,可我為什麽要生氣呢?明明閻邪他們沒有做錯什麽。

是我把氣氛搞得太過於僵硬嗎?現在又回歸安靜了。

“庭君……”閻邪望著我欲言又止。

“庭君並沒有傷害我。”我趕緊說道。

“那個時候,你是自願的嗎?”

我有些困惑。原來他不是想問我庭君是不是傷害了我。

不過他指的是什麽?

莫非……

“自願談不上,但我也不生氣。”雖然被庭君吻了有點兒被嚇到,卻也並沒有生氣。

他為什麽這麽問?這件事情根本無關要緊吧?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抬頭望了他一眼,隻見他的臉色和神情都冰冷到了極點,無形中往外冒著萬年寒冰般的氣息。

我輕咳了兩聲。

“喝完藥就早點休息吧。”他起身說完,轉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空鳴動作利索地替我換了藥,重新包紮好傷口,隨後紅雪端來了一碗又臭又苦的藥,在一旁監督我喝了下去。

吃完藥之後沒過多久,我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總感覺閻邪好像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可是當我醒來後,卻又發現隻是自己孤身一人待在房間裏。

在這之後過了好幾天,眼見我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回去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這段時間,我感覺我和閻邪之間變得陌生了很多,平時見麵,相互之間也就幾句平常的問話,不會牽扯其他。

我不清楚他的想法,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隻是有些頹廢地等待著那天的到來。

“我想出去走走。”這天我正準備出門,路過閻邪的房間,聽到裏麵傳來了一陣交談的聲音。

他們似乎在商量什麽,不過我已經決意不再多管閑事,可紅雪說的話卻迫使我停下了腳步:“這些天,你天天去那裏,你還是忘不了白邑嗎?”

白邑?這個熟悉的名字再次在我心中激**起一股異樣的波紋……

我躲在一旁,目送閻邪離開後,正準備轉身追上去,身後卻傳來了紅雪的聲音:“你怎麽出來了?”說著他就從房裏走了出來。

“沒事,我恢複得差不多了。”我動了動肩膀,解釋說。

“龍心海,你對閻邪的態度冷淡了很多呢。”紅雪狐疑地看著我,仿佛想從我的表情裏麵看出些什麽。

冷淡嗎?我有些無奈地表示:“可是我再熱情又有什麽用,不是徒增他的煩惱嗎?”

紅雪一時啞然:“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得罪?怎麽會?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樣麵對他,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話,生怕說錯什麽和做錯些什麽,讓他心煩。”我搖了搖頭,認真地說。

然後我看著紅雪懇求道:“紅雪,我也想去見見白邑,可以嗎?”

要說為什麽想見,也許我隻是有點兒好奇而已。

紅雪詫異地看著我,本是想要開口拒絕的,不過見我這麽誠懇,他遲疑了一會兒,為難地說:“你確定要在太歲頭上動土?”

對於這個比喻,我真的哭笑不得,但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紅雪沉吟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決心,大步向前一把抱住了我,縱身一躍,緊跟在閻邪身後向目的地而去。我緊緊地抓著紅雪的衣服,生怕自己掉下去。

到了一處空曠僻靜的山區,紅雪放緩速度,抱著我穩穩落地。

這裏荒草叢生,隻有一處地方特別打眼,因為那裏有一個敞開的山門,通往山洞深處,而一眼看不到頭的山洞裏似乎隱藏著什麽秘密。

紅雪伸出纖細的手指放到嘴邊,讓我不要出聲,使了個眼色示意我跟在他身後。

我有些猶豫,醞釀了一下情緒才邁開腳步,然後很快就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

閻邪曾經說過,妖怪街不會有白天,可是這裏卻格外亮堂。四周都是冰,涼意逼人,而且那些冰塊光潔明亮,就像鏡子一樣映照著周圍的一切。

我們躲在隧道的一角,沒有一直往前走,所以我也隻能隱約看到不遠處有一副冰棺,裏麵躺著一個身著白紗裙的女子,潔白的雙手交疊著放在腹前,手裏好像拿著什麽東西。

而閻邪站在冰棺旁邊靜靜地看著她。

“邑。”閻邪低聲喚道。

因為山洞裏有回音,所以他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回**了很久。

那個女子就是鏡神白邑嗎?

這個名字我之前有聽庭君和空鳴提起過,想必這個女子就是那位閻邪等待已久的人吧?

隻是為什麽白邑會睡在這裏呢?

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閻邪伸出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冰棺,從上而下,動作和神態都很小心翼翼,就像是在輕撫著珍貴的寶物一般。

看到這個畫麵,我心裏莫名地有些堵得慌,突然不想再繼續在這裏待下去。腦中瞬間閃過許多和閻邪相處的畫麵,我不由得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他曾經問我為什麽把他看得比我自己重要,我現在大概明白了,那是因為我喜歡他吧。可是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一切似乎沒有預兆地就發生了。眼睛澀澀的,鼻子發酸,我快速轉過身,大步朝洞口走去。

一出冰洞,紅雪就疑惑地看著我問:“你為什麽要哭呢?”

我擦了擦眼淚,負氣大聲地說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我會忘記這裏所有的一切,就當做了一場夢。”

“別那麽大聲!小心被閻邪發現我們跟蹤他。”紅雪連忙捂住了我的嘴,緊張地說,然後又若有所思地望著我,“你喜歡上閻邪了吧?”

就算我喜歡上他了又能怎麽樣,我依然不會留下來的。他心中有人,我不願意活在別人的影子下,而且我有親人、朋友在等著我回家。

我低頭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微微挑眉問道:“紅雪,你平常的消遣是不是喝喝酒,逛逛綺庭閣?”

他滿臉抗拒,防範意識十足地反問:“為什麽問這個?”

我恬然一笑,紅雪似乎猜到了什麽,滿臉的不安。

“當然是也帶我去溜達溜達啊。”

“不行,不行!”紅雪連忙揮手拒絕道,“那種地方你不能去。你身上的傷雖然好得差不多了,但你畢竟是人類啊,怎麽可以去妖怪聚集的地方呢?”

我從懷裏拿出一根羽毛,在紅雪麵前晃了晃,意思不言而喻。

紅雪一臉無奈地望著我,耐心勸說道:“閻邪給了你這片有他氣息的羽毛,是在向妖怪街的所有妖怪昭告你是他的人。誰敢動你,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這完全改變不了你是人類的事實啊!也搞不好哪隻不長眼的妖怪不買賬。幻魔不就是嗎?你怎麽學不乖呢?”

給我這片羽毛,就等於是在昭告我是他的人?我愣了愣,心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我原本以為他拿片羽毛隨便打發我,想不到還有另外一層深意。這麽說,閻邪其實從很早以前就想著要保護我了嗎?

我低著頭,一時間心頭思緒萬千。

紅雪吐了一口氣:“你真的要去?”

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隻見他捂著嘴,像是吐出了什麽東西。

接著,他緩緩張開掌心,一個發光的珠子立即呈現在我麵前,發出一陣陣無比耀眼的光芒,。

是夜明珠嗎?這個如果拿去拍賣應該是價值連城吧?

我張目結舌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幹嗎突然變出這種東西。

紅雪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小聲命令道:“張嘴!”

“啊?”

我隻是對他的話感到有些不解,結果下一秒,他就把珠子硬塞進了我的嘴裏,再微微一抬我的下巴,珠子就順著我的喉嚨滾了下去。

我呆呆地看著他,簡直欲哭無淚。

等到緩過氣,我忍不住怒吼道:“你有病啊?就算能美容,也不能讓我吃這麽昂貴的珠子吧?況且你怎麽知道內服有效,說不定外敷更好呢!”我邊說邊想著把東西摳出來。

“好啦!”紅雪悠悠然說道,“現在沒有人會覺得你是人類了。”

見我依舊一臉疑慮,他隻好耐心地解釋道:“真的要去,我就一定要保證你的安全。否則閻邪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可我總覺得他說得太誇張了,我和閻邪認識不過才幾十天,而他們倆的交情都有幾百年了,閻邪會為了我跟紅雪翻臉嗎?

綺庭閣。

古色古香的高樓裏,燈火搖曳。美麗的舞女在台上跳著妖魅的舞蹈,絲竹聲聲如夢似幻,坐在台下的客人們一邊飲著芳香的美酒,一邊享受著歌舞。我和紅雪肩並肩坐在一張長桌前,桌上擺滿了各色水果和美味佳肴。

紅雪應該是這裏的老顧客了,也就是所謂的VIP,不僅一進門就受到老板最熱情的招待,而且占據的位置也是最好的,與其他妖怪的座位保持著一段安全的距離。但紅雪還是顯得心緒不寧,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

我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所見所聞都讓我感到格外新鮮,興致勃勃地拍了一下紅雪的肩膀撫慰道:“謝謝你,能夠在妖怪街認識你這樣的朋友,是我的幸運。”

“朋友?”紅雪的表情有些訝異。

“就算將來我會忘記你,但你隻要記住,我並不後悔來過這裏,對你們的感情也是真心的,這就夠了!”

“也許不是幸運,是命運吧!”紅雪歎了口氣說道。

“妖怪好像比我想象的要膽小。”我換了個話題,半開玩笑似的說,“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去擁有。因為我遲早會離開,所以你們就要竭盡全力和我保持距離,真是挺可笑的呢。當然,可笑的還有我自己。”

紅雪垂頭想了一下,似乎很認同我的話,並未再多說些什麽。

這時前方的舞台上緩緩走出一個女子,她穿著一身華服,外麵裹著一張巨大的皮草,看起來極盡奢華。魔衣應該是我這些日子見到的最美麗妖嬈的妖怪,可是麵前這一位女子卻完全不一樣,盡管錦衣華服,卻有著百合的清純,整個人顯得高貴冷清。

“唉,妖怪的顏值都好極端啊!不是醜到爆,就是美到沒人性!”我忍不住撐著下巴感慨道。腦子裏卻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那個躺在冰棺裏的女子,她應該長得也很美吧?不然怎麽能讓閻邪一直念念不忘呢?

“原來你一直認為我美到沒人性啊?”

紅雪的反問,讓我目瞪口呆。這是多麽會“對號入座”的一個妖怪啊!這麽自戀丟不丟人。

“台下有人會彈曲子嗎?今日琴師有事不能前來,若有人願意為緋籮撫曲,緋籮必將敬酒三杯。”台上自稱緋籮的美人,委婉地發出了邀請。

她的聲音甜美靈動,台下頓時一片嘩然。

我暗自感歎著誰會那麽幸運,能和這樣一個美人共度一段美好時光,這時一個已是人形,卻未褪去耳朵和尾巴的小妖怪拿著一盤水晶葡萄擺到了我的麵前,並朝我禮貌地鞠了一躬:“這位妹妹,你可否願意上台?”

“啊?”直到紅雪用手推了推我,我才意識到她是在跟我說話。

“是在叫我嗎?”我傻傻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反問道:“你不會彈曲子嗎?”

也許是她的激將法起了作用,我拿起身前的杯子一飲而盡,豪爽地應道:“沒問題!”

“喂,這個酒很烈的!”

紅雪搶過我的杯子往下倒了倒,可是已經太遲了,裏麵的酒一點兒不剩,全部被我喝光了。

其實我並不喜歡喝酒,隻是為了壯膽才一時忘形將它喝下去的,喝完才有些擔心,萬一酒勁上來,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可不太好,但現在也沒有退路了,隻能硬著頭皮上台。

紅雪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繃著神經說:“你行不行啊?到時可別下不來台,我還得跟著你丟人,好歹我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妖怪。”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啦!”我一邊說一邊掙脫了他的鉗製,大步朝台上走去。

一台鏤刻精細的古琴擺放在舞台左側,我微微鞠了一躬朝台下的觀眾示意,然後不客氣地坐在了古琴前麵的椅子上。雖然我在學校主修的是鋼琴,古琴隻學過一年多,但技藝也算不錯。

見我展開手臂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緋籮點點頭,揮動長袖跳起舞來。

指尖劃過琴弦,發出的聲音空靈飄逸。

“流鶯悄飛近船側,伴槳聲低語淺說。”曲調輕快,舞姿曼妙,我和緋籮配合得天衣無縫,收獲了一陣陣超級熱烈的掌聲。

不過唱著唱著,我整個人開始變得鬱結起來。這首歌的詞曲編寫都很有意境,會讓人身臨其境,可是每字每句都充滿了淡淡的憂傷,所以不管是唱歌的人,還是聽歌的人,都會忍不住心生感觸。

“後來事不知如何,那佳人還在樓閣,獨對著雨簾蕭瑟。”

一曲結束後,我下台走回了紅雪身邊,紅雪好像完全沒有想到我不隻會彈琴,還會唱歌,目光如炬地看著我,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台上即將開始下一場表演,我正翹首等待著觀賞新節目,結束表演的緋籮步履生姿地向我們走來,誇讚道:“好琴藝,好歌!以前怎麽從來沒見過妹妹呢。”

“嗬嗬。”我尷尬地笑了笑,“姐姐舞跳得也不錯。”

她突然靠近我,輕輕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嗅著什麽味道:“妹妹是錦鯉?”

錦鯉?

我看了看身邊的紅雪,原來紅雪的真身是鯉魚嗎?雖然我從來沒對他的身份做過任何猜想,但是知道了後卻也有些意外呢。

我含蓄地笑而不答。

這時一群小妖端著很多盤子走了過來,上麵擺滿了五顏六色、花紋精細的瓶子。

“這是緋籮的一點兒心意。”緋籮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紅雪說,“沒想到紅雪大人已經有意中人了。”

“這個……酒能亂喝,話可不能亂說。”紅雪並不是很買賬,然後拿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

“怎麽?我猜錯了嗎!”

“就算我有那個意思,也比不上閻邪跟庭君吧?”紅雪若有所指地望著我說。

“哦。”緋籮目光閃爍地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粲然一笑,未再多話便轉身離去。

我瞪了紅雪一眼,好好的他為什麽要提這些?

紅雪毫不在意地拉著我坐下,給我倒了一杯酒:“龍心海,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庭君和閻邪都傾心於你了。人美,歌甜,靈場強大,心地又善良,簡直集所有優點於一身啊!”

他講的話讓我覺得很奇怪。

什麽叫庭君和閻邪都傾心於我?

扯得太遠了吧?

“會不會太誇張了啊?”我有些不自在。

不過聽紅雪的言外之意,他好像也喜歡有才情的女孩子?

回去的路上,我感覺渾身都在發熱,頭也昏昏沉沉的,當夜晚的涼風吹在身上時,才感覺舒服了一點兒。

因為妖怪街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區分,所以任何時候都很熱鬧,就像一個不夜城。

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身影,想到不久後就要離開這裏,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低落起來,眼淚也跟著開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見到我這樣,紅雪有些措手不及,連忙扶著我:“喂喂,哭什麽啊?你的酒品也未免太差了吧?”

“不要你管,嗚嗚嗚。”我抽抽搭搭地說著,一麵試圖推開他。

也許是覺得在大街上和一個女孩子拉拉扯扯有損形象,紅雪麵子上掛不住,索性彎腰將我一把抱了起來。

而我不服輸地做著困獸之鬥,又因為掙不開他的懷抱,更加放聲地大哭起來。

紅雪不管不顧地加快了步伐帶著我往回趕,我們剛到家門口,大門就開了,閻邪站在門口看著我們兩個,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閻邪微微眯起眼,眼眸幽冷而深邃。

紅雪看了看懷裏的我,縱有千般話想說,到了嘴邊又好像無從說起。

我不想看到他們兩個吵架,趕緊從紅雪身上跳下來,然後不怕死地上前張開雙臂牢牢地抱住了閻邪。

“不要生氣!”我將側臉貼在閻邪的胸口,撒嬌地說道。

見他一直杵著不動,我的腦子有些亂,一時間也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些什麽,隻能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盡量保持清醒。

“現在恐怕沒有我的事了!”紅雪見狀,丟下這句話,趕緊一陣風似的溜走了。

當我放開閻邪回頭的時候,身後已經沒有了他的蹤跡,我嘟著嘴,不滿地說道:“閃得可真快!”

“跟我進來!”閻邪拉著我的手腕,拽著我往房間裏麵走。

“等一下,走慢一點兒啦,我好難受!”我跟不上閻邪的步伐,隻覺得頭越來越沉,還有點兒惡心。

大門到房間那一百多米的距離,我的腳步一直踉踉蹌蹌的,好不容易到了房間,閻邪又粗魯地將我丟到**,咄咄逼人地問道:“你和紅雪去哪裏了,怎麽會醉成這樣?”

“好痛!”手肘在床沿撞了一下,疼痛感讓我的大腦瞬間清醒了許多。

我看著他那張嚴肅的臉,心裏很不是滋味,不是他自己要和我保持距離的嗎?幹嗎還要管我呢。

“快說!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他板著臉,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哼。”也許是他太凶了,我開始大哭起來。

“哭什麽?”他似乎沒料到我會哭,神情頓時變得有些慌亂。

“為什麽我不能哭?我就要哭!”我越發號啕大哭起來,眼淚也跟斷線的珠子一般,止都止不住。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情的空鳴一頭闖了進來,看了看房間內的情形,察覺形勢不太對,站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被閻邪惡狠狠地盯了一眼後,他立即識相地轉身默默離開了。

房間內陷入了可怕的寂靜,閻邪緩和了一下情緒,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情緒和感情就更加容易被觸動,我哭訴著說道:“我什麽都不想去想,也不敢想。我隻是害怕……”

“害怕什麽?”

即使是淚眼蒙矓中,他的臉依舊那麽帥氣,而我一旦離開這裏,就會忘掉這裏的一切,也會忘掉他,於是我越發哭得不能自已。

“為什麽我會來到這裏?為什麽要認識你們?為什麽還要我忘記……”末了,又自言自語地喃喃道,“為什麽要我喜歡你?”

“你說的是真的嗎?”閻邪一個激靈,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然而我隻是抽泣著,沒有回答。

“龍心海!”他一把將我拽了起來,迫使我和他四目對視。

“能不能不要對我那麽冷漠,不要不理我,不要對我視而不見……”我看著他的眼睛,發泄著這些天積壓在內心的不滿和委屈。

這次換他不說話了,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然後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不說算了,反正結果我也知道的,就當是我做了一場夢吧!”說完,我不甘心地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鼓足勇氣嘟起嘴在他臉上蓋了一個章。

他似乎有些生氣,用力扳著我的臉命令道:“龍心海!你把剛才那句話再說一遍!”

“什麽?”我迷茫地看著他問,“哪一句?”

“真拿你沒辦法……”他沒有正麵回答我,眼神帶著一絲無奈和失落,然後移開了視線,挪了挪身體想要起身離開。

一看到他要走,我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不舍,不顧一切地撲進了他的懷裏,用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像條蛇一樣纏在他身上,一副死也不會放開他的架勢:“你留下陪我嘛,一個人好孤單,根本睡不著……而且,人家好喜歡你的……”

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他的身體瞬間變得好僵硬,一動不動,就跟雕像似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吊著他脖子的手好像沒有力氣了,抓不住就要往下掉的時候,他回轉身摟住了我的腰,往上提了提。

“好啦,我陪著你,你睡吧!”他的聲音如大提琴般低沉,透著說不出的**。

“嗯嗯。”我心滿意足地點點頭,他的懷抱很溫暖,很有安全感,我很快就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