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因為你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由於剛剛搬家的原因,我從來沒有帶同學或者其他人來過家裏,沒想到我帶回來的第一個人居然是司藤。

哦,對了,苗苗之前還說要成為我們家第一位客人,現在看來似乎辦不到了,不曉得她知道後會不會生氣。

正當我浮想聯翩的時候,司藤已經把我放到了沙發上。我被他一路背回家,不需要走動,總覺得膝蓋上的傷似乎不怎麽痛了,於是想嚐試著站起來走幾步。誰知我剛擺出起立的姿勢,就被司藤按回到沙發上。

“你們家的醫藥箱在哪裏?”司藤看了一眼我的傷口,問道。

“小傷而已,沒關係啦,而且我覺得不是很痛了……”我嫌麻煩,擺擺手說道。

司藤坐在我旁邊,麵無表情地說道:“傷口沒有消毒的話,很容易感染的,感染了之後容易潰爛,爛了之後無法救治就要砍掉……”說著,他用手指在我的膝蓋和手臂上輕輕一滑。

我渾身一顫,當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背後涼風驟起。

這也太嚴重了吧!

“你之前不是說沒什麽大問題嗎……”我小聲反駁道。

聽到我的話,司藤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正如過去是過去,未來是未來,世間萬物都是時刻在變化的……”

你夠了吧!你到底是神明還是哲學家啊!

我揮手打斷司藤的話,指了指客廳的一角,說道:“藥箱在那裏。”

“乖,等著我!”司藤笑眯眯地說道。

我已經不想回答他了。

拿到醫藥箱後,司藤在我旁邊坐下。不得不說,他包紮傷口的手法還是很不錯。比如我手肘處的傷口,司藤不但在消好毒後用紗布將傷口包好,還在我的央求之下綁了個蝴蝶結。

真是看不出來呀,司藤還挺有做醫生的潛力嘛,能滿足病患的要求。不錯不錯,滿分好評,他要是開醫館,絕對比開糖果店賺錢!哈哈……

包紮完手肘,接下來便是膝蓋的傷口。這個位置比較尷尬,司藤看了一會兒,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我將腳搭上去。可我畢竟是個女孩子,雖然長褲隻是卷到了膝蓋以上,但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我看了一眼司藤,他坐得四平八穩,一隻手拿著消毒藥瓶,另一隻手拿著棉簽,淡定地等著我。

“那個……我自己來吧。”我不自在地說道。

“嗯?”司藤好像沒有聽清我說什麽,挑眉問道。

“我說,我自己來就行。”我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司藤聽清了,他聳聳肩表示沒有意見,然後將消毒水和棉簽還有鑷子遞到我的手裏。我看著手裏忽然多出的這些東西……等一下!鑷子?為什麽會有鑷子?

“這是做什麽的?”我舉著鑷子問道。

“清理傷口啊。”司藤的語氣沒什麽起伏。

“清理傷口?可是……可是要鑷子幹嗎?不是有消毒藥水嗎?”

聽到我的問題,司藤瞥了我一眼,好像我提了一個多麽白癡的問題一樣,然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說道:“當然是將傷口上的髒東西一點一點挑出來啊,你的傷口那麽深,雖說沒什麽大礙,但你不會真的以為擦擦消毒藥水就行了吧?”

什麽?剛剛用到鑷子了嗎?我怎麽沒感覺到?難道是因為我太緊張了?還是說司藤的手法太好?

拿著鑷子,我盡力穩住自己的手,雖然我告訴自己要冷靜,但我盯著傷口看了半分鍾也不敢下手。

一個小傷口而已,又不是什麽大問題……雖說這個傷口深了一點兒,哼!好歹我木小婉也是跆拳道高手,這點兒小傷……

“還是你來吧!”猶豫良久,我終於豁出去了,猛地將手中的工具塞到司藤手中。

我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司藤傻了眼,他看著我,問道:“你不是要自己來嗎?”

“喀喀!”我用力咳嗽,掩飾內心的尷尬,眼神四處飄忽,“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正如過去是過去,未來是未來,世間萬物都是時刻在變化的……”

嗚嗚,我還是對自己下不去手啊,真是太丟人了!

看了我一會兒,司藤無奈地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我把腳放上去。我深吸一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腳放到了司藤的腿上,然後轉過頭不去看他,掩飾我紅到發燙的臉。

沒多久,一陣刺痛感從膝蓋處傳來,我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看到司藤拿著小鑷子往我的肉裏“戳”的場景,等到纏紗布的時候才去看。

隻見司藤皺著眉頭,神態認真,額前幾縷碎發鬆散地垂下,修長白皙的手指靈巧地穿來穿去。現在的司藤跟平常不太一樣,此刻他就像是另外一個人,我似乎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溫柔……等一下!溫柔?不不不!他隻是照顧傷患而已。

我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試圖把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甩走。我正甩得來勁,司藤忽然捧住我的臉,製止了我的行為。而我臉上原本降下去的溫度則陡然暴增,我當場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天啊!他要幹什麽?他為什麽要摸我的臉?我這是膝蓋和手肘受傷了,所以腦子也跟著一起變遲鈍了嗎?

比起我的緊張,司藤倒是很無所謂,也並未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隻聽他說道:“喂,別搖了,我又沒給你喂狗糧!”

什麽?狗糧?哼,渾蛋!他這是在變相地諷刺我剛才的行為像狗嗎?這家夥!

我用力地將司藤的手推開,怒氣衝衝地說道:“要你管!”

司藤挑了挑眉,還是一臉無所謂,但他這副模樣越發刺激了我,一股莫名其妙的惱怒襲來,我顫巍巍地收回自己的腿,試著站起來。

“你不要逞強,剛包紮完,最好別亂動,就算走動也要小心,最起碼也要明後天才可以隨意走動。”司藤關切地說道。

“我沒事,不要你管!”我一揮手,推開他圈在我身旁的手。不過說完我就有一點點後悔了。

呃……我的語氣是不是太重了啊?不過,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被他攪得心裏慌亂,想跟他保持一點兒距離而已。而且,對比自己的心情,看到司藤那家夥不甚在意的模樣,我就莫名惱怒。

現在要怎麽辦?不管怎麽說,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還幫我包紮了傷口……

我一邊想,一邊往廚房的方向挪動步子,檢查袋子裏的菜。

還好剛才沒把菜摔壞……唉,菜都沒事,我卻傷成這樣,難道我還不如幾片葉子?

我還在整理食材,忽然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聲響。

不好!難道司藤要走了?

我匆忙放下袋子,快步走到廚房門口,不小心牽扯到膝蓋上的傷口,痛得齜牙咧嘴。

“你要走啦?”我扶著門框,皺著眉頭問道。

司藤點了點頭。

我心裏原本就過意不去,現在得知司藤要走了,更加難受。

司藤看了一眼我膝蓋上的紗布,無奈地說道:“我告訴過你不要跑。”

我撇撇嘴沒有回答,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司藤麵露難色,也猶豫了一下:“你做的?”

我點了點頭,當然是我,不然是誰?

看到我的反應,司藤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仿佛我會做出什麽黑暗料理似的。我一時氣不過,衝他擺出了一個跆拳道開戰前的經典姿勢。

哼,竟然敢懷疑本小姐的手藝!雖然我負傷了,但要是豁出去的話,也能拚個魚死網破,摔他一回也不是不可能的。

氣氛嚴肅,正當我們對峙之際,司藤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我“撲哧”一下笑出聲。

司藤尷尬地摸摸肚子,然後回到沙發上坐下了。

我做了幾個家常小菜,菜剛上桌,司藤就瞪大了眼睛,要不是我及時阻止,恐怕他連下巴都要驚掉了。看著司藤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對我的手藝讚不絕口的模樣,我得意地甩了甩頭發。

讓你小瞧我,這不是吃得很香嗎?

“小心!”司藤大喊道。

“小心什麽?”我不解地問道,順便往四周看了看。

“這個。”司藤指了指桌上的菜,又指了指我,“別把頭皮屑甩進去。”

我剛剛怎麽就心軟讓他留下來了呢?

司藤的吃相雖然狼狽,但是也取悅了我。我的心情漸漸變好,想起剛剛路上那一幕,我開口問道:“你知道那個黑衣人是怎麽回事嗎?”

“什麽黑衣人?”司藤眼不離菜,手不停筷,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的,我好不容易才聽清他說什麽。不過就他的回答來看,他根本沒好好聽我說話。

這家夥是被餓死鬼附身了嗎?

“就是之前在巷子裏跟你打鬥的那個,最後還被你打暈了。”我耐著性子解釋道。

這次司藤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哦,你說他啊,他被‘墮落之神’附體了。”

天啊!這事才過去多久啊,你竟然還要想這麽久?

“什麽叫被‘墮落之神’附體了?你能不能說清楚點兒啊?”

“附體就是附體了。”司藤回答得極其敷衍,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

他這是什麽態度啊!

“你要是不好好解釋,我就不讓你吃了!”我一拍桌子,並且擺出隨時準備撤走盤子的架勢。

司藤終於急了,馬上護食,滿臉惶恐地說道:“我說!我說!”

“嗯,這才乖嘛!”我重新坐下,點點頭,大手一揮,“說吧!”

司藤不敢再敷衍我,緩緩道來:“被‘墮落之神’附體的人會被奪走意識,並且擁有不同於人類的力量,無論是速度還是力氣,又或者一些特殊的能力……”

“那苗苗上次也是被‘墮落之神’附體了嗎?”

“當然啦,不然你以為她一個女孩子,能打得過你嗎?”

“喂,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我不是女孩子嗎?”

“可是你會跆拳道啊,你還摔過我呢……”司藤可憐兮兮地說道。

呃……他說的好像也有那麽一點兒道理。

“那這種情況很常見嗎?”我再次發問。

司藤搖搖頭說道:“神明跟人類的組成能量不同,簡單點兒來說,神明跟人類是兩種生物。依附於人類身上的行為,對神明本身也會造成傷害,所以他們並不能完全發揮出自身的力量,當然,對人類也會有影響。比如像苗苗上次那樣會失去某段記憶,所以苗苗醒來後才會不記得你……”

“那你當時幹嗎不告訴我原因啊?”我不滿地問道。

這家夥明明知道原因,還不願意告訴我。

“要是我當時這麽跟你說,你會相信嗎?”司藤反問道。

“呃……”我猶豫半晌,最終還是誠實地搖搖頭,“不會。”

“那就是了!”

“那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急忙問道。

“你能不能先聽我說完啊……”司藤看了我一眼,我趕緊識趣地閉上嘴。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啊……雖然司藤吃了我的飯,可我現在也需要他來解答我心中的疑問。

“這世上有八百萬神明,不過因為無人信仰,從而漸漸沒落,隻留下少數,例如財神、福神之類……啊,這幾個家夥你聽過吧?”

“聽過。”

什麽叫“這幾個家夥”啊,一副熟稔和鄙視的語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這個普通人類的感受啊?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語氣回答了……

“這些寓意好的神明至今被人信仰,其餘的則漸漸被人遺忘,而‘墮落之神’就是一些失去了信仰即將消散的神明,他們為了生存,就開始吞噬其他能量。”

“吞噬其他能量?難道是……”說到後麵,我放輕了聲音,猜測道,“人類?”

“笨蛋!”司藤毫不留情地給了我一個大白眼,“都說了物種不同,怎麽吞噬啊?”

對哦!我懊惱地撓撓頭,眉頭皺得更深了,想起自己遇到過兩次“墮落之神”,便問道:“其他人也跟我有一樣的遭遇嗎?我都遇到兩次啦!”

“當然是因為你的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聽到司藤的回答,我手臂上的汗毛瞬間豎起,眼睛瞪得老大。

我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啊,對了!上次司藤也跟我說過“想要我”這種話。

“笨蛋!”司藤再次給了我一個白眼。

“幹什麽?”我不滿地問道。

“你捂著胸口幹什麽?”

“我……我這不是擔心嘛……”我小聲嘟囔道。

“你不會以為別人對你的身體……感興趣吧?”

“喂,你那是什麽表情!”我大叫道。

司藤沒有接話,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我的手腕,我低頭看去。

這是奶奶送我的手鏈?

“那是因為你的手鏈很誘人,有‘神’的氣息,也可以說是有我的氣息,正是這種氣息才引來了‘墮落之神’,要不然我也不會跟你說這些話了。”司藤開口道。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這些被“墮落之神”附體的人,目標都是我的手鏈。不過,什麽叫有他的氣息?雖然這條手鏈是司藤送給奶奶的……

格桑神……司藤……我現在已經相信司藤就是奶奶所說的那位神明了。

我一邊想,一邊摸了摸手鏈。質地溫軟的鏈子,像是有生命一樣輕輕地係在我的手腕上。

“可是……”我想了想,問道,“神明也會死掉嗎?神明不是有法力的嗎?”

“當然!”司藤正色道,“神明的產生原本就是源於人類的精神力量,通俗講,也就是信仰。信仰一旦消失,神明就成了有悖於自然規律的東西,便會被自動淘汰,從這個世界消失……”

我靜靜地看著往嘴裏扒米飯的司藤,他一臉滿足的模樣,沒有絲毫惶恐,一點兒也不像剛剛說了那麽沉重話題的人。我忽然覺得這樣的他特別讓人心疼,我甚至想,說不定有一天,司藤也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司藤抬起頭,剛好撞上我的目光,我馬上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對了,我昨天晚上感到很不自在,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跟你說的什麽‘墮落之神’附體有關。”轉移話題是避免尷尬的有效手段。

“不自在?怎麽回事?”

“就是我總覺得周圍有什麽東西在盯著我……這種感覺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司藤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思考什麽,然後嚴肅地說道:“你最近放學早點兒回家,晚上睡前關好門窗……”

“難道他們不會穿牆而過嗎?”

聽到我的話,司藤再一次給了我一個大白眼:“可被附體的是人類啊!雖然他們的力量增強了,但也不會變成金剛!”

“我這不是擔心嘛……”我撇了撇嘴,“照你這樣說的話,那我就不擔心了……”

“放心啦,‘墮落之神’的力量已經很弱了,再依附在人類身上,就更加弱了,不會太危險的,除非……”司藤說到這裏停住了。

我忍不住追問:“除非什麽?”

“沒什麽,總之你多加注意就行了。哦,對了,這幾天出門帶把傘。”

帶傘?是用來收妖的嗎?比如聶小倩什麽的……

“帶傘是為了防身嗎?那我帶一把大點兒的杆狀傘好了!”

司藤這個建議真是太好了!總不能每次遇到危險都靠他來救我,這樣的話,至少我手上還有個武器。

“你喜歡就好。”司藤無所謂地說道,“我看天氣預報說這幾天可能會變天,有暴風雨。”

所以你剛剛說的注意事項都是因為天氣,你根本沒有在意我擔心的問題?

看著對麵的人拿起筷子開始新一輪的“掃**”,我無奈地搖頭歎氣。

唉,我怎麽會認識這樣的人?自從認識了他,我的忍耐力簡直是呈細胞分裂的速度增長,被氣到內傷還沒有理由發火。

“小婉,不然你信仰我吧。”正當我陷入無限感傷之時,司藤忽然說道,“還記得我之前說‘想要你’的話嗎?”

“嗯。”我尷尬地回應道。

當然記得啦!不就是因為這句話,我才被嚇走的嗎?

“這條手鏈比我當初送給你奶奶時的力量強大多了,並且還在逐漸變強,我想這就是為什麽你最近總碰到麻煩的原因……”

“你不會讓我丟掉吧?不行,這可是奶奶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我沒這個打算。”司藤回答道,“所以我才要你信仰我啊!你的信仰可以為我帶來力量,這樣我就可以保護你了。”

“所以說……你那時候說想要我,是指想要我信仰你嗎?”

“嗯!”司藤用力地點點頭。

我信仰司藤?雖然感覺有點兒奇怪,但好像也是個不錯的辦法。這樣的話,他既不會消散,又能獲得的力量保護我。可是,信仰是要發自內心的吧?無論嘴上說多少遍,隻要心裏沒有達到的話,也是沒用的吧?要我信仰司藤……這個家夥雖然認真起來特別帥,但是憑借“帥不過三秒”的規律來看,這還真是件很難的事情。

看著身穿舊運動服的司藤,再聯想到他剛剛像個餓死鬼一樣的吃相,還有醫院裏咬著棒棒糖的樣子……對於他是神明這個說法,我是真的很懷疑,頂多算武術教練吧!

司藤被我打量考究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我絲毫不掩飾眼中對他的輕視。他的心又一次徹底被我打擊到,連筷子都從指間落下,等著我的解釋。

要解釋嗎?

我聳聳肩說道:“你確實很不像神明嘛!”

司藤被我的話噎住,開始蹲到牆角畫圈圈,一副對全世界都失望透頂的樣子,隻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看著他脆弱的模樣,開始自我反省。畢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樣打擊他是不是不太好?更何況他還是神明。

“哈哈哈……”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司藤是神明這點確實讓我接受不了。

司藤回過頭,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繼續畫圈圈。出於人道主義,我努力收斂起笑得花枝亂顫的表情。

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難過了,我說的是事實嘛。”

呃……司藤好像更難過了。

“好啦,我會試著去信仰你的。”

聞言,司藤發出一聲輕哼。

“要不這樣吧!我幫你重新裝修糖果店,讓你獲得更多的客人,從而得到大家的喜歡和信仰,好不好?”

這次司藤終於肯理我了,轉過頭來,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誠懇地說道:“當然!”

司藤伸出手掌,說道:“一言為定!”

我笑著跟他擊掌,回答道:“一言為定!”

“哦,還有……”我頓了頓,說道,“你也要重新打理打理,不然把客人嚇跑了怎麽辦?”

“……”

“你怎麽了?臉色這麽蒼白,不舒服嗎?”

“別理我,我的心好痛。”

“……”

星期一早上永遠是最困的,更何況我昨晚還給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設”。

沒辦法,對於司藤是神明,以及我試著幫他獲得信仰這種事,我實在是有些消化不良。

我無精打采地撐著眼皮,快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看到學校門口圍了一大圈人,而且個個都很激動。

咦?是什麽大人物來了嗎?難道是明星?

出於好奇,我也走過去圍觀,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終於,我看清了人群中的場景,隻見一輛敞篷跑車停在校門口,而靠在車上的人是風辰歌。

他不是校醫嗎?要不要這麽高調啊!

我驚訝極了,不禁瞪大了雙眼,紅色的敞篷跑車已經十分打眼了,而斜靠在車上的風辰歌居然還戴了一副墨鏡,紳士派頭十足地跟周圍的女生談笑風生。不過,雖然風辰歌此時戴著墨鏡,卻絲毫不顯得高傲,而且就算跟他說話的女生很多,他也能一一照顧到,並且顧及到每個人的心情,使得場麵十分和諧,沒有發生任何爭吵。對此,我不得不說,這也需要一定功力啊!

周圍的女生被風辰歌迷得神魂顛倒,尖叫著喊他“陛下”。

算了,這種熱鬧還是少看為妙。

我低著頭,快步走過去。

“小婉!”就在我低頭趕路的時候,聽到有人大聲喊道。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風辰歌是對我開啟了定位搜索嗎?我一點兒也不想加入“談笑風生”的行列啊!算了,當我沒聽到吧,說不定隻是同名呢?

“小婉,木小婉!你怎麽不理我?”風辰歌再接再厲地喊道。

我沒聽到,我沒聽到……說不定還有其他人也叫“木小婉”呢。

“小婉!”突然,我的手臂被人抓住,我回過頭,看到了滿臉委屈的風辰歌。

唉,看來我逃不掉了,他剛才喊的果然是我。被這麽多女生圍著還能注意到我,風辰歌的眼力未免也太好了。

“嗨,好巧哦!嗬嗬……”我故作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擠出微笑來,抽回被風辰歌抓住的手,尷尬地揮了揮手。

風辰歌摘下墨鏡,衝周圍的女生招招手,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四周立即響起一陣歡呼聲。

“謝謝各位對我的喜愛,我也很喜歡你們。”聽到風辰歌的話,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欣喜激動的聲音,“不過快上課了,大家早點兒進教室吧,當務之急可是好好學習哦!如果你們有空,在不影響學習的情況下,歡迎大家來學校醫務室找我。”說完,風辰歌一把摟著我的肩膀迅速離開了。

喂,我也要去上課啊!你要把我帶去哪裏啊?

“小婉,你剛剛怎麽不理我呢?”等到了沒人的地方,風辰歌放開我問道。

“我這不是沒聽到嘛!啊,快上課了,我要走了!”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不料被風辰歌一把拉了回來。

“你怎麽啦?為什麽忽然對我這麽冷淡?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呃……我對你熱情過嗎?而且剛剛情況那麽混亂,我要怎麽理你?

“你都有那麽多狂熱的‘粉絲’了,就算我剛才跟你打招呼,你也未必能聽到啊。”

聞言,風辰歌瞪大眼睛,隨即釋然地笑著說道:“難道你吃醋了?”

吃醋?我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為什麽要吃醋啊?

“你的自戀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我對風辰歌的話表示嗤之以鼻。

聽了我的話,風辰歌微微一笑,溫柔地解釋道:“我並非你想象中朝三暮四、喜歡和許多女生交往的人。我這樣隻是為了給少女們一個美好的幻想對象,為她們帶去一份憧憬,從而得到並享受她們的‘崇拜之情’,沒了這個,我會很難過的。”

崇拜之情?好熟悉的概念。

“風辰歌,雖然你喜歡討眾多女孩子歡心,但我並不會因此就討厭你,畢竟你的行為我也看在眼裏。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玩弄女生感情的人,你明白了嗎?”我鄭重地解釋道。

風辰歌點頭說道:“明白了,小婉,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喜歡?我隻是說不討厭而已,怎麽就變成喜歡了?

“我覺得你的理解能力有待加強,臉皮也有待磨薄一些。”我感歎道,然後揮了揮手,“我先走了,你也別送了,去上班吧。”

風辰歌還愣在原地思考我的話是什麽意思,見我要走,馬上追了幾步趕上我。

“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兒?我要去上課了!”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風辰歌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我總覺得你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味,很吸引人……”

又來了!這麽老套的搭訕方式,電視劇裏都演爛了!

我沒有理會風辰歌,而他不依不饒地跟在我身邊,時不時問東問西。我打定了主意不跟他閑扯,一句話也沒回。

走著走著,不知怎的,忽然我的左腳踩到了右腳上,然後狠狠地摔在地上。

啊,好痛!我是怎麽了?是經常摔司藤的報應來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風辰歌見狀,馬上扶起我,緊張地道歉。

我揉著小腿,擺擺手說道:“跟你有什麽關係啊,是我自己太笨,左腳踩了右腳。”

真是的,大清早就這麽倒黴,我明明走得好好的,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摔跤呢?而且還是自己絆了自己。

“你下課後來校醫室吧,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風辰歌愧疚地說道。

我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好吧,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叫風辰歌離開的話說了幾次,他都沒有理會,我原本以為這次也會費一番口舌,誰知他卻極其爽快地答應了,並且立馬轉身就離開了。

真是個怪人,剛剛怎麽也不肯走開,現在卻離開得這麽利落……嘖嘖,這個世界上的怪人真是越來越多了。想起司藤說的關於神明的事,我甚至有些懷疑,不會的,哪有那麽巧的事。

體育課結束後,我拖著紅腫的腳,在苗苗的攙扶下往醫務室走去。

說來真是倒黴,其實早上那一跤我根本沒什麽事,而我當時答應了風辰歌,也隻是權宜之計,目的是為了支開他。但是一個上午過去,現在是不能不去了。剛才體育課解散時,我不過是輕輕一跳,竟然扭到了腳踝,並且腫了起來。唉,我也太倒黴了吧!

“你說說,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啊,別人跳一下沒事,你怎麽一跳就把腳崴了呢?”苗苗擔憂地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今天做什麽都不順……”我委屈地回答道。

“幸好腫得不是很嚴重,估計到醫務室擦點兒藥就好了。”

到了醫務室,原本看見我很開心的風辰歌,在得知我的情況以後,瞬間換上滿臉愧疚,然後十分殷勤地幫我的傷口擦藥。

“還好不嚴重,擦一下藥就好。”看著腳踝處的紅腫漸漸消下去,苗苗鬆了一口氣。

我無力地點了點頭,懶得回答,今天接二連三的倒黴事已經耗盡了我的精力。

“不過你今天怎麽回事啊,心神恍惚,不是撞到這裏就是碰到那裏。”苗苗接著說道,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對風辰歌說道,“辰老師,我還要一些創可貼。”

校醫務室的醫生也是老師,不過由於“風老師”不太好聽,所以風辰歌便讓大家叫他“辰老師”。

聽到苗苗的話,風辰歌起身去找創可貼,而我則不解地看著苗苗,心想:難道苗苗也被我的倒黴傳染,受傷了嗎?

接過風辰歌遞來的創可貼,撕開包裝後,苗苗仔細地貼到了我的鼻梁上。

哦,對了!我摸了摸鼻梁,突然想起來今天另外一件倒黴事,那就是我從包裏抽書的時候,書本突然打到了我的鼻梁上。嘖嘖,那厚厚的一本英語書啊……唉,今天衰事太多,鼻梁上的小傷已經不足以引起我回憶了,還好苗苗記得。

我對苗苗感激地說道:“謝謝!沒有你,我今天回家就成一棵聖誕樹了。”

苗苗眨巴著大眼睛問道:“聖誕樹?什麽意思?”

“五顏六色,渾身是傷。”

聽到我的回答,苗苗忍不住大笑起來,我也跟著苦中作樂,隻有風辰歌耷拉著肩膀,滿是難過和愧疚的表情。

奇怪,這個家夥不是最開朗的嗎?倒黴受傷都是我自己粗心大意惹的,他怎麽這麽愧疚?

所幸我的腳就醫及時,等到放學的時候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隻是我今天的倒黴經曆還沒有結束。

唉,我就知道今天不會這麽“平靜”地收尾。

到了停車棚的時候,我悲哀地發現,我的自行車竟然爆胎了。這可是我開學以來第一次騎自行車啊,我也太倒黴了吧,我以後再也不騎自行車了。

我仰天長歎一口氣,沒辦法了,推吧!

經過三番五次的打擊,我已經習慣了。正當我推著自行車走在路上,風辰歌的跑車突然停在了我身邊。

“小婉,我送你回家吧。”風辰歌充滿歉意地說道。

我看了看癟了的車胎,又想到“墮落之神”的事,於是答應了風辰歌的建議。

別說,風辰歌這個人雖然平時看上去像個花花公子,喜歡到處招蜂引蝶,但是他的禮儀和風度還真沒得說,怪不得他吸引了那麽多女生。

下車的時候,風辰歌紳士地為我拉開車門,然後又幫我扛下自行車,忙前忙後毫無怨言,倒是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送你到家門口吧!”風辰歌扶著自行車說道。車子停在離我家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因為開進去不方便倒車。

“那就麻煩你了!”我沒有拒絕。

“不麻煩,這本來就是我的……”話說了一半,風辰歌突然止住了。

“嗯?你的什麽?”

“啊,身為紳士,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風辰歌笑著說道。

“哦……”我點點頭。

風辰歌推著自行車,我則走在一旁,就在我們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是……司藤?他怎麽坐在我家門口了?

對於司藤的出現,我有些吃驚,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找我。

跟風辰歌交代了一聲,我朝司藤走去,而風辰歌留在原地,很有禮貌地為我和我的客人留下了談話的空間。

“你怎麽會在這裏?找我有事嗎?”我站在司藤麵前問道。

司藤站起來,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看向我身後的風辰歌。

“你還記得這個人嗎?他是那天在醫院幫苗苗看病的醫生之一,不過他現在在我們學校當校醫。”

聞言,司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是沒有接話,我猜不透他在想什麽,於是問道:“你找我到底什麽事啊?”

“讓你履行諾言。”司藤一本正經地說道。

“啊?”我滿頭問號。

“你那天答應了要信仰我的。”

我點點頭,是這樣沒錯……不過,他不會要我現在跪下磕頭吧?

“那我就是你信奉的神明了,我理應由你供奉。”司藤繼續說道。

司藤的話讓我心裏咯噔一下,不會真的有什麽古怪的儀式吧。

“所以……”我猶豫地問道。

“小婉,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正巧此時風辰歌走上來,大概是看到了我滿臉疑惑的樣子。

“所以我餓了。”司藤補充道,他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咕咕”叫了起來,我一時無語。

“你居然可以在這麽可愛的女孩麵前這樣無理。”風辰歌輕笑一聲,率先開口。

司藤瞥了風辰歌一眼,沒有說話,但是那副“你拿我怎麽樣”的表情絲毫沒有掩飾,風辰歌頓時愣住了。

“好了,那你今天在我家吃飯好了。”我見狀,連忙打圓場。

司藤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回過神的風辰歌頓時不滿地說道:“小婉,我也想嚐嚐你的手藝,晚上我也沒地方吃飯!”

沒飯吃也會傳染嗎?

“就當我辛辛苦苦送你回來,你做飯給我吃好不好?”風辰歌哀求道。

辛辛苦苦?你明明是開車送我回來的好嗎!

“好吧,你們兩個都留下來吧!”我應允道,誰讓我是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呢?不過,看著眼前兩個性格極其不搭的家夥,我隱隱有些不安。

果然,我的感覺是對的。

飯桌上,我坐在中間,司藤和風辰歌則分別坐在我左右兩邊。

“謝謝小婉的款待,很好吃,我很喜歡。”看著司藤狼吞虎咽的模樣,風辰歌輕蔑地扯了扯嘴角,紳士地放下筷子說道。

“你吃飽了嗎?”我問道。

風辰歌拿出潔白的手帕,輕輕地擦了擦嘴角,笑著回答道:“吃飽了。”

“你的飯量真小。”

“飯要吃七分飽,太撐反而對身體不好。我不像有些人,在女孩子麵前狼吞虎咽,根本不注意自己的形象,簡直太無禮了。”

風辰歌的話意有所指,司藤沒有直接嗆回去,而是望向我,問道:“你臉上的傷怎麽回事?”

“不小心被書打到的。”我尷尬地說道。

“我剛才看你的腳好像也不對勁,膝蓋上的傷不是已經好了嗎?”

“你的自行車又怎麽了?”司藤繼續追問。

“爆胎了……總之,我今天諸事不宜,不管做什麽都倒黴,都怪我太粗心了。”

“哦……”司藤若有所思,然後朝風辰歌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看也沒看他,問道,“你剛剛說他在你們學校當校醫?”

我看了看風辰歌,發現他正摸著鼻子,一臉的愧疚。

“對啊……”

有什麽問題嗎?

司藤終於把目光放到風辰歌身上,然後靜靜地凝視著他,直到盯得他渾身不自在。

“喂,你看什麽啊!”風辰歌紅著臉吼道。

“沒什麽。”司藤一挑眉,收回目光,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是看我長得比你帥,比你有錢,比你有氣質嗎?”風辰歌問道。

司藤聞言,冷笑道:“你哪來的自信?”

風辰歌被噎住,然後嘲諷回去:“總比你好,吃相難看,穿得又破又舊。來女孩子家裏用餐,居然一點兒也不注意儀表,你難道不懂得尊重嗎?”

“那你呢?明明是小婉請我吃飯,你還不是死皮賴臉地跟了過來?”

風辰歌被氣得不輕,梗著脖子說道:“什麽叫死皮賴臉?小婉是為了感謝我送她回家才請我吃飯的,你才是那個死皮賴臉的!”

“我前幾天就已經吃過小婉做的飯了,而且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風辰歌難以置信,看了看司藤,又看了看我,問道:“什麽?你來過了?小婉,他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

我在一旁看司藤和風辰歌你一言我一語,頭都要炸了。不就是吃個飯而已,怎麽那麽多麻煩?我今天已經夠心煩了,吃個飯還要聽他們倆吵,還有完沒完啊!

“你們要是再敢多話,就馬上給我離開!”我一拍桌子,大吼道。

鑒於我的“威懾力”,爭吵中的兩人立馬安靜下來。司藤低頭繼續扒飯,風辰歌則假裝淡定地用手帕擦拭著手指。

吃過飯後,我送司藤和風辰歌到門口,臨走前,風辰歌要了我的手機號碼。

其實一開始我是拒絕的,但是風辰歌說:“小婉,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你以後遇到像今天這樣的危難,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更何況我還是個醫生。”

我覺得這話說得沒錯,他是個醫生,而且又和我在同一個學校,於是我們愉快地交換了電話號碼。

司藤在一旁幽幽地說道:“說不定就是因為遇見了你,才麻煩不斷的,還給你打電話……”

“你什麽意思!”風辰歌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司藤甩了甩頭發,說道:“小婉的安全有我負責,用不上你。”

聞言,風辰歌輕蔑一笑,嘲諷地說道:“那你倒是給小婉一個聯係方式啊。哦,對了,你沒有手機!哈哈,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沒有手機,哈哈哈……”

看這架勢,他們又要吵起來了,我一把將兩人推到門外,揮著手說道:“行了,你們兩個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說完,我不等他們再說什麽,直接關上門。

靠著門,聽著門外越來越遠的爭論聲,我不禁擔心地想:這兩個家夥不會走著走著就打起來了吧……對了,在醫院的時候,司藤就要我離風辰歌遠一點兒,他今天對風辰歌的態度也很抵觸,這到底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