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你無法留下什麽,就不要帶走什麽

腦子昏昏沉沉的,感覺要炸開了一般,渾身濕濕的也很不舒服。

我倒吸一口涼氣,緩緩睜開了眼睛,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有兩個身影站在床邊盯著我,神色別提有多古怪了。

妖怪都喜歡偷看別人睡覺的嗎?

見我醒來,紅雪和空鳴看了看對方,似乎在用一種無聲的言語進行著交流。

我轉頭看著睡在自己身邊的閻邪,發現他的胳膊居然被我當成了枕頭,頓時明白空鳴他們肯定是看到這樣親密的一幕產生了誤會,不過當我想要解釋的時候,卻感覺到劇烈的頭痛。

剛才好像做噩夢了,身上居然全部都是汗,也難怪,來到這種地方,經曆了那麽多,不做噩夢才奇怪吧?

好在閻邪現在看上去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這點多少值得寬慰。

“空鳴,把藥拿來。”紅雪轉頭吩咐空鳴道,他似乎注意到了我手上的傷,拉起我的手仔細地觀察了一下。

空鳴照他的話把藥膏遞到了他手中,傷口雖然沒有那麽嚴重,可下手時我也不知道該用多少力,生怕不出血,劃得還是有點兒深,被觸及的時候有著絲絲的疼痛感。

“那個……”其實我覺得挺對不起他們的,好像給他們惹了很多麻煩。

“謝謝你。”紅雪一邊幫我擦拭著藥膏,一邊說道。

我微微有些訝異。

“妖怪對血腥的味道特別敏感!這段時間還是別出門了!”末了,紅雪又細心地叮囑道,“你和閻邪在一起是正確的,多少會有些妖怪受不了血腥的**。”

我回頭看著閻邪,他把我留在身邊,是害怕有誰闖入傷害到我嗎?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也許我很適合待在妖怪街,我感覺我在妖怪街好像人氣暴漲。”我苦中作樂地開著玩笑。

“那就不要走了。”紅雪的語氣格外認真。

什麽?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盯著他的眼睛想看個究竟,他卻迅速轉移了視線,我看向空鳴,他居然也跟著撇開了視線。

怎麽一個個都怪怪的?算了,還是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情想多了頭疼。

我舒展了一下手掌,感覺好多了,於是看著紅雪調侃道:“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會醫術。”傷口已經沒有那麽疼了,反而有點兒清涼的感覺。

“我活了上千年,會這些不是很自然的嗎?”他微微一笑,“不過,有句話我必須要說。”紅雪看著我,表情變得格外嚴肅,我連忙擺正臉色,一臉認真地洗耳恭聽。

但是紅雪還沒開口,閻邪低沉的聲音卻先傳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麽?”他不知何時醒了,側身朝我們看過來,漆黑的眸子有些空茫,卻充滿野性的魅力。

因為半躺著的關係,衣領微微有些敞開,長長的黑發隨意地披散在肩膀兩側,整個人看上去慵懶卻**力十足,真的是個大美男呢。

不行不行,看到帥哥不能流口水,被發現就太丟臉了。

我愣了愣才緩緩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很好。”他淡淡地回應道。

“真的?”我有些激動地衝過去抓著他的手,笑著說:“那以後……”

他看了看被我抓著的手,目光突然凶狠起來,一把拍開了我的手:“龍心海,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做了!”

“怎麽了?”他這種語氣和態度讓我不由得有些心塞。

“妖怪喜歡人類,特別是有靈氣的少女,況且……”

“況且什麽?”

見我的表情有些僵硬,閻邪立刻糾正了自己說話的態度,神色柔和了許多:“你的靈氣不一般,雖然具體我也說不出來哪裏不一般。總而言之,以後不準你離開我或者紅雪的視線範圍。”

“哦。”我悶悶地應道,對於這種限製人身自由的命令很無奈。

“空鳴,庭君那邊怎麽樣了?”閻邪撇開了視線,看著空鳴問道。

聽閻邪這麽問,看起來他們的淵源還挺深的。

空鳴的表情相當凝重:“並沒有什麽動靜,可是很怪的是,他現在居然可以恢複原本的樣子,是不是說明……”他沒有說完,但語氣裏滿是擔憂。

說明什麽?庭君恢複本來的樣子會怎麽樣?難道會變得很強大嗎?如果知道是我的原因,閻邪會不會很生氣?

唉,做人真難!

紅雪微微皺眉,閻邪也低頭若有所思,良久,他回頭看了看我。一接觸到他的目光,我立刻移開了視線,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四處看著風景。

不過他們三個人繼續盯著我,一直沒有轉移視線。我堅持不下去了,歎了一口氣,抓了抓頭解釋說:“我也不太懂,好像是靈氣被他吸走了一點兒點!”

結果他們什麽都沒說,隻是氣氛似乎更加凝重了。

“算了,這件事情就先這樣吧。你們全部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閻邪似乎很累的樣子,揮手示意我們離開。

見他如此,不知怎的我有些憂心忡忡,也完全沒有注意到紅雪的注視。

前腳剛出門,後腳紅雪就緊跟上我的步伐,靠近我壓低了聲音說道:“借一步說話。”然後就大步往前走,隻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看了看空鳴,他似乎知道紅雪要說些什麽,並沒有發表意見,於是我一路小跑著跟上了紅雪的步伐。

這裏是府邸中央的庭院,顯得空**冷寂,離閻邪的房間已經有一定的距離,可這會兒,紅雪隻是背對著我,並沒有說話。

我也並不著急,隻是靜靜地站著,等候他開口。

微風吹拂,他的長袍隨風飄動,良久他才轉身:“龍心海,我希望你無論如何都要做到一點兒。”

“可以啊!”我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我想隻要有道理的事情,我還是會聽從的。

“如果你無法留下什麽,就不要帶走什麽。”

他說什麽?我怎麽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呢?留下什麽?帶走什麽?

“你指的是什麽?”

我不想留下什麽,況且我也沒帶特別的東西過來啊!至於帶走什麽,好像我也不想帶走什麽,難道說妖怪街還有特產不成?

紅雪的話似乎另有深意,雖然我並不能完全明白。

“你不懂嗎?”

我懂的話還問你做什麽?

“也難怪,畢竟你還小。”

小?雖然我還在讀書,但是年齡也不小了啊,該懂的都懂了。

當然不能跟你們比,你們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了。不過這話我隻是在心裏嘀咕著,沒有說出來。

“唉。”紅雪歎了口氣,並沒有多做什麽解釋就離開了。

事情已經過了好多天,這天,我正在整理著廚房的東西,想要做些吃的送給閻邪,空鳴走了過來。

“你在做什麽?”

“我做糕點給閻邪吃呢!”

“以後這種事情你少做,不要太接近閻邪大人。”

我愣愣地看著他,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可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什麽,他就側轉身不再看我,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這種事情我來做就可以,你回房間待著吧!”

我有些迷茫和失落,空鳴的態度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奇怪呢?雖然這些天我也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和以往不同,但我並沒有多想,現在看來,事情也許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多了。

不過就算他這麽說,這種無理的要求我未必要服從吧?

十幾分鍾後,我拿著做好的糕點去找閻邪,卻發現他不在房間,於是我隻能到客廳找他,卻一眼看到他和紅雪正坐在一起聊天。

兩個人的身影很對稱,畫麵很美。

我燦爛地笑著喚道:“閻邪!”

他見我來了,立刻站起身:“你怎麽來了?有事嗎?”

我搖了搖頭,問:“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閻邪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紅雪,紅雪跟著起身說道:“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聊!”

看著紅雪離去的背影,我總覺得他們好像對我隱瞞了什麽事情。

“在想什麽?”

聽到閻邪的聲音,我才緩過神來,此時他已經走到了我跟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我可以看到他眼瞼上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你沒事不會待在房間睡睡覺嗎?”見我沒有回應,他繼續說道。

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我是豬嗎?我睜大無辜的眼睛不滿地盯著他。

“我是擔心你……”

“別搞得像妖怪街的大熊貓一樣!”我有些厭煩地說,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爽。

“什麽意思?”他沒有聽懂我的話,表情困惑,應該是在思考“大熊貓”,難道妖怪街沒有大熊貓嗎?

“以後,你離庭君遠一點兒,不要再接近他了!”見我不答話,他很不放心地叮囑道。

“他說過不會傷害我的。而且能幫還是要幫的嘛!”雖然庭君做的事情真的讓我很討厭,但憑良心講,我覺得他也不是什麽壞人。他與閻邪之間的矛盾並不是我能夠理解的,但是我不想看到他消失,怎麽說也算相識一場,不是嗎?

“他說他不會傷害你?”閻邪對這句話似乎感到難以置信,眼神裏充滿疑惑。

我點了點頭,又咧嘴開玩笑地說:“他還說要娶我做新娘。嘿嘿,我的魅力不錯吧?”

“什麽?”閻邪盯著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震驚的神色,“那你呢?你是怎麽回答的?”

我猶豫了一下,想了想說:“我說隻要他放過你,我就聽他的話。”為什麽那個時候會做出願意一直留在這個地方的決定?是因為閻邪幫了我,所以我想報答他嗎……

“真蠢!”閻邪毫不客氣地嗬斥道。

“哪裏蠢啊?人家把你看得比自己更重要,都願意犧牲自己的色相了,還要被你說蠢!”我翻了一記白眼,相當不滿地說。

“哼!”他發出一聲冷哼。

“我是說真的!”見他如此不屑,我強調道。

“為什麽?”他特地重複了一遍,“為什麽你把我看得比自己重要?”

“因為你救了我!”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答案,隻是為什麽回答的時候我有些詞不達意的感覺呢?

“是不是誰救了你,你都會這樣做?”閻邪再次問道,這次我卻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總覺得這個問題把我逼到了牆角。

良久,見我沒有回答,他淡漠地一笑,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裏不知怎麽了,很不舒服。

談話就這麽結束了嗎?

我看著手裏拿著的糕點,他們這一個個的都怎麽了?

幾天後的夜晚,我獨自坐在庭院裏麵,望著天空的紅月若有所思。

閻邪和空鳴這些天不知道怎麽了,跟我說話都是愛理不理的,態度變了很多,可我真的想不通是為什麽,是我又說錯什麽或者做錯什麽了嗎?

那你們可以直說,我可以改嘛,我討厭冷戰!

再過二十多天,我就能回去了吧?我不由得又想起了紅雪的話,我會帶走什麽嗎?

而且為什麽一想到要離開這裏,心就會隱隱作痛呢?我摸了摸胸口,這種感覺很特別,根本無法忽視。

至於留下什麽,我也想不起來有什麽是想要留下的……

好多天沒見到爸爸媽媽了,真的好想他們,我現在的情況和李白詩裏寫的一樣——“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咕嚕嚕。”肚子在這時發出了不雅的聲響,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好像有點兒餓,還是先去廚房找點兒吃的吧。

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身影,當我轉身之際,看到閻邪站在我身後,僵硬的表情嚇了我一大跳。

他是什麽時候來這裏的?

“閻邪!”見到他出現,我有點兒激動。

他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我疑惑地上前,微微側頭看著他:“你怎麽在這裏?”

“我想帶你出去走走。”閻邪答道。

出去走走?可是之前他不還讓我盡量少出門嗎?我一頭霧水地點了點頭。

下一瞬間,掌心一陣暖意,他已經牽起我的手,我霎時覺得好像難以呼吸,心髒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我們去哪裏?”

“不用擔心什麽,我會保護你的!”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解釋道。

紅月籠罩上了一層烏雲,帶著一絲不明的霧氣,閻邪牽著我走出去之後,一路上都沒有說什麽話。

冷風陣陣,有些刺骨。

可盡管如此,我卻很享受這一刻的心情。

“怎麽越走越遠了?”而且這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土地,哪有什麽風景?

終於,閻邪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把你帶來這裏,隻是想告訴你……”

“嗯?”

“我喜歡你,想要你成為我的人,你可願意?”他的語氣平和清淡,不過這個時候,我隻覺得腦子裏轟隆隆作響,完全思考不了。

閻邪說他喜歡我,我居然這麽欠揍地在偷笑……

他見我不說話,走了幾步到我跟前,伸出一隻手撫摸著我的臉輕聲說道:“你不是也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歡你了?不過我承認,現在心跳情不自禁地加速倒是真的。

見他的臉越靠越近,我有些不知所措,緩緩閉上了眼睛。

隻是接下來肩膀傳來的疼痛讓我立即清醒過來,我想我應該是被咬了,因為我感覺到鋒利的牙齒觸及肩骨時產生的痛楚,卻隻能緊鎖著眉頭任由這一切發生,根本沒有力氣反抗。

等他鬆開口後,我懷疑地問道:“你不是閻邪?你到底是誰?”我捂著肩膀的傷口後退了幾步,每根神經,每個細胞都保持著高度警覺。

他倒是不為所動,用舌頭舐了一下唇瓣上的血跡:“我是閻邪啊!”

這種欠揍的樣子讓我更加肯定:“你不是他!”

我現在的感覺並不是害怕,更多的反而是有點兒失落和心痛,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他現在並不知道你已經走出了他的地界。他也永遠都找不到你了。”他說這話時繼續向我逼近,話中的意思很明確,“想不到閻邪居然會為了保護人類,連察覺我存在的能力都沒有了!真是可笑。”

聽到他這麽說,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是我的原因嗎?我都不知道閻邪的傷真的重到這種地步。

我垂頭反思時,他的臉和身體都開始起了變化,全身散發著很難聞的氣味,讓人難以忍受。為什麽剛才我完全不覺得他身上有什麽奇怪的變化?

“你到底是誰?”我看著他靜靜地問。

“幻魔!”他抬頭看著我笑了,“說不定我會成為妖怪街最強的,隻要我……”他說到這裏頓住了,露出如狼似虎般饑渴的目光望著我。

我覺得這真是個噩夢。

“最強的?就憑你?”身後傳來的聲音清朗而鏗鏘有力。

是誰?我回頭,看到一個身影站在白霧繚繞的地方,雖然我希望來的人是閻邪,但是看這個身影還有聽聲音也知道不是他。

“雖然你已經過了閻邪的地界,難道不清楚自己進入了我的地域嗎?”他似乎是從雲煙深處跳脫出來的,一點兒蹤跡都沒有。

庭君?

對啊!難怪我覺得這裏好像似曾相識!現在才想起來好像上次被庭君抓住的時候有經過這裏,隻怪我這種路盲方向感太差了。

“哦,原來是庭君大人啊!”幻魔一看到庭君出現,語氣馬上變得謙恭起來,帶著笑意說,“庭君,既然遇到了,不如就一起分享?”

“一起?”

“她是我騙過來的,總要分我一杯羹吧?”幻魔像隻龜奴一樣阿諛奉承著。

真是見鬼了!還好他沒有用閻邪的麵容說這些話,否則我真想把他大卸八塊兒。

庭君淡淡地笑著步步靠近,然後長袖一揮,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過程,那隻妖怪就被庭君踩在了腳下,而且臉上和身上都明顯受了傷。

“膽子挺大,居然想利用我躲避閻邪,動了我的人還想跟我討價還價?最可惡的是居然用你肮髒的牙去咬她?”庭君似乎越說越生氣,緊接著腳微微一用力,幻魔身上就冒出了一陣黑煙。

“好厲害!”我忍不住拍手叫好,小步跑到他身邊,滿臉崇拜地發表著感慨,“哇,剛才那一瞬間,你簡直帥到爆啊!”

他無奈地吐了一口氣,問道:“你這個時候還有閑情逸致開玩笑嗎?傷口都不疼嗎?”

“疼!”我老老實實地說,“疼死了!”

庭君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似乎還有一絲不忍。他扶著我在原地坐了下來,伸手一把拉開我的衣服。

“我是傷者,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兒的嗎?”我嘟囔道,卻沒有反抗,因為我知道他沒有惡意。

他不悅地瞪了我一眼,我隻好裝可憐,不敢再出聲了。

“嗚——”暗夜中的嚎叫聲清晰有力,傳出去很遠很遠。

沒多久,遠處就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叫聲,悠揚起伏,好像有旋律一般。

“哇,你剛才在做什麽?是在用狼語交流嗎?”我興奮地詢問道。

庭君看了我一眼,正想說什麽,很快目光又轉移到了別處。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從黑暗深處緩緩走出一個人,原來是應藍!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遞過來一個筐筐,裏麵是紗布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我趁庭君不注意,對著應藍做了一個鬼臉,應藍氣得不行,又不敢發作,隻能努力憋著,神情看著有些扭曲。

他似乎很不願意看到庭君屈尊為我做事,盡管自己也一萬個不情願,還是咬著牙說:“大人,讓我來吧!”

“不用了!”庭君淡淡地說完,把我的領子往下拉了拉,用絹布擦去了上麵的血跡。

我想起閻邪之前說我的血對妖怪充滿了**力,而此刻庭君卻能忍受住這種**,細心地幫我處理傷口,不由得讓我有些感動。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調笑道:“反正都已經受傷了,要不你就嚐嚐看吧,不要浪費了,說不定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他們兩個抬頭看著我,表情和動作都是神同步。

我又繼續說道:“沒有關係!庭君這次救了我,就當是我的回報好了。如果你沒出現的話,我想我的下場肯定很悲慘。”

庭君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思考我話裏的真實性。

“就因為這個樣子,你才會被騙!”他冷不丁說道,然後低頭自顧自地把藥撒在我的傷口處。

明明給他製造機會,他卻來數落我,我不悅地鼓了鼓腮幫,朝天翻了幾下白眼,表示很不開心。

過了一會兒,傷口包紮好了,他扶著我站了起來,嚴肅地說:“你還是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可以啊!”

不過下一秒,眼前就一片漆黑,一張臉朝我壓了下來,緊接著唇邊一陣濕潤,我整個人頓時就像是一個受驚了的小鳥,雙手在空中亂抓亂舞,我從來沒有想過他說的報答居然會是這樣的……

良久,庭君才鬆開了我,我氣得不行,睜大雙眼瞪著他,可他卻微微側過身,朝後麵看去。

我好奇地跟著他轉過身,當看清楚對麵的情形時,表情一下子石化了!

天呀,閻邪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還有紅雪和空鳴也都來了。

現場的氣氛緊張到不行,我頓時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有種天快要塌下來的感覺。

閻邪陰沉的臉色讓人感覺比北極的寒冰還要冷,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看著我,什麽都沒有說。

“看來你傷得不輕啊!連幻魔進到自己的府邸都不知道?”庭君率先打破僵持的氣氛,輕蔑地笑著說,“如果你保護不好她,不如把她讓給我吧?”

閻邪居然沒有回嘴,依舊冷冷地看著我。

“讓她自己決定吧!”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漠然地轉身離去了。

空鳴和紅雪對視了一眼,又朝我看了看,也跟著相繼轉身,跟上了閻邪的步伐。

我回頭看了一眼庭君,簡短地說道:“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朝閻邪他們追去。可是追上去之後,又覺得很難麵對他們,更不知該如何開口,眼看著已經到了家門口,我才鼓起勇氣繞到他們的前麵,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雙手合十,頷首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並沒有做錯!紅雪不在,我絲毫沒有察覺你被帶走了。”閻邪淡淡地說,這種自我否定的語氣讓我不能接受。

我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你也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的。”末了又歉疚地補充,“我不該隨便跑出來的。”

“是我無視你,才會這樣。”閻邪看著我說,然後神色複雜地撇開了視線。

這麽說來,他之前其實是故意無視我的嗎?為什麽?他討厭我了嗎?想到這裏,眼淚不知不覺就從眼眶裏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