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現在隻有你才能救我們
“風辰歌，你聽到了嗎？你要堅持下去！放心，我會來救你的！”我急忙對著手機吼道。
怎麽辦？為什麽風辰歌會被“墮落之神”纏上？難道他身上也有類似我的手鏈的東西嗎？
“沒想到讓你乘虛而入……”忽然，聽筒裏傳來風辰歌極其虛弱的聲音，而且距離聽起來很遠，似乎並不是在和我說話，看來他真的不小心按到了手機。
“哈哈，晚了，若不是這個軀體所帶的妒忌之情太強，我也未必能得逞，這還是多虧了你！”一個女生的聲音響起。
這是被“墮落之神”附體的人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被“墮落之神”附體的人說話呢！原來他們會說話啊……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而且這個女生的聲音，我怎麽覺得有點兒熟悉呢？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我握緊手機，屏氣凝神，仔細聽著聽筒裏的聲音，試圖從兩人斷斷續續的對話中得到一點兒有用的信息。
“你這個卑鄙小人，淪落到吞並同類的地步……”
“吞並同類？為了能永遠存在下去，我並不介意犧牲同類。”
“用如此喪心病狂的手段來維係自己的存在，我相信你也活不長久了。”
“哼，我看命不久矣的是你！等著受死吧，這個世界上永遠不變的法則就是物競天擇，優勝劣汰！”
幾句較為清晰的對話後，電話裏再次嘈雜起來，風辰歌也喘得比剛才更厲害，聲音越發虛弱：“等一下！”
“怎麽？想求饒？晚了，你今天非死不可！”
“不是，我要求你在殺了我之後，馬上放了這個女孩。”
“哈哈哈，都大難臨頭了，你還有心思惦記著別人，怪不得這個女孩會因為你嫉妒成這個樣子！”
“別廢話，你答不答應？”
對方遲疑了一陣，說道：“好吧，看在我們曾經是同類的分上，我答應你。”
對方說完後，風辰歌沒再說什麽，電話裏隻留無盡的沉默，我的心都要被這陣沉默嚇得跳出胸腔了。
究竟怎麽了？為什麽他們不說話了？難道風辰歌已經遇害了？
我急得指尖發涼，整個人都在顫抖。我不敢掛電話，生怕錯過什麽重要的信息，又不安心站在原地傻等，忽然，我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張臉。
對了，司藤，我可以去找司藤！他之前就救過我，他也一定可以救風辰歌。
雖然司藤和風辰歌總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樣子，但我很清楚司藤的為人，像這種危難時刻，他一定會幫忙的。
就這樣，我一邊舉著手機，一邊腳下生風地朝糖果店跑去，途中，風辰歌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次，風辰歌的聲音格外哀傷，我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優雅紳士、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風辰歌也會有這樣一麵。
風辰歌淡淡地說道：“我本生於自然，現在又將歸於自然，在消散前還能看到海，也算幸運……”接著，手機裏的雜音又出現了，像是風的聲音，還伴隨著波濤聲。我還想仔細聽下去，電話卻突然掛斷了，頓時我的心裏咯噔一下。
電話掛斷了意味著什麽？我不敢想下去，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先找到司藤，他現在是風辰歌得救的唯一希望。
也許是我認識的人不多，雖然我平時很看不慣風辰歌吸引一大群女生的樣子，但剛才聽到他無比虛弱的聲音，感受到他悲傷絕望的情緒，我是真的為他擔心，也是真的不想他出事。除了前幾次遇襲外，我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感知死亡。
在跑去找司藤的路上，我的腦袋裏亂七八糟的，各種各樣的想法都有，好的，不好的……還好我沒有腿軟，反而像是潛能被逼出來似的，跑得格外快。
“司藤，司藤！”終於到了糖果店門口，我氣喘籲籲地，來不及休息就大叫著推門而入。
此時，司藤正在店裏做糖果，看到我突然出現，他一手舉著一本糖果食譜，一手扶著機器。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見我風風火火地衝進來，司藤放下手裏的食譜，站起來問道。
我跑得太累，喘得說不出話來。司藤見狀，搬了張椅子給我，又給我倒了杯水，然後拍我的背幫我順氣，耐心地等我解釋。
“不，不好了！”我斷斷續續地說道，“風辰歌有麻煩了！”
“你別急，慢慢說。”大概是見到我神色緊張，司藤也沒空開風辰歌的玩笑，而是認真地問道。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調整自己的呼吸，理清思路，說道：“我剛剛在放學路上接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是風辰歌打來的。”
“嗯，接著講。”說罷，司藤也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我對麵，神色認真地凝視著我，仔細聽我講話。
我接著說道：“但是很奇怪，我怎麽打招呼都沒有人回應我，於是我想，是不是他不小心按錯了。”
司藤點頭：“然後呢？”
“然後我就聽到電話裏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風辰歌在和另外一個人說話，他的聲音很虛弱，像是遇到了危險。”
“你單憑說話聲音虛弱就判斷他遇到了危險？”司藤有些懷疑。
“不是不是！”我趕緊補充，“他在和一個女生對話，對話的內容我聽得斷斷續續。那個女生說，她是因為什麽嫉妒之情才可以得逞……還說什麽要吞並同類，為了自己生存下去……總之，那個女生的意思好像是要殺了風辰歌，而且那個女生說話時很奇怪，我懷疑她是被‘墮落之神’附體了。”
“吞並……生存……”司藤皺著眉頭好像在思考什麽，“照你這麽說，確實有這個可能。”
司藤的話驗證了我的猜測，我更加擔憂，急忙問道：“‘墮落之神’不是喜歡神的氣息嗎？難道風辰歌身上也有帶著神的氣息的東西？”
聽到我的話，司藤若有所思，半晌，他開口道：“你說你聽到對方說要吞並風辰歌，加上一些蛛絲馬跡，這讓我有了一個懷疑……”
懷疑？什麽懷疑啊？這個家夥難得這麽正經認真，但為什麽說話時總是說一半藏一半？真是急死我了！
“你能不能一次性說清楚呀！”我催促道。
“這個懷疑我還需要找到風辰歌本人才能證實，我們還是先去救人吧！”司藤高深莫測地說道。
對了！我們說了這麽久，耽誤了多少時間啊！完了，不知道風辰歌能不能撐到我們去救他。
“那我們快點兒去找他吧，我還不知道他在哪裏呢！不知道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我“噌”地站了起來，急得快哭了，拉著司藤哽咽道。
司藤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輕聲說道：“相信我，他不會那麽快死的，如果‘墮落之神’是想要吞並他，那他就不可能在一瞬間死去，而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去吸收。”
司藤的手掌幹燥而溫暖，和我冷汗涔涔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我沒有完全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聽到他說風辰歌不會馬上死掉，我還是鬆了口氣。
“你有沒有聽到關於地點之類的信息？”司藤問道。
“具體地點沒提到，我隻聽到那邊很吵，風聲很大，而且在電話掛斷前，風辰歌好像說了能看到大海很幸運……”
聽到我的話，司藤沉默了一陣，然後想到什麽似的，拉著我往外走去。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見司藤鎖上糖果店的門，我忍不住問道。
“學校。”
“去學校做什麽？”
“校醫的下班時間和你們的放學時間是一樣的吧？”
“嗯，一樣的。”
“那我們要先弄清楚風辰歌今天是否來過學校，如果他來過的話，那麽我們就可以知道他幾點離開的學校，身邊有沒有其他人。”
司藤說得很快，處於驚嚇狀態的我腦子一片空白，盡管沒有反應過來，但還是不停地點頭，心想：反正司藤在，我隻要跟著他就好了。此時此刻，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平常在我眼裏那麽不靠譜的家夥，居然讓我如此依賴。
我和司藤攔了一輛車直奔學校，在詢問校醫室的工作人員後，得知風辰歌今天是來過學校的，不過放學的時候走得很匆忙，而且他當時好像正在打電話。
“唉，說了跟沒說一樣……”走出醫務室後，我感歎道，看了一眼司藤，他像在細細品味剛剛那個工作人員的話。
“停車場在哪裏？”我的話還沒說完，司藤突然拉著我狂奔起來。
我被司藤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晃了晃神，下意識地回答道：“下樓出門左轉，有一塊紅牌子的地方就是！”
由於放學許久，此時的停車場比較空，司藤在停車場裏走了一圈，我不解地問道：“你在幹嗎？”
“風辰歌的車子不在，說明他是開車走的。”司藤答道。
“他的車不在，當然是開車走的，難不成被偷了嗎？”我不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拜托！這種簡單直白的邏輯還用得著說嗎？
沒有理會我話裏的諷刺，司藤看著空空的車位說道：“他接了一個電話，然後神色匆忙地離開，而且是開車走的，這說明了什麽？”
“什麽？”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喂，你不會是在我麵前裝深沉吧？這能說明什麽？
“校醫室離校門口遠比離停車場的距離要近得多，風辰歌如果真的很急的話，他會選擇直接跑到學校門口打車，但他還是跑到了更遠的停車場把車開走。”司藤認真地解釋道。
“如果他今天根本就沒有開車來學校呢？”我提出疑問。
“不可能。”司藤很堅決地否認了這種可能性，“以他的性格，你覺得他會放著那麽拉風的跑車不開，自己走過來嗎？”
我想了想，搖搖頭。確實，以風辰歌那種招搖外向的性格，的確不可能讓自己閃亮亮的跑車停在家裏。
“剛剛我們在他的辦公室裏，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桌子上攤著一些文件？”司藤繼續說道。
我點點頭：“難道文件上有他離開的線索？”
“我看了，並沒有。”
“……”
“那些都是極其普通的工作性質的文件，但這恰恰說明了他今天的狀態很正常，起碼在接到那個電話之前一直很平靜。”
咦？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風辰歌開著跑車來學校，就說明他上午一切正常，這樣的話……對了！一定是那個電話有問題！究竟是誰來的電話？它又把風辰歌帶到哪裏去了？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發現！”司藤補充道。
聞言，我急忙瞪大眼睛看著他，問道：“什麽發現？”
“其實……”司藤幽幽地說道，“風辰歌這個人很邋遢，你看他雖然表麵上穿戴整齊，桌子上的文件卻堆得那麽亂。”
他自顧自地說完，還十分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拉著我轉身離開停車場。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再耽誤下去，風辰歌真的要沒命了啊！”我急忙說道。
“去救風辰歌。”
“啊？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知道，他應該就在城東的那片沙灘附近。”
城東的沙灘附近？他是怎麽知道的？他剛剛說了那麽多，難道不是隻證明了風辰歌接到的電話有問題嗎？這個結論到底是從哪裏得出來的啊？難道司藤大神自帶GPS定位係統？遠古的神明都可以與現代科技無縫對接了？這也太先進了吧……
見我一臉迷茫，司藤無奈地開口解釋：“一，不打車而自己開車，說明他要去的地方很遠，而且很難攔到去那裏的出租車；二，你說你聽到電話那邊風聲很大，他自己也說看到海。所以綜上分析，隻有一個地方是同時符合這兩個條件的，那就是城東沙灘。”
對於司藤條理清晰的推斷，我再次驚呆了，這個家夥關鍵時刻也太機智了吧，絕對超出了我的預料。
去城東沙灘的車果然很難攔，我們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才攔到，我急得滿頭大汗，生怕風辰歌有性命危險。雖然司藤表現得很鎮定，但是額頭上也滲出了細汗。
終於到達目的地，我和司藤狂奔到沙灘上。由於長年無人管理，沙灘上遍布著許多大塊的石頭以及零星的垃圾，海浪不斷翻滾，發出陣陣潮水擊石聲，風呼嘯而過，跟我在電話裏聽到的果然很像，可是……風辰歌在哪裏？
“風辰歌，你在哪裏？”
我著急地大喊，然而回應我的隻有海浪聲。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放棄，於是繼續不停地大喊，邊走邊喊，希望風辰歌能聽到我的聲音。
正當我喊得聲嘶力竭的時候，司藤突然拉住了我。
“別喊了。”司藤指著海邊說道，“那裏好像有一個人。”
我定睛一看，果真有個人，不過對方似乎是躺著的，翻滾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打到他身上。
我和司藤對視一眼，連忙跑了過去。
“風辰歌！”看清對方的麵貌，我驚呼出聲，連忙和司藤一起將他拉到不會被海水打到的地方。
風辰歌昏了過去，呼吸也很微弱，不過司藤說並沒有性命之憂，聞言，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幸好，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人還活著就好！
我剛鬆一口氣，突然被人拉著後退一步。
拉我的人是司藤，他將我護在身後，我還沒來得及問原因，眼角的餘光就瞥到不遠處一抹白色的身影。
那是……那是伊莎貝拉！她怎麽會在這裏？難道她就是被“墮落之神”附體的那個女生？難怪我會覺得電話裏的聲音很熟悉。
此時，伊莎貝拉表情陰狠地瞪著我和司藤，揚起的手還沒放下，我再想起剛才司藤的舉動……天啊！難道她剛才想要攻擊我嗎？一股冷汗流過後背，我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滾開，不要耽誤我的好事！”伊莎貝拉怒吼道，然後閉上了眼睛，好像是在仔細感受著什麽，忽然，她又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死死地盯住我和司藤，狂妄地大笑道，“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今天我就把你們一塊兒吞並了！”
伊莎貝拉的話音剛落下，整個人“嗖”地一下朝我和司藤衝來，同時，她的身體周圍似乎有黑霧浮現。光是看著，我就能感受得到，她比我之前碰到過的“墮落之神”都厲害。我想這大概是因為她吞並了風辰歌身上的能量的緣故。
眼見伊莎貝拉襲來，司藤渾身上下仿佛開啟了戰鬥模式，氣勢十足，完全不似平常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臨走還對我說了句“你小心點兒，我來對付她”。明明此時的氣氛很緊張，但我還是不爭氣地臉紅了，小聲地“嗯”了聲，然後蹲在風辰歌旁邊，緊張地觀察著眼前的情況，不時注意一下風辰歌的狀況。
打鬥中，伊莎貝拉身上的黑霧和司藤身上的紅光交織在一起，並且愈演愈烈，我看得驚心動魄，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司藤竟然漸漸落了下風。伊莎貝拉見此，動作更快，黑霧也更濃，司藤已經由一開始的進攻變成了躲閃。眼見司藤的實力不如伊莎貝拉，我卻一點兒忙也幫不上，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怎麽辦？司藤不會被對方打敗吧？要是打敗的話，那他不是也要被吞並了？我一點兒也不想看到他消散啊！
就在我膽戰心驚的時候，感覺身邊的人動了動。我低頭一看，隻見臉色蒼白的風辰歌正緩緩睜開眼。
“你醒啦！”我驚喜地大叫。
風辰歌看到我，很驚訝，但是由於身體太過虛弱，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朝發出激烈打鬥聲的地方望去。當他看到和伊莎貝拉打鬥的司藤時，似乎很震驚。
“你們倆怎麽會在這裏？”過了一會兒，風辰歌開口問道。
我將之前發生的事簡短地說了一下，風辰歌聽完後點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司藤和伊莎貝拉。我將他扶起來，讓他靠在一塊大石頭上。
“放心吧，司藤是神明，是不會輕易被打敗的。”我想風辰歌可能是擔心司藤的安危，於是解釋道。其實我這句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至於他會不會相信“神明”的說法，反正他也見過不正常的伊莎貝拉了，應該不會太難接受吧。
風辰歌聞言沒說話，我想了想，接著說道：“你的朋友伊莎貝拉已經不是原來的伊莎貝拉了，她被‘墮落之神’附體了。”
風辰歌聽了我的話，還是沒有什麽反應，仍緊張地看著打鬥的兩人，我也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司藤身上。
此時，司藤被伊莎貝拉揮出的一道黑霧打中，他臉色一變，連連後退，然後倒在了沙灘上。伊莎貝拉再接再厲，又揮出一道黑霧，司藤抬手揮出一道紅光，勉強擋住。
看著司藤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模樣，我急了，生怕再這麽打下去他真的會出事。想起自己好歹也是學過跆拳道的，於是我挽起袖子就想衝上去，卻被風辰歌抓住了。
“小婉，不要衝動。”風辰歌虛弱地開口道。
“可是對方似乎很強大，我也學過跆拳道，搞不好能幫司藤分散一點兒注意力呢！”
“你的對手可不是人類。”
風辰歌的話讓我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
對哦，我真是關心則亂，沒見剛才他們都是黑霧紅光的嗎，估計我還沒走近，就被擒住了，到時候司藤還要顧及我，更加束手束腳了。
“那怎麽辦啊？我們總不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吧？”
“你可以幫他。”風辰歌盯著我說道。
“我？”我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你剛才不是說……”
“雖然你的跆拳道無用武之地，但是你有信仰！”
信仰？看到風辰歌一臉嚴肅，我愣了愣。
“神明需要人類的信仰，隻有信仰才能為神明帶來強大的能量，你要相信司藤，你要給他信仰，給他能量，這樣他才會變得強大。現在隻有你能救我們了！”
風辰歌的話讓我心頭一震，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這些事的，但是看到司藤又一次被打倒在地，我心中湧起一股奇妙的情緒。
不，這不是我認識的司藤！我所認識的司藤雖然極其不靠譜，偶爾也粗線條，但是一旦認真起來，那可是堪比宇宙級的存在啊！他是奶奶口中的格桑神，他是我心中的格桑神，絕對不能這樣被人輕易打倒，因為……因為他是我信仰的神明，他是可以保護我的，他做的糖果也最好，而且他是我最喜歡的……
“司藤，站起來！你和他不一樣，他是自甘墮落的家夥，而你有我的信仰！你是受人信仰的神，是我心中的格桑神！我們不是說好了我養你一輩子的嗎？”
我雙手握拳，懷揣著不知從哪裏來的信心，對著司藤的方向大喊。
聽到我的喊聲，司藤眼神一閃，隨即變得格外堅定。他試著站起來，但是又一次被伊莎貝拉打倒了，並且陷進了沙中。
不可以！誰都不可以傷害他！
“司藤，堅持住！回家我煮飯給你吃，我答應養你一輩子！你還記得‘養你’是什麽意思嗎？就是供奉的意思！我想要供奉你一輩子，你是一個一輩子都受人信仰的神！你有我，我會把我所有的信仰都交給你！”我急切地大喊道。
由於司藤麵朝下被打倒，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半天沒有反應。伊莎貝拉哈哈大笑道：“受死吧，說什麽都沒用了！”
一股黑霧在伊莎貝拉的手中形成，她朝司藤狠狠地劈了下去，我和風辰歌驚得大叫，呼吸都要停止了。但是，就在黑霧距離司藤隻有幾厘米的時候，司藤忽然一個翻身躲開，然後以驚人的速度閃到伊莎貝拉的身後，手中紅光大盛，並且朝伊莎貝拉打去。
伊莎貝拉瞬間被打出幾米遠，連黑霧都淡了很多。
伊莎貝拉被推出後勉強停了下來，轉過頭怒瞪著司藤，而司藤像沒受過傷一樣，渾身充滿了活力和精神，還趁此空隙朝我溫柔一笑。見此，我當即愣在原地，臉上燙得冒煙。
天啊，司藤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很快，司藤又一次和伊莎貝拉打了起來，但是此時司藤的身體裏似乎藏著一股驚人的力量，爆發力和速度都極其強大，紅光盛大得像是烈火，讓人移不開目光。
這就是信仰的能量嗎？
伊莎貝拉被打得接連敗退，而司藤還是一副輕鬆的樣子。看到司藤的逆襲，風辰歌也驚呆了，盡管他是提議者，但他似乎也沒料到司藤會爆發出這麽強大的力量。
我緊緊地盯著司藤，心裏念叨著一定不要輸，一定不要輸……
終於，司藤將伊莎貝拉打昏了過去，同時，一陣煙霧從伊莎貝拉的身上飄了出來，瞬間消散了。
司藤如同戰神一般微笑著向我走來，我看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覺得渾身不自在。為避免尷尬，我故作輕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剛才表現得不錯哦！”
“輕一點兒，好痛！”司藤齜牙咧嘴地揉著肩膀，剛剛那副金剛不壞之身的樣子完全沒有了，仿佛一瞬間又變成那個不靠譜的笨蛋。
“你剛剛不是很英勇嗎？我不過拍你一下，就痛成這樣啦？”
“我是因為你的信仰才得到能量，但這種能量隻是暫時的，信仰可不是一天兩天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了然地點點頭。
哈哈哈，那我以後豈不是可以以此要挾司藤了？
就在我想入非非之時，司藤忽然嚴肅起來，說道：“小婉，謝謝你。”
“幹嗎突然這麽嚴肅啊！”我臉色漲紅，眼睛都不知該往哪裏看。
“剛剛要不是你，估計我也沒什麽好下場，我當然要感謝你。”
討厭，司藤這家夥正經起來還真是讓我沒法麵對呢！我該怎麽回答？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這樣會不會太矯情了？
轉移話題是避免尷尬的最佳手段，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於是把話題轉到風辰歌身上。
“對了，風辰歌，為什麽你會懂那些信仰、能量的事？”
聞言，風辰歌笑而不語，轉而望向司藤。司藤也高深莫測地望著風辰歌，兩人就這麽微笑著對視。
喂，你們兩個別擺出一副楊過和小龍女分別十幾年後重逢的表情好嗎！
就在我以為司藤和風辰歌會繼續對視下去的時候，司藤突然對風辰歌嗤笑道：“衰神。”
我滿腦子問號，這是愛稱嗎？還是昵稱？他們倆不會因為這個短暫的眼神接觸，突然間友情升華了吧？
“嗬，被你發現了。”風辰歌也笑道。
這是什麽情況啊？看來他們兩個似乎有什麽秘密瞞著我……
“你們能不能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啊？我可不是人肉背景，別在我麵前打啞謎！”我叉著腰逼問道。
“好吧，我就告訴你吧，誰讓你今天奮不顧身來救我呢？”風辰歌靠在石頭上，盡管臉色蒼白，但還是盡力擺出一副帥氣的模樣，抖了抖金色的卷發。
看來他這個臭美的毛病是深入骨髓了。
“其實我和這家夥一樣。”風辰歌望向司藤，說道。
聞言，我瞬間反應過來。
“你也是神明？”我驚呼道。
“怎麽？難道不像嗎？我可是比這家夥光鮮亮麗幾萬倍。”
“再怎麽光鮮亮麗，也差點兒消散，得意什麽勁兒……”司藤在一旁插話道。
風辰歌愣了愣，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尷尬之色，隨即無奈地說道：“都怪我太優秀了，所以才有那麽多女生為我神魂顛倒。唉，罪過啊！”
風辰歌的話音落下，我和司藤都差點兒忍不住上去揍他，這點從我們同時緊攥的拳頭就能看出來。
“那你到底是什麽神啊？”我連忙打斷風辰歌的自誇，忍住想打他的衝動問道。
“呃……小婉，我跟你說啊，看人不能隻看表麵，其實內在也很重要……”風辰歌突然語氣一滯，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這個我知道，所以你到底是什麽神？”
“我是……你要知道事物的表麵具有欺騙性……”
“他是衰神。”司藤說道。
話音一落，現場頓時一片寂靜。
“你怎麽知道我是衰神的？”半晌，風辰歌開口問道。
“從你接近小婉開始，我就有所懷疑了，因為小婉隻要一靠近你，就總是走黴運。不過我當時能量不夠，所以感應不到，直到剛才才確認。”
“嘿嘿，我也不是故意的，是吧，小婉？”此時，帥氣紳士的風辰歌變身為搖著尾巴的金毛犬，滿臉討好地看著我。
我被真相砸昏了頭，心裏哭笑不得。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那幾天倒黴得連喝涼水都塞牙縫，原來風辰歌是衰神！
“你這個家夥每天穿得金光閃閃，還開著跑車招搖過市，過著富豪一樣的生活，居然是衰神！不科學，太不科學了！為什麽我這個代表幸福的格桑神過得這麽落魄？”比起我，司藤的反應更大，看他那模樣，就差一邊捶地一邊流淚了。
“你這樣總比招惹上‘墮落之神’好吧？”我隨口安慰道。
“對哦！”司藤精神一振，雙眼放光地看著我，看得我後背發涼。
“幹嗎那樣盯著我？”我咽了咽口水，問道。
“小婉——”司藤的聲音極其溫柔，眼裏似乎能化出水來。
“有話好好說！”我臉頰一熱，故作凶悍地說道。
“你剛才說你要養我……”司藤扭扭捏捏，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這家夥就不能用正常思維跟人交流嗎？
“我說……”風辰歌的聲音響起，“我有點兒暈，要不先送我回家吧……”
啊，對了，風辰歌還受著傷呢，我差點兒忘了……
我們在沙灘附近找到風辰歌的車，司藤當司機，去風辰歌的家。對於開這麽拉風的敞篷跑車是什麽感受，司藤的回答是“沒頂的車夏天比較涼快”，聞言，我和風辰歌都轉過頭假裝看風景。
看來像司藤這種頭腦簡單的家夥，就算讓他和風辰歌對換身份，除了吃的，估計他也沒有什麽追求了。
在風辰歌的指引下，司藤將車開到一棟別墅前停下。見狀，我不由得再一次感歎，同為神明，這兩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司藤一臉高傲地走到風辰歌麵前，挑起下巴說道。
風辰歌正坐在沙發上，點了點頭：“我這個人還是恩怨分明的，說吧，我有什麽能幫得上你的？”
“我看你生活得不錯嘛。”司藤打量了四周一番。
“還行，如果你想要……”
“所以我今天的晚飯，你應該包了吧？”
司藤的話讓我和風辰歌同時沉默下來，我忍不住在心裏呐喊：剛剛那個帥氣無比的家夥是你請來的演員嗎？
“我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今天大概沒辦法請你們出去吃飯了。”風辰歌說完，充滿歉意地看了我一眼。
“沒關係啦！”我連忙擺手，我可不是來蹭飯的。
“沒關係。”司藤也笑道，正當我疑惑他什麽時候這麽善解人意了，他又繼續說道，“小婉會做。”
有誰知道毆打神明算不算犯法？
“可是我從不在家做飯。”片刻的尷尬後，風辰歌解釋道，“不過冰箱裏應該還有些吐司和零食之類的。”
聽到冰箱裏有吃的，司藤連忙翻了出來，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一邊吃還一邊嘟囔：“什麽都沒有，還住這麽大的房子……”
“你別介意，他就是這種大大咧咧的性格。”在風辰歌身邊坐下，我尷尬地解釋道。
“沒關係。”風辰歌看著我說道，“我很羨慕他。”
“羨慕司藤？”我反問道，生怕自己沒聽清。
“是啊，我很羨慕司藤。”風辰歌苦笑道。
“你羨慕他做什麽？他的糖果店都快倒閉了，現在每天到我家蹭飯，而且這家夥腦子又少根筋……”想到司藤說跟他搭訕的女生是來找碴的，我就忍不住想笑。
“小婉，你以前是不是特別看不慣我？”風辰歌突然把話題轉到我身上。
我愣了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我既不想說掃興的話，又不想說謊，要是平常就算了，風辰歌現在可是受著傷呢。
沒聽到我的答案，風辰歌似乎也不在意，眼神毫無焦距地盯著前方，緩緩開口道：“八百萬神明已經沒落，失去了人類的信仰，大家早晚都會消失。而我的生活方式，包括喜歡討女孩子歡心，喜歡高調張揚地開著跑車到處跑，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這些都是讓我能夠生存下去的方法。”
我看著風辰歌，他很沉靜，此刻的他沒有以往的浮躁輕佻，不悲不喜的模樣像是在敘述他人的故事。
“我獲得別人的愛慕、嫉妒……但這些情感並不能使我強大，它隻能堪堪維持住我的生命，使我不消散。我不想用‘墮落之神’的方法吞並同類，也不想消散，所以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得一些微弱的能量，得以繼續存活下去……其實我活得真的很累，很多時候我都會想，放棄吧，算了吧，我已經活得夠久了，反正也沒有人喜歡我，我隻是衰神而已……”
風辰歌的話像是一錘砸在我心上，我從沒想過被我定義為“花花公子”的家夥，背後竟然有著這樣的原因。而且我能從他的眼神感覺得到，他是真的很累，也很討厭自己的生活方式。
“你不會消散的！”我的心裏生出一股酸楚，我握住風辰歌的手說道，“我會記得你，我們是朋友，友情也是一種很大的能量。”
聽到我的話，風辰歌愣住了，緊緊地盯著我，眼中似乎閃爍著一整片星光，溫柔而寵溺，那些飽滿的情感好像就要溢出來將我淹沒了一般。
我的呼吸變得急促。
“小婉……”風辰歌柔聲說道，臉上的笑容格外動人。
“哢嚓哢嚓！”
突然，一陣聲響從旁邊傳來，瞬間破壞了這溫馨的氣氛。
我扭頭一看，司藤這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我身邊，正抱著一大袋薯片吃得歡快無比。
真是的，他沒看到我在和風辰歌說話嗎？幹嗎還發出這麽大的聲音？這是薯片嗎？這不是微型炸彈吧？算了，忍他一次！
“哢嚓哢嚓哢嚓！”
我再忍！
“哢嚓哢嚓哢嚓！”
忍無可忍……
我“噌”地一下站起來，瞪大眼睛盯著司藤。司藤嚇了一跳，差點兒把薯片扔到地上。
“別別別，別摔我！”司藤邊往後退邊說道。
我壓抑住內心的怒火，咬牙切齒道：“安靜好嗎？”
司藤忙不迭地點頭，在我憤怒的目光下慌慌張張地走了。
我重新坐回沙發上，望著司藤的背影，非常無語。
他真的是格桑神？格桑明明是幸福的意思，我看司藤更符合“食神”，或者“餓死神”之類的。奶奶當時怎麽會將“格桑”這個名字放到司藤身上……
“小婉，司藤原本就是格桑神嗎？”風辰歌忽然開口問道。
“嗯？”我不明白風辰歌的意思，難道他也懷疑司藤是食神？
“我的意思是，你認識他多久了？”
“一個月吧，怎麽了？”
聞言，風辰歌斟酌良久後開口道：“雖然神明之間不見得會知道彼此的存在，就像同一個小區的人也不見得都認識，但是剛才司藤跟‘墮落之神’打鬥時所爆發出的力量特別強大……”
“那不是我的信仰在他身上所轉化的嗎？”
“是這樣沒錯，隻是……”風辰歌看了眼不遠處一個勁地往嘴裏塞東西的司藤，緩緩說道，“那股能量太強大了，一般的神明，就算是在受眾人信仰的鼎盛時期，也未必會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
“說不定他是個餓死鬼，所以能量巨大，哈哈哈……”我開玩笑道。
風辰歌對我的笑話無感，他還在思考著什麽。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抬起頭很認真地對我說道：“小婉，我……怎麽說呢，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這樣說並不是嚇唬你或是挑撥你和司藤的關係，隻是能擁有這樣能量的神明，勢必不會是普通的神明，所以司藤很可能是沾染了血腥的神明。”
“嗯。”
看著風辰歌篤定的神情，我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雖然他說的是“可能”，但從他的神色來看，仿佛已經認定了一般。此時，我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是害怕，還是訝異，還是其他的……我沒有告訴風辰歌，“格桑神”隻是我的奶奶替司藤取的名字。
“哢嚓哢嚓……”司藤不知道又從哪裏翻出一包餅幹開始吃了，見我望向他，動作一頓，然後放緩動作，將聲音降到最低，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怎麽看怎麽傻。我真的無法想象，像他這樣的家夥，竟然會是沾染了血腥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