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未來的選擇
1
“你放開我，放開我！”
我激烈地掙紮著，猛地推開南極。
南極被我向後推著倒下去，頭撞在**，手上的針管又在回血，他痛苦地摸著頭爬了起來：“未來，你為什麽推我啊？”
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還對我做這種事？我穿的明明是未緒的衣服，他難道不知道他在吻一個男生嗎？還是，六月已經把我不是未緒的事實告訴了他？
不可能，我相信六月，他既然一開始就沒有揭穿我，那現在也不會。
我心亂如麻，完全沒明白是怎麽回事。
“夏南極，你別再裝了！”我用力地擦著嘴唇，大聲喊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呀，未來，你到底怎麽了？”南極的眼神很無辜，表情很著急，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裝的。
但是剛才的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
“對不起，未來，我是不是不該吻你……”南極以為我討厭他吻了我，低著頭可憐地絞著手指道歉。
呃，“對不起”這三個字店長是絕對不會說的吧。
他分明是第一人格的南極啊，隻要看到我生氣，不管是不是他的錯，他都會先跟我道歉的那個南極。
深吸了一口氣，我讓自己冷靜下來。對了，我和南極不是有暗號嘛，隻要說了暗號我就能確定他到底是哪個南極了。
“南極，你喜歡水族館嗎？”
南極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了想，突然咧開嘴朝我笑：“原來未來在懷疑我變成店長了，你沒有生我的氣，對不對？”
“……”
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店長要是對我這麽笑，天上就真的下紅雨了！
“那我要開始回答未來的問題了。”南極鼓起腮幫子，很認真地坐了起來，“我不喜歡水族館，也很怕進去。但是我看到未來好像很喜歡浣熊，也很喜歡水族館，所以我會克服這種不適應，希望有一天我能跟未來手牽手一起去看水族館。”
喂，叫你回個暗號，誰要你講這麽多啊！
“誰要和你手牽手一起去了！”我摸了摸不知道怎麽熱起來的臉，猛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還有，你不要誤會，我一點也不喜歡那隻臭海龜，驕傲霸道脾氣又臭，跟店長一模一樣……”
說到這裏，我發現南極的眼神裏有暗光一閃而過，但很快就不見了。
我不由愣了一下。
但南極的臉色好像真的越來越慘白，我嚇住了，以為他又要暈過去，正想要出去找醫生，卻被南極拉住。
“未來，我和他，你更喜歡誰？”
南極定定地凝視著我，拽著我手臂的手很緊張。
“你說的他是誰啊？該不會指許願吧？”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別開玩笑了，我才不會喜歡許願那家夥……”
“我說的是另一個我。”
南極打斷我。
我猶豫了一下，但馬上就給出答案：“當然是你啦！”
這不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嘛！
兩個南極，一個善良可愛單純對我好，一個冷漠霸道自私又那麽討厭我，是女生都會選前者吧。
不過，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嘛，這麽選好像也怪怪的……而且，為什麽我覺得自己有那麽一點的……心虛？
奇怪，我幹嗎心虛啊？
為了掩飾，我假裝很生氣：“南極，你幹嗎突然問這麽奇怪的問題啊？你知道他很討厭我的啊……”
“如果他其實並不討厭你呢？”南極又急切地問道。
“如果他不討厭我……”我被南極的假設給弄糊塗了，但看著南極清澈的眼睛，我隻好說道，“那我也不可能喜歡上他，我又不是企鵝，喜歡每天對著一張冰塊臉，他那麽霸道，老是喜歡命令別人，你不知道他用那冷眼看著我的時候我有多害怕……”
“金未來，你……”
南極的手緊了緊，喊我名字的時候有點咬牙切齒。
“南極，你怎麽啦？”我恍惚了一下。
今天的南極好詭異……
就在我迷惑不已的時候，南極忽然朝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沒什麽啦，未來，我隻是在擔心你喜歡他後，就會拋棄我了。”
“傻瓜，我不會的啦。”
原來他是在擔心這個，所以才問我這些奇怪的問題。
南極偏了偏腦袋，露出懷疑的表情：“可是，我覺得未來小時候一點也不喜歡我啊，你說我黏著你，覺得我很煩……”
“呃。”
南極的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呢。
我想了想，用很真誠的目光看著他：“南極，我知道小時候我做了很多不對的事情，這麽多年來，我都想親口跟你說對不起。其實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隻是那時候的我被大家寵溺，以為自己是驕傲的小公主，不希望被別人嘲笑跟一隻小鼻涕蟲在一起，所以才會跟著他們一起捉弄你……你能原諒我嗎？”
我的話剛說完，南極的表情就變得很複雜。
他的眉頭深深地皺起來，像是很懷疑我說的話，或者說……很抗拒。為什麽剛才的感覺又回來了？
“南極！”我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南極這才恢複過來，他眯了眯眼，然後握住我的雙手，也很真誠地對我說：“沒關係的，未來，我說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啊。”
“謝謝你。”
我感覺自己心中某扇緊閉的窗戶終於打開來，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新起來。
“因為未來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這個世界上隻有你喜歡我了。”
南極突然變得傷感起來。
“怎麽會？”
“六月和七月，還有所有人都覺得店長很好，大家都希望我消失吧。”南極一邊說著，一邊不舍地看著我，“六月說了，要是他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的話，我就會慢慢地消失……”
我的心被誰揪了一下，很疼很疼。
“不會的。”我伸出手，主動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南極，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消失的，我會保護你的。他們不能隻為了自己的利益就想要你消失，這太殘忍了，這種事隻有他們那樣的人才做得出來，我討厭死他們了……”
第二天，我就跟南極偷偷地把他房間裏的藥丸全換成了維生素，隻要不吃藥，南極就不會被換回去了。
果然他在的時間越來越長。
我發現南極雖然還是像小時候一樣膽小，但是在關鍵時刻，他都會擋在我前麵為我遮風擋雨，即使害怕也不會退縮。
他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南極笑起來的時候很燦爛很溫暖，就像是自體發光的太陽一樣，吸引著周圍人的目光，讓大家都喜歡上他。
我和南極之間也一天天變得親密起來。
而許願在莫名其妙地跟我告白後，就非常反感我和南極在一起，每當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他都喜歡出來搞破壞。
討厭的家夥！
這一天晚上，我和南極約好去看電影。
我穿上漂亮的裙子，又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唉，短發配上連衣裙怎麽看都怪怪的呀，還是戴上假發好了。
整理好假發，又在上麵別了個可愛的發夾，我才滿意地拿上包包準備出門。
等一下！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看了看對麵的窗戶：許願正坐在書桌前麵，閉著眼睛，戴著耳機，像是在聽歌。
嗯，看來效果還不錯。
因為今天早上我嚴重警告過小米，要是她再被許願那家夥收買，出賣我的情報的話，我也把小後衛的消息賣給暗戀他的一年級小女生。
切斷了許願的情報來源，我和南極就不用每次都提心吊膽地擔心許願什麽時候又跑出來搗亂了。
好了！
一切準備就緒，出發！
輕輕地打開大門，輕手輕腳地走過許願家門口，好不容易下了樓，確定他沒有跟來，我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來到電影院門口，聞到爆米花的香味，我的心情就愉快起來。
但是——
一分鍾。
兩分鍾。
三分鍾……
半個小時過去了，電影快要開場，南極卻還是沒有出現。
發生什麽事了？
啊，該不會像所有偶像劇的情節一樣，男主角在半路上出了車禍，女主角完全不知情地在電影院門口等他……
我急忙撥打南極的手機，卻怎麽也沒有人接。
於是，我又換了六月的號碼撥過去，誰知道那邊依舊傳來無人接聽的訊息。
就在我心急如焚，正打算離開去找南極的時候，南極卻小跑著朝我奔過來，嘴裏還不停地喘著氣：“對不起，未來，我來晚了。”
“你怎麽這麽晚才來啊？電影都快開場了！”
我不滿地嘟起嘴。
這時我注意到南極的眼角有一些淤青。
“南極，你受傷了？”
我捧起他的臉，仔細看了看，不隻是眼角的淤青，他的側臉上也有一道明顯血痕，像是剛跟人打完架。
南極拉開我的手，避開我的眼神，結結巴巴地說：“沒事，我隻是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啦。”
“可是，這不像是摔了一跤造成的啊……”
我半信半疑。
但南極眼神閃爍，馬上就轉移了話題：“我們去買爆米花吧，電影馬上要開始了。未來，你不是說很喜歡這部電影嗎？因為女主角和你同名嘛……”
“對哦！那我們先進去吧。”
我一下子就被忽悠過去了。
這部電影的名字叫《未來的選擇》，是由前段時間一部爆紅的偶像劇改編的，我喜歡它的原因，是因為女主角的名字跟我一模一樣，也叫未來。
南極幫我買了爆米花，我們倆高高興興地進了電影院，而我早已經把剛才的事情拋到腦後去了。
電影很感人，看到最後我哭得稀裏嘩啦，搞得南極不知所措。
“紙巾都用完了，我去給你買。”
南極站起身正要走，就被我拉回座位上。
“嗚嗚嗚，不要走啦，電影這麽感人，你跟我一起看……”我一邊哭一邊抓住南極的衣袖擤了擤鼻子。
“有那麽感人嗎？”南極無奈地歎了口氣，摸了摸我的腦袋，“乖啊，你再拿我的衣袖揩下去，它就變成抹布不能穿了。”
“對不起，嗚嗚……”
我抬起頭哽咽著，凝視著南極。
在陰暗的電影院裏，微弱的屏幕光的反射下，南極的臉龐近在咫尺，我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目光暗了暗，變得深沉起來。
這種感覺，好陌生！
可我還沒來得及去想到底為什麽陌生的時候，南極的吻就落在我的唇上，輕輕的，軟軟的，跟前兩次的都不一樣。
那一瞬間，我的腦袋上冒出好多好多的煙火。
轟轟轟——
像是在慶祝什麽一樣。
“我去買紙巾。”南極說完，就匆匆忙忙推開我，站起身來跑了，留下我一個人傻傻地繼續發呆。
可是，一直等到電影結束，南極都沒有回來。
“南極——”
我抱著還沒有吃完的爆米花桶，在電影院周圍尋找他。
哼！這家夥是到美國去買紙巾了嗎？真是誇張！
轉了好幾圈都沒有看到南極，我摸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卻發現他的手機在他的外套裏，而他的外套在我手上。
怎麽辦？
我隻好又圍著電影院開始尋找。
“求求你了，別這樣！”
咦，前麵那個穿紅衣服的女生不是姚美娜嗎？
她好像抱著一個男生？
自從她跟六月吵完架後，我就沒有見過她，隻是夢想學院裏關於她的八卦從來沒停止過，不是說她跟一個高年級的學長在交往麽？
她抱著的那個該不會就是那個學長吧？算了，我才不要多管閑事呢，我還要去找南極……
我停下了腳步。
因為這個時候，姚美娜懷中的那個人慢慢地站了起來，分明不是什麽學長，而是六月，他的對麵，被樹擋住的那個人……
我慢慢走近，心跳慢慢地加速。
原來真的是南極！
“六月，我已經原諒過一次你的逾矩，你別逼我。”
南極皺著眉頭，語氣冷漠得可怕。
他回到第二人格了？什麽時候換回去的呢？剛才看電影的時候變回去了嗎？那個時候的那個吻……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心被揪得緊緊的。
“我也不想，南極，請你適可而止吧，過去真的那麽重要嗎？你難道看不見未來的好，難道一定要帶著偏見活下去嗎？”
六月擦了擦嘴角的血，不卑不亢地說著。
他的臉上布滿了傷痕和淤青，我從來沒有見過六月受傷。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夠傷害他，我想除了南極，沒有別人。
是南極打的？
他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我帶著偏見？這一切都是未來她自己造成的。”南極激動得握緊拳頭，冷冷地說，“她從來就沒有變，謊話連篇地欺騙我，先是假扮未緒把我耍得團團轉，又跟店長一起換了藥丸好讓我不再出現，這樣她就可以一直欺負店長，看著他扮小醜，而自己在那裏沾沾自喜！”
為什麽？
為什麽他都知道了，卻什麽都沒說？
南極冷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可是，未來她不知道，因為第三個我比店長更強大，所以店長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就這麽看著；她的秘密，她和店長在一起的時候，我都在看著，甚至我還能在想出來的時候就出來，代替店長吻她……”
我不要聽！
我不要聽！
怎麽會是這樣？原來第一人格的南極什麽都知道，原來我在沾沾自喜以為騙過店長的時候，他都知道！他就那樣躲在店長的後麵，看著我們，監視著我們！
好惡心！好惡心！
怪不得每一次我跟第一人格的南極在一起的時候，都覺得有一些不對勁……
從那個時候起，第三人格的他就已經知道我全部的秘密了吧？而我像個傻子一樣，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應該很得意地在後麵嘲笑著我的愚蠢。
……
怪不得我在說討厭店長的時候，他會表現得那麽激動，那個時候他說的他就是他自己吧？
那個時候吻我的人也是他！
一想到這裏，我忍不住伸手去擦自己的嘴唇，那種惡心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都快要崩潰了。
為什麽是這樣？為什麽？
“未來！”
姚美娜發現了我，她的喊聲提醒了南極和六月——我在現場。
我看到南極在看到我後情緒出現了一絲波動，是後悔，是擔心，還是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
“未來，你……”
他朝我走過來。
“夏南極，你別再演戲了！”我一步步地往後退，眼淚像瀑布一樣嘩啦啦地流著，“我求求你，放過我好嗎？我道歉還不行嗎？我不應該欺騙你，我對不起你，我就是個壞女孩，我該死！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我隻求你不要再來報複我，我隻求你離我遠遠的……”
“未來，其實我，我……”
南極的眼神有一絲遊離，想要抓住我，我搖著頭，隻知道後退。
他還想做什麽？難道他還想假扮第一人格的南極再回過頭來侮辱我嗎？
“夏南極，你給我滾開！我不準你再傷害未來！”
就在這個時候，許願不知道從哪裏跑了出來，擋在我前麵，他一拳將南極打倒在地，拉著我就走。
我任由他拉著，也不反抗。
說真的，我還是很感謝許願的出現，要不是他，也許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辦，因為我很害怕，害怕自己會心軟，害怕自己會真的喜歡上南極。
2
從那天開始，我和南極就形同陌路了。
我不再去甜品店，在學校裏隻要看到他，就會躲得遠遠的。
上個星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太背，沒有躲過去，我看到南極從樓梯下迎麵走過來，他的身邊跟著姚美娜，兩個人親密地挽著手，像是情侶。
校園八卦也這麽說。
她不是喜歡六月嗎？不是還有個學長嗎？怎麽莫名其妙就和南極在一起了？該死的，我幹嗎想這些！她跟南極在一起跟我有什麽關係！
當時我腦海裏亂七八糟的，小米又一個勁地在捏我的手。
結果我就一腳踩空了，一個踉蹌就要摔下樓梯，他竟然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更沒有伸出手來扶住我。
然後，我就那麽硬生生地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幸好樓梯不是很高，不然我真的會摔成殘廢吧。要是我摔成殘廢，夏南極那個家夥會不會愧疚一輩子？
不對，他根本就沒有良心，早就被老虎吞掉了！
我鬱悶地看了看裹著石膏的右手，心裏詛咒著南極。
“我早就提醒你了，夏南極不是什麽好人。”許願甩了甩書包，幸災樂禍地跟在我後麵，說著風涼話。
這個家夥，看到我生氣他就高興了！
那天他那麽帥氣地把我從南極身邊帶走，我還很感激他，還差點對他改觀，我當時腦子一定被氣壞掉了，才會產生錯覺。
“話說我還真不習慣第二人格的夏南極，小時候受氣包的模樣比現在可愛多了，哪天有機會我要好好地跟他打個招呼。”
許願的話讓我的腳步慢下來。
對哦！我這些天隻顧著自己生氣，完全把善良的南極給忘記了，不管怎麽樣他都是無辜的啊！
可是我又能怎麽辦呢？
去找店長理論，讓他把第一人格的南極給放出來嗎？他肯聽我的才怪！
“我如果沒猜錯的話，可憐的受氣包估計現在正躲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重見光明……”
許願裝出同情的口氣，讓我的心也跟著煩亂起來。
“你別跟著我！”
我實在忍不住了，停下腳步，回頭瞪向他。
見我回過頭，許願一臉得逞的表情，彎起唇角朝我笑了笑：“我可沒有跟著你，我家恰好也住這邊。”
呼——
我深吸一口氣。
“你到底想怎麽樣？你不是不希望我見南極嗎？”一陣風吹過，我的劉海被吹得亂七八糟的，我隨便理了理。
許願走到我麵前，伸出手想要撫摸我額前的劉海，卻被我躲過，他的手僵硬地掛在空中。
“我隻是不希望你像現在這樣痛苦。”
許願慢慢地將手縮回去，輕輕歎了口氣，眼神跟著漸漸溫柔起來。
夕陽的餘光照在他的側臉上，他看著我的目光那麽柔和，好像我是什麽珍貴易碎的寶貝，此時的許願好陌生，跟我認識的許願好像兩個不同的人。
他……
也許真的是喜歡我的吧。
其實，自從許願跟我告白以後，我一直都在逃避。
仔細想來，許願除了像討厭鬼一樣纏著我，時常想些惡作劇欺負我之外，好像也沒做什麽特別過分的事情，反而時常給我許多幫助。
讓他父親給我老爸安排工作，在我受委屈的時候陪在我身邊，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站出來，雖然總是一副“這丫頭要欺負也是我來”的態度，但我知道他是在保護我。
隻是習慣了對他的畏懼，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反倒讓我不知所措。
而且我……
“你哪裏看見我痛苦了？我告訴你，本小姐現在心情很好，非常好！我終於不用假扮男生去甜品店受氣，所以我等一下就要回家睡大覺！”
我一邊激動說著一邊轉頭就走。
砰！
腳下不知道踩到什麽，我一個沒站穩摔個四腳朝天。
我的手！
嗚嗚嗚，我肯定要殘廢了！本來就打著石膏，結果又摔了一跤，自從我跟南極決裂後，我就開始了各種倒黴啊，真是流年不利。
“你怎麽老是笨手笨腳的……”
許願慌忙走過來扶起我。
“都怪你啦，幹嗎提夏南極那個混蛋？嗚嗚嗚，好痛！”我扶著許願，從地上慢慢地站起來後，發現我的腳又扭到了。
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眼淚剛流到眼角，身體就突然懸空起來。
“喂，你要幹什麽？”
我被嚇了一跳，趕緊抱住許願的脖子。
許願用公主抱的姿勢將我抱起來，見我掙紮，他恐嚇道：“別動，小心我抱不動手一鬆把你丟下去。”
“誰要你抱了！”
我不服氣地大喊，但還是緊緊地箍住他的脖子，生怕掉下去。
“老實待著。”許願瞪我一眼。
“嗚嗚嗚，你有沒有同情心啊？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凶我！我回家要跟老媽告狀，讓她以後不給你做早餐……”
“你覺得阿姨會信你的話嗎？”
“許願，你最討厭了！”
“沒錯沒錯，我說過的吧，你就繼續討厭我下去好了……”
“……”
許願抱著受傷的我，兩人邊吵著架邊往前走著。
不過我總是有異樣的感覺，覺得似乎總有人在跟著我們，但往後看又什麽人都沒有，直到我回到家。
“哎呀，未來，你怎麽才回來啊？南極都在家等你好久了！”
老媽門還沒有開，就開始嘮叨。
“什麽？”
“什麽！”
我和許願同時驚訝地喊道。
老媽打開門後，看到許願抱著我，不滿地教訓我：“未來，你是手上打了石膏，又不是腿上打石膏，幹嗎要許願抱著你？”
“未來她腳崴了。”
許願解釋著，徑直抱著我走進客廳。
南極正坐在沙發上，他耷拉著腦袋，好像在想著什麽，看到許願抱著我走進來，就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未來，你的手怎麽啦？”
他噌的一下站起來，走過來想要從許願手中接過我。
可許願不理他，將我抱著放到沙發上，才回過頭來：“夏南極，未來變成這樣還不夠嗎？你跑到這裏來想幹什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南極無辜地眨了眨眼，又像是想到什麽，馬上恍然大悟似的問道，“店長是不是又做了什麽壞事？我就知道……店長沒有那麽容易就放我出來的。未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天我本來跟你約好了去看電影，還沒有出門就被換回去了……”
“你是第一人格的南極？”
我覺察到了。
“嗯。”
南極用力地點了點頭，走到我麵前，摸著我打滿石膏的手：“未來，你的手到底是怎麽傷到的？是店長弄的嗎？”
“不是啦，是我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的。”
我訕訕地回答。
“這丫頭老是毛手毛腳的，還把腳也給崴了，讓許願抱她回來。”老媽端著水果從廚房裏出來後，又對著許願和南極說道，“你們倆今天都在阿姨家吃飯吧，你金叔叔要加班，我正好露一手……”
“媽，不用了！他們回家吃……”
我話還沒有說完，老媽就消失在廚房裏。
死定了！
老媽除了早餐做得還可以吃，其他的基本上都是黑暗料理啊！
“你的腳也崴了？”
南極關心地問著，連忙要查看我的腳。
“這種事不勞煩夏少爺。”
許願一把將他推開，然後拉過我的腳，幫我脫下鞋和襪子，將我老媽準備的藥擦在上麵，他動作溫柔，搞得我有些尷尬。
“那個……南極，你別自責啦，我都說了不關你的事……倒是這幾天我好擔心你，又不能找店長放你出來……”
我結結巴巴地想安慰南極。
南極像隻小狗一樣蹲在沙發邊，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未來，我沒關係的，我隻是害怕店長會傷害你。”
店長已經傷害我了……
但我又不能這麽對南極說，他一直都是最無辜的那一個。我的心裏充滿了對他的同情，我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頭。
“南極，你怎麽這麽好……”
我眼睛酸酸的，才說到一半，腳上突然傳來鑽心的痛：“啊！好痛！許願，你不會輕一點嗎？”
“知道痛就好，不要忘了他全看得到。”
許願一語雙關地說道，同時偷偷地看了一眼南極。
我知道許願的意思。想一想也知道，南極能夠出來，肯定是店長讓他出來的，而且他現在正虎視眈眈地站在南極背後，用他惡毒的眼睛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想到這裏，我手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像觸電般挪開放在南極頭上的手，冷著臉回應許願：“你不要誤會，我是在可憐南極，不是在對你做什麽親密的舉動……”
“未來，你在說什麽？”南極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沒有啊，我在自言自語啦，你當作沒有聽到好了。”
鬱悶！我又不能跟他坦白，要是他知道另一個南極一直躲在後麵，把他像傀儡一樣控製，他一定很傷心的，南極他已經夠可憐了，我不想再讓他更自卑。
“哦。”南極歪著腦袋，似乎在懷疑我說的話。
我心虛地偏過頭去：善良的南極從小就很聰明，就這麽敷衍他，總有一天還是會被他發現的。
但願能瞞得久一點吧。
“好了，我先走了。”許願幫我上完藥，站起來說道，“幫我跟阿姨說聲抱歉，家裏有點急事，就不在這裏吃飯了。”
“喂，你太明顯了！”
這家夥根本是不想吃我媽做的菜，才故意說什麽家裏有急事的吧。
“有嗎？”許願彎起唇角，朝南極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我一向很有風度的，既然你那麽想要留在未來身邊，那我就把這個難得機會留給你了，夏南極。”
“謝謝你，許願。”南極不知道內幕，還一臉感激地看著許願。
汗！
他那種極易過敏的體質，吃完我老媽的“愛心晚餐”後，肯定會進醫院吧。
南極不懂拒絕，在老媽各種言語**下，果斷吃了一大桌子的菜，果然急性腸胃炎發作，被送進了醫院……
六月守了他好幾天，才總算好起來。
而我答應六月，不會去看他，就算我心裏很想很想，但是為了南極，我也不能再出現。
六月說得沒錯，我越是接近南極，店長他就會越討厭我；既然我們已經劃清界限，那麽最好永遠不見。
3
但是，我沒有想到，南極會主動找上門來。
“金未來，出來。”
南極冷著臉站在教室門口，引起了很大的**。
咦，我都已經七天三小時零七分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了，即使是第一人格的南極出現，哀求著我，我也沒有跟他說過話，現在他是故意來找我茬嗎？
不行，我不能出去，我答應過六月，絕對不會再去惹他的。
“金未來，你要是再不出來，你會知道後果的。”南極的聲音冷了八攝氏度，都可以把整個教室的人都凍僵。
“未來，你還是出去吧。”
小米戰栗著，推了推我。
沒有辦法，我隻好慢吞吞地站起來，走出教室。才走到門口，就被南極狠狠地抓住了手臂，他拖著我，一直往前走著。
“喂，你放開我啦！”
我掙紮著。
可南極沒打算放開我，他拉著我一直走到樓頂的天台，把旁人都轟出去後，他才掏出兩張紙，丟到我麵前。
一張是雜誌拍攝的合約書，一張是甜品店的打工協議。
“我已經跟六月說過，取消甜品店的協議了。”
我抬起頭，用莫名的眼神看著他。
南極皺了皺眉頭，躲開我的眼神，冷冷地說：“我是店長，我沒有同意取消協議，你就必須每天來甜品店打工。”
什麽嘛！他不是不想見到我嗎？
“嘀咕什麽？”南極瞥我一眼，一把將我拎起來，“當初是你騙我簽的合約，現在你自己一走了之，是打算讓我幫你解決爛攤子嗎？”
“我……”
我縮了縮脖子。
“給我按時來甜品店報到，不然我就打越洋電話找金未緒回來履行合約。”南極將我拎著甩到一邊，丟下這句話就僵硬著臉走了。
不是吧？
南極說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要是我不出現的話，他真的會直接去找未緒……呃，算了，我還是認命，去甜品店打工吧！
被風吹起的合約書飄到我麵前，我從地上撿起來看了看，心裏麵竟然出現了一絲怪異的期待感，還有一絲憧憬。
呸呸，我在憧憬什麽啊？
南極他一定是想把我留在身邊，繼續折磨我而已，一定是這樣了。
於是，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每天放學後，我就急急忙忙趕去甜品店打工，每天都必須打扮成男生的樣子，給來店裏的粉絲拍照簽名，還要幫浣熊喂食洗澡。
離開了好一陣子，浣熊似乎有一點想念我，對我也好了許多，至少不會再翻我白眼，或者用前掌扇我的臉。
南極除了對我不理不睬以外，好像也沒有做什麽折磨我的事情。
當然，我有時候也會頭腦發熱去惹惱他。
比如說，我會不自量力地跑去求他讓第一人格的南極出來，說我很想他。這個時候，南極通常會黑臉個三四天，但最終還是會放他出來……
比如說，當看到姚美娜來店裏，還跟南極有一些親密動作時，我就會故意闖禍，搞得南極很頭痛……
比如說，第一人格的南極出來的時候，我會故意跟他玩遊戲，然後輸了就在對方臉上畫圈圈或者烏龜……
日子就這樣有趣地過著，我和南極之間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但又說不上來是怎樣的變化。
很快又到了雜誌拍攝的日子。因為六月說他已經通知了七月，而他今天也會出現，所以今天我的心情特別好。
“南極！”
我興高采烈地來到攝影棚，跟南極打招呼。
可南極看都沒看我一眼，完全把我當空氣；而六月隻是朝我點了點頭，就站到南極身後，也沒再說話。
呃，他肯定是在為昨天我跟第一人格的南極玩壞了他的國際象棋而生氣吧。
我碰了一鼻子灰，隻好老老實實地去了更衣室。
剛脫下外套，門就被人一腳踢開來，嚇得我趕緊拿過一件衣服裹住身體。
“七月？”
他的眼神好可怕！
我往後縮了縮，想要奪門而出。
可是，七月先一步了解到我的意圖，“轟”的一聲把門反鎖了起來。
匆匆趕來的南極和六月被他擋在了門外，六月著急的聲音傳進來：“七月，你快開門，千萬別亂來！”
七月沉默著，朝我一步步走過來。
“你……你要幹什麽？”
我顫抖著往後退。
“我哥說的原來都是真的，你不是男生，你是金未來！”
七月越說越激動，他兩隻手抓住我的手臂，死死地盯住我：“告訴我啊，你不是男生，你是女生，對不對？”
“我是女生。”
我點了點頭，抬起頭愧疚地看著他：“對不起，七月，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如果你不肯原諒我，我也理解你……”
抓住我的手臂漸漸鬆開來。
“太好了，我喜歡的人是女生，那就代表我是喜歡女生的正常男生。可是……不可以，你是大人最討厭的女生，所以哥哥才不準我接近你，原來他已經知道了，怪不得那個時候他會警告我不要接近你，我還以為你是男生的原因……哎呀，好煩，那爛記者說得果然沒錯，感情是最麻煩的東西……”
七月一個人嘀嘀咕咕，碎碎念叨著，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先是驚喜，再然後是糾結，最後變成了氣惱和不知所措。
呃，我想過很多種七月消失的原因，卻從來沒想過是因為我。
我要說什麽？七月這個神經大條的家夥真的是因為喜歡我，又陷在我是男生的苦惱裏才離開的嗎？
而且他說的爛記者，該不會是那天來甜品店的那個夢想校園報的記者吧？當時她還跟六月嗆過呢！
這些天離開的七月難道跟那個記者在一起？看七月那個表情，還有他把頭發抓得亂七八糟的模樣，我竟然……
笑了！
“喂，你笑什麽？”
七月抬起頭瞪我。
“你別抓頭發了，等下化妝師姐姐還要給你弄發型呢。”
我敷衍著。
很奇怪，我對七月突來的喜歡並沒有感到負擔，總覺得那個他口中的爛記者說不定才是他命中注定的女孩。
“你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我正在苦惱喜歡你的事情嗎？”
七月捶牆。
“啪啪啪——”
六月拍了很久的門，見沒有回應，這時候南極低沉的嗓音在門外響起：“七月，把門打開，我不會說第二次。”
“好煩躁，你千萬別跟大人說我喜歡你這件事情啊……”七月叮囑我，又深深地看我一眼後，才默默地走到門邊把門打開。
“你沒事吧？”
六月走進來後就問我。
我朝他笑了笑：“我沒事啦，七月他沒有對我怎麽樣。”
倒是南極，他的臉色看上去好差，慘白慘白的，像是經曆過一場驚心動魄的災難一樣，難道他生病了？
“南極，你的臉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我關心地問。
“不關你的事。”南極的臉瞬間恢複了冷漠，他轉過身去對七月說，“你跟我出去。”
“大人……”七月哀怨地瞪了一眼我，然後才怏怏地跟在南極身後，一副等著被收拾的可憐模樣。
什麽嘛！南極難道還會為了我揍他不成？
“你放心，七月他很耐打的。”六月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跟著走出去，還貼心地幫我把更衣室的門給關上了。
“……”
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等我穿好衣服，化完妝出去的時候，許願已經在攝影棚裏了，還有姚美娜，她拿著湯勺，一臉幸福地在喂南極喝湯。
“南極哥哥，人家說腸胃不舒服是需要長期調理的，這是我大清晨爬起來為你熬的湯，來，你嚐嚐看怎麽樣？”
她一邊喂，還一邊誇張地說得很大聲，生怕有人聽不見一樣，還特意強調：“有些人說不想喝，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呢。”
我看見六月皺了皺眉頭。
嗯，那個“有些人”說的該不會是六月吧？姚美娜這丫頭真會折騰，到現在我都雲裏霧裏的，不知道她究竟喜歡的人是誰。
不過，看到她跟南極這麽親密，又想起上次我從樓梯上摔下去時南極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的心裏產生了一點憤憤不平和酸溜溜的感覺。
隻有一點點哦！
“沒有常識！南極他隻是急性腸胃炎，又不是腸胃不舒服，需要什麽調理……”我小聲地嘀咕。
哪知道這樣南極也能聽到，他冷哼一聲：“你是在吃醋嗎？”
“吃……什麽醋？我才沒有呢！”
我心虛地爭辯道。
“是啊，未緒表弟可是堂堂男子漢，就算是喜歡，喜歡的也是我，對不對？”許願偏偏還來踩一腳。
我轉移話題，拉著許願朝化妝間走去。
這一次的拍攝南極很配合，攝影師大叔拿著相機上躥下跳的，一臉驚喜，拍得不亦樂乎。
“對，夏南極，將手搭在未緒的肩上……”
南極的手剛搭上來，我的身體就開始僵硬起來。
“不對，金未緒，你板著臉做什麽？這一期的主題是朋友，不是仇人，你給我笑一笑，可以嗎？”
攝影師大叔放下相機，對著我咆哮。
拜托！我怎麽笑得出來啊？
南極的手就那樣環住我的肩膀，他的頭緊緊地挨著我的頭，他呼吸的氣息在我的耳邊，我的耳朵都在發燙。
“就算討厭我，也不要表現得那麽明顯。”
南極的聲音突然冷冷地傳來。
討厭……
我偏過頭去，正好對上南極深邃的目光，裏麵帶著微微的憤怒。
他為什麽在生氣？
說到討厭，明明是他更討厭我才對吧。
因為討厭過去的我，南極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因為討厭過去的我，他才會變得這樣冷酷殘忍；因為討厭我對他的欺騙，他才會躲在第一人格的南極後麵，像看傻瓜一樣看我出醜……
“還是我和未緒一起拍吧？”我剛要開口，許願突然攬過我的肩膀，笑著對攝影師大叔說道，“畢竟我和未緒表弟的感情更好一些，更能表現這個主題！”
說完，他挑釁地看了看南極。
“那好，就你們倆拍！”
攝影師大叔答應了。
我看見南極的臉一黑，偏偏七月還跟在一旁添油加醋：“對對，大人最討厭那個臭丫……那臭小子了，還是不要一起拍的好，免得出什麽意外……”
啪——
我似乎聽到肋骨斷裂的聲音。
“大人，我沒有說錯啊，你幹嗎又打我？”
七月捂住肚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我被許願攬住肩膀，他的手一點也不規矩，還故意做出曖昧的動作，搞得我好想揍他一頓。但是偏偏不能，萬一攝影師大叔又讓我跟南極一起拍，那我就真的會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擺了。
“喂，你的臉離我遠一點，我們又不是拍情侶照！”
“許願，手拿開啦，不準放在我腰上！”
“……”
我一邊笑著，一邊咬牙警告他。
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時間，我才擺脫許願。
在休息室裏踟躕了好久，我打算跟南極好好交代一下象棋的事情，免得他生氣了以後都不讓第一人格的南極出來。
隻是……
像八爪章魚一樣纏著南極的姚美娜正喋喋不休：“南極哥哥，我上個星期學會了做奶酪蛋糕哦，以後我做給你吃怎麽樣？”
“我不喜歡甜食。”
“那我給你煮蝦仁粥好嗎？”
“……”
我快看不下去了，打算故技重施闖點什麽禍引起南極注意的時候，六月先我一步行動了，他拉過姚美娜往休息室外麵走去。
“六月——”
他要做什麽？
我正要跟出去，卻被南極阻止：“讓他們去吧。”
“不行啊，我看六月他的樣子好恐怖，會不會出什麽事？”
我見南極無動於衷的樣子，隻好對許願喊道：“喂，你不是最心疼你表妹嗎？怎麽站在那裏不動！”
“我表妹做那麽多事，等的就是這一刻，我幹嗎去攪黃它？”
許願聳了聳肩。
這兩個人！我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是我才不像他們那麽冷血，六月那個樣子，萬一出了什麽事該怎麽辦？
“七月，我們走。”
我拖過一邊的七月，想讓他陪我一起。
果然，七月還是最關心六月的，他什麽也沒說就跟著我一起走了，隻是為什麽他的臉會那麽紅？
我跟七月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了亮瞎眼的一幕。
六月竟然在吻姚美娜！
然後，我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非禮勿視的時候，姚美娜推開了六月，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幹什麽？”姚美娜紅著臉喊道。
六月的臉上有一半是紅色，那五個指印明顯地印在他的臉上。他淡定地看了姚美娜一眼，聲音裏帶著喘氣聲：“我幹什麽？你故意跟高年級的學長交往，又故意找南極演戲，在我麵前裝得那麽親密，不就是希望我這樣嗎？”
“你……”
姚美娜惱羞成怒，又是一巴掌想要揮過去，卻被六月接了個正著。
“這樣的結果不是你想要的嗎？”
六月的話進一步刺激了姚美娜，讓她徹底爆發了，她的眼淚啪啪往下掉：“不是，我不想要，我想要的不是這個！我想要的是你喜歡我！”
姚美娜一邊流淚，一邊瘋狂地喊道：“以前，我以為我隻要跟南極哥哥在一起，所有女孩就都會羨慕我。可是遇到你以後，什麽都改變了，我隻想你多看我一眼，隻要看一眼，那一天我就會很開心……為什麽？為什麽你總是對我那麽冷淡，總是對我不理不睬！
“後來我在你房間發現金未來的照片，我就全明白了。
“你看照片的眼神，我明白，跟我看你的眼神一模一樣，你喜歡她，我知道你喜歡她，隻是因為南極哥哥也喜歡她，所以你不敢，你不敢喜歡她……”
我和七月都愣住了。
六月喜歡我？
可是，他現在的表現這麽明顯，因為姚美娜而吃醋，因為她而變得激動，因為她變得不再理智，難道他們兩個都看不出來嗎？
另外她說的南極也喜歡我，那就更不可能了啊，他那麽討厭我，討厭到親眼看到我從樓梯上摔下去他都無動於衷……
南極的聲音響起來，我驚慌地轉過頭，就見到他鐵青的臉。
“我沒有胡說，你和六月都喜歡自欺欺人。”姚美娜緊張地握住拳頭，但滿臉都是不服輸的表情，她突然笑起來，“其實，南極哥哥他不用那麽痛苦的，未來小時候就是喜歡他的，要不是我總是嘲笑她，利用了她的弱點，她也不會跟著我們一起捉弄南極哥哥……”
“別說了，你知道後果的。”六月再也淡定不起來，拿手捂住了姚美娜的嘴巴。
“讓她說！”聽到這裏，南極大步走了過去，拳頭緊緊地攥起來。幸好許願搶先一步攔在了他們麵前。
“你別說了。”我也走了過去。
她這是豁出去了嗎？
難道她不知道這些話說出來，南極會對她做出什麽可怕的事嗎？我跟南極的關係已經夠糟糕的了，我不想她也卷進來……
“我要說！”可是，姚美娜怎麽也不聽勸告，她用力掙開六月的手，完全瘋了一般，“南極哥哥你真是搞笑，明明喜歡金未來喜歡得要命，卻偏要裝作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天看著她滾下樓梯的時候，你的手硬是把階梯上的把手都快捏碎了……”
“不要說了，我送你回去。”六月抱住姚美娜，拖住她往出口走去。
“你不是永遠那麽冷靜的嗎？你不是一點也不關心我的死活嗎？你放開我啊，讓南極哥哥也來報複我……”
可姚美娜一直掙紮著，手腳並用。
工作人員聽到聲音也紛紛跑了過來，場麵開始失控。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腳絆住一邊的電線，而電線的那一端連接的是一台老舊的拍攝道具，像是埃菲爾鐵塔的模型。
鐵塔模型就這樣倒了下來。
而站在下麵的是正在傷腦筋的許願，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姚美娜身上，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
“許願，走開！”
我想也沒有想，就衝了過去，抱住許願，以為自己會被鐵塔砸個嚴嚴實實，最後卻沒有，壓在身上的東西軟軟的，帶著溫暖的體溫……
“大人！”
“南極——”
“南極哥哥！”
當喊聲跟著響起來的時候，我驚呆了，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要移開身上的人，可怎麽也移不動。
手摸到一片濕潤潤的**，拿過來一看，是血……
“南極，你怎麽啦？你回答我啊，嗚嗚嗚……”
我被壓在下麵，既不能翻身，也不知道南極到底怎麽樣了，隻能不停地哭，哭得撕心裂肺，直到哭暈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我在病房裏。
站在我床邊的是六月，他的表情很哀傷。
我騰的一下爬起來：“南極，南極他怎麽樣了？他是不是……”
那個字我都不敢說。
“沒有。”六月搖了搖頭，“南極他馬上就要進行手術，但是手術前他想見見你，有話跟你說。”
我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光著腳就往外跑，卻被六月拉住了。
“你聽我說完。”六月的臉色很差，表情卻很嚴肅，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嚴肅，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集團請來的是全國最好的醫生，所以手術沒有問題，可是……”
然後，我看到六月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才慢慢地開口：“那台生鏽的鐵塔模型正好撞擊的是南極的大腦部位，裏麵出現大量淤血，神經組織已受到損傷……醫生說，手術後，南極有可能會失去一部分記憶，那麽就有可能會……”
“會怎麽樣？”
我的心一緊。
六月頓了頓，說道：“兩個南極，很可能有一個會消失。”
什麽？
消失？
意思就是另一個南極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嗎？
我默默地走到加護病房。
機器滴滴的聲音規律地響著，南極躺在病**，戴著氧氣罩，腦袋上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繃帶，他的嘴唇都是青紫色的。
病房裏站著幾名醫生，還有南極的母親，她披著頭發站在那裏，不再光彩耀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
她沒有說話。
但從她看著南極的目光裏，我看到了殘存的母愛。
其實，她還是愛著南極的吧？
她把自己失去愛人的痛苦強加到南極身上，因為隻有那樣她的痛才會減少一點，就和南極對我的恨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她包包裏的手機響起來。
“好，你讓車子在外麵等著，我就過來。”
關阿姨說完掛斷了電話，她先是看了南極一眼，好像想要跟我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拿起包包匆匆忙忙就走了。
這個時候了，她還要去趕廣告嗎？
我看到南極的眼神有一閃而過的失望，讓我的心也跟著痛起來。
“金小姐，南極少爺他不能說太久的話，希望你們抓緊時間。”帶頭的一名醫生交代完後才帶著大家走了出去。
病房的門關了起來。
南極伸了伸手，我想也沒想就握住了他的手，眼淚嘩啦啦地就往下掉。
“對不起，對不起南極，我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闖禍精，隻要有我在，你就會沒完沒了地受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冰冷的手指摸到我的眼角。
“不準哭……”
南極的聲音低沉又沙啞，他看著我的眼神深情又絕望：“未來，我很後悔。美娜說得沒有錯，我是在自欺欺人。我喜歡你，但又不敢承認，我總是陷在過去對你的怨恨中，因為那樣我才能活下去……可是，我和真實的南極本來就是一體的，看著他可以大方地喜歡你，看著他可以牽你的手，我就越來越嫉妒他，越是這樣我對你的喜歡就一天比一天強烈，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你，可是我做不到，隻好又拿合約去把你強留在身邊……”
我喊著他的名字，此時此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南極握住我的手緊了緊，似乎糾結了很久，才問道：“如果我和他隻能留下一個，你希望是誰？”
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要怎麽回答他？
第一人格的南極，他可愛善良又體貼，從小時候起我們就是形影不離的朋友，我不想也不希望他消失……
而店長他，雖然霸道冷酷又自私，但是每次我有危險的時候，他都會挺身救我，他對我的好我全都記在心裏，我更不想要他消失……
這樣的選擇，其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我……”
我糾結地看著他，剛要開口就被他打斷：“不要說，我不想知道答案，我怕……那不是我想要的。”南極眼神複雜地凝視著我，聲音越來越微弱，“未來，我很後悔，因為我一直沒有勇氣跟你說，我喜歡……”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暈了過去。
“快，送手術室！”
隔著玻璃，站在門外觀察的醫生馬上衝了進來。
一時間整個病房混亂起來，而我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流著眼淚，眼睜睜地看著南極被送進手術室。
南極，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嗎？
還是說，我再也見不到另一個你了？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