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誰讓他對我那麽過分,這是我對他的一點兒懲罰

碧空如洗。

今年的春天來得很早,氣溫升得很快,剛剛二月底,到處洋溢著滿滿的春日氣息。

剛剛冒出新芽的樹枝為春日裏點綴了充滿生機的一抹綠意。小鳥站在抽芽的樹枝上歡快地吟唱,仿佛在動情地演奏著一曲美妙的春之交響。

大街上也是一派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喧鬧景象,一切都顯得那麽井然有序。

一輛漂亮的跑車在馬路上歪歪扭扭地行駛著,因此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隻是這輛車時而如同蝸牛一般緩慢前行,時而又突然發了力般迅疾,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它的行駛軌跡,看上去有點兒滑稽可笑。

陽光柔和地鋪灑下來,駕駛座上,一個穿著湖藍色毛衣的女孩微微蹙眉,臉上充滿困惑的神色。

陽光映照在她白皙透明的臉龐上,更加襯得她的肌膚如同水晶般晶瑩剔透,大大的眼瞳如同黑色的瑪瑙般明亮閃耀,宛若蝶翅般的長睫毛隨著眼睛的眨動上下忽閃,充滿靈氣,她小小的櫻唇此時緊緊地抿在一起,看上去一副非常緊張的模樣。

紀依辰修長而白皙的手指緊握著方向盤,她一邊緊張地透過後視鏡注視著四周的車輛情況,一邊自言自語著:“這邊是刹車,這邊是油門,天啊……沒想到開車居然是這麽煩瑣的一件事,之前看哥哥開車的時候怎麽不覺得呢……”

她臉上布滿了糾結而困惑的表情,就像一個初入人間懵懂的精靈,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著幾分俏皮可愛。

突然,耳邊突然傳來“啪”的一聲,這聲音不大,但神經原本便緊張不已的紀依辰著實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地朝著聲音的發源處望去,原來是手機掉到了副駕駛的座位 底下。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可是那隻手機卻像有感應似的,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赫然出現“紀軒毅”三個字。

“完了,是哥哥的電話……”

紀依辰蹙眉,抽出一隻手來想去抓手機,但不管她怎麽努力似乎都差那麽一點兒才夠得著。

以往覺得分外悅耳的手機鈴聲在此刻卻像是追魂般的聲音一直響個不停,讓她更加焦躁不已。

本來她今天擅自一個人開車出來,哥哥就非常擔心她,如果她一直不接電話,他肯定以為她出了什麽事,說不定還會大驚小怪地率領一大幫人風風火火來找她……

想到這裏,她便覺得一陣頭疼,隻得再次側彎著身子伸長了手去撿手機,也不得不將車子的速度再次減慢。

可是後麵的車輛立即不滿地響起了催促的鳴笛聲,非常刺耳,她皺緊了眉頭,原本想專心開車不再管手機,但手機似乎跟她杠上了一樣,更加不依不饒地叫囂著。

紀依辰一陣心煩意亂,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灑在她的臉上,滿額頭的汗珠在陽光中如碎鑽般閃爍。

“不管了!”心情無比焦躁的紀依辰終於豁出去了,索性果斷地彎下腰,將手伸向那隻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

她將手機穩穩地握在手中,繃緊的神經還未來得及放鬆,便聽到車窗外驟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叫喊聲:“天啊!”

紀依辰猛然抬起頭——

剛剛她彎下腰之前還是綠色的交通警示燈,此刻居然已經變成紅色了!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這輛漂亮的跑車如同脫了韁的野馬,居然失控地衝向了人行道!

剛剛考到駕照的她可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突發狀況,於是被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腦袋一片空白,整個靈魂都出竅了一般,喪失了本能的反應。

人行道上的行人們看到這輛跑車橫衝直撞地衝了過來,嚇得呼啦一下四散逃開,場麵一時間極為混亂。

然而,人行道中央有一個推著餐車的大嬸好像身體被定住了,竟然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也許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傻了,她臉上隻剩下了極度的驚恐,完全忘記了如何閃躲!

“大嬸!快,快讓開啊!”紀依辰驚恐失控地大喊。

那一刻,紀依辰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流動的血液也瞬間凝止,密密麻麻的冷汗跟恐懼將她包圍。

可是大嬸卻充耳不聞,整個人像被點了穴般呆呆地看著那輛失控的跑車,直直地向自己衝了過來。

紀依辰回過神來猛踩刹車,可車子還是由於慣性往前駛去。她隻能聽天由命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眼前即將發生的景象。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閃了過來,在跑車即將撞過來的前一秒,伸出手將大嬸用力一拉,避開了跑車的直麵撞擊。

“砰”的一聲撞擊巨響,跑車撞上了大嬸的餐車,這驚心動魄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相撞的一瞬間,紀依辰整個上半身都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盤上,胸口跟額頭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好痛!”她忍著劇痛慢慢地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透過前方的擋風玻璃望出去。

眼前可謂是一片狼藉。

雖然衝擊不算太強烈,但簡陋的餐車還是承受不住壓力變了形,上麵的各種食物跟器材散落一地,淩亂不堪。

但是,餐車旁並沒有大嬸的身影!難道她被撞飛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紀依辰隻覺得世界瞬間灰暗了下來,絕望得欲哭無淚。

她屏住呼吸,試圖找尋大嬸被撞倒的身影,向四周掃了一眼,卻意外地發現大嬸還好好地站在路邊!

大嬸的身邊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男生,男生微微俯著身子,似乎在詢問大嬸什麽,雖然看不見那個男生的臉,但僅僅是一個背影,已顯得鶴立雞群。

如果是平時,紀依辰說不定會多欣賞幾眼,可是,此時她哪兒還有心思去看帥哥,她現在有更嚴重的事情需要關注!

她用手摸著被撞痛的額頭,撐著幾乎被嚇得虛脫的身子,打開車門跳 下車。

昨天是她二十歲生日,這輛車是爸爸媽媽送給她的禮物,她可不想第一天開出來就弄出點兒事故來啊!

她焦急地繞到車子的保險杠位置查看情況,當她看到車頭部位隻是有些刮痕後,才如釋重負一般鬆了口氣。

“還好沒被撞毀!”她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胸口,隻是輕輕碰了一下,胸口就疼得要命,她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肋骨是不是被撞斷了。

此時,一陣隱約的飯菜獨有的香氣在空氣中漫延開來。

紀依辰吸了下鼻子,本能地循著香氣望了去,隻見剛剛被她撞倒的那輛餐車,此時靜靜地歪倒在人行道上,地上撒滿了一地的食材跟飯盒。

她暗自鬆了口氣,好在人沒事,餐車毀了,最多給大嬸賠點損失就是。

於是她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自己的新車上,看著那一道道明顯的刮痕,她痛悔不已。

這時,剛剛被嚇傻的大嬸也終於回過神來,她跑向那輛被撞爛的餐車,心疼地看著散落一地的盒飯號啕大哭起來:“老天爺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不公平啊,好好的一車盒飯,我大半夜起來開始準備的,全都賣不出去了,可怎麽辦啊!我還等著把這些盒飯賣了,攢錢給我女兒交學費啊……”她努力想將那些散落一地的飯菜重新裝到餐盒裏恢複如初,那是她唯一的收入來源,她還沒賣出去一份,別說賺錢了,連成本都沒有收回來。

旁邊有人過去勸大嬸不要再撿了,撿回去那些盒飯最多也隻能拿來喂豬,大嬸更加傷心欲絕,那抽泣聲,讓人動容。

幾個路人紛紛來到大嬸的身邊安慰她,幫她把餐車扶正,紀依辰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強烈的內疚感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可是,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狀況的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這時,之前救下大嬸的男生緊鎖雙眉,將目光投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紀依辰,眼裏的怒火漸漸燃燒起來。

旁邊一個個無關緊要的路人都知道過來勸勸大嬸,她這個罪魁禍首怎麽還可以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難道不知道別人的勞動成果有多麽的來之不易嗎?

傅司銘微微眯起眼,漂亮的眼睛顯得更加狹長深邃,隻是眼中那抹淩厲的光芒讓他整個人透出幾分危險的氣息。

而下一秒,他抬起腳步朝紀依辰走了過去。

而紀依辰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思索著該怎麽補償大嬸以及怎麽處理被撞壞的新車……

直到傅司銘沉著臉站在她麵前,她才覺察出狀況不對。

她抬起頭,有些詫異地望向他。

陽光柔柔地鋪灑下來,映照在他的臉龐上,將他帥氣的臉龐鍍上一層神秘而聖潔的光暈,棱角分明的俊逸臉龐在柔和的光芒下顯得更加帥氣。

她感覺到了他身上的那抹危險氣息,因此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請問,你找我有事嗎?”她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男生,小心發問。

傅司銘卻不說話,隻是冷冷地盯著她的臉龐,眼中溢滿冷峻的氣息。

紀依辰抑製住心裏莫名的畏懼,仰起下巴,努力讓自己發出的聲音保持平靜:“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難道你的眼睛裏,就隻能看到自己嗎?”

薄薄的唇微啟,他的聲音冰冷得不帶有一絲感情,就像是沉積在深潭裏的終年寒冰。

他的話擲地有聲,一個個字卻是重重擊打在她的心上。

她轉過頭,看著被弄散一地的飯菜和那輛被撞爛的餐車:“我……”在他強大的氣場威懾下,她隻覺得解釋些什麽都隻是徒勞,想要道歉,卻覺得這三個字此時是那麽蒼白無力。

可是傅司銘卻絲毫沒有打算放過她,語氣非常不滿:“你知道嗎?從開始到現在,你看得最多的都是你自己的車,根本都沒有去關注大嬸的情況……”

“不是的,我沒有……”紀依辰低下頭,無力地辯解著。

“你隻是關心自己的損失,難道你就看不到大嬸此時有多麽傷心嗎?”傅司銘步步緊逼,“還是說,你覺得根本不值一提?”

“我沒有那樣想!”紀依辰回過神來,倔強地反駁著。

“是嗎?你真的沒有這樣想?”傅司銘冷笑一聲,微微眯起眼,眼神裏有一絲嘲弄的味道,“如果你真的沒有這樣想,難道你的第一反應不是應該先衝過去關心差點兒被你撞到的人嗎?”

“我看到了啊,大嬸好好的不是嗎?所以我才看看我的車有沒有弄壞……”紀依辰仰起臉,鼓足勇氣看著傅司銘,“再說,餐車壞了又不是什麽大事情,大不了賠給她錢就是了……”紀依辰說著話,從口袋裏拿出錢包。

傅司銘聽著她不以為然的語氣,眼中的怒氣愈演愈烈。

可是紀依辰顯然並沒有察覺到他眼中的危險信號,她低垂著頭,認真地數著手中的錢,兀自說下去,“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要賠償多少,我今天沒有帶多餘的錢,這些可能不夠……”看著臉色依舊冷峻的傅司銘,她勉強笑了笑趕緊說,“不過沒關係,我先打個電話,我哥很快就會帶錢過來的!”

說完,她急忙掏出手機來撥通了一個號碼,對方很快就接聽了,手機裏傳來紀軒毅熟悉而又焦灼的聲音:“依辰,你剛剛怎麽不接我電話?”

“哥,我現在不跟你多說了,剛發生車禍了,你趕緊帶錢來救我吧!”紀依辰邊說邊四處張望了一眼,緊接著說道,“我在清行路的十字路口。”

通話很快結束,紀依辰還未抬頭,便感覺一股寒意將自己籠罩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抬頭,剛好對上傅司銘冰冷的目光:“原來在你的心中,對別人造成的一切傷害隻要拿錢來擺平就可以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整個人仿佛黑暗中降臨的使者。

話語裏濃濃的嘲弄讓紀依辰覺得有些莫名的委屈:“我沒有那麽說 過啊。”

“難道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向大嬸道歉嗎?”傅司銘看著她,表情依舊冷冷的。

本來不用他提醒,紀依辰也想要去和大嬸道歉,可是看著眼前這個家夥咄咄逼人的樣子,她產生了一股逆反情緒:“我要不要去道歉和你有關係嗎?”她抬起頭,看著傅司銘賭氣說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還用經濟賠償幹什麽?一會兒我哥哥就會拿錢來賠償給大嬸了。剛剛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對別人造成的傷害可以用金錢來衡量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沒錯,就是這樣的!”

見傅司銘的神情越來越驚愕,她覺得有種勝利的快感,眼神挑釁地看著他說:“所以,你也不用再在這裏跟我說什麽了,因為在我看來,那些全都是沒有任何營養的廢話!”

可是話音剛落,“啪”的一聲,巴掌聲在空中響起。

一瞬間,紀依辰感覺到自己的左臉頰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

她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臉頰,驚愕地看著傅司銘:“你,你打我?你居然打我?”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讓她晶亮的眼中湧出了淚水,烏黑的眼眸也因此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怎麽都沒想到,他居然會揚起手打她!這個奇怪的陌生人,憑什麽這麽野蠻和粗魯!

她緊緊地咬著嘴唇,臉頰因為過分激動而顯得更加紅潤,像是美麗的櫻花花瓣,讓人心生愛憐。

傅司銘看著她臉上那五個清晰的手指印,俊臉上也閃過一絲複雜的 情緒。

他向來不喜歡脾氣驕縱、永遠以自我為中心的大小姐,而且,她剛剛的那番話著實過分,所以他才一時失控教訓了她。

可是手剛剛落下的瞬間,他就後悔了,就算麵前的這個女孩再怎麽糟糕,他也不該這麽衝動。

尤其看到此時眼中溢滿淚水的她,委屈得像個無助的小孩子,他心底突然湧出濃濃的不忍跟後悔。

隻是這種情況下,驕傲的自尊心讓他無法說出任何示弱與道歉的話語,因此他隻是神色複雜地注視著紀依辰,卻依然抿緊唇默不作聲。

紀依辰並不了解他此時心中百轉千回的情緒,因此她氣鼓鼓地嘟起嘴巴,一雙明亮的眸子惡狠狠地瞪著傅司銘,卻也並沒有再用言語來和他 對峙。

她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哥哥應該快來了吧?她在心裏不停地祈禱著,軒毅哥哥快點兒來吧,快點兒來吧……隻要他來了,看這個男生還敢不敢欺負自己。

她狠狠地瞪了傅司銘一眼,可是他卻像是沒有任何察覺一樣,隻是冷冷地站在那兒,像是一尊英俊而完美的雕像。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終於,不遠處傳來了跑車行駛的聲音,紀依辰循聲望過去,下一秒,瞳孔裏溢滿了巨大的驚喜。

“哥,軒毅哥!”她開心地朝著那輛漂亮的跑車揮手,高興得簡直就要跳起來了!

跑車慢慢地停下來,穩穩地停靠在紀依辰身邊。

車窗緩緩落下來。

一張俊美無比的臉龐映入眼簾。他的五官俊逸立體,如刀刻斧鑿,更像是古希臘最完美的雕塑,黝黑的頭發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健康的光澤。

少年白皙而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放在車把手上,輕輕轉動,車門隨即被 打開。

一個身材修長挺拔的少年從車上款款地走了下來,略顯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呈現出性感的光澤。

“哥!”紀依辰蹦蹦跳跳地跑到他的身邊,猶如一隻活潑靈巧的小鹿,“哥,你怎麽這麽久才來?”她仰起臉看著紀軒毅,心裏終於如釋重負,她相信,有他在,就沒什麽解決不了的。

“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了,怎麽樣,你有沒有事?”紀軒毅也微微皺著眉頭,顯然很擔心她。

“哥,你來了就好,我沒事。”話雖如此,但她因為心虛而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剛剛被打紅的臉頰,不想被他看到臉上的痕跡,但心裏的委屈又不自禁地蔓延開來。

細心的紀軒毅很快捕捉到了她眼中的細微變化,他朝著四周看了看,陣陣飯菜的香氣溢進鼻腔,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他神色凝重地問:“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紀依辰心裏有些愧疚,於是小心翼翼地說道:“是我不小心撞壞了大嬸的餐車……”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紀軒毅異常緊張的聲音打斷了:“撞得這麽嚴重?那你有沒有受傷?”

他急忙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番,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沒關係,我沒事,你不要太擔心啦。”見他這麽擔心自己,紀依辰急忙搖了搖頭,臉上努力揚起一絲微笑。

盡管是這樣,紀軒毅顯然還不是很放心:“不過,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他低沉地說。

“不用這麽小題大做吧……”紀依辰有些不以為然。

“怎麽會沒有必要呢,要是爸爸媽媽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有多心疼呢。”紀軒毅說著,疼惜地用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哥……”紀依辰心裏暖暖的,其實剛才出事她也嚇個半死,隻是一直強撐著,現在有人安慰和關心她,反而覺得鼻子一酸,差點兒哭出來。

“一定要去醫院檢查一下,醫生說沒有問題了,才會讓人徹底放心。”紀軒毅繼續堅持道。

“還是哥哥最疼依辰,對我最好了。”紀依辰俏皮地朝他眨眨眼。

紀軒毅笑了笑,用手愛憐地拍了拍她的頭:“你這番話讓爸爸媽媽聽到,還不知道有多吃醋,好了,你先在這裏等一下,哥馬上就回來。”

他說完徑直朝著不遠處的大嬸走過去,高大而帥氣的身影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紀依辰轉過臉,將目光投向一直安靜地站在不遠處的傅司銘,他感知到她的目光,因此也轉過臉來。

四目相對。

她不服氣地朝他扮了個鬼臉,模樣十分可愛,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還真是個孩子。

傅司銘心裏暗暗地想,不知為何心下突然變得柔軟起來。剛剛衝動之下打了她一巴掌,此時他心中還真是有些懊悔,也不知道她的臉頰現在還疼 不疼……

這樣想著,他認真地打量著紀依辰,發現她臉上的紅印子逐漸消退了,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太出來了,此刻隻餘下一些小小的紅點,像是盛開的點點櫻花。

他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

而此時的紀軒毅,已經走到了大嬸麵前。

他還沒開口說話,就先禮貌地對她略微欠了欠身,模樣優雅而貴氣。

“真是十分抱歉,我妹妹車技不是很好,不小心撞壞了您的餐車,讓您受驚了……”

“沒……沒關係……”大嬸仰起臉,有些緊張地看著眼前這個高大而帥氣的少年,他的衣著是那麽的高貴,舉止是那麽的優雅,對待自己的態度卻又這麽禮貌周全,因此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紀軒毅輕輕微笑,隨即從錢包裏拿出幾張鈔票,毫不吝嗇地全都遞給了大嬸:“不管怎麽樣,這件事歸根結底是我妹妹不對,這些錢您就拿著吧,當是對您的補償。”

大嬸略微低頭,看著他手中的那好幾張鈔票,眼中的驚愕不自禁地逐漸放大!

天啊!

“不不不……”她朝後退了兩步,本能地擺手拒絕道:“這些錢太多了,我……我可不能收。”

紀軒毅笑了笑:“這是你應得的,畢竟……”他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模樣瀟灑,“這些都是我妹妹造成的損失,您就拿著吧。”

“這……”大嬸猶豫地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大嬸,您就拿著吧,不要再推辭了!”紀依辰也跑到了紀軒毅的身邊,從他的手中拿過那些鈔票往大嬸的手中塞了過去,“這是您應得的,回去好好把餐車修一下,還有您女兒的學費,您也趕緊交了吧。”

她誠懇地看著大嬸,一雙眼睛就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澄澈而 寧靜。

“這……”大嬸聽完她的這番話,明顯猶豫了起來。

“好啦,您就拿著吧,要不然,我心裏真是非常過意不去,剛剛的事情都是我的疏忽,真的非常對不起,請原諒我!”紀依辰誠摯地朝著大嬸鞠躬表示歉意。

傅司銘靜靜地看著不遠處正在發生的情景,不禁有些失神起來。看來是他誤會她了,她其實不是那麽蠻不講理的女孩子,隻不過可能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一時之間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也在情理之中……

傅司銘看著這邊的目光很快被紀軒毅察覺到了,他轉過臉,探究地看了傅司銘幾秒鍾,眼神充滿疑惑,又露出隱隱的敵意。

“我們走吧,哥。”紀依辰說著緊緊拉住了紀軒毅的手。他的手掌厚實而寬大,她把自己的手放在裏麵充滿了安全感,心裏格外踏實。

“他是誰?”紀軒毅朝那邊努努嘴,輕聲問道。

“他啊……”紀依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與傅司銘的目光在半空相接,她忍不住沒好氣地回答道,“他嘛,隻是個不相幹、壞脾氣又粗魯的路人罷了。”

不相幹,壞脾氣,粗魯。

聽到這些評價,傅司銘微微眯起了眼。

原來自己在她的心裏,竟然是這樣的形象,他莫名地覺得有幾分挫 敗感。

見紀依辰如此漫不經心的模樣,紀軒毅忍俊不禁地笑了:“我們回家吧,依辰。”他拉住她的手,邁開腳步朝著不遠處的跑車走過去。

剛剛走出幾步,紀依辰突然停下腳步:“哥,等我一下。”說完她輕輕掙脫開他的手臂,朝著不遠處的傅司銘跑過去。

她要去幹嗎?

紀軒毅微微皺眉,充滿疑惑地看著她跑遠的背影。

紀依辰幾步就跑到傅司銘身邊,揚起臉龐凶巴巴地說道:“看見了嗎?我已經和大嬸道過歉了,而且……我也並不是你認為的那種沒有教養的女 孩子。”

她說得極為鄭重,神情看起來還有些氣鼓鼓的。

傅司銘忍不住笑了笑,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摸了摸鼻翼,看著她卻沒有 說話。

“你……你還笑……”看到他的笑,紀依辰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我告訴你,你少得意了,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你的!我是說真的哦!”她還煞有介事地朝著他象征性地揚了揚拳頭。

“那我隨時恭候。”傅司銘饒有興趣地說道。

“哼……你就等著瞧好了。”見並沒有威懾到對方,紀依辰心裏有些挫敗,不過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因為軒毅哥還站在那裏等著自己呢。

她轉身朝著紀軒毅身邊走去,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望著傅司銘那邊,“他……到底是誰?”他直視著不遠處的傅司銘,眼中充滿警惕。

“都說啦隻是路人甲而已,況且……我也真的並不知道他的名字,總之就是阿貓阿狗之類的。”她漫不經心地答道。

紀軒毅猶豫了片刻,見站在陽光下的紀依辰額頭滲出了幾顆晶瑩的汗珠,他沒再多想,急忙體貼地拉開車門:“我們走吧,先去醫院給你做個檢查,然後我再送你去學校。”

紀依辰剛要坐進車裏,突然感覺到腳下有個硬邦邦的東西,她下意識地低下頭往地上看,竟然發現地上躺了一隻皮包。

她彎下身撿了起來,這是誰的皮包呢?

“快上車吧,依辰。”已經坐到駕駛位的紀軒毅催促道。

“好的,我知道了。”紀依辰含糊地應了一聲,猛然想起剛剛這個位置,就是傅司銘拉著大嬸躲開的地方,這麽說這隻皮包,或許就是他的?

他那麽討厭又粗魯,才不要還給他,就讓他著急一下吧……

“依辰,你在做什麽?”紀軒毅催促的聲音再次響起。

紀依辰隻好索性把皮包藏進自己的包包裏,然後才拉開車門坐進去。

跑車瀟灑地拐了個彎後,向著相反的方向絕塵而去。

傅司銘站在原地,安靜地注視著跑車消失在視線盡頭,想起剛剛紀依辰在自己麵前故意凶巴巴放狠話的模樣,忍不住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這個女生,簡直就是個被寵壞的小孩嘛,不過,還真是有幾分可 愛呢。

柔和的音樂聲在車內流淌。

想到剛剛傅司銘不以為然的驕傲冷淡模樣,紀依辰心裏還是很不服氣。

這個討厭的家夥,不知道她是認真的嗎?總有一天,自己會給他點兒顏色看看,教訓他一下,就讓他等著瞧好了,哼!

因為心裏想著事情,她一直都沒開口說話,因此車內顯得格外安靜。

紀軒毅覺得她有些反常,因此忍不住通過後視鏡打量起她來:“依辰,以後再也不許一個人單獨開車了,這樣很危險,知道嗎?”

“我知道哥哥關心我,可是也不能總是把人當成小孩子嘛。”紀依辰有些不滿地說。

“那我隻好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媽媽了。”紀軒毅的表情看上去有幾分遺憾,“反正我也管不了你,就隻能讓媽媽出麵了。”他故意嚇唬道。

“千萬不要!”沒等他說完,紀依辰急忙打斷了他的話,連連擺手,“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媽媽,拜托你了哥!如果告訴媽媽的話,她不但會禁止我開車,可能還會限製我出門呢。”紀依辰的模樣可憐巴巴的。

“那也總比出事故好,不是嗎,你這樣真的讓人非常擔心。”

“那……那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會一個人開車出門了好不好……”她的語氣軟下來,低聲央求道。

“真的嗎?”紀軒毅似乎不太相信。

“當然是真的了。”她衝著他重重點了點頭。

“那好吧。”紀軒毅勉為其難地應道,他還真是拿他的這個妹妹沒有絲毫的辦法啊。

見紀軒毅答應替自己保密,紀依辰總算鬆了口氣。她低垂下頭,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包包,想起剛剛撿到的那隻皮包,於是低頭將包包打開,把那隻黑色的皮包拿了出來。

紀軒毅瞥了她手中的那個黑色皮包一眼,顏色跟款式一看就不像是女孩子的東西。他吃了一驚,有點兒不敢相信地問:“依辰,你拿了人家的皮包?”

“暫時拿了而已!”紀依辰糾正他的用詞,嬌俏的笑容中略帶幾分狡黠,“誰讓他對我那麽過分,這是我對他的一點兒懲罰,等他乖乖向我道歉了,我再還給他!”

紀軒毅知道她心地並不壞,每次不管嘴裏說得多硬多狠,但其實比誰都心軟得快。

所以即使他並不讚成她的這種做法,但他也沒再說什麽,任她自個樂嗬嗬地打著她的小算盤。

紀依辰將皮包打開,喜悅感跟成就感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麽大的一個皮包裏麵居然隻有一百塊錢!

事實上她隻是想借此機會氣一氣那個可惡的家夥而已,但誰會為丟了一百塊錢而生氣?

“小氣鬼!”

她有點兒掃興地嘟囔著,正準備合上皮包扔一邊,過兩天再還給人家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錢包裏居然還有一張學生證!

她的好奇心頓時被勾起來了,將那張學生證拿出來仔細地瞅了瞅。

證件上的姓名欄上寫著“傅司銘”三個字,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原來他叫這個名字。

名字倒是蠻好聽的,就是性格不招人喜歡。

雖然心裏對證件的主人滿是鄙夷,但她的視線卻還是被證件上那張照片給吸引住了。

照片裏的傅司銘五官精致俊朗,如同出自藝術家的手筆,就連在這種證件照上,她都挑不出一絲瑕疵。

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頗有透視力的眼睛,仿佛能直接看到她的心裏去,竟讓她瞬間莫名地心慌意亂起來!

她連忙下意識地將視線移開,緊接著又落到了學校那一欄上,她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上麵赫然寫著“英啟大學”幾個字。

他們居然是校友!

想到以後在學校裏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跟他經常碰麵,她心裏不由自主地閃現出一絲異樣的情緒,仿佛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某種感情,她趕緊合上皮包,將它往旁邊一扔,似乎這樣就能不再心煩意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