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苦等
【我根本沒有問他的機會，因為，我再也沒有等到他。】
01
俞承浩和我的絕交並沒有維持很長時間，他吃素戒肉的日子也僅僅維持了三天，於是三天之後我們倆也理所當然地和好了。他又開始時不時就出現在我麵前，時不時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著我身邊的顧星辰。
當然對於他這種做法，顧星辰一般都無視了。
俞承浩在發現再三警告我“早戀不好”沒用的時候，終於搬出了我老爸，揚言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老人家，讓他老人家來收拾我。
“哎，艾葉臻，你說如果讓你老爸知道了，會怎麽樣？”在學校餐廳吃飯的時候，俞承浩耍賴地坐在我旁邊，還時不時瞪一眼坐在我對麵的顧星辰。
“讓我轉學。”我頭都不抬，專心致誌地吃著菜。
“哼，那就代表你們倆完了！完了！懂嗎？”俞承浩洋洋得意地說。
“吃好了嗎？”顧星辰是從來不理俞承浩的，所以我知道他問的是我。我抬起頭，看著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顧星辰直接越過俞承浩，走到我身邊：“走吧。”
於是，從剛才到現在，俞承浩隻顧著說話，飯菜還有一大半沒有吃完。他隻能默默地看著我和顧星辰離開，然後使勁扒拉碗裏的飯……
當然，俞承浩這家夥也就嘴上說說而已，他並沒有去找我老爸告狀，卻跑回去找自己老爸哭訴了……哭訴著要退了這門娃娃親……
對於他的無理取鬧，據說他爸爸狠狠地訓斥了他一頓，於是這家夥終於安靜了兩天。
兩天之後，俞承浩再次來找我時，我正趴在桌子上看顧星辰畫畫。
“喂，喂，艾葉臻。”俞承浩大大咧咧地在我麵前坐下，然後一副看不起我的樣子：“我想了兩天，終於想明白了，我覺得退了這門娃娃親是必須的。”
我點點頭表示讚同，對於這樣的結果，我求之不得。
“可是，學校暫時沒有我喜歡的類型，所以你就再委屈段時間吧。”當俞承浩把這句話說出來時，正在畫畫的顧星辰抬起頭瞪了他一眼。
我看了一眼俞承浩又把目光移到了顧星辰身上，不得不說，顧星辰的側影真的是太好看了。
俞承浩對於娃娃親和別人牽起了小手這件事，也就不開心了兩周，兩周之後他就完完全全和顧星辰打成了一片。當然，他還是會逮著機會就要在我麵前說一些顧星辰的壞話。這樣的狀況持續維持了幾個月，在這幾個月裏，天氣預報裏所說的第一場雪，終於席卷了整座小城。
離考試還有3天，早上我突然睜開眼，發現窗戶外麵白茫茫的一片。然後就聽到了俞承浩在樓下大喊聲：“艾葉臻，艾葉臻，起床了！”
在我想著如何回答他的時候，梁曉從被窩裏伸出了頭：“艾葉臻，麻煩你告訴那個渾蛋小子，他再吵下去，我就下去縫了他的嘴巴。”
我點點頭，以最快的速度穿了衣服，然後一路小跑下了樓梯。
本來我準備見到俞承浩的時候，狠狠地羞辱他一番。可是在看到他被凍得通紅的臉，以及他旁邊那個很醜很醜的雪人時，那些準備好的話都變成了“嗬嗬嗬”的傻笑。
顧星辰出現的時候，我剛剛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掛在雪人脖子上。
他走過來，看著我：“冷嗎？”
我搖搖頭，不冷，真的，一點都不冷。
顧星辰很快也被那個雪人吸引了目光，就在他剛想伸手去拿下雪人脖子上掛著的圍巾時。“啪”一個雪球穩穩當當地落在了他身上。
我轉身就看到笑得一臉奸詐的俞承浩，顧星辰哪裏是那種肯吃虧的人，他開始反擊。
這個本來隻是兩個人解決恩怨的小事，很快就發展成了大事件，加入的人越來越多，隻不過每個人都洋溢著笑臉。
梁曉從宿舍下來的時候，這已經是一場規模浩大的戰爭了。
這場規模浩大的戰爭最終在梁曉的怒吼中草草地結束了，這一切，隻因為俞承浩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家夥，把雪球砸在了小霸王梁曉身上。
梁曉哪是能吃虧的女生，她站在我身邊，朝俞承浩怒吼：“你這是在作死，你知道嗎？”
在俞承浩坑坑巴巴想著怎麽回答時，我直覺手心一熱，扭頭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我身邊的顧星辰。
他就那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牽了我的手，我抬頭看向他的眼睛時，發現他也在看著我。我一低頭，臉開始燒起來。
02
那天之後，我們都開始為了考試積極做準備，玩的時間自然就少了。顧星辰這個完全不用為考試做準備的人又開始了每天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日子，我自然知道，他是怕打擾我複習。
我也把更多的心思用在了複習上，偶爾抬頭時眼睛的餘光掃到顧星辰時還會停頓一下下。
這種緊張的氣氛直到考試結束，考試結束之後，我那顆緊張的心才開始平複起來，幸好，那些題我都會。
剛出考場，我就看到俞承浩站在門口咬著蘋果：“艾葉臻，快點收拾東西，等下我爸來接我們。”
我剛要開口答應，就看見顧星辰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教室走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顧星辰那一刻，我竟然遲疑了。
或許是想多看他幾秒，或許是希望他會和我說點什麽。
顧星辰看了看俞承浩，又看了看我，走到我身邊：“嗯，題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我點點頭，剛要開口就聽見了俞承浩不屑的聲音：“艾葉臻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的，再難的題她也會做。再說了，你一個上次考試考0分的人好意思和她討論試卷啊。”
顧星辰白了俞承浩一眼，然後開口：“這次我肯定不是0分。”
俞承浩有些不相信地望著我：“艾葉臻！你不會是考試給他遞答案了吧！以前考試，我問你要答案，你都沒給！”
俞承浩聲音太大，導致陸陸續續出來的同學都開始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我急忙擺手：“哪有，你別胡說！”
顧星辰瞥了俞承浩一眼，然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你等下要怎麽回去？”
“我爸來接。”俞承浩把蘋果核丟進旁邊的垃圾桶，笑嘻嘻地湊了上來，“艾葉臻，快點去收拾東西。”
顧星辰聽了俞承浩的話之後並沒有再說什麽，而是陪著我一起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在我準備上樓的時候，顧星辰突然喊了我一聲。
他說：“艾葉臻。”
“嗯？”我回頭看著他，等待著他說出下文。
誰知道他笑了笑擺了擺手：“快走吧。”
我不知道他那個時候喊我是想要說什麽，也沒有問出口，而是真的對他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容，然後頭也不回地回了宿舍。
我整理好東西下去的時候，顧星辰已經不在了。俞承浩正站在下麵和梁曉說著什麽，梁曉漫不經心地聽著，時不時晃動著手裏提著的袋子。
在看到我下來時，梁曉終於結束了她和俞承浩的對話，指著我說道：“你等的人來了。”
她說完就扭著身子朝著宿舍樓走去，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她停頓了下：“艾葉臻，剛才顧星辰跟著一個打扮很時髦的阿姨走了。”
我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她已經快步走開了。隻留下俞承浩站在不遠處對我揮著胳膊：“艾葉臻，要我幫你拿嗎？”
我搖搖頭，當然不要！
回去的路上，我問了俞承浩關於梁曉口中那個打扮得很時髦的阿姨是怎麽一回事。
俞承浩皺著眉頭仔細想了好大一會兒，然後開口：“似乎有人喊了顧星辰，他就過去了，我沒注意看……”
問俞承浩也問不出什麽來，本來想著去學校看成績的時候問問顧星辰呢，結果，看成績那天顧星辰沒有出現。何止是顧星辰，梁曉也沒出現。
不過梁曉給我打了個電話，她在那邊語氣慵懶地說了句：“我起床晚了不去看成績了，你順便幫我看了發個短信給我。”
我點點頭表示好，除了梁曉的成績，我還幫顧星辰看了下，他的數學是滿分。
對此，前來等我的俞承浩一口咬定是我給顧星辰傳了答案。
要不然，顧星辰怎麽會滿分。
我瞥了眼俞承浩，讓他看我的數學成績，我數學成績比顧星辰還少了10分。不過，我總分加起來還是第一。
回去的路上俞承浩怎麽都想不通，為什麽我給顧星辰傳答案而我還沒顧星辰考的多。這個家夥怎麽都不相信顧星辰其實是個天才，他以前的“0”隻是不想寫而已。
回家之後因為成績第一這件事情，爸爸媽媽很是開心，破例允許我不用每天抱著書啃來啃去，讓我隨便出去玩。
可是對我來說，實在沒什麽好玩的，索性躲在家裏上上網，看看書。我沒想到，在家待著的第十天，我接到了顧星辰的電話。
他說：“艾葉臻，我想你。”
我握著電話在心裏說了無數次的“我也想你啊”，可是，看著正好來我屋子裏翻東西的媽媽最終隻是“嗯”了一聲。
電話那端陷入了沉默。這沉默足足維持了兩分鍾，然後他再次開口：“我想見你，現在。”
03
隻因顧星辰的那句話，我就關掉了電腦，找出了外套，然後拿了帽子朝外麵走去。
在經過客廳的時候，廚房裏傳來了媽媽的聲音：“艾葉臻，你要出去啊？快點回來，等下要吃飯了。”
我答應著拉開門飛快地跑了下去，在樓底下看到了提著水果來我家的俞承浩。
他一看見我，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我媽買了新鮮的水果，讓我給你家送點。”
我簡單地和他打了招呼之後，不顧一切地朝著和顧星辰約好的地方跑了過去。
這個被大雪席卷了將近一個月的城市，因為很久不見的太陽微微有了一些暖意。路上到處都是在掃雪的人，還有一些在堆雪人的孩子……
我到約定地方時，顧星辰已經等在那裏了。
他不知道低著頭在想些什麽，在我走到他身邊時，他突然抬起了頭。
他的鼻子被凍得通紅，眼睛裏似乎有淚花一閃而過。
我還未看清楚，就被他抱在了懷裏。
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措手不及，那些想要說的話就在這一刻全部失了聲，我隻感覺自己的小心髒“撲通撲通”，似乎想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我還未來得及感受這個擁抱的溫度，顧星辰就把我放開了，他抓著我的手，雙眼通紅地望著我：“艾葉臻，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好不好？”
那個時候的我雖然可以輕易解決考卷上的難題，可以輕鬆地背會語文書上的重點知識，可是麵對這份感情，卻不知道標準答案是什麽。
所以，我看著眼前眼睛通紅的顧星辰，毫不猶豫地點頭了。
我隻能用我認為是對的方法來處理這個問題。
顧星辰看到我點頭之後，握緊了我的手。
我們就這樣約定好了在火車站碰麵的時間，然後各自回了各自家裏。
我到家的時候，俞承浩還沒有離開，他正在吃我媽剛做出來的點心。在看到我回來時，他順手拿起一個塞到我手裏：“艾葉臻，快吃，可好吃了。”
我根本沒心思吃什麽點心，我腦海裏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怎麽不動聲色地收拾好東西離開。
我沒有接俞承浩遞過來的點心，反而迅速跑到屋子裏，思考著要帶什麽走。
衣服，書，啊，還有那個我存了好幾年壓歲錢的存錢罐。
這些都是要帶走的，我慌慌張張地把這些東西全部塞進一個大包裏，根本不曾注意俞承浩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我屋子。
他站在我身後，狐疑地望著我：“艾葉臻，你這是要做什麽？”
“噓——”我往客廳看了下，發現爸爸媽媽沒注意到我之後，迅速關了我屋子的門。
“我要走了。”我沒打算隱瞞俞承浩，反正就算是他知道了，也會幫我瞞著我爸媽的，我就是這麽篤定。
“走？”俞承浩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那個被他咬了一口的點心就這樣可憐巴巴地被順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艾葉臻，你要去旅遊嗎？和叔叔阿姨一起？等我，我回家跟我媽說下，我們一起啊。”
“不是旅遊……”我一把抓住想要轉身的俞承浩，“我要跟著顧星辰離開這裏了。”
“離開？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俞承浩回頭看了看被我關上的房間門，“叔叔阿姨知道嗎？”
我沉默著一言不發，手裏收拾東西的動作卻未停止。
“你，你傻了嗎！”俞承浩好久才反應過來我說的是什麽意思，他生氣地一把甩開我的手，“我要去告訴你爸媽！”
我咬著嘴唇眼淚汪汪地看著俞承浩，表示我一定要走。
俞承浩站在我麵前，狠狠地瞪著我，我們兩個就這樣僵持著，直到客廳傳來我媽的聲音：“承浩啊，你喜歡的魚丸快好了哦，出來吃。”
我看著要轉身的俞承浩，使勁抓著他的胳膊然後搖了搖頭。
他看著我，許久不發一言，最終再次甩開了我的手，朝客廳走去。
我的心隨著開門的聲音“啪”一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一直以為俞承浩會無條件支持我的，就算我做錯事，他也會幫我掩蓋的。
客廳裏傳來俞承浩和我爸媽說話的聲音，我豎著耳朵仔細聽著，並未聽他提起顧星辰以及我要出走的事情。我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我提著包站在房間門口，趁著我爸媽不注意的時候，一溜煙跑了出去……在到我家樓下的時候，我收到了俞承浩的短信，他說：“你等我，我去送你。”
04
我並沒有等俞承浩，而是提著包坐上了前往火車站的車。一路上，我都有點忐忑不安，特別害怕被突然出現的爸媽抓回家裏痛揍一頓。
直到車在火車站前停下，我的那顆懸著心的才稍微放鬆了點。
我掏出手機想要給顧星辰打電話，卻發現屏幕上赫然顯示著20多個未接來電，還有幾條短信，都來自俞承浩。
我還未來得及仔細看短信內容，電話再次響了，依舊是俞承浩。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有些心虛地掛了他的電話。
火車站售票廳前麵的積雪堆積得厚厚的，遠處環衛工人正在努力地清掃積雪。我提著包站在售票廳門口東張西望，根本沒有看到顧星辰的身影。
我掏出手機給他發了個短信，我說：“顧星辰，我到了，我在售票廳門口等你。”
我緊緊握著手機，等待著他的回應，等待著他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火車站前的行人匆匆，可是我依舊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是沒看到我的短信嗎？我掏出手機撥通了顧星辰的電話……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電話那端傳來冰冷的女聲。
怎麽會無法接通？
他怎麽了？遇到了什麽事情了嗎？
明明早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了……
我站在售票廳門口死死地盯著前方……
他一定會來的，一定！
一分鍾，兩分鍾……
一個小時過去了……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
“呼”我握緊雙手輕輕呼出一口氣，由於呼氣停頓時間稍微有點長的原因，大腦有些缺氧。我緊緊握著手機，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電話和短信，可是除了俞承浩的電話和短信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撥打了那個熟記於心的電話號碼。
那邊傳來的依舊是那個讓我討厭萬分的冰冷的聲音，她說：“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我就這樣，站在被環衛工人堆起來的雪堆旁邊整整五個小時。
冬天的天黑得比較早，身後的售票廳裏早已經亮起了燈。形形色色的人從我麵前走過，他們都穿著厚重的衣服，整張臉藏在帽子裏，腳上的鞋子踩在還未來得及清掃的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我再一次看向手機屏幕，又一分鍾過去了。
“這裏，這裏！”剛剛一直站在我前麵的穿著黃色羽絨服的女孩子朝入口處揮舞著手臂，順著她看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個同樣穿著臃腫提著大箱子慌慌張張跑過來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問題，在少年越來越近的時候，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張臉。
“呀，哥，你怎麽這麽慢，我等了你快一個小時。”女孩的語氣裏有著稍微的委屈，但是很快，這份小委屈小苛責就消失在她明亮的笑容裏了。
“對不起嘛，我有事情耽誤了，來，來，快進去吧，外麵冷。”少年終於開口，他揉了揉女孩的頭發。
我稍微挪動了下因為長時間站著不動被凍僵的腳，看著他們的背影一點點變小，然後消失在售票廳的玻璃門之後……
冷得刺骨的風刮起地上的垃圾在空中留下一聲聲悠長的歎息……
我的歡喜、不安、憂慮、擔心終於在這些長長的歎息聲裏化成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我看著遠處的身影越走越近，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摸摸我的頭發，僵持了一分鍾之後他又放了下去，他望著我，眼睛通紅通紅的像隻小兔子。
“啪。”
全世界的燈就在這一瞬間全部關上了。
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俞承浩的話帶著顫音的尾聲劃過我的耳朵。
他說：“他不會來了，跟我回家吧。”
我咬著嘴唇，淚水從喉間嗆咳出來……
05
我是被俞承浩拖回家裏的，一路上我都不曾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快到我家門口時，他突然停下來望著我說：“艾葉臻。”
我沒有抬頭，也不知道俞承浩此刻臉上是什麽表情，但是我還是聽見他有些沙啞的聲音：“我真的很後悔，在你整理東西的時候沒有告訴你爸媽。”
我低著頭，眼淚奪眶而出。
“吱呀——”就在這個時候我爸突然開了門出來，他在看到我和俞承浩之後愣了下，以為我們倆吵架了，還樂嗬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葉臻啊，快回去，你媽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下樓買個鹽去。”
爸爸臨下樓前掃了眼俞承浩提著的大包：“承浩也去。”
俞承浩的聲音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他嬉皮笑臉地看著我爸：“我借了葉臻的包裝東西，她啊，還不樂意，我呀，幫她送回來。”
我爸沒再說什麽而是笑了笑朝樓下走去，在他看來，我和俞承浩肯定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了。畢竟，從小到大，我們倆沒少吵架，而每次吵架兩個人都會互相抹著眼淚說著“以後再也不和你玩了”，但是過不了幾個小時就又嬉皮笑臉地一起玩。
回到家裏時，我媽正在廚房裏忙，所以並未注意到我有什麽不對勁。
我把包從俞承浩手裏奪回去，然後扔到了我的屋子之後，就再也忍不住，趴在**用被子捂著頭，大哭起來。
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睡著的，我隻知道我被我媽喊醒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俞承浩也早已經回自己家了。
飯桌上我一直低著頭咬著筷子，許久都不曾夾菜。我爸和我媽隻顧著看電視，並沒有注意到我。
第二天我就發燒了，等我媽察覺到我發燒，把我拖去醫院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天多了。醫院裏那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給我量了體溫之後，看著我媽說道：“這孩子最少燒了兩天了，都39℃了，怎麽不早點來醫院啊。”
我媽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著說沒發現我發燒的事情。
從醫院回去的時候，我媽忍不住問我：“葉臻，你和承浩吵架了？”
“你啊，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和小孩子一樣，和他吵架啊？他是男孩，有些調皮，要是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你要讓著他，你俞叔叔俞阿姨對你那麽好……”
她說的話，我完全沒心思聽，隻是敷衍地“嗯”了聲。
這次發燒斷斷續續地維持了好幾天，直到春節前才有些好轉。
我不隻一次地聽到我媽對我爸說：“葉臻發燒之後，怎麽不說話了？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這是怎麽了啊？”
我爸隻當是我和俞承浩吵架還沒好，所以每次都說：“小孩子嘛，過幾天就好了……”
可是，我並沒有好。整個春節裏，我都很少開口說話，連吃飯都很少在和他們一起了。
我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不和任何人交流。倒是俞承浩總是來我家，他來我家無非是想借我作業看。
他也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從不惹我，每次都是看完作業，然後就回去。
直到開學前第一天，他再次和往常一樣在我屋子裏待了一會兒。
臨走前他突然開口：“艾葉臻，你也沒必要這個樣子啊。”
“你和顧星辰也沒認識多久啊，你看，我們倆十幾年的娃娃親，你不要我了，我也隻是稍微難過一下嘛……”
“再說了，我那天聽班裏有人說，見顧星辰家長去學校辦理轉學手續了……”
“滾，你給我滾出去。”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把俞承浩從我屋子裏推了出去，然後使勁關上了屋子的門。
我靠著門慢慢滑了下去，坐在地上開始痛哭起來。
這麽長時間，我故意不去想顧星辰的事情，也不去提顧星辰的名字……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可是，沒想到從俞承浩口裏蹦出顧星辰的名字時，我瞬間崩潰了……
是，俞承浩說得對。
我和顧星辰在一起也沒多久啊……
可是，可是他是我青春歲月裏第一個真心喜歡的人……
他讓懵懵懂懂的我，知道喜歡一個人，和被人喜歡，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在以後的日子裏，怎麽都忘卻不了顧星辰這三個字。
我特別想問問他，不是說好和我一起離開的嗎，為什麽讓我苦苦等了你那麽久，你都不出現……
可是，我根本沒有問他的機會。
因為。
我再也沒有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