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王陛下的賭約
上帝有一天對椰菜說：“你跟牡丹花不是同類！”
椰菜嚇壞了。如果連上帝都這麽說的話，那麽椰菜該何去何從呢？
雖然每天都在抱怨牡丹花太豔麗，遮擋住了陽光，可是椰菜很舍不得它。因為從小到大，椰菜的身邊都有牡丹花的陪伴啊。
頂著刺骨的寒風，我們三個人默默地站在家門口。
“奈茜，你以後不準這麽跑掉知道嗎？幸好被浩幸遇到，不然出了事怎麽辦？”徹也第一句話竟然是指責我。
我呆呆的，什麽都聽不進去，感覺渾身都快被凍僵了。
“你剛才沒有追出來，肯定是去追問老太婆了吧？”浩幸用肯定的語氣說。
徹也臉色一沉，點點頭。
“到底是怎麽回事，真的是……我嗎？”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徹也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說：“我剛才直接去問老太婆，結果老太婆居然說我聽錯了，死活不承認說過那種話。”
我們沒有聽錯！
我和徹也交換了這樣的眼神。
沒有親耳聽到的浩幸，顯得更理智些，又問：“你不可能就這樣蒙混過關吧？”
“那當然。”徹也少有的嚴肅表情讓他俊美如阿波羅般的容顏透出極少有的犀利來，“我追問她，沒想到老太婆居然拿出雞毛撣子，把我打得好慘！”
浩幸一臉“你是白癡啊”的嫌棄表情。
徹也不再囉唆，直接說：“我本來想反抗的，可是老太婆的表情突然好恐怖，她說我連一點本事都沒有，還妄想從她那裏打探秘密，知道了也沒用。”
浩幸皺起眉，臉色難看極了！
“綾徹也，你就這樣沒用地放過她了？”
“不然呢？”徹也的心情更壞，火暴地說，“你又多有本事？她質問我拿什麽跟她談條件。我們要探聽她的秘密，首先要讓她覺得我們有談判的資本。所以說女強人最可怕了！綾浩幸，別看你智商那麽高，但你跟我一樣，隻是學生而已，老太婆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現在的我們，沒有老太婆撐腰什麽都不是！”
浩幸一臉慍怒，微揚的下巴上緊繃的線條說明了他此刻心情有多糟。突然，他用戴著黑皮手套的大手一把蓋住徹也那憤怒的臉，用力把他推到一邊：“讓開，看我怎麽做！”
雙胞胎是平等的，從未有過誰壓過誰的先例。可是我知道，徹也與浩幸，一直都有著競爭意識。
大概隻要是男孩子，總難免會互相較量一番吧？
我不記得這種競爭是從何時開始的，很小的時候，他們倆明明是那麽要好的一對兄弟。
浩幸推開徹也，徑自走進家裏。
一身暗紅色羊毛衫套裙的媽媽正倚在窗前，悠然地出神。深邃美麗的眼眸仿佛穿過灰沉沉的天空，看向遙遠的地方。
當浩幸走到她跟前時，她的眼中才重新布滿冷靜和防備。
我的心揪緊了。
媽媽在思考什麽？
“你也要質問我嗎？”媽媽淡淡地發問，“你看上去比徹也要聰明些，但也隻是看上去而已。”
這像是母子間的對話嗎？可是，我們家的媽媽就是這麽帥氣無敵。她從來沒有因為我們年齡小就輕視我們，尤其是對雙胞胎，她一直是把他們當作成熟的男生在對待。
而我呢，我不受重視的原因，現在已經一目了然了吧。
浩幸抿緊嘴唇，似乎在思考對策。
這時候，媽媽已經率先發難了：“如果知道了真相，也許現在的一切將不再擁有。我剛才已經問過徹也了，你也要我同樣問你一次嗎？”媽媽看了我一眼，這時候，浩幸竟然也轉頭看著我。
為什麽他們這樣看我？難道我就是那個問題的關鍵嗎？
“我……”浩幸似乎動搖了，古銅色的肌膚竟然在暖暖的房間裏透出一絲恍惚的蒼白。
問呀，你難道不問嗎？
我好著急，雖然我知道自己這樣好自私！
明明是我的事情，我卻沒膽量自己承擔，反倒希望浩幸替我出頭。
既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我好矛盾。
“我看你根本是在害怕吧？”媽媽冷冷地轉身，“我把話說在前頭，說話要有分量首先得自己有分量，懂嗎？”
仿佛是在嘲弄，又是真正的勸告，媽媽那淡定到近乎無情的麵容下，到底藏著什麽秘密呢？
浩幸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晃，我幾乎害怕他因為媽媽的“打擊”而不支倒下！
“浩幸……”
“老太婆，”浩幸握緊雙拳，用同樣冷靜的聲音說，“別以為用激將法就能隨便打發我，要真是那樣，我就不會站在你麵前了。”
出乎意料的反擊讓媽媽的眼中掠過一抹異樣的神色，她紅唇微啟：“哦，是嗎？看樣子，你是有什麽有趣的想法嘍？說來聽聽吧。”
浩幸調整呼吸，鎮定地挺直腰板。他個子高大，不用偽裝就已經氣勢驚人，如果不是對峙的另一方是位女王陛下，我想任何人都會在浩幸麵前拜倒吧？
“我們用這個學期的期末考試成績來打賭，怎麽樣？”
不是母子，而是平等的對手。
他的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媽媽！
“我無所謂，不過徹也和奈茜呢，你恐怕要先說服他們倆吧？”媽媽輕描淡寫地把矛頭指向我們。
嗚，我上學期的成績在年級排名第八十二位，徹也則是年級……啊，徹也的排名從後麵數起來比較快吧？
浩幸冷冷地掃了我們一眼，隨即說：“我保證今年寒假之前，你會看到我們三個都在年級前五十名的名單裏麵。”
“哼，才五十嗎？至少前十！”
“媽媽，考試不是買白菜，還討價還價！前三十！”
“不行，必須前十，否則沒得談！”媽媽寸步不讓。
“二十，最多前二十！否則不管你說不說，我們都會自己去查。不過如果我們不懂事，給你搗亂添麻煩就不要怪我們！”浩幸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媽媽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好小子，隨便你們吧！”說完，她款款地回房去了，留下我們麵麵相覷。
年級前二十名？
浩幸，你在開玩笑嗎？
離期末考試沒有多少天了啊……
“英語、數學、語文、曆史……”當老師勾完考試重點，我的世界突然從平靜溫馨變成怒濤海嘯，“各科的重點整理成文加起來共有五百頁，像字典一樣厚，怎麽可能念得完啊！”
“算啦，趕緊抱佛腳念書吧，奈茜！”悠悠惱火地吐槽，她也很頭疼呢。
“我跟你們不一樣，這學期我可是有任務在頭上壓著啊。”
“我也一樣啊。我媽說要是考不好不帶我去巴黎玩！我才不要過年時一個人看家呢！”小雪大叫道，“奈茜，你少裝了，明明就有兩個哥哥在學校不是嗎？叫他們幫你複習嘛，怎麽說也是學長。”
幫我？
自從那個賭約立下之後，浩幸跟徹也的關係就緊張到一觸即發啊！
我苦笑著擺擺手說：“哪有那麽好的事啊。浩幸還好，徹也他啊，隻會臭屁地說‘就算不念書也無損我的價值’之類的話。”
我正說著，突然兩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清冷的聲音說：“奈茜，你在說什麽呢？”
磁性的聲音說：“想在這年頭出人頭地，就要好好念書！”
我趕緊轉過頭，徹也和浩幸竟然出現在我的身後。
“你們怎麽來了？”之前為了賭約的事情，兩個人不是差點打起來嗎？
“當然是叫你一起去圖書館念書了。走吧，奈茜！”
然後我就被他們從教室裏硬生生地拉走了，女生們居然還一臉羨慕地目送我們。
開什麽玩笑啊？
徹也怎麽會答應浩幸一起念書？
在我還在念小學的時候，浩幸曾提醒徹也去念書，他隻是多提醒了幾遍，性格火暴的徹也就跟浩幸打起來了。這對我來說，真是刻骨銘心的記憶啊。
“奈茜，你在發什麽呆？”
悠遠的聲音輕輕抹去了回憶的牽絆，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坐在學校圖書館裏，對著習題本發呆。
徹也深邃的目光鎖定我，淡淡的琥珀色眼眸清亮得仿佛水中躺著的水晶。
我按捺下心中莫名的慌亂，趕緊說：“以前你們倆為了成績的事情總是吵架，這次要是也這樣，我這個和事佬會很累呢。”
“放心，我會認真的。”徹也垂下眼簾，堅定地說。
總是那麽快樂的徹也，很少有這樣深沉的表情。
我頓時有點擔心他。
或許浩幸太自我了。跟媽媽打那樣的賭，對他來說沒什麽，可是對徹也來說，那是很大的壓力。
徹也從小就不愛念書，幾乎都是靠體育特長加分升學的。現在突然要他考進年級前二十名，真的很有難度。
“我會加油的。”徹也用手指碰了一下我劉海上的發卡，“所以你別擔心了。”
然後，他埋首在題海裏，以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複習功課。
我的心像是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絮，因為太沉重了，即使非常溫暖，也有種難以呼吸的窒息感。
我知道，始作俑者其實是我。是因為我想要得到媽媽的答案，才使得徹也選擇放棄他喜歡的生活，把自己禁錮在椅子上麵對枯燥的、刻板的題目。
即使不愛念書，也從來沒有被否定過價值；即使成績吊車尾，也照樣是學校裏的寵兒——這不就是徹也的魅力嗎？都是因為我，讓他不得不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給我集中精神！”
冷冷的低喝讓我從低落的情緒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浩幸正板著臉看著我。
“是。”我趕緊坐直，暗暗告訴自己不能拖後腿。
“然後經過一次變換……得出……了解了嗎？”解說了一大通的浩幸，滿懷希望地看著我們。
但回應他的是徹也一臉的茫然。
“那是什麽語言啊？”然後，徹也開始傻笑，直到浩幸露出受不了他的表情後才乖乖收斂。
“哪裏不懂，說來聽聽，不說我怎麽幫你？”浩幸的額角已經隱隱冒出青筋，他按捺著脾氣說。
“不懂就是不懂！你是想借這個來取笑我嗎？”突然炸毛的徹也拍案而起。
“很好，綾徹也，我就知道你沒毅力！”浩幸也不甘示弱地站起來。
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開戰”了呢？天啊，我該拿這兩個家夥怎麽辦？
“別吵了，你們要吵就滾出去！”這時，圖書館的管理員老師憤怒地下了“驅逐令”，我們三個就這樣被趕了出去。
唉。
“綾徹也，你到底想不想認真學習啊？你說過的話就是不算數的嗎？”被趕出圖書館後，浩幸終於爆發了。
“哈，那不是你跟老太婆單方麵的約定嗎？”徹也皺起濃眉，我第一次看到他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浩幸，“那個老太婆就是因為知道我做不到，才故意答應你的啊，你少自作聰明了！”說完，他自顧自地轉身離去。
我們的複習就這樣不歡而散。
喂，哥哥們，我們的計劃要擱淺了，不是嗎？你們給我振作啊！
但不管怎樣，日子還是一天天過去了。
地獄一樣的複習讓我從早到晚幾乎喘不過氣來，濃濃的黑眼圈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而徹也呢，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在複習，他基本上已經拒絕和浩幸交流了。
可是，潛意識裏，我相信徹也不會就這樣放棄的……他可是頂天立地的、了不起的綾徹也啊！
這樣的堅持，一直持續到期末考試那一天。
當上午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後，我和浩幸在操場上相遇。
浩幸的樣子很悠閑，大概是提前交卷很久了。
“考得怎樣？”
“還行吧。”我自己覺得還不錯。
就在浩幸鬆了口氣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嗨，早安。”
“徹也？”我大吃一驚，徹也怎麽從校門口的方向過來？
“早安？”浩幸的眉頭頓時緊鎖，“你該不會剛來吧？”現在可是中午了！
我腦子一陣眩暈，腳底下仿佛有股冷氣冒上來：“為什麽？為什麽遲到？我記得早上出門時我把你和浩幸一起叫起來了！”
“我沒跟他一起出門。”浩幸壓低聲音道，“誰知道這家夥幹什麽去了。”
“哈哈，我大概是睡過頭了吧。”徹也對我露出不在乎的笑容。
我頓時幾乎淚流滿麵。
我們和媽媽的賭約啊！
“砰！”
說時遲那時快，浩幸突然飛起長腿，一腳踢中了徹也的腹部。
從小就練過空手道、跆拳道的浩幸，這一腳的力量絕對不小。
可是往日明明可以輕易閃避的徹也，卻在這時遲鈍地被踢中，發出痛苦的嗚咽。
“徹也！”
為什麽徹也的臉色那麽難看？
“你受傷了？發生了什麽事？”浩幸低沉著聲音問。
“果然騙不了你……”徹也喘息著努力露出故作輕鬆的微笑，“過天橋時遇到一個孕婦生孩子……因為沒人送她去醫院，所以……運氣太背了，我抱她的時候還摔了一下，哈哈……”
“不是吧？”
我想象著徹也抱著沉重的孕婦小心翼翼地下天橋，結果為了保護孕婦，自己卻受傷了。
我的眼睛好酸，不知道為什麽好想哭啊。
“你先給我過來！”浩幸拉著徹也，突然轉身朝教學樓走去。
“等一下，浩幸，你住手！”我衝上去張開雙臂阻攔他們，“徹也要去醫院檢查！”
可是，我的阻止絲毫不起作用，浩幸和徹也竟然異口同聲地說：“奈茜，回家去，不關你的事。”
為什麽不關我的事？我不要知道什麽秘密了，不行嗎？
“奈茜，聽話。”徹也琥珀色的眼眸裏**漾著溫暖的水光，“回家去。”
這樣的情形就如同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總想跟著雙胞胎一起玩，可他們總會用這樣那樣的理由把我支開。
他們是男孩子，是跟我不一樣的。
同情、憐憫，是他們最不需要的東西，因為他們那麽驕傲。
“我全部科目都是第一名，雖然徹也沒有進前二十名，但那是因為特殊情況。徹也拉下臉麵去乞求補考的機會，還忍著傷痛硬撐著考完，並且進入了前五十名！老太婆，爽快一點，告訴我們答案！”就像是在談判桌上無往不利的風雲人物，浩幸氣勢驚人地把成績單放到媽媽麵前。
媽媽蹺著二郎腿，笑了：“想反悔嗎？離目標差得很遠嘛。”
浩幸根本不吃這一套：“你本來就是把所有的壓力都加在徹也一個人身上不是嗎？這根本不公平。”
媽媽歎了一口氣：“過分聰明的小孩最不可愛了！”
“告訴我們，媽媽，奈茜……是不是養女？”浩幸像是一根緊繃到極限的弦，而我和徹也也無比緊張地看著媽媽。
媽媽直勾勾地看著我們，斬釘截鐵地說：“不是！”
什麽？
就好像從萬丈深淵落下的時候，憑空出現一雙大手把我穩穩地接住——那種死而複生的安心感，以及從靈魂之中鑽出的一股虛脫感讓我疲憊至極。
我坐到沙發上，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那麽那段對話又是什麽呢？”徹也已經忍不住發問了，“別想糊弄我們啊！奈茜是不是養女，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咦，徹也你說什麽啊？
媽媽悠悠地看著浩幸，然後輕飄飄地說：“說到這份上還不懂嗎？徹也，你看看浩幸，他雖然是個死腦筋，但顯然已經察覺到了哦。”
徹也和我同時看向浩幸。
此時此刻，浩幸俊美的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神情，就像發現了某個重要的線索。
媽媽淡淡地說道：“有一個孩子是我抱回來的沒錯……是誰呢？總之不是奈茜，還不懂嗎？”
我的心一顫——那就是說，徹也和浩幸其中一個是養子！
我的哥哥們，其中有一個，不是我的親哥哥？
如果是噩夢，拜托趕快結束吧！神啊！
可是，神就像以往一樣，對於我的祈禱從來都不聞不問。
已經過去一周了，我們家總算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但這隻是表麵現象。就好像平靜的湖水下麵，也許已經存在著可怕的旋渦。
看似安穩的家現在已經搖搖晃晃了吧？
隻要一逮到機會，徹也和浩幸就會在家裏大肆搜索，仿佛恨不得能挖地三尺，找出誰是養子的證據。他們知道再問下去媽媽也不會說，所以隻好私底下積極探索。
我總覺得，他們好像恨不得立刻離開我似的。
“你們到底要找到什麽時候啊？”我忍不住了。
“那還用說嗎？隻要不是親兄妹，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啊！”雙胞胎竟然異口同聲地說。
“嗚……”我不知所措地漲紅了臉，“現在我們也在一起啊。”
“那怎麽一樣啊！”徹也神秘地一笑，“我覺得一定是我！”
浩幸冷冷地說：“應該是我才對，你跟老太婆的發色和發質一模一樣！”
“哼！你不覺得頭腦方麵你盡得老太婆真傳嗎？”
“哦，你終於也認同自己是豬腦子了！”
“滾！少說廢話，養子肯定是我！”
“不，我才是！”
……
這還是我家那對耀眼的雙胞胎嗎？居然展開這種低水平、低層次的爭吵。
算了，我不管了。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爭著搶著當養子的人。”早自習時，我按捺不住心頭怒火，用力拍著書本。
“奈茜，你在惱火什麽啊？”
“是啊，難道是新轉來我們班的南宮可欣讓你倍感壓力？”
“什麽呀，轉校生跟我有什麽關係？”我白了悠悠、小雪一眼，心裏還在想著雙胞胎的古怪行為。
悠悠玩著辮子說：“那可不一定。南宮可欣長得不錯，肯定也會對你的哥哥們發起進攻，你要小心。”
這句話讓我的心咯噔一沉，原本再普通不過的閑言，在這會兒卻展示出了超人的威力。我差點忘記了徹也和浩幸在女孩子跟前有多吃香。
是嗎？我差點忘記了嗎？那又為何在想起禦惠櫻跟徹也交往的時候，心裏有點酸酸的。
如果……換成是浩幸有了女朋友呢？我是不是也會這樣在意？
腦海裏突然浮現出浩幸跟一個女生在一起的畫麵，我瞬間抓緊了手邊的圓珠筆，手心被戳得劇痛。
綾奈茜，你要清醒啊，怎麽能那樣依戀哥哥呢，哥哥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啊！
我不停地告誡自己。
“南宮可欣那丫頭一看就是做作女！”小雪對悠悠說。
“總之，奈茜你要好好看住你的哥哥們呀，絕對不能讓他們被新轉來的女生輕輕鬆鬆就追到，知道嗎？他們可是我們學校的鎮校之寶，懂嗎？”
悠悠和小雪氣勢驚人地做了最後總結，而我飛快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們是人，才不是什麽鎮校之寶呢！”
唉，每天都想著這些奇怪的事情，我一定會提前衰老的！
長長的走廊另一頭，遠遠走來高挑的身影。
那熟悉的氣質，悠然灑脫的姿態，還有那每走一步都引來無數仰慕者歡呼聲的氣場——我家的兩個絕世美男子正並肩從走廊那頭朝我走來。
“喲，奈茜！”
“奈茜，我們有話……”
“對不起，我叫南宮可欣，請多指教。”
呃？
正朝我打招呼的雙胞胎前方突然出現一個身材纖細的女生，還穿著別的學校的製服。
是那個轉校生。
哇，說曹操，曹操就到。剛剛悠悠和小雪才提到她呢，沒想到立刻就出現了。
我趕緊跑過去。
雙胞胎臉上那種略顯呆滯的表情讓我好緊張，我從沒見過他們對哪個女孩子有過這樣奇怪的反應。
當我看到南宮可欣時，我的心也跟著一動。
“好可愛……”
糟糕，我忍不住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了。
細細的彎月眉，大大的眼睛，柔柔的披肩長發，白皙的皮膚看上去像個洋娃娃似的！
“也，也請你多指教。”我搶著跟她打招呼，“南宮可欣，你好，我是……”
不料南宮可欣笑眯眯地打斷我：“嗬嗬，你是綾奈茜嘛，我媽媽叫我要跟你們好好相處呢！”
“你媽媽？”
她朝我們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嗲聲嗲氣地說：“我媽媽跟你們的媽媽是多年老同學呢。我初來乍到，徹也和浩幸要好好照顧我哦！”
我呆滯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做作女？的確挺做作的，聽聽那讓人頭皮發麻的娃娃音……
看到她對著雙胞胎賣弄可愛，我心裏的“怪女生探知器”瞬間啟動。
“因為我從小弱不禁風，所以媽媽希望哥哥們多照顧我……”南宮可欣很自然地說著。
可是我想問，你那個“哥哥們”是指誰啊？這也太自來熟了吧！
或許隻有同性才能迅速地分辨出哪種女生露出的是不是虛偽的笑容，而男生好像就很吃這一套……
我預感到雙胞胎也逃不出這個怪圈。
隻見徹也正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看樣子是被她吸引了！
他該不會覺得南宮可欣這樣做作的女生很可愛吧？
“是嗎？那可欣要經常來找我哦。”
徹也居然這樣說！
“沒錯，學習上有問題的話，歡迎你隨時來找我，我會很樂意效勞的。”
浩幸，你怎麽可以對她露出這麽溫柔的表情？你微笑的殺傷力已經迷得南宮可欣眼冒紅心了！
我的預感，百年難得一次地準確應驗了！
難道我的哥哥們，就是這樣“膚淺”的男生嗎？
怎麽辦？
我心裏堵得好難受，比吃壞了肚子還要鬱悶……
“你們好讓我失望，我要代表學校全體女生鄙視你們。”回家的路上，我噘著嘴發表不滿。
“哦，為什麽？”
“還問我為什麽？那個南宮可欣哪裏好了？就稍微可愛點嘛。我們一年級雖然沒什麽美少女，可是二三年級的學姐也有很美的呀，總比她好吧！”我很不甘心地說。
“跟那個沒關係。”徹也搖搖手指，“總之她很對我胃口，我要展開行動了！”
說完，徹也瀟灑地整理一下領口，帥氣中帶著一絲酷酷的氣息：“那丫頭好像對我有意思。不好意思啦，帥哥總是很有優勢的。”
什麽？難道徹也真的動心了？
我完全說不出話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徹也得意地離去。
這時，一隻白淨溫暖的手輕輕伸過來，托起我的下巴。
“呃？”
浩幸，你想幹嗎？
浩幸湊過來，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邪魅的氣息。
我的腦子完全停止運轉，眼前隻有他那雙魅惑的眼睛。
被浩幸凝視的瞬間，我就好像躺在絲滑柔軟的天鵝絨裏，打心底裏流淌出一股濃濃的幸福感……
“你，你幹嗎？”我好半天才幹巴巴地問。
“徹也的品位不錯，其實連我也打算披掛上陣。”浩幸狡黠地一笑，長長的睫毛輕輕一扇，語調突然一揚，“怎麽，你不願意嗎？”
不願意？
我哪敢！
呆滯地看著兩個哥哥相繼離去，我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帥哥果然都是厚臉皮啊！
等一下，浩幸的意思是……他也喜歡南宮可欣嗎？
怎麽會這樣？
“啊，不！”我捧著腦袋尖叫。
我簡直無法麵對這樣的現實！
我的兩個哥哥難道要為了一個做作女上演奪愛戲碼？
不，我不喜歡！
終於覺醒過來的我，不知道現在去阻止還來不來得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