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幻覺 我突然覺得，我試圖擁抱的美好，隻是一場盛大的幻覺
01
梁曉當時就去找席晨了，也不知道她和席晨到底是怎麽說的。她沒告訴我，我自然也沒好意思問。而顧星辰那天說了他想自己靜一靜之後，就再也沒找過我了，我給他打電話他不接，發短信偶爾會回一個字。
我一直以為他在忙，直到俞承浩來找我，我才知道顧星辰口中說的靜一靜到底是怎麽回事。
俞承浩說了在宿舍下麵等我，我下去的時候，他不知道低著頭在想著什麽，直到我走到他身邊拍了他的肩膀，他才抬頭看我。
他看見我第一句說的話就是：“顧星辰退出實驗小組了，你知道嗎？”
我點點頭告訴他那天去找顧星辰時他告訴我了。聽了我的話之後俞承浩再一次沉默了，過了好久他才開口：“艾葉臻，你知道他為什麽會退出實驗小組嗎？”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當時看到顧星辰時我問了的但他沒有告訴我。
“因為你。”俞承浩開口。
因為我？在聽到俞承浩的話之後我瞬間怔住了，怎麽可能因為我？
或許是看到了我臉上不解的表情，俞承浩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天我們去吃飯的時候，一起吃飯的幾個人裏有個人說，本來莫教授是想讓李曉藝加入那個實驗小組的。”
“啊？”因為那天去得晚了的原因，我才知道這個事情。
“可是，就在那天，李曉藝資料不完整，最重要的幾頁都沒帶。在回答其他教授的提問時找不到答案，回答得不太好，所以才選了顧星辰的。”俞承浩說到這裏後沒有再說下去了，而是盯著我看了會兒。
我根本沒看懂俞承浩臉上表情的涵義，而是繼續等著他說下去。
俞承浩看我不作聲繼續說道：“艾葉臻，我知道你很愛顧星辰，但是這件事情你做得有些過分了。”
本來還在等著聽下去的我在聽到這句話時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俞承浩，你給我說清楚，什麽事情做得有些過分了？”
俞承浩聽我語氣不好也直接挑明了：“你想讓顧星辰進實驗小組沒有錯，可是你怎麽能去把李曉藝的資料拿走呢？”
我愣了好久，這才明白，俞承浩是在懷疑李曉藝資料不完整是因為我。
不，恐怕不隻是俞承浩，我突然想到了那天飯桌上別樣的氛圍，還有梁曉欲言又止的樣子以及顧星辰那個時候看著我的樣子。他們都在懷疑我，懷疑我做了那麽卑鄙的事情。
是，我從來不掩飾我想讓顧星辰進入實驗小組，可是，這不代表我會做出那種事情啊。
如果不是俞承浩今天的話，我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裏，不知道我被懷疑了，不知道他們認定了某些事情是我做的。
“我沒有。”我開口。
俞承浩不作聲。
我知道，他不信。
“俞承浩……”我再次開口，尾音裏有一點點顫抖，“真的不是我。”
“我們認識這麽久了，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麽人嗎？是，我性格某些地方是有些缺陷，可是，我真的不是這麽卑鄙的人啊。”
我在等俞承浩說他錯怪了我，說他不是故意的。
可是他沒有，他開口了，所說的每個字都像是利刃朝著我的心髒一點點刺了下去：“艾葉臻，就是認識你這麽久，才覺得會是你做的。”
“你當初為了顧星辰……你是個會為了愛情這麽做的人啊。”
“而且李旖旎也說了，那天在實驗樓看到你了。”
“李曉藝的資料是你送過去的吧。”
我那些快要脫口而出的話因為俞承浩的眼神全部咽了回去，我想發毒誓給他看，我急切地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就是在對上俞承浩的眼神之後，我默默地垂下了頭不再說話。他不信我，我說什麽他都不會信，他不去查證不來問我，早已經給我判了刑。
他就是那麽篤定，覺得我肯定會那樣做。
明明已經是春天了啊，可是我卻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中。再後來俞承浩說了什麽，我都沒有心思再去聽了。我站在他麵前，抬眼看他，第一次覺得他這麽陌生。我和他從記事起就在一起玩，後來幼兒園，小學，中學，高中，甚至轉學都是一起的人，如今卻站在我麵前像個從未見過的人。
俞承浩手機響了，不知道是誰打的電話，他接起來“嗯嗯”兩聲之後就掛了。
他掛了電話之後又看了我一眼：“艾葉臻，我們認識這麽久，你做什麽事情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可是這次不行。”
“你不能因為愛情迷失你自己。”俞承浩說完轉身就走，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
“俞承浩……”我站在離俞承浩幾步遠的地方喊了他一聲，看到他回頭看我時我才再次開口，“如果在實驗樓看到我去送資料的那個人不是李旖旎，你還會這樣篤定是我做的嗎？”
俞承浩站在那裏沒有說話，我轉身朝著宿舍走了回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俞承浩話裏的意思，梁曉也是那樣認為的，對吧，可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過我，我回到宿舍之後坐在**拿著手機等待梁曉回來。
梁曉沒等回來，等到的卻是李曉藝。她進來之前好像剛哭過眼睛紅紅的，在看到我在宿舍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本來，一般這種狀況我都會裝作沒有看到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想到俞承浩之前的話，我有些不安地看了她一眼。
李曉藝不會也那麽想的吧？不會也誤會是我做的吧？
我猶豫再三才開口：“李曉藝……”
李曉藝聽到我說話之後抬起了頭。
“之前我去幫你送資料那天……”
“我沒動過你的資料，真的沒動啊，我就是在宿舍拿了直接給你送過去的，中間翻都沒翻……”我自己解釋著解釋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因為我悲哀地發現沒有能證明我清白的東西。
李曉藝看著我開了口：“怎麽了，我沒說你動過我的資料啊？”
“他們說……”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我就把俞承浩給我說的話全部告訴了李曉藝，我說完之後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臉。
“不是你。”我原本以為李曉藝聽完之後會質問我的，就算不質問，最起碼也會懷疑我，可是她就是那麽肯定。
“是我妹妹。”許久後她開口，聲音裏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因為我家的事情，她是要逼死我……”
“那天落選之後她就給我發那幾張資料的照片了。”
“炫耀她的勝利。”
李曉藝沒有再說下去，她和妹妹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太清楚也沒勇氣去問。她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算她沒炫耀，我也知道你不會那麽做的，艾葉臻，你不是那種人。”在李曉藝話音落下去的那一瞬間，我剛剛一直忍著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你看，連李曉藝這個關係不是特別好的人都相信我，可是那些我最親近的最信任的人卻不相信。
02
梁曉就算是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的，她有些訝異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同樣眼眶微紅的李曉藝：“你們怎麽了。”
看到梁曉之後我剛剛的委屈又湧了上來，忍不住衝著梁曉哭道：“梁曉，你也不信任我？你也覺得是我做的對不對？”
“他們誤會我，你也誤會我。他們不告訴我為了什麽就開始集體不理我，隻有我自己傻，覺得他們是因為太忙。你和我每天都見麵啊，你都沒和我挑明，你也懷疑我，對不對。”
我不管不顧地說了一大堆，說到最後就死皮賴臉地怪梁曉。其實，我心裏清楚這件事不是梁曉的錯。人嘛，不都是這樣，容易跟著人多的那一方走。我也是啊，以前的時候喜歡一個明星，後來在網上看到一堆人說他人品不好。我根本沒有接觸他的機會，可是看的料多了，而且那些黑料好多都是自稱記者的人爆的，我也開始不喜歡他了。後來被別人問道為什麽不喜歡時，我的回答也是因為他人品不好。
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何況這些猜測呢。
梁曉本來不知道我在說什麽事情還一個勁兒地勸我別哭了，可是當她從一旁的李曉藝口中知道我哭的原因之後立馬炸毛了。
“艾葉臻，你好意思來怪我啊！還怪我不給你挑明，你給我挑明的機會了嗎？每天電話電話電話，公司公司公司，你還知道姐我長什麽樣子嗎？啊？那天他們走後我不是讓席晨出去準備告訴你呢嗎，然後你呢，你接了個電話就屁顛屁顛跑公司去了。我怎麽和你說？”
“我又不會千裏傳音，第二天想和你說來著這不是事情多忘記了嗎？還有啊，那天聽你語氣以為你和顧星辰吵架了瞬間想起來那件事情了，也想和你說來著，但是你拐彎抹角在給我說我男朋友和李旖旎舉止親密的事情。聽到這種事情誰能忍啊，我隻顧著生氣難過，哪裏有心思想到其他的啊。”梁曉越說越生氣最後忍不住用手戳了下我的腦袋。
我第一次見梁曉這個樣子，一時之間愣住了，也顧不得哭了。
看我不哭了以後梁曉這才放慢了語氣：“艾葉臻，這也不能怪我們。當時太巧合了，而且……我和她們想法一樣，以為你為了愛情……要不是剛才李曉藝說，我也以為……這件事不管怎麽說也是我不對，我道歉。剛才說你的話也是因為太生氣了，一時之間有點口不擇言。”
“還有顧星辰那天提前走不理你，不僅僅是誤會了你……可能還有其他原因。在此之前我和俞承浩多嘴告訴了他，他走了之後的一些事情……”
聽到梁曉這麽說，我又忍不住撲到她懷裏哭了會兒，後來梁曉有些厭煩地推開了我：“要哭上一邊哭去，我現在也要煩死了。”
我這才知道梁曉在和席晨吵架，因為那天的事情。我瞬間覺得有些內疚，扯了扯梁曉的手想說對不起卻又說不出口。
李曉藝在旁邊看著我和梁曉最後感慨了句：“真羨慕你們，有這麽好的朋友。我別說朋友了，自己的妹妹都跟自己過不去。”
因為三個人都各懷心腹事兒，所以都很晚了還能聽到彼此按手機的聲音。我想給顧星辰發短信，寫了一大段卻又刪了覺得不如不發。他不相信我，我沒什麽可說的。
我沒給俞承浩打電話，俞承浩卻給我打電話了，大約是從梁曉那兒聽到了事情的真相。他在那邊嘿嘿直笑，扯了一大堆廢話就是不說正題，我猜到了他打電話來的用意，故意不往那上麵說。
“要沒什麽事情就掛了啊，我還要整理文件呢，等下要去公司。”我說著把手機開了免提扔在了桌子上，開始整理從公司帶回來的文件。
一聽我要掛，電話那端俞承浩顯然慌了，他開始一個勁兒地道歉，他說：“艾葉臻，我知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懷疑你，我沒帶智商，對不起。”
“你沒帶的隻有智商嗎？你腦子都沒帶！”實在不想再聽俞承浩囉唆下去，我扔下這句話就掛了電話。我會這樣說他就證明我原諒他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雖然當時他不相信我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很心寒，甚至覺得我和他再也不是朋友了。可是後來被梁曉那麽一罵，再加上自己想了想，這件事情真的是巧合太多。一個人懷疑了，其他人自然就會跟著懷疑。
雖是這麽說，我還是覺得我和他們之間發生了一點變化。但就像是木塊上麵的裂痕，醜陋卻不影響用處。那個時候我是這麽想的。
我去公司之前遇到了顧星辰，不，準確地說他在宿舍樓底下就是為了等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俞承浩給他說了我會去公司的事情。
他看到我時迎了上來很簡短地說了句：“艾葉臻，我們談談。”
我看了看時間，時間還早，等下如果打車過去的話，我和他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談話時間，便點了點頭。
“我這幾天沒有找你是因為……”他站在我旁邊語氣裏是難得一見的嚴肅。
“以為李曉藝沒被選上的事情是我做的……”我開口，聲音比自己想象的冷靜，“覺得我很卑鄙。”
“不。”顧星辰開口否認，“我隻是覺得……虧欠你。”
“我從回來遇到你開始，你就一直在躲避著我。我好不容易碰上機會，準備與你麵對麵交談，可是你卻對你的過往避而不談。人不能總揪著過去不放。問題是你沒有放下啊，直到我重新走向你開始，那個時候的事情你都還記著。”
“我問你我走了之後你過得好不好，你說沒有不好。可是俞承浩告訴我說你很不好，他說就在我們重新遇到的那個暑假你還去了那個廢棄的舊車站一個人蹲在那兒哭。這些你都不告訴我，你總是在我麵前笑得開心，幸福。你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虧欠。甚至在李曉藝的事情上，因為覺得虧欠，所以以為是你卻沒勇氣去質問你，隻能用其他辦法來補救。退出實驗小組是想讓李曉藝回去，不相信你是我的錯，沒勇氣問你也是我的錯。”
顧星辰一口氣說了很多話，他說完之後抬眼看我，頓了頓又說道：“我最大的錯，就是那個時候到了新西蘭之後，沒有去聯係你，我以為你很快就會忘記那段感情，所以後來看到你的種種反應，知道你沒忘記才會更加愧疚。你要是理直氣壯地來問我，來罵我，我可能好過點，可是你沒有。”
我站在顧星辰麵前，手裏緊緊抓著要帶去公司的文件：“你沒必要覺得虧欠，也不用覺得愧疚，你沒有錯。”
顧星辰看著我一言不發，許久才伸手把我抱在了懷裏，我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想要回抱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覺得我試圖擁抱的美好，隻是一場盛大的幻覺。
03
我和顧星辰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他把我送到學校門口，看著我坐上了出租車，對著我擺了擺手然後轉身朝著學校門口走去。我看著他，突然想到了春節前他送我去車站的情景，那個時候我在人群中回頭，他依舊看著我微笑的樣子。
到了公司，蘭姐笑著接過我手裏的文件，然後趴在我耳朵邊說：“艾葉臻，恭喜你。”
我愣了下看著她，不知道有什麽可恭喜的。
“你的試用期不是要結束了嗎？剛才我在昆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他的簽字，你試用期通過了。”
蘭姐的話讓我愣了許久，才尖叫著給了她一個擁抱。
“真的嗎，真的嗎？”
“噓。”蘭姐示意我小聲點，“你先別激動啊，我偷偷看到的，等下周一估計就會找你說這件事情了。”
我點點頭，有些激動地抓著蘭姐的手：“真的謝謝你。”
蘭姐對我眨了眨眼睛，最後她還提醒我道：“要是下周一確定你通過試用期，要留在這兒上班的話，你要抓緊時間找房子了。”
“別等到畢業時候再找，那個時候這片房子就難找了。”蘭姐說完就去忙了，我拿著手機躲到茶水間給我媽打電話，和她分享了這件喜事。雖然我媽也很開心，不過，她的開心並沒有維持多久，在我下班回去之前再次接到了她的電話，她在那邊說了一大堆話，總結起來就是她和我爸覺得我離家太遠。
我站在公交車站牌那兒和她說著話，一個勁兒地告訴她別擔心，我在這邊上學都第四年了，我會照顧自己的。
我媽在那邊嘟嘟囔囔地說了什麽我沒聽清楚，手機裏就換了我爸的聲音，他在那邊說：“你媽是擔心你在那邊工作以後，以後找那邊的男朋友，那就太遠了。”
我還沒回答就聽到我媽說：“明明你也在擔心啊。”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還沒領畢業證呢，他們倆都開始操心以後的事情了。真是的，再說了，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剛好公交車來了，我就掛了電話。剛坐上車就收到了俞承浩的短信，他說，艾葉臻，你沒回來吧？快到學校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一定要打啊。
因為車上人太多，短信我就沒有回，後來下車的時候就忘記了。等到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才突然想到俞承浩的短信，於是撥了他的電話。
“艾葉臻，你先別回學校來！”電話剛接通俞承浩就衝我嚷嚷道，他不知道在幹什麽，電話那邊有吵鬧聲。
這個俞承浩也真是的，這個時候不讓我回學校幹什麽？
我隨口回道：“我已經快到學校門口了啊，你是讓我給你捎什麽東西嗎？”一聽我快到學校門口了，俞承浩說了句“等我”就掛了電話，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麽。
很快，我就知道了俞承浩那個電話的用意，因為剛掛電話沒多久，我就看到了怒氣衝衝的席晨，他走向我時臉上的表情有些陰冷。
“艾葉臻……”他開口，語氣冷漠，“你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怎麽有臉去管別人的事情啊，我跟誰舉止親密跟你有幾毛錢關係？別說我和李旖旎隻是關係好，就算我和她真的有什麽也跟你沒關係吧？要你多嘴？”
我大概明白了，想必他是知道了梁曉和他吵架是因為我那天多嘴的原因吧。本來，我還有點後悔的，覺得不該多管閑事，更何況我也不知道真相。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席晨現在的樣子，忍不住回了句：“我和梁曉是好朋友，我看到了不能裝沒看到。”
“你是看到我和李旖旎接吻了，還是看到我和她去酒店了啊？”席晨一看我的態度更加生氣了，抬高了聲音衝我說道，“還有梁曉是你好朋友，我呸，你別惡心我了行嗎。要真是好朋友，你會吧兒吧兒地跑過去讓她跟我大吵一架？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自己過得不順心，被人懷疑換了李曉藝的資料沒人理你，你就想讓別人跟著你一塊兒不順心是不是？”
他的話，讓站在原地的我瞬間沒有了語言，我不太擅長和別人吵架，席晨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利劍，直戳我心窩兒，我想要開口罵他，卻組織不出任何話語。
我憋屈得快要哭出來了，我是真的把梁曉當成好朋友，才覺得那種事情看到了不應該不說，而且這件事情席晨也有錯啊，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那麽曖昧。
可是這些話我都沒資格說，我和席晨根本算不上熟。
“你怎麽逮誰咬誰啊？”就在我快要哭出來時，俞承浩的聲音適時地響了起來，他走上前一把把我護到身後，“你和梁曉吵架的事情，怪的著艾葉臻嗎？還不是你自己的錯？你不知道要注意分寸嗎？你們前幾天在商場抱在一起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是真和她沒關係，至於心虛成這樣？”
“俞承浩，你嘴給老子放幹淨點。”席晨一聽俞承浩的話徹底炸毛了，“我就是在商場跟李旖旎抱了怎麽了，我和她是好朋友抱一下怎麽了？關你什麽事啊？你不要自己追不到李旖旎，看她身邊的人都是情敵好吧？還注意分寸？你和艾葉臻有資格說這話嗎？也不看看你們倆的齷齪樣，我什麽時候去和顧星辰嚼舌根了？”
“席晨，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席晨的話讓我渾身都在顫抖，“我和俞承浩怎麽齷齪了？你給我說清楚！”
是，我和俞承浩有著娃娃親的關係，而且在高中時俞承浩一門心思地跟在我屁股後麵，但是除此之外我和俞承浩還真的沒什麽。我隻是把他當成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他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敢肯定他也是。
娃娃親的事情顧星辰知道，而且我和俞承浩真的沒有舉止親密曖昧過，我對天發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被氣得渾身發抖。
俞承浩這人也嘴笨，被席晨說得根本不知道怎麽還嘴，於是直接上前給了席晨一拳。席晨哪裏是吃得了虧的人，兩個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我試圖想要拉開兩個人，卻被推著摔倒了，就在這時，李旖旎出現了，她站在那裏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上前：“都住手！”
席晨和俞承浩哪裏會聽話，李旖旎朝著俞承浩吼道：“俞承浩，你給我住手！”
俞承浩愣了下，然後就真的停手了，而席晨趁著這個機會狠狠揍了俞承浩一拳，我從地上爬起來，跑到俞承浩麵前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俞承浩沒有任何動作，眼睛一直放在李旖旎身上。
04
“你怎麽回事？”李旖旎走到席晨身邊看著他，“不是說了會好好說話嗎，怎麽打起來了？”
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從席晨身上移開過，自然也沒空理會站在那邊一直看著她的俞承浩。
“跟他們這種齷齪人，有什麽好說的？”席晨冷哼一聲，邁開腿就走。
看著席晨走了，李旖旎這才回頭看俞承浩：“你怎麽樣，沒事吧？”
俞承浩沒有回答，扭了臉不說話。
“我和席晨之間沒有什麽。”李旖旎看著我和俞承浩開口，“他跟我關係好，是3年前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幫助過他，具體事情你們沒必要知道。他和我舉止親密很正常，在你們看來我們隻是好朋友，可是，在我和席晨看來，我和他曾經是相依為命的人。”
“太多的話我也不說了……”李旖旎說到這裏看了我一眼，“我有喜歡的人，你們也應該猜到了，是顧星辰。我和席晨頂多是曾經抱團取暖的關係，他那麽愛梁曉，被你們說成那樣，自然會生氣。”
李旖旎走了之後，俞承浩才開口：“還抱團取暖，要不要臉啊，說這話！”
後來我才知道，俞承浩會出來找我，完全是因為席晨怒氣衝衝地問了俞承浩我幾點下班，看席晨臉色不對，俞承浩就給我打了電話怕我撞到席晨，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我要拽著俞承浩去醫院看看弄點藥抹抹，俞承浩死活不去，他覺得太丟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我就笑他：“你還知道丟人啊，知道丟人幹嗎要打他。”
他斜著眼說道：“我不打他和他吵嗎？你沒看到我們兩個人都吵不過他嗎？”
俞承浩這樣一說我也不好再笑他了，也是，當時的情況，我和俞承浩這兩個嘴笨的人是吵不過他。
“梁曉那邊怎麽辦？”我回去的時候俞承浩突然開口，“梁曉和席晨雖然吵架了，但是好歹還是男女朋友，今天打架的事情她早晚知道，要不……我們先直說了吧。”
我點點頭讓俞承浩先回宿舍，這件事情我回宿舍找梁曉說吧，他頂著這張掛了彩的臉在學校晃實在太丟人。
俞承浩想了想覺得也是，這種事情還是女生之間說一說為好。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梁曉還沒回去，我索性打開電腦搜了搜公司附近的房子，蘭姐說的對，房子還是要早點找好。
看了好幾條不錯的租房消息之後梁曉回來了，她往電腦前一湊：“哎喲，艾葉臻，你這是要搬出去住？”
我就給她說了蘭姐的話，說要是真的公司留下我，我就要在那邊上班了，也快畢業了，不找房子也不行。
梁曉“哦”了一聲，然後索性脫了鞋子坐在**看著我：“我也不知道畢業之後要在這裏還是回去，之前是想看席晨的意思，可是……”
她話沒說下去，我大概也知道了，可是後來因為我的多嘴兩個人吵架了。
又想到今天學校門口俞承浩和席晨打架的事情，我更覺得對不起了，於是關了電腦走到梁曉旁邊坐下：“我有事情對你說。”
梁曉抬眼看我，不知道我突然表情這麽嚴肅是怎麽回事。
於是我就很詳細地把下午的事情一一告訴了梁曉，當然包括李旖旎後來的解釋。
“梁曉，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我開口，“我沒弄清楚席晨和李旖旎到底什麽關係，就因為舉止親密就懷疑他們，然後又在你這兒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們才吵起來的……”
梁曉聽完我的話後開口：“也不怪你，換成是我，要是看到顧星辰和別的女生舉止親密也會這樣的。”
梁曉說完又頓了頓：“席晨和李旖旎關係是太親密了，就算我要和席晨和好，也得他答應我以後和李旖旎劃清關係。”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後來顧星辰打了電話過來，他說莫教授和其他教授商量過了，這次讓他和李曉藝一起加入實驗小組，總算有了好消息過來，我也真替他和李曉藝高興。
李曉藝晚上回宿舍的時候，破例給我和梁曉帶了夜宵回來，說是遇到了喜事大家一起樂一下。吃夜宵的時候我們問起了李曉藝是不是要考研，她微微猶豫了下然後搖了搖頭。
我和梁曉都很驚訝，我們都以為李曉藝肯定要考研的。她並不抬頭看我們，聲音裏有著一絲絲沮喪：“家裏不太想讓我考研，說是幫我找好了工作，畢業就讓去試試。”
“那你呢？”梁曉開口問道，“你想考研嗎，想就要爭取啊。”
“當然，可是……”李曉藝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隻是扯了扯嘴角，“快吃，快吃，吃完好睡覺去了。”
不知道怎麽的我突然想到那天她紅著眼睛，說資料是她妹妹換的那件事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和她說點什麽。倒是李曉藝睡覺之前再次提起了剛才的話題：“嗯，我再試著和他們說說吧。”
梁曉和席晨和好了，我和俞承浩卻尷尬得不知道怎麽麵對席晨。尤其是幾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席晨總是對我冷嘲熱諷的，顧星辰並不知道怎麽回事，私底下問我怎麽惹席晨了。偶爾席晨說得過分了，顧星辰也會插嘴回他幾句。
坐在席晨旁邊的梁曉每次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我沒有什麽怨言，被席晨那麽說也是活該，誰讓那個時候多管閑事，不弄清事情真相就瞎說呢。
倒是俞承浩坐不住了，他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不如找席晨道個歉吧。我攔下了他：“席晨是生我氣，你去道歉有什麽用啊。”
“那怎麽辦？”俞承浩愁眉苦臉地看著我。
還能怎麽辦，去道歉啊，我去。
我其實也不太想麵對席晨，因為他那天說的話也真的太難聽了，可是想著以後因為梁曉的關係，我和他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這樣也不好。
梁曉夾在中間多難受啊，所以想來想去，我決定去找席晨道個歉。
05
俞承浩一聽我要去找席晨道歉，非得跟著去，我白了他一眼：“你就別去了，上次都連累你被打了，要是這次再連累你，我多過意不去啊。”
俞承浩想了想覺得也是，最終開口：“他要是欺負你怎麽辦？這樣吧，我不過去，我就站遠處看著。”
我覺得俞承浩完全多想了，席晨脾氣不太好但是還不至於打我吧，但是又拗不過他隻好答應了，讓他在遠處等著我，我自己過去和席晨說。
剛好席晨在操場那邊看人打籃球，我和俞承浩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
席晨在看到我來時，臉色頓時變得不好了：“梁曉不在。”
“我知道。”我一時之間覺得有些尷尬，但是還是開口，“我不是來找梁曉的，是找你有點事。”
席晨一聽我是來找他的，立馬站了起來，他歪著頭看了下站在遠處的俞承浩，然後又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怎麽？找我什麽事？”
“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我趕緊開口，“我不該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瞎說，然後導致你和梁曉吵架，你去問我那天我起初態度也不是很好，後來也是因為你說話……有點過分，俞承浩才動手的……”
“你哪裏做得不太對？”席晨抬眼看我，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你簡直做得太好了，艾葉臻，我和梁曉沒分手都得好好謝謝你。”
席晨這樣說，我一時沒忍住開口說了句：“我來找你不是為了聽你冷嘲熱諷的，你是梁曉男朋友，我和梁曉是好朋友，我不想梁曉夾在我們中間為難。”
“哎喲，你真為梁曉著想啊。”席晨眼睛都不抬一下，“梁曉肯定不會為難，我是她男朋友，她會為了你這個外人為難？艾葉臻，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我握著拳頭在心裏一遍遍默念：艾葉臻，你不能衝動不能生氣，接受不接受道歉是他的權利。可是另一個想法突然在我腦海裏久久回**著：他也有錯啊，他和李旖旎舉止親密是個人看了都會誤會啊，為什麽卻把錯全推到我身上？不能這樣想……可越是克製，我心裏那個想法就越清晰。
席晨依舊在咄咄逼人：“還來道歉？是不是我要是不說原諒你不和你握手言和，你就準備再編點事情去和梁曉說啊，挑撥我和她感情啊？”
我抬起頭看著席晨突然之間覺得好笑起來，挑撥？編點事情？我後退一步懶得再理他，直接轉身準備離開。
我轉身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站在我身後的梁曉，我剛想開口和她打招呼卻不曾想她直接從我身邊走了過去，朝著席晨。
到了嘴邊的兩個字生生被我咽了下去，那剛剛抬起來的雙手僵持在了半空，席晨說得對，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走向俞承浩的，我拍了拍俞承浩的肩膀示意他走吧。可是俞承浩卻站在原地不曾挪開腳步，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他在看那個剛剛從我們麵前經過的帶黑色帽子的少年。
“走了。”我再次拍了下俞承浩的肩膀。
俞承浩依舊沒有動，他的目光一直鎖定了那個少年，直到那個少年走到席晨旁邊站下。
“俞承浩……”我開口，“別看了，走吧。”
“艾葉臻……”俞承浩開口，“有的事情看到了不能裝作沒看到對吧？”
我以為俞承浩是在說我看到席晨那件事情，點了點頭最終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了。我沒想到那個時候無意間看的某些東西，後來會引發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甚至……甚至到現在我都認為自己錯了，那個時候或許該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
俞承浩仿佛沒看到我的動作，繼續說道：“我也覺得是。看到了，就應該告訴別人你看到了。”
我不知道俞承浩到底什麽意思，覺得怪怪的，問他他也不說。
俞承浩一連幾天都精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後來他陪我去看房子的時候也是，一個不注意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看房子的事情我本來想找梁曉的，但是想到那天去找席晨道歉的事情心裏就難受，找顧星辰吧，他最近特別忙，於是這個任務隻好落在了俞承浩身上。
和俞承浩看房子回來在學校附近吃飯的時候，俞承浩突然開口問道：“你試用期過了？”
我就把那天蘭姐說的話又再給他說了一遍，說完了還忍不住埋怨他：“俞承浩你最近到底怎麽回事啊？找你一起去看房子的時候都說了啊，怎麽又問！”
俞承浩愣了下，然後開口：“我那幾天被一些事情困擾著，沒仔細聽，不好意思啊。”
我好奇地問俞承浩到底是什麽事情，他也不說，不說就不說吧，我還不一定要聽呢。
房子還沒看好，我就收到公司的準確消息了，我試用期通過，可以留在公司上班了。因為這件事情我特意請蘭姐在公司那邊剛開的一家餐廳吃了飯，表示了下謝意。
吃飯過程中，蘭姐再次給我強調了一下趕緊找房子的重要性。
“艾葉臻，你快畢業了吧？”
我點頭：“是啊，剩下幾個月了吧。”
“那還不快點找房子，要是合適的該搬家就搬家吧。”蘭姐好心提醒道，“等畢業的時候，房子難找不說，房租肯定漲。”
經過蘭姐這麽一說，我後來除了忙公司的事情，其他時間都在盯著租房消息。當然，我和梁曉也很少再見麵了，她搬了出去，說是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居室。她搬家那天我在上班，並不知道，還是回去的時候聽到李曉藝說的。
我想來想去，還是給梁曉發了短信，我說：“恭喜。”
很久之後梁曉打了電話，她說：“艾葉臻，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我沒說話，她又補充道：“席晨不去。”
我知道梁曉是有話對我說，然後就點頭應允了。
我和梁曉畢竟這麽多年朋友了，她說著說著哭了起來，我聽著聽著也跟著一塊兒哭，邊哭邊抱著她說：“這點破事，有什麽對不起的啊。”
“你覺得對不起我就不和我說話，你知道我怎麽想的嗎，我還以為你也在生我氣，生氣我多嘴說那些事情。”
“你都不知道我多後悔，又後悔又難過。”
梁曉也哭：“我不是不知道怎麽和你說嗎，你認識我這麽久又不是不知道，我都沒開口和人道過歉。後來想拉著你一塊兒去吃飯的，可是看你忙，就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我總不能傻瓜似的，在你忙得要死的時候非拽著你去吃飯，說這些廢話啊。”
最後我和梁曉一起哭，一邊哭一邊罵自己傻，直到最後餐廳老板娘看不下去了，走過來跟我們一起哭：“你們倆能不能換個地方哭啊，你們在這兒又哭又罵的，客人走到門口都又退回去了。”
“我掙個錢也不容易啊。”
我和梁曉一聽，也覺得我倆做得不對，最終決定回宿舍一起哭，可是到了宿舍再也哭不出來了，互相看著對方，說對方是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