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除非你答應做我的人……我就救你
第二天，我和另外三個同學來到安葉村。
這裏並不像城市那樣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而是零散地分布著一些兩三層的房子，大部分地方都長滿了樹木和花草，所以空氣很好。
隻是當我意識到自己和同伴不知何時走散了的時候，也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迷路了。因為之前沉醉在花香鳥語中，沒留意路況，所以現在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選擇往右側的小路走去，過了一會兒，一座看起來非常古樸的屋子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屋子整體是用檜木建造的，麵積還不小，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我低頭看著手上的地圖，地圖上好像沒有這個地方啊。這地方還真偏僻呢，而且周圍除了這座房子就是樹木，看來是一戶喜歡清靜獨立的大戶人家。
我試探著走上前，大聲問道：“請問有人嗎？我迷路了，可以給我指下路嗎？”
等了許久，都沒有人回應。
我拽了拽身後的包，然後邁上了木屋的樓梯，這個木屋似乎離地麵有一米左右，木屋下麵有無數根支架。
走上去之後，是長長的走廊，大門是橫向推拉的，裏麵很幹淨，一塵不染。
突然，一陣風吹過，明明是春天，我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
我深吸了一口氣後，邁步走了進去。
腳下軟軟的，好像是榻榻米，我隨手放下手上的包袱，總覺得好像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我身上就好像披上了一件寒衣。現在明明是白天，可是除了開著的門以外，其他地方都看不到有光芒透進來。
不過借著大門的光足以看清楚這個房間的擺設，一張矮矮的茶幾，還有幾塊柔軟的墊子。我試探著往裏麵走去，發現周圍居然還有幾間房間，其中隻有一間有人住的痕跡。空****的房間裏，一條鋪在榻榻米上的被褥，還有一個有些大的櫃子，再沒有其他顯眼的東西。
失望地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都沒找到人，我隻好無奈地走出屋子，目光不經意間就被不遠處的一口井吸引住了，它看起來很古老，上麵有不少枯枝和廢紙，感覺有些神秘和怪異。
鬼使神差地，我一步一步朝那邊走過去……
站在廢井前麵，我才發現那些紙好像是符紙，這種東西一般隻有在電視裏或者書裏才會出現吧？是什麽人丟在這裏的呢？我突然有些慌亂，並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我按壓住內心巨大的恐懼，俯身朝井內探望了一眼，還好下麵隻是黑壓壓的一片，什麽都沒有，我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剛放下，突然間聽到一陣風吹動樹葉的婆娑聲，緊接著一股強勁的力道席卷而來，吹起了我的裙擺和長發…………
我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隻隱約看到井上的符紙被風吹掉了幾張，而這陣風似乎太過強大，以至於我根本站不住腳，身體就不自覺地往井中傾斜了……
我恐慌地緊閉起眼睛，原以為接下來會是劇烈的疼痛，想不到卻沒有一絲不適，睜開眼睛看到周圍光輝籠罩，好像是一個時光隧道，我頓時有種自己會被帶到奇怪地方的預感……
“撲通！”當那陣光消失，我也隨之落在了地上，但並不是特別疼。
我忐忑地抬頭看了看周圍，雖然我掉進了井裏，但是抬頭看到的卻是泛著紅色的月亮，實在很怪異，不由得再次心生恐懼。
緩和心情之後，我立刻坐了起來，探頭看了看，然後手腳並用地朝前爬行，爬了一段路，視野逐漸開闊，而我的目光很快被遠處燈火綿延的景象牢牢地吸引住了。
可當我邁步向前，卻覺得每走一步心髒都跳動得異常劇烈，有種誤入迷途的感覺。就算我有時候會偷懶不做作業，裝病不上學，也不用這麽對我吧？如果是夢，可不可以讓我快點兒兒醒過來呢？
我停在原地躊躇了許久，才鼓起勇氣繼續往前走。這條路的兩邊很空，每隔幾米就掛著一盞發出昏黃光芒的燈籠，街邊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築，這讓我產生一種錯覺，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古代。
走著走著，周圍終於漸漸熱鬧起來，街邊有喝著酒唱著小曲的，有湊在一起打鬧嬉戲的，更有不少攤販在賣力地吆喝叫賣。
但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看著那些人，我總有種莫名的恐慌，因為他們的穿著和打扮不太像是正常的人類。有的盡管身體像是人類，臉卻看起來像南瓜；有的臉非常漂亮，可是脖子實在有點兒太長了；對那種不管身體和臉都不正常的人，我根本不想去看，直接選擇了無視……
就在我膽戰心驚地不知道該不該掉頭往回跑時，一個穿著白褂子的不明物體突然向朝我快速靠近過來，它頭發淩亂得像是雜草一般遮住了半邊臉，隻露出兩隻眼睛，頭上還有兩個牛角。它好奇道：“這是人類吧？”
“應該是的，她怎麽闖到我們這裏來了？”旁邊立即有聲音附和道。
“我都好幾百年沒看到人類了，可以吃嗎？”
“據說味道還不錯哦。”
這些可怕的對話源源不斷地傳入耳中，讓我一時間難以呼吸，感覺身體裏的靈魂似乎被抽離了，良久才爆發出來。
“啊！不要啊！”我歇斯底裏地仰天大叫。
不要這麽對我，我隻是一個無辜的少女，千萬不要吃我啊，我的肉不好吃的！
以前覺得那些死於天災人禍的人很可憐，可我隻是莫名其妙迷路了，又莫名其妙掉到了這個鬼地方，現在居然就要變成別人口中的午餐……
我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恐懼，忍不住發出了更加淒厲的號叫：“媽媽！救命啊！我不要死在這裏啊！”
也許是我的聲音太過撕心裂肺，一個靠得最近的妖怪皺眉說道：“她是不是瘋了？”
“見到我們這個反應不是很正常嗎？”另一個妖怪淡定地答道。
我看著它們，努力平複心情問道：“這是什麽鬼地方？”
“她問話了？”其中一個獨眼妖怪擠眉弄眼地朝同伴說。
牛角妖怪吞了吞口水，看起來食欲大增的樣子，似乎真的很想吃我。
“啊！”我轉過身就想跑，卻一個踉蹌直接跌倒在地。
“別擋道……”
傳進耳朵的聲音有些冷，不過低沉的嗓音充滿磁性。
我循聲望去，看到一個俊美的年輕男子就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他有一頭飄逸動人的及腰黑發，那張臉如雕塑般棱角分明，魄力十足。露在黑色華服外的胸膛結實而性感，整個人看上去霸氣無比、華貴非凡。
他那雙黑色的眼眸冷冽地掃過所有人，大家就立即如潮水般往旁邊退開了。
看樣子那些妖怪都怕他呢……
意識到這一點兒，我立刻爬起來衝過去，像隻樹袋熊一樣死死地抱住他：“救命……”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可是他長得和我一樣，應該是個正常人。
四周突然安靜極了，連輕微的喘息聲都沒有，這是怎麽了？我探出頭看了看，隻見周圍的那些妖怪全都露出了一臉恐懼害怕的表情。
我不禁有些慶幸，既然妖怪們都怕他，我這下算是找到靠山了。
他的身體有著一股暖意，而且相當結實，抱著的感覺非常好。隻是他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表情也很僵硬，我在想他是不是生氣了，因為我這麽突兀地抱住他……
我有些愧疚地帶著哭腔說：“那些妖怪好可怕，我不想變成他們的午餐……不，也不想變成晚餐。”
許久，他才冷聲說道：“放開我。”
可是我非但沒有放開他，反而抱得更緊了，楚楚可憐地看著他說道：“不要，我死也不放……”
他盯著我看了好久，四目相對，我這才發現他黑晶色的眼睛看起來好冰冷，被他這麽看著覺得自己全身不由自主就變得僵硬起來了。
難道是我說錯話了嗎？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問道：“你……人類怎麽會出現在妖怪街？”
原來這裏是妖怪街？
“我和朋友出遊迷路了，然後掉進井裏，然後就來到這裏了。”我狐疑地看著他，眨巴著雙眼可憐巴巴地問，“你也是妖怪嗎？”
見他不出聲，我立刻害怕地推開了他，扭身趴在地上一邊捶地一邊哭訴：“本以為遇到了一個同類，想不到這裏根本沒有人類，這麽多妖怪，我都不夠他們打牙祭的。問題是死了都沒有人知道，沒有墓碑，清明節也不會有人給我燒紙，也不清楚我在這個妖怪街死了還能不能安然轉世？難道以後要變成孤魂野鬼一直遊**在這個妖怪街，對著這群醜八怪嗎？嗚嗚，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我啪啪啪說了一長串，反正死定了，我也不跑了，就給我來個痛快吧！
話音落下，隻聽到周圍傳來了幾個妖怪的唏噓聲：“那丫頭膽子真大，剛才居然像隻狗皮膏藥一樣貼在閻邪身上。”
“萬一他生氣了，會不會殃及池魚？”另外一個聲音擔憂地問。
“你想活命嗎？”他們口中的閻邪看著我問道。
“想。”我立即雞啄米似的狂點頭。
“除非你答應做我的人……我就救你！”
“做你的人？”聽到這句話，我愣了數秒，然後雙手死死地抓住領口告訴他，“我可不是那麽隨便的女孩子。”
難道這位妖怪大哥對我一見鍾情？雖然他是長得真不錯，但是畢竟是妖怪呀……
“我缺一個奴隸……”
我本來心中暗自得意，卻被活生生潑了一盆冷水……
“奴隸？”我沮喪地抬頭望著他，難道妖怪街沒有願意做奴隸的嗎？怎麽偏偏瞧上了我？
“妖怪大哥，你很沒有眼光啊？你從哪裏看出我有做奴隸的潛質啊？”好歹也該做個壓寨夫人什麽的啊！
他沒有多說什麽，一個華麗的轉身，衣袍帶起的風輕撫過我的臉龐，黑發隨風輕揚，連背影都透著說不出的魅力。
我意識到他似乎想離開，又看了看周圍那些長得奇奇怪怪的妖怪，心中一涼，然後立即蹦了起來，火速追上他的腳步，又像隻樹袋熊一樣吊在他身上。
“妖怪大哥，請你一定讓我做你的奴隸，務必讓我做你的奴隸……我一定任勞任怨地做一個聽話的奴隸。”
雖然他的條件很奇怪，但是他至少不是想吃我……先保命再說。
他回頭看著我：“你總是這樣嗎？”
這樣有什麽問題嗎？都火燒屁股了，我還得保持矜持注意形象嗎？反正我不管，他現在對於我來說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我死也不會鬆手的。
不過最後我還是鬆開了，低著頭快步跟在他身後，周圍的妖怪一看到我們就敬而遠之，他們似乎很害怕前麵的這一位。
走過一段繁華的路程，前麵的景色開始變得越來越荒涼，居然連半個妖怪的影子都沒有了。而且這裏也跟剛才的街道不一樣，一盞照明的燈籠都沒有，唯一照亮路的是頭頂那一輪有點兒怪異的紅月亮。
我終於受不了沉默的氣氛，開口了：“妖怪大哥，你是不是很厲害？他們好像很怕你……”
……
“妖怪大哥，妖怪街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啊？你待在這裏多久了啊？”
……
“妖怪大哥，你看起來如此厲害，應該不會想要我一輩子都做你的奴隸吧？”
……
“妖怪大哥……”
“到了！”他這麽一說，我立刻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眼前出現了一個門有三米高的大宅子，雕欄畫棟，富麗堂皇。
“我一直以為妖怪住在那種洞穴之類的地方，吃的是蛇蟲鼠蟻，想不到……”
他瞪了我一眼，我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下一秒，門被打開了，裏麵走出來一個清秀的少年，年紀看起來隻比我大一點兒點。
少年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緊緊皺著眉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閻邪大人，她是……人類？”
“以後那些煮飯掃地的雜活你就別做了，讓她做吧。”閻邪說完，就大步走進了宅子裏麵。
煮飯掃地？看來真的要變成奴隸了……不過本來也是，別指望一個妖怪會懂得憐香惜玉……
“多多指教。”我看著這位同齡的少年彎腰行禮道。
“我叫空鳴……”他點頭應道，臉上依然帶著疑惑。
我進門還沒走幾步，就有一位穿著紅衣的俊美男子快步走了過來，一臉興奮地嚷嚷著：“什麽，什麽？閻邪帶了一個人類回來？難道是為我準備的下酒菜？”
我不由得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一想到自己會變成碗碟裏的東西，下意識地就伸手拽住了身邊的空鳴。
那人有一頭銀白色的短發，紅色的衣服襯托著白皙的皮膚顯得有些女生相，隻是從聲音還是可以聽出他是一個男子。看他長得人模人樣的，想不到居然人麵獸心地想要殘害我這隻小白兔。
我充滿敵意地瞪著他……
“看起來很凶啊！”
“紅雪大人，你別開玩笑了。”空鳴冷靜地說道。
“不過除非是靈力強大的人類，否則根本不可能來到這裏……可是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有強大的靈氣。”他那張滿是瞧不起人的臉，讓我很想揍他一拳。
“我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個男人啊……”我相當不滿，就算我不像是厲害的角色，但是照你們的說法，我也是打破了常規，還不夠厲害嗎？
“真的嗎？我也覺得，我比女人漂亮多了。”
呼，別指望妖怪能聽得懂人話……
很快，他的目光又再次落在我身上。他拚命吞咽著口水說：“哎呀，我真的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看見過人類了……”
“我也已經一年沒有洗澡了，你吃完我後肯定會拉肚子的。”我吐了吐舌頭，快步從他身邊走過。
來到一間屋內，我發現閻邪就坐在一張圓桌前，圓桌上麵擺滿了各式美味的菜肴。我的肚子立即不爭氣地叫了起來，雖然那些飯菜看起來讓人很有食欲，可是……
這個時候，紅雪和空鳴也走過去，在圓桌前坐了下來。
閻邪抬頭望了我一眼，空鳴和紅雪也一臉奇怪地看著我，他們似乎疑惑我為什麽不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
“我不吃奇怪的東西……”我蹲下身子說。盤子裏的東西會不會是蟲子什麽的變出來的呢？我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難受……
“這都是正常的食物，人也可以吃的。”空鳴看著我說道。
“雖然人類對於妖怪來說是很好的食物，但是妖怪街並沒有除了你以外的人類。”紅雪也跟著附和道。
“我是不是一輩子都會待在這裏？”我低著頭，不知道怎麽的，現在才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感。
空鳴和紅雪看了看我，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閻邪……
“並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適當的時候，我會送你回去的。”見我一臉擔驚受怕和祈求的樣子，閻邪終於大發善心地解釋道。
“真的？”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我立即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妖怪大哥，你真的是個好人！剛才他們叫你閻邪，是你的名字嗎？你娶妻生子了嗎？有沒有……”
“閉嘴！”閻邪有力地吐出兩個字，成功製止了我的話頭。
我趕忙拿起筷子，看了看滿桌豐盛的食物，想不到妖怪和人類也有差不多的口味呢。
“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空鳴探頭問道。
“龍心海。”
“你還真的是樂天派……換了常人，知道自己來到了妖怪的世界，早就嚇得泣不成聲了。”紅雪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說。
“既來之，則安之……況且你們的頭已經說了，我還是可以回去的。”說著，我夾了一塊肉塞進了嘴裏，濃香四溢，味道真的太好了！“嗯……這是空鳴做的嗎？好好吃啊！雖然妖怪大哥讓我以後負責打雜，但是我想做飯還是你來做吧？我做的肯定很難吃……”
他們三個齊刷刷朝我看了過來，也許是驚訝我的膽量，居然敢和妖怪討價還價。
“看什麽啊？難道哭有用嗎？害怕有用嗎？人要往前看……我又沒有做過什麽壞事，老天也不可能對我太差吧？”吃到美味好吃的東西，我心裏頓時安全感倍增，“而且遇到了你們，就說明我的想法是正確的。”
空鳴愣愣地看著我的吃相沒有出聲。
“人類真的很特別？”紅雪若有所思地撐著下巴，似乎對我越來越感興趣了。
“明天把這個屋子裏裏外外全都給我清理一遍。”
聽了閻邪的話，我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個屋子那麽大，想累死我啊？
“哦。”不過嘴上我卻不敢反駁，隻能悶聲回應，而且，我也不能光吃白食不幹活呀。
吃完飯，我就被安排在了一間房子裏休息，這個房間暗沉沉的，屋內隻有一根蠟燭，其實說什麽我不難過、我不害怕都是騙人的。可我不想讓他們看出自己的真實感受……
我躺在**翻來覆去，直到精神和身體處於極度的疲勞時才總算睡著了。
隻是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外麵居然還是灰蒙蒙的，不可能啊？我明明感覺自己睡了很久。
我下了床走到外麵，抬頭看了看天，怎麽看好像都是和昨晚一個樣子……
“你在幹什麽？”
我被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閻邪，立刻放鬆了很多：“我在想，為什麽還不天亮？”
“你以為這裏是哪裏？妖怪街怎麽可能會天亮？”他悄然無聲地朝我靠了過來。
“你有沒有文化？有月亮就會有太陽啊。”
“月亮不應該是紅色的吧？”他繼續淡定地回答我。
是哦……
我看著這一切，忍不住感慨起來：“難道我必須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妖怪街嗎？”
“等到蝕月的時候，褪憶門打開了，你就可以回去了，但是一年就一次。忍忍吧，還有不到兩個月……”
“真的嗎？到時候我就能離開這裏了嗎？”我很興奮地一把拽住了閻邪的衣服。
他麵無表情地望著我：“看你的表現……”
哼！明明一開始就是想救我，還說缺奴隸！
不過我又有些茫然不解，看著他問：“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這裏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區分，那我該怎麽知道一天已經過去了呢？”
“妖怪街的妖怪不會在意那個，在妖怪街街口處有座鍾，每一天都會有妖怪敲響它的。”
“哦。”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樣不是很麻煩嗎？還是太陽和月亮晝夜更替更直觀。
也許他感覺到了我心裏的絮叨，立刻皺起眉頭問道：“你在想什麽？”
“在想你真的是個好人……好妖。”我殷勤地笑著，學著電視劇裏的女生拋了一個媚眼。
他卻絲毫不為所動，板著臉說：“你這段時間如果不好好做事，我還是不會讓你走的……”
“是，是！我一定為了革命勝利好好努力……”我握拳展示了一下自己纖細白潔的胳膊。接著我就轉身想去找空鳴，問問他我具體該怎麽做。
還沒有走到三步，就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等一下……”
“怎麽了？”我回頭，有氣無力地看著他問道。
他走到我跟前，從身後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遞給了我：“拿著……”
“你想讓我做毽子也得多給幾根毛啊？”我把玩著手中的羽毛，困惑地說。
“你帶著它，這樣一般的妖怪就不會靠近你了……”原來是這樣，我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把羽毛放進自己的口袋，殷勤地問道，“妖怪大哥，你接下來要去哪裏？有什麽需要我幫你做的嗎？”
他沒有理我，自顧自地轉身往前走。
“妖怪大哥，既然你都已經把我帶回來了，就不用跟我客氣，有事盡管吩咐。”我追上去緊跟在他身後，他似是受不了我的聒噪，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
“你幹嗎這麽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光滑柔軟，很有彈性啊！
“你會不會覺得你的話……有點兒多。”他定了定神，冷冷地說。
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心虛地接了句：“話多有什麽不好？”
“可是我們並不熟。”
“所以才要多交流嘛！”我抬起頭看著他說。
他似乎不知該如何繼續跟我對話，轉身又想離去。其實我隻是不知道現在該幹些什麽好，這裏沒有電視機和爆米花，更沒有KTV，連本漫畫書都沒有，別提有多慘，最主要的是這裏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雖然閻邪是個妖，但至少是個好妖，和他在一起我的心情稍微放鬆些。
於是我把臉皮和節操全部都丟掉了，順勢一把拽著他背後的衣服，醞釀著情緒，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他，同時還不忘嘟起嘴裝可愛：“妖怪大哥，你去哪裏都帶上我吧？”
咕嚕——不爭氣的肚子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我低頭摸了摸肚子，有些無奈，睡之前明明吃了那麽多，才睡了一覺又餓了。
他見我絲毫沒有鬆開他的意思，微微蹙眉，良久才歎了口氣：“我想出去試試自己新創的招式。”
“我也要去！”我有些激動地在原地跳了跳。
妖怪的絕招？我還真想瞧瞧呢，不知道跟電視裏麵看的是不是一樣。
“肚子餓了就去吃飯。”他冷漠地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我蹙了蹙眉，有些不滿：“這個點空鳴他還沒做飯，吃什麽呀？最重要的是，萬一我吃飯的時候，你甩下我跑了怎麽辦？”
他的眉頭皺得越加厲害，有種怒火蓄勢待發的勢頭。
但我不以為懼，以我的經驗來說，要是我現在表示怕了，以後他就會一直嚇我的。
雖然我膽子不大，但是誰叫他長得這麽英俊不凡，就連生氣的時候也隻會讓我覺得更加賞心悅目呢。
我暗自偷笑，他應該感覺出來了，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還是按捺下性子，轉身負手而行。
我以為他是要徹底無視我，不由得有些失落，卻聽到他說：“走，先去吃點兒東西。”
然後我就被帶到了客廳，桌子上擺滿了點心，我匆匆吃了幾塊，又喝了幾口茶，不經意間抬起頭，發現閻邪直直地盯著我。
他幹嗎一直看著我？難道看著我吃東西能引發他的食欲嗎？來到這裏後，我真的無時無刻不在懷疑自己會不會成為盤中餐。
閻邪眉心微緊：“吃完了嗎？”
“嗯。”我立刻站了起來應道。
他沒有再說什麽，起身離開了。
盡管妖怪街的夜景並沒有漫天的星鬥和皎潔的月亮，但那一抹紅月帶著魔幻的色彩，卻也著實詭異魅惑。隻是因為身處險境，讓人無法好好欣賞罷了。
我跟在他身後，來到了後山。
周圍寂靜無聲，隻是遠處偶爾會傳來烏鴉不祥的叫聲。
因為閻邪在身邊，我並不害怕，但是多少會覺得有點兒瘮人。
這時候，一陣風吹過，紅衣加身的少年憑空出現，溫文儒雅的裝扮，美得動人心魄。
“那個，你叫紅什麽來著？”我明知故問，其實他的名字非常好記，我早就記住了。
“紅雪。你太讓我心寒了。”紅雪顯然很不滿，感歎地搖了搖頭。
我將視線轉向閻邪，他所說的練招式是和紅雪一起練嗎？
“你們兩個不是要切磋嗎？快點兒開始吧。”我頗有興致地催促道。
這兩個人打起來場麵應該很火熱吧？我忍不住偷笑著。紅雪和閻邪不約而同地看了看我，又相互凝視了許久。
“閻邪，你覺不覺得有種被人拿來看表演，看熱鬧的感覺？”紅雪明顯話裏有話。
閻邪漠然地掃了我一眼，沒有出聲。
“你這是撿了個什麽東西回來？”紅雪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說。
東西？居然把我比成東西？不要以為你是妖怪我就不敢揍你啊！
閻邪定了定神，沒有理會他的話：“我想試試剛剛練成的新招。”
聽到他的話，紅雪那張俊美的臉立即垮了下來。他單手叉腰，嘴角含著一絲無奈：“你不會說的是那個可以吞噬一切的招式吧。閻邪，你簡直喪心病狂啊！找我當你的靶子？你不是存心要我的命嗎？”
閻邪意味深長地瞟了他一眼：“可是除了你，沒有誰更適合。”
“那也不行，你留著以後有機會再用吧！”
“你們到底打不打？磨磨唧唧的，讓我來這裏喝西北風嗎？”我不滿地翻了個白眼。
紅雪的目光犀利如刀，落在我身上還真有點兒疼。
頃刻間，狂風大作，漫天飛舞的煙塵籠罩大地，我根本看不清楚周圍的情況，隻能緊緊地閉上雙眼，因為睜開眼睛也隻是讓眼睛受罪而已。
“哢，哢。”耳邊響起激烈的碰撞聲，雖然之前看過很多武俠片和動作片，但親臨現場感受還是第一次，此刻我明顯感到心髒在劇烈地跳動，渾身的肌肉也都跟著繃緊了。
等壓迫感不再那麽強烈之後，我試著緩緩睜開眼睛，隻見黑夜中的兩個人姿勢優美，宛如舞動的妖精，場麵比3D電影還要令人震撼！
“好厲害！”我用力鼓掌，而那兩人置若罔聞，繼續你來我往地比拚。
真可惜，要是我有他們倆一半厲害就好了！
不知不覺，來到妖怪街已經有三天了。
我這個現代人，還是有點兒不太適應這裏的生活，無論洗菜洗澡，都必須去井裏打水，實在太落後了！裝自來水多方便啊！不過最痛苦的還是做飯的時候，雖然我不指望這裏有打火機，但是好歹給根火柴啊，居然讓我用這麽古老的打火石，這也太原始了吧！
幹了一天活，我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好想舒服地洗個熱水澡，可在這個鬼地方燒一盆熱水得花費近一個小時，別提多費神了，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原始社會。
還有一個多月才能等到蝕月，我該怎麽熬下去啊？
我彎腰捂著胸口，一邊咳嗽一邊從滿是煙霧的房內跑了出來。
一個熟悉的身影揚步走到我麵前，我立即弱弱地往後退了一小步，閻邪看了看身後煙霧彌漫的房間，不滿地盯著我問道：“你是要燒了這裏嗎？都已經第四天了，你都沒有長進的嗎？”
嗚嗚，我有點兒委屈，但是更有些不服氣……
空鳴這個時候小步跑了過來，體貼地說道：“還是我來吧，龍心海是個女孩子，做這些肯定不習慣。”
“隻是有點兒煙，但是並沒有著火……”我低著頭，拚命拽著自己的衣服。
“去把臉洗洗！”閻邪皺著眉頭說完，又回身走向他自己的房間。
“你要是看我不順眼，你就直說啊，幹嗎整我？我雖然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但是我真的不習慣你們這邊的生活方式啊。”我對著他的背影大聲說道。
他停下腳步，卻沒有說話。
“我真的很好奇你們怎麽可以在妖怪街生活這麽久。”
“你要是不願意待著，可以走……”他冷冷地說完，就徹底離開了我的視線。
“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大妖怪，活該你一輩子打光棍。”我賭氣吼著，用聲音表達內心的委屈和不滿。
“閻邪大人其實很關心你的，他經常會問我你的狀況……”這時旁邊的空鳴插話了。
什麽？我才不相信他會這麽好呢！
“他隻是不擅長表達而已……再說你過不久就要離開，他也不想跟你有太多牽扯，畢竟離別總是讓人難過……”
空鳴的意思是說，萬一有了感情，一旦分開就會很難受嗎？
“其實閻邪大人比誰都重感情，他等一個人已經等了幾百年了。”
“誰啊？”我立即開啟八卦模式打探道。
“具體不清楚，聽紅雪大人說，在一千年以前，妖怪街尚未形成，妖怪在人界作亂時，鏡神白邑三次與閻邪對抗都未分勝負，而後兩個人對峙了一百年，不知道為何鏡神似乎對閻邪產生了情愫，卻遭到了神族的懲罰，讓她永遠陷入沉睡。而此後，閻邪大人就一直守在她身邊……”
聽完空鳴的敘述，我大概了解了閻邪的過去，其實我並沒覺得他是壞人，隻是他剛才的話實在讓人生氣。
“呀，我的粥……”我突然想到剛才生火是為了煮粥。
我匆匆忙忙衝進屋子裏，煙霧散得差不多了，粥似乎也煮好了。
“我還以為……”空鳴說了一半就止住了。
我解釋道：“那柴是濕的，所以才會那樣……不過我真的覺得這裏很無聊啊。”
“其實妖怪街很繁華，幾乎什麽時候都很熱鬧……”
聽到空鳴這麽說，我想起了第一天來到這裏時看到的畫麵，似乎真的很熱鬧的樣子。
“你可以讓閻邪大人帶你出去玩一下，我的話，遇到危險可能保護不了你。”
“他才不會同意呢，給了根羽毛就想敷衍我……”我嘟著嘴念叨著。
空鳴不知何時已經準備了一盤點心，端到我的麵前笑了笑：“那你去賄賂一下他……”
我盯著他看了看，像是明白了什麽，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然後邁著小碎步走到閻邪的房門外，看著紙窗，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不如先偷看一下他在做什麽吧？我放輕腳步走到門邊，剛想通過門縫偷看一下裏麵的情況，“哢”的一聲門就打開了。
閻邪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目光讓我有些不自在。
我把空鳴準備的糕點送到他眼前，眨巴著眼睛努力釋放著電波，嬌聲喊道：“閻邪大人……”
“你眼睛不舒服嗎？”他皺眉問道。
呼，真是不解風情，你才眼睛不舒服呢！不過我倒是沒有反駁，繼續殷勤地笑著：“閻邪大人，你坐……”我指著椅子說道。
他疑惑地看著我，絲毫不肯買賬：“有什麽事，說吧！”
我沮喪著臉，裝出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
他的表情這才有了一絲動容，低聲問道：“怎麽了？”
“閻邪大人……”我一臉悲傷地抱住了他，把腦袋靠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救救我……”
“救你？”他有些奇怪。
“這裏真的好無聊，你能帶我出去走走嗎？”
閻邪盯著我打量了一下，思考良久才說：“我讓紅雪陪你去。”
我不依不饒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不要嘛，空鳴說隻有你可以保護我……”我又繼續在他的胳膊上蹭了幾下，討好地央求著。
他直直地瞪著我，眼底充滿探究的意味，讓我一時有些心慌，我是不是太得寸進尺了？
正當我在猶豫要不要放棄時，他卻轉身邁出了房門：“走吧。”
我在原地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出門前看到空鳴，我不忘對他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初次作戰成功。
不知道為什麽，這次來到妖怪街，居然沒有一個妖怪對我投來好奇的目光，仿佛我對他們來說和普通的同類一樣。
“閻邪大人，為什麽他們這次看到我沒什麽特別的反應？”走著走著，我終於忍不住問道。
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因為你身上現在的味道遮蓋了原本屬於人類的氣息……”
他是什麽意思？是在說我很臭嗎？我低頭聞了聞，是有點兒味道……但是也沒有那麽嚴重吧？
我擠眉弄眼地抗議道：“我決定以後的一個多月都不洗澡了……這樣可以防身！”
“你想熏死我和空鳴嗎？”原本走在前麵的閻邪停下腳步看著我，接著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紅雪不會沒事總跑過來串門了……”
剛剛總覺得後麵有誰在盯著我看，是我的錯覺嗎？也許是來到了妖怪街，神經變得敏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