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笨蛋的秘密很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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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在我接連不斷研製藥用食物治療下，左滉一依舊一副傻傻呆呆的狀態，而此時我不得不撥出一點精力為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進行準備。
平安夜終於來了。也就是說，終於到了我和霍恩約會的那一天！
為此我還撒了個小謊騙堀辰哥，告訴他因為左滉一的病情反複不定，纏著我不讓我離開，隻好臨時爽約了。
堀辰哥，對不起！我知道說謊是不對的！但是這是出於突發狀況，請你原諒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不斷虔誠地在內心祈禱著，希望可以平息心底的罪惡感。雖然堀辰哥有些失望，但還是答應了我的請求。
平安夜這一天，我精心打扮一番後，高興地提著玫瑰花造型的小包包，穿著公主紗裙加修身小外套，踩著小碎步下樓。
看著我的新造型，坐在客廳裏喝茶的老爸和左滉一頓時一臉茫然。
“西米，你要出去約會嗎？”老爸的眼睛嘩地放亮了好幾倍。
我還沒回答，左滉一卻搶先幫我回答：“叔叔，她要去約會哦！應該是很帥很帥的男生吧？”
“那當然了！”我得意地將下巴抬得高高的，尾音愉悅地上揚。
說完之後才意識到，我好像在老爸麵前不打自招了。該死的左滉一總是喜歡亂說話！
為了扯開話題，我故作驚訝地說：“哇，滉一也穿得很帥氣哦！駱色的毛料大衣配上深黑色的皮褲，超級酷！你要去和麻美約會嗎？”
“哦，真的嗎？滉一也有約會？”Yes，老爸的焦點成功地轉移到左滉一身上了。
但左滉一卻一蹦一跳地走到我跟前挽上我的手臂，小鳥依人地把頭偏靠在我肩膀上說：“才不是麻美呢，我想要跟西米姐姐去約會呢！”
聽到這個，一陣冷汗從我脊背滑落下來。
“不行——”
我和老爸不約而同地大聲喊道。
老爸十分識相地把左滉一從我身上扯開，用他胖乎乎的身體擋在左滉一麵前，衝著我說：“西米你放心，老爸絕對不會讓滉一打擾你的約會的，我的女兒終於長大了，嗚嗚……太感動了！”
老爸，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我迅速移動到門口，飛快地穿上漂亮的公主鞋，還不忘看一眼被老爸堵在身後的左滉一，隻見到他滿臉的無奈和焦急。
哼，不能去搗亂我的約會，著急了吧！
我給了他們一個超級有愛的飛吻就趕緊溜出家門。一路上，我的心像從蜜罐裏掏出來一樣，沾滿欲滴的甜蜜。
我很快就來到了巨人學院的廣場。廣場四周布置得十分漂亮，煙花造型一樣的彩燈閃耀著絢爛的光芒，傳統的聖誕樹布置得非常有異國情調，到處都是戴著麵具、盛裝出席的學生。我從包包裏拿出準備好的麵具戴上，和其他人一起融入歡樂的氣氛裏。
我摸了摸臉上的麵具，一顆心忽上忽下不規律地跳動，心裏卻是滿滿的期待。
霍恩，你不是說一定可以找到我的嗎？
那就看看究竟是你先找到我，還是我先找到你吧！
我睜大雙眼，像雷達一樣四處搜索著霍恩的身影，卻遺憾地發現四周沒有一個身高跟霍恩差不多的人。
一小時過去了，我開始對巨人廣場展開地毯式搜索，從舞台的左上方慢慢移動，像掃描儀一樣精確無比地往右方掃描過去。
兩小時過去了，我幹脆摘下麵具放進包包裏，不顧形象地在人群逐漸變得稀少的廣場上大喊：“霍恩……你到底在哪裏？”
三小時過去了，麵具舞會早已結束，隻剩下幾個工作人員留下來清理廣場。我的心像掉進冰窟一樣難受，難受到連打撈它的力氣都沒有。我難過地低著頭，眼淚像雨點般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霍恩，你知道我有多期待這個約會嗎？”我對著空氣低聲呢喃，但是空氣沒有給我任何回應。我低著頭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隻顯示著孤零零的時間，依舊沒有任何霍恩的電話和信息，而且打他的電話也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從臉頰滑落的淚水打濕了手機屏幕，但那個可以替我擦拭眼淚的人遲遲沒有現身。
到最後，我隻能選擇拖著沉重得像灌了鉛水一樣的雙腿，帶著死灰般的心情走回家裏。
一推開門，滿臉期待的老爸朝我投來八卦的目光，我努力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故作爽朗的音調掩飾著：“老爸，我回來了，不過我好累哦，先去睡了。”
“女兒你沒事吧？”老爸今天敏感地察覺到我的不對勁。
可是我真的好累，強忍著淚水，我衝進房間，癱倒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我的腦海裏浮現出霍恩對我深情唱著《遇見》的樣子，屬於他的氣息向我撲來，是那麽真實，可是現在……
為什麽給了我一個美麗的期待卻要無情地摧毀它呢？霍恩你為什麽要這樣？！
我無力地哭著，眼淚吧嗒吧嗒地不斷落下。在這麽悲傷的時刻，偏偏有一陣“嘭嘭”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這聲音嚇得我立即停止哭泣，但“嘭嘭”聲一下子停住了，我抬頭往聲音的源頭看去，是陽台那裏傳來的。
當我走向陽台，聲音突然消失了。
唉……可能是我幻聽了吧。
嗚嗚，難道霍恩的短信也是我的幻覺？他根本就沒邀請我？或者隻是惡作劇？嗚嗚……
“嘭嘭嘭嘭——”當我再次沉浸在悲傷的心情中，奇怪的聲音又出現了，而且越來越大……
該……該不會是小偷吧？我心裏一驚，整個人坐在地上蜷縮起來。
上帝，開什麽玩笑，不要在人家這麽傷心的時候派個小偷來捉弄我好不好？
哪怕現在有小偷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想做出任何反抗，我難過得都沒法呼吸了！
“西米……是我啊！”“嘭嘭”的聲音繼續傳來，還伴隨著另一個熟悉的聲音，而此時陽台上的窗戶被猛烈敲擊著。
我無力地站起來，小心翼翼走過去推開陽台的落地窗，突然一個黑影閃進了我的房間。
“救命啊！”我害怕得本能地大叫，卻一隻溫熱的大掌捂住了嘴巴。
“噓，是我！”原來是左滉一這個家夥！
“幹嗎這麽鬼鬼祟祟的啊？”
“剛才我在樓下看到你有點不對勁，沒想到你一直在哭，我敲門你又不應，所以才從我房間的陽台爬到你這裏的陽台……”
啊？有敲我房門嗎？可能是我剛才哭得太忘我了，所以沒聽見吧……
沒心思理會那麽多了，看到他寬闊的肩膀，我突然好想撲進他的懷抱號啕大哭！
左滉一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麽，把我輕輕擁入他溫暖的懷抱裏，一隻手緊緊環住我的腰，另一隻手像摸狗狗一樣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頭。
他的懷抱好舒服哦，一股暖意開始蔓延開來，委屈的淚水隨即衝閘般傾瀉出來。
左滉一略帶磁性又有點慌張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對、對不起，我再也不會讓你這麽難過了，相信我。”
“你……在說什麽？嗚嗚……不……不關你的事啊……”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艱難地抬起頭斷斷續續地說道。
然而當我抬起頭，卻看到左滉一滿臉內疚的樣子。
奇怪，他內疚什麽呀？
“啊……西米，我的意思是說，霍恩這個大混蛋做了那麽壞的事，害你哭得這麽難過。我一定不會讓你這麽難過的……”左滉一將我的頭按在他胸前，好像不想讓我看到他慌亂的表情。
咦？不對啊，他叫我西米，該不會是……
“左滉一……你又恢複正常了對不對？”剛才哭得太傷心了，我這才意識到這點，掙脫開他的懷抱並用力抓緊他的雙臂說。
左滉一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可能是你這幾天給我吃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起作用了，有時候會我發現自己恢複得像以前一樣，可是有時候又什麽都不記得。”
“間歇性恢複正常？”我震驚地看著他，連哭泣都忘記了，“不對啊，我隻聽過間歇性失憶，從未沒有聽過頭部受到創傷的病人會間歇性恢複正常的啊！”我還在低頭尋思著，卻被左滉一一把扯進懷裏，隻聽見他用像催眠曲一樣溫柔的聲音說道：“顧西米，你快抓緊時間享受我難得的溫柔吧！搞不好明天起來，我又會變得不正常了！”
“呃，別說得我很需要你的溫柔似的！”我把頭埋進他懷裏，嘴硬地說道。
但不得不承認，此刻的我真的很需要。
他身上清新好聞的像某種植物的味道，瞬間讓我悲傷的心情平複下來。他的懷抱好像浩瀚無邊的宇宙，置身其中的我像被布滿繁星的靜謐星河環繞著，舒服得讓我舍不得離開。
我多麽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盡情享受被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嗬護的感覺，這是霍恩未曾為我做過的事。
恢複正常的左滉一有種特別的魅力，我有點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女生瘋狂地喜歡他了。
等一下！也許左滉一隻是看到我哭得那麽可憐才這樣安慰我而已，為什麽我會有一種心動的感覺啊？快醒醒！我喜歡的人是霍恩啊！
但是霍恩喜歡我嗎？
隻是這麽一想，我的眼淚又不聽話地流出來了。
2
漫天繁星之下，左滉一穿著白色的西裝，站在乳白色的遊艇甲板上，朝我非常紳士地鞠了個躬，做出邀請我跳舞的動作。
我身上換上了端莊的粉色小禮服，微微欠身接受了左滉一的邀請。我們伴隨著曼妙的舞曲踏著舞步，翩翩起舞。
哇，這種感覺好美妙！
我把頭輕輕靠在左滉一的肩上，閉著眼睛沉醉在這浪漫的氛圍中。音樂聲停止了，我微微睜開眼睛，沒想到身邊多了一個人，即使戴著精致的埃及法老麵具也無法掩飾麵具後那雙充滿怨恨的雙眼。
“啊……霍恩……”我尖叫著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放在床邊的鬧鍾，時間顯示淩晨3點。
“還好，是做夢……”我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差點要跳出喉嚨的心髒。
太可怕了，居然夢到和左滉一約會，而且還有霍恩嚇人的樣子！
我不斷地安撫著自己的情緒，最終瞌睡蟲戰勝一切，我又倒頭大睡了……
這下場景轉換了——
在一望無際的金色沙漠裏，帥氣的左滉一騎著駱駝一步一步向我邁進，他微笑著向我伸出左手，我將右手放在他掌心裏，借助他的拉力躍上了駱駝。
夕陽餘暉，沙漠上折射出如金子般的光芒，駱駝緩緩前進，我背靠著左滉一溫暖的胸膛，舒適得快要睡著。
突然，一陣狂風卷起漫天飛舞的黃沙，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但隱隱約約中，我看見戴著埃及法老麵具的霍恩手持大刀向我衝過來！
我再次尖叫著醒來，揉了揉非常疼痛的腦袋，現在的時間顯示的是淩晨3點45分。
……
“啊……”當我第六次尖叫地醒過來，窗外明媚的陽光已經灑滿整個房間。
僅僅一個晚上，在夢裏我已經和左滉一環遊世界一圈了！每次最開心的時候霍恩總是凶神惡煞地跑出來追殺我。
這個夢太荒唐了吧！要是把霍恩和左滉一在夢裏的角色對調一下還差不多。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很享受夢裏和左滉一在一起的感覺，甜蜜得就像度蜜月一樣。
據說夢會反映人的潛意識，難道說……難道說我喜歡上左滉一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被自己的猜測嚇到，隨即推翻這種恐怖的想法。
雖然在昨天晚上，恢複正常的左滉一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哄我入睡時，我的確感到那麽一點點的心動……但我相信世界上任何一個雌性動物都無法抵擋他的魅力，誰讓左滉一長了一張像偶像劇男主角那樣的臉啊！
這時，埋在枕頭底下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這麽早，會是誰呢？
我揉了揉微微發疼的額頭，摸出手機看也不看就按了接聽鍵，有點咬字不清地說道：“喂？”
“西米，是我。”堀辰哥冷靜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把我嚇了一跳。
“堀辰哥……”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都在有意地避開我，可能是我的告白太唐突把你嚇到了，真的很對不起。但是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談，是關於左滉一的事。你可以在下課後來會長室找我嗎？我任何時候都在的。”
關於左滉一的事？聽到堀辰哥這麽說，本來還處於睡眼惺忪狀態的我，一下子清醒了。
站在學生會長室的大門前，我遲疑了很久，最終還是伸出手敲了敲門，推門而進。
堀辰哥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埋頭看著什麽。聽到我的開門聲，他欣喜地抬起頭，向我露出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躲避他太久了，我突然覺得他的微笑有點陌生。
“堀辰哥……你要說的事是什麽？”我局促不安地站在那裏，有點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才好。
“快坐吧！”堀辰哥用眼神示意我坐在他麵前的凳子上。
等我坐好後，他開門見山地說道：“西米，我想知道你和左滉一生活的這段時間，是不是覺得他有什麽地方很奇怪？”
“奇怪的地方……”我想了想，決定還是把心裏壓抑了很久的疑問告訴他，“是有點奇怪，他的病情總是時好時壞的，可是檢查到身體各項檢查指標卻沒有任何變化，每次檢查出來的數據都是一模一樣的……”
“其實不止是身體的各項檢查指標……”堀辰哥欲言又止，臉色有點不自然。
“什麽意思？”我焦急地等待著堀辰哥把話說下去。
“西米，你還記得之前我讓Dr.Sue幫忙看左滉一的腦部掃描層圖片嗎？”
“我記得！”我拚命地點頭。
“我昨天接到她的電話，她告訴我，反複檢查多遍，左滉一的腦部掃描層圖都顯示他的腦部並沒有任何受創跡象。”堀辰哥的表情很嚴肅。
“這怎麽可能呢？該不會是新出現的奇怪病例被我們碰上了吧？”
堀辰哥沉默了很久，才試探性地對我說道：“西米，難道你沒有懷疑過左滉一嗎？也許他一直都很正常，根本就沒有變傻。”
轟——
堀辰哥的話像一道驚天響雷劈向我的頭頂，不由得讓我回憶起和左滉一相處的種種片段。
是啊，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奇怪的部分都說得過去了！
無論是一直不會更改的數據值，還是呆萌、正常隨意轉換自如的狀態！
但是他為什麽要裝傻？沒理由啊！
“他……他應該不會騙我的。”我還是選擇相信左滉一，即使這個家夥再差勁也不會編織這個無謂的謊言。
“那要怎麽解釋那些數據？人的身體數據是不會說謊的，難道你沒有發現左滉一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思維清晰、語言表達能力完全不像一個智商停留在五歲的人嗎？”
關於這一點，我的確無法反駁。
“還有這個！”堀辰哥麵無表情地從抽屜裏翻出一個文件夾放在桌上，用指尖輕輕移到我麵前。
當我打開看完，驚得嘴巴張成“○”形，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那是霍恩的學生檔案！
隻不過在照片欄那裏，卻突兀地留下一片空白，根本沒有照片貼在上麵。
“霍恩，你應該認識他吧？”堀辰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在壓抑著心頭的憤怒，“平安夜那天你似乎不是為了左滉一而爽我約，而是因為他呢，不少人看到你在巨人廣場大喊他的名字。”堀辰哥的話令我頭皮發麻。
“不是這樣的……請你聽我解釋！”我忍不住想要解釋，但堀辰哥朝我伸出手，做個了“Stop”的動作，繼續說道：“你不用解釋了，過去的事就由它過去吧，接下來我說的才是重點。”
“霍恩總是很神秘，行蹤成謎的事你應該知道吧？”堀辰哥直直地看著我，等我說出答案。
“嗯……”我低聲回答著，“麻美也跟我說過，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霍恩究竟讀哪個班級。”
“別說是麻美了，就連我這個學生會長都不知道！”
“什麽？怎麽會這樣？”堀辰哥的冷笑聲令我一顆心高高懸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為什麽。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麽學生檔案上會沒有照片？哪怕他一直戴著麵具示人，照一張照片也不會很困難吧？”不過堀辰哥依然沒有公布謎底，反而把問題拋給我。
“那個……霍恩跟我說過他的臉毀容了……”想到這個，我不由心疼起來，弱弱地說道。
“哈哈哈……毀容？真是一個好理由！”堀辰哥反常地大笑出聲，“難道毀容了連張照片都不能拍嗎？我看他是根本不敢把照片放在這上麵吧！”
“這……是什麽意思？”我緊張得心跳加速，直覺告訴我越來越接近謎底了。
“因為霍恩就是左滉一！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堀辰哥斬釘截鐵地說道。
什麽？我瞪大雙眼看著堀辰哥，一時消化不了這個重磅消息。
雖然我曾經是想象過左滉一就是霍恩，但這隻是因為他們的身高和某些五官的輪廓看起來差不多，很容易產生這種錯覺而已。但是有人當麵這麽肯定地告訴我，我卻顯露出懷疑。
“這……不可能……”我實在是無法相信。
“不由你不信，我已經調查過了，在巨人學院任何班級裏都沒有一個叫霍恩的學生，難道他是憑空出現的幽靈嗎？不過這個幽靈竟然可以弄到由執行長親自蓋章的學生檔案，除非是身為執行長兒子的左滉一，否則根本無法解釋這一切！”
我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了，堀辰哥的話一遍一遍地回**在我的耳邊。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如果你還是不相信，那需不需要親自確認一下呢？”堀辰哥看著我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
“要怎麽確認？”我的思緒亂成一團，隻能麻木地聽著堀辰哥慢慢說著自己的計劃。
3
午休時間，我心不在焉地收拾好東西，離開教室，往音樂夢工廠的方向走去。
每逢周三都是巨人學院的社團日，周三下午學校並不會安排任何課程，而是讓每個學生可以自由參加各種社團活動。
身為學生會長的堀辰哥，今天邀請了鄰校的搖滾樂隊，安排他們和巨人學院的“夏末樂隊”一起舉辦一場友誼演出。
這不是單純的樂隊排練，身為“夏末樂隊”的主唱，霍恩怎麽可能會不出席？
我忐忑不安地站在“夏末樂隊”的專屬練習室門前，把手伸進口袋裏，感受到一陣冰涼的觸感。放在我口袋裏的，是堀辰哥給我的練習室備用鑰匙。
我聽到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對自己說：顧西米，打開這扇門，也許你就知道真相了。
但同時又響起另外一個聲音：千萬別打開它，也許答案是你無法接受的！
一、二、三……我閉著眼睛，在心裏默默數了三聲，深呼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咬咬牙，我鼓起勇氣掏出鑰匙，果斷地將它插進鎖孔，打開了大門。
很好，練習室空無一人。我迅速關上門，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半，友誼演出定在下午三點開始，提早了兩個多小時埋伏在休息室裏，我就不信看不到霍恩的真麵目！
哪怕是待在這個櫃子背後的角落裏躲得腿腳發麻，我也一定要知道真相！
一分鍾……兩分鍾……時間一點一點地慢慢流逝，差不多過了五十多分鍾，練習室的大門被人緩緩推開了。
我的心立即緊張得蹦到了嗓子眼，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我眯著眼睛悄悄地透過櫃子中間的縫隙向外張望，看到戴著麵具的霍恩走了進來。
害怕被他發現，我身體緊緊地縮成一團不敢亂動。但是霍恩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隻是警惕地朝門外望了望，把大門緊緊地鎖上，接著就走到窗邊，將窗戶的窗簾通通拉了起來。
練習室一下子暗了下來，我默默地鬆了一口氣，這樣我就更不容易被發現了。
隻是霍恩仍然戴著麵具，不肯摘下來。他拿起放在地上的吉他坐在凳子上，俯下身子安靜地調著吉他弦。
過了一會，他不耐煩地抓了抓臉上的麵具，自言自語道：“總是戴著個麵具，真是麻煩死了！”
說完，他朝四周看了看，確認沒有任何人之後，終於抬起手將麵具摘下來，輕輕放在桌上。
在這一瞬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麵具背後的那張臉是左滉一！
我隻覺得渾身發軟，雙腿似乎再也無法支撐我身體的重量，差一點跪倒在地上。
但絕對不能被他發現了！我咬著牙用雙手死死地抵著櫃子，艱難地維持著目前的姿勢，強迫自己不能弄出任何動靜。
左滉一靜靜地將調好弦的吉他架在腿上，修長動人的手指熟練地撥弄了幾下吉他弦，接著響起悠揚好聽的曲調，他緩緩開口，輕聲哼著我第一次遇到霍恩時，他對我唱的那首《遇見》。
“請你告訴我愛情是什麽
為什麽我會在遇見你的瞬間
開始慢慢變傻
請你告訴我愛情是什麽
我已經無法思考
隻想擁有你的一切
……”
他的歌聲依舊是那麽深情動聽，簡單的清唱卻像一汪世間最透徹純淨的清泉緩緩流進我的心裏。他彈出的每一個音符，唱的每一個字，都有著打動人心的魔力。
可是，為什麽我卻覺得眼前的他好陌生？
他長著最擅長撒嬌賣萌的左滉一的麵孔，嘴裏卻唱著隻有霍恩才能夠唱出的美妙歌聲。左滉一的臉和霍恩那張戴麵具的臉在我眼前慢慢重疊，逐漸變得好模糊……
我的耳邊忽然出現了各種嘈雜的聲音：
“都說我們的King是宇宙全能型的人物！”
“如果你見過我們以前的King，絕對會喜歡上他的！沒有人能抗拒他的魅力！”
……
為什麽會這樣？霍恩真的是左滉一假扮的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為什麽要騙我？這樣一來豈不是證明了他從頭到尾都是正常的嗎？
好想衝上去問清楚，可是我又不能這樣做。
那我喜歡的霍恩到底在哪裏呢？他隻是左滉一的化身，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嗎？！
左滉一的化身？
我被腦海裏突然閃過的想法震撼得呆立在原地。
那……之前我和霍恩一起相處的時候，豈不是和左滉一在一起？
我隻感到一股熱血直接從腳底躥上頭頂，臉頰滾燙得火辣辣的。
之前我跟霍恩相處時都經曆過什麽？
我的回憶快速倒帶，努力搜索著以前的記憶片段。
好像是……霍恩說過喜歡我，而我把“鴨子行動”的重要機密通通告訴他了！
要死了！持續往頭頂飆升的熱血快把我的大腦燒成一團糨糊，我羞愧得好想直接撞牆而死！
“西米，現在你終於相信了吧？”
練習室門外突然傳來堀辰哥的聲音，令他的歌聲戛然而止，震驚地把頭轉向四周來回張望，最後把目光投去大門的方向。
大門響起轉動鑰匙開鎖的聲音，接著堀辰哥推開了大門，走了進來。
“左滉一，噢不，還是應該稱呼你叫霍恩比較好呢？”堀辰哥氣定神閑地說道。他好像很滿意看到左滉一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的樣子。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左滉一朝著堀辰哥怒吼道，隨即用目光搜索著整間練習室，不時彎下腰東翻西找，“還有顧西米，你在哪裏？快給我出來！”
“躲不下去了！”我在心裏默念著，把頭一抬，從櫃子後麵走了出來。
“你……你究竟是什麽時候躲在這裏的？”看到我出現在他麵前，向來鎮定的霍恩，不，是左滉一，第一次出現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從你還沒有進練習室開始，我就一直在這裏了。”我不敢正視左滉一的雙眼，聲音弱得幾乎聽不見。
“一開始？你是故意守在這裏來看我是不是霍恩的嗎？西米，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想要騙她的嗎？騙都騙了，為什麽還要說這麽虛偽的話？”沒等左滉一說完，堀辰哥就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接著說下去。
“你插什麽嘴！”左滉一氣得那張帥氣的臉都扭曲起來，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著。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麽生氣的樣子。
“我明白了……”左滉一眼睛轉了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會突然安排和鄰校舉行什麽友誼演出，都是你這個學生會長一手策劃的吧？想到用這種招數逼我露出破綻，你還挺聰明的嘛！”他話音未落，就衝動地抬起手，想一拳揮到堀辰哥臉上。
“左滉一，別這樣！”我嚇得趕緊衝過去擋在堀辰哥麵前，伸出雙臂攔住左滉一。
“發現了我是霍恩，你很失望，對吧？”左滉一的語氣雖然冷冰冰的，卻緊緊握著我的手，力度大到我感到微微發疼。
“我……不知道。”我別過頭避開他的視線，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其實平安夜那晚我真的打算赴約，並不是故意讓你等一個晚上的，但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的，我被顧叔叔……”左滉一想要解釋，可是被我打斷。
“那為什麽你要假扮成霍恩來接近我？”我鼓起勇氣正視著他的雙眼，一咬牙問出了壓抑好久的疑問。
“我……”然而左滉一卻遲疑了，愣了好久都不出聲。
“當你在假扮霍恩時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我緊張地揪著手指，不知所措地期待著左滉一的答案。當我知道霍恩就是左滉一之後，心裏的感覺變得好奇怪，現在的我好像不敢堂堂正正地麵對左滉一了。
四周寂靜得可怕，左滉一依舊低著頭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
我仔細端詳著左滉一的臉，長長的睫毛在他的臉上投下好看的陰影，湖藍色像汪洋那樣澄澈的瞳孔，高挺的鼻子和弧度完美的嘴唇，果然輪廓看起來和戴著麵具的“霍恩”很像，為什麽我那麽笨，一直沒有發現呢？
原來那時走進左滉一的房間，看到他在玩弄霍恩的麵具不是我的錯覺。
“是有什麽不可以說的苦衷嗎？我記得麻美說過要替你保守秘密什麽的……”我疑惑地看著一直握緊雙拳保持沉默地左滉一，小心翼翼地猜測道。
“你好煩啊！問夠了沒有？”左滉一突然抬起頭朝我發出一聲怒吼，嚇得我怔在原地，睜大雙眼茫然地看著他。
而接下來左滉一說出來的話，證明我的耳朵聽力完全沒有問題。
他陰沉著臉，樣子十分嚇人，然後默默地看了看堀辰哥，再看了看我，突然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為什麽要假扮成霍恩來接近你？當然是為了好玩啊！”左滉一玩笑般的語氣聽起來好刺耳！
好玩……原來他在心裏就是這樣想的嗎？我的心情瞬間跌落了穀底。
“那裝傻呢？既然你可以扮演霍恩這個角色就說明你從頭到尾智商都是正常的！那你為什麽要一直騙我這麽久？為什麽我察覺到你恢複正常時，你還在說謊騙我？！”一股怒火騰地一下從我心裏躥起，我憤怒地瞪著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不死心地想再確認一次。
“哼，還有什麽理由？還是因為好玩而已！”左滉一的眼神毫無溫度地掃在我身上，讓我覺得好陌生。
“好玩？”我不敢相信地呆呆重複著這兩個像利劍一樣刺中我心裏的大字。
“沒錯，就是好玩！你不知道你一開始以為我詐屍了的反應多有趣，現在我回想起來都想笑呢！”
“你……”我抬頭看著站在我麵前的這個人，難過得連話都說不下去了。他臉上那副把我當成玩具看待的冷漠笑容深深地刺痛了我。
這個人到底是誰？他不是霍恩，也不是左滉一，隻令我覺得好陌生。
“不過你放心，既然被你揭穿了，就代表Game Over了。你也不用和你的堀辰哥白費心思想出什麽‘鴨子行動’來趕走我了，說實話，這個點子爛得不能再爛。”
“你說什麽呢？”堀辰哥也氣得快要爆炸了。
我沒有理會他們之間的對話，用沒有絲毫起伏的語調淡淡地說道：“左滉一，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可以認真地回答我嗎？”
“什麽啊？你的問題還真多！”他的語氣聽起來開始不耐煩，好看的眉頭皺得擰在一起，刻意避開了我的視線。
“我想知道，霍恩曾經對我說過那句‘我喜歡你’是真的嗎？”我努力遏製著自己慌亂的心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朝左滉一問出埋藏在心裏最深的疑問。
可是左滉一簡單的一句話就像把我打落了十八層地獄。
“當然是假的。”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嘲笑，無所謂地說道。最後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徑自離開了。
看著左滉一漸行漸遠的背影，慢慢聚集在眼眶裏的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我再也無法忍受內心像被挖空的疼痛，無力地蹲在地上號啕大哭。
我就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被人當成笨蛋一樣耍得團團轉還傻傻地不知道。
“千萬別打開它，也許答案是你無法接受的！”
我的心裏再次回響起這個聲音。
真的……是我無法接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