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彼此交換眼神就能分享秘密
隻要一個大笑，什麽傷害都能原諒
我願意把我的幸運分給你，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01
“砰——”
一個已經被踩扁的易拉罐被我當作發泄對象，一腳踢到了牆角，我雙手叉腰，滿臉通紅。
“尹秀赫！你這個混蛋！大豬頭！便當殺手！”一邊憤憤大喊的我，一邊用腳亂踢腳邊的雜物。那些什麽包裝盒啊、飲料罐啊，都被我想象成了尹秀赫，讓我不斷地想要將它們踩扁，踩扁！
“砰——砰——”瞬間天台上充滿了雜物撞擊的聲音。
就這樣，我跟垃圾開始了博弈。半個小時以後，滿頭大汗的我，終於感覺心情稍微舒暢了一些。
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由於將食欲化作了悲憤，我到現在竟然一點餓意都沒有。
有些疲憊的我找到一個幹淨的角落，慢慢地坐下了身。
“我絕對不會放過尹秀赫這個家夥的……”一邊嘟囔著，我一邊將頭靠在雪白的牆壁上，陽光帶著剛剛好的溫度灑在我的身上，這樣的感覺讓我想起了小的時候，每到這種陽光燦爛的日子，媽媽都會帶我出去野餐。在草地上鋪上一塊大大的桌布，然後拿出已經準備好的食物——牛奶、三明治、餅幹還有一些可愛的糖果。
媽媽會小心翼翼地將三明治切好，然後放到我的盤子裏，爸爸則是坐在一旁，帶著滿臉的笑意，輕輕地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那樣的時光現在離我好遠好遠……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漸漸蒙上了一層憂傷。我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景物，眼皮越來越沉重，一定是因為昨天晚上想著怎麽跟韓季以浪漫地分享便當而熬夜，搞得現在竟然很想睡覺了。
不行，我得走下天台，我得回去……
可這樣的想法敵不過厚重的眼皮，靠在牆壁上，我慢慢進入了夢鄉。
夢裏麵的我走在一條長長的路上，路的兩旁都是有些恐怖的參天大樹，我看不到它們的盡頭，隻能看到枝幹與枝幹緊緊交疊，亮光從枝幹的縫隙中泄下，讓恐怖的意味一點點地加重。
我一步步朝前走，走著走著突然看到一些人。這些人中，有小時候總是喜歡給我送餅幹吃的鄰居老奶奶，還有一年級的語文老師以及二年級的班主任。可不管我如何用力地嘶喊，他們像是看不見我一般，隻是麻木地走著。我跟著他們的腳步繼續往前走，路麵變得越來越窄，霧氣也越來越重。
就在我渾身無力想要原路返回的時候，前方出現了兩個我日思夜想的身影。
爸爸媽媽！
看著那兩個身影，我不顧自己的疲累瘋了似的朝著他們跑去，可在我想要抓著他們胳膊的時候，一輛飛快行駛的車與我擦肩而過。
“小——”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兩個身影就因為撞擊被拋起，隨後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不要啊！”我瘋了似的大喊，卻感覺頭一重，眼前一片金色。
眨巴眨巴眼睛，我的視線慢慢變清晰，還是那個熟悉的天台，還是那溫暖的陽光。
剛剛的一切原來是個夢啊……
我用力地深呼吸，想要將夢境帶來的悲傷忘卻。
“做噩夢了？該不會是夢到了我吧？”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身旁傳來，我睜大眼睛朝著自己的左邊看去。隻見尹秀赫那家夥帶著一臉捉摸不透的笑意坐在我的身旁。
我擰著眉頭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你在幹嗎？”
這個家夥是在跟蹤我嗎？
不然他怎麽會知道我在天台？
聽到我的問話，尹秀赫慢吞吞地從地上站起來，不以為然地看了我一眼，緊接著有些心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褲子。
看著那家夥有些傲慢的樣子，我又一次吼道：“問你呢！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尹秀赫整理了一下衣服，斜眼看著我。
我被他這句話堵得不知道該接什麽，便憋紅著臉，對著他露出一副咬牙切齒的厭惡表情：“賠我的便當，你這個超級無敵便當殺手。”
“什麽便當殺手，就吃了你一個便當至於嗎？看來你這兩天是追韓季以追得太辛苦了吧，竟然在這種鬼地方睡著了。”尹秀赫看著我的眼神變得有些冷冷的。
我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憤怒：“關你什麽事，我警告你，離我遠一點，越遠越好！”
我的話讓尹秀赫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他慢慢地靠近我。
在他離我距離很近的時候，我抬起頭，憤怒地盯著他。這個家夥是想要嚇我嗎？
我才不會怕他呢！
尹秀赫看著我噗的一聲笑了，然後說道：“李香草，你說你怎麽好壞不分呢？那個韓季以，可不是什麽好人，你就沒看明白嗎？”
這家夥的話徹底地惹怒了我，我揮舞著拳頭，氣勢洶洶地警告他道：“我告訴你，不許你說我朋友的壞話！我沒看明白？我知道我的眼前就有一個壞人，那就是你！尹秀赫！”
說完這句話，我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剛回到教室，就看到桌子上擺著安雪珍為我買的零食。
一邊吃著零食，我的腦海裏一邊回想尹秀赫剛剛的那番話。
那個家夥，竟然挑撥我跟韓季以的關係，實在是太可惡了！
02
一整個下午的課我都在昏昏欲睡度過了。
等到放學鈴聲響起，我看著課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跡，有些汗顏地暗下決心，以後絕對不能再因任何事情熬夜了。
尹秀赫從我座位邊經過的時候，發現了我課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對我露出了一個恥笑的表情，我回給他一個憤憤的眼神。
那家夥似乎絲毫沒有被我的表情惹怒，而是帶著那抹恥笑走出了教室。
看著他傲慢的背影，我用力地揮了揮拳頭。
“他又惹你了？”安雪珍背著書包走到我的麵前。
我收起拳頭，沒好氣地點了點頭。
“對了，你中午回家了嗎？一下課就沒見你影子了。”
我抬起頭，想起中午擺在桌上的零食，表情有些疑惑：“你不是知道我中午沒有回家吃東西才給我買的零食嗎？”
聽著我的話，安雪珍晃了晃頭：“零食？”
“是呀，我想起尹秀赫那個家夥越想越生氣，中午就一個人跑去天台，下來之後，就看到課桌上擺了零食，還以為是你買給我的呢！”
“沒有哦，我中午跟同桌林雪一起去校外逛街去了，也沒有回家，本來想告訴你的，可你沒接我電話。”
聽著安雪珍的話，我掏出口袋裏的手機，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按到了靜音鍵。
“手機調成靜音了。”我背上書包，然後拉起她的手，“走吧，回家吧，不管誰給我的零食，肯定是好人。”
安雪珍衝我點了點頭，便跟我一起走出了教室。
一路上，安雪珍又開始跟我討論起如何追韓季以的小計劃，這些小計劃中有一些實踐難度太高了。
比如用熱氣球在全校同學的麵前告白。
“這些計劃都太張揚了啦！”聽著計劃，我有些擔憂地癟了癟嘴。
安雪珍倒是越講越激昂：“不會啦！聽說隻有追得越猛，男生才越會動心呢！”
聽著她的話，我有些懊惱地歎了一口氣。
怎麽喜歡一個人這麽麻煩呢？
這個韓季以，難道真的對我一丁點喜歡都沒有嗎？
在被問號包圍一路後，看到熟悉的家門，我更加頭疼。
爸爸的氣應該還沒有消吧……
他怎麽不問問我，其實我也很委屈呢？
剛推開家裏的大門，就感到一股嚴肅又恐怖的氣息。
我身旁的安雪珍似乎也感覺到了這股詭異的氣氛，她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忐忑和膽怯。
我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拖著她走過長長的走廊，剛進客廳，就看到用人們低著頭，站成一排。站在他們麵前的，是帶著厚重怒氣、表情嚴肅恐怖的爸爸。
安雪珍看到這樣的場景，嚇得不敢前行。
我看著麵前的場景，有些鬱悶。爸爸總是因為一點小事就搞得興師動眾，對待用人們也是極其嚴厲。
這一次，恐怕是哪個粗心的用人，不小心犯了什麽錯吧？
想到這裏，我背著書包，準備往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
“站住！”剛邁出步子，爸爸便厲聲朝著我怒吼。
他的吼聲讓我一個戰栗。我慢慢地回過身，隻見他眼睛裏充斥著熊熊的怒火，整個表情因為氣憤而變得扭曲。
“老公，不要對香草這麽凶，她會嚇到的。”一旁的媽媽握著爸爸的手，極力想要遏製他的怒氣。
爸爸對我伸出手，指責我道：“我要是對她不凶，她就要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一頭霧水的我，呆立在原地，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我又做了什麽錯事，惹他生氣了嗎？
“香草肯定不是故意的，說不定，不是她呢！這個事情，也沒有人看見，怎麽就那麽確定是香草呢？”說著媽媽朝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不要硬碰硬。
“不會是她，還能有誰？”說著爸爸從桌上拿起一個熟悉的東西，扔到了我的麵前。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直掛在我書包上的麵包超人玩偶。
它怎麽會在爸爸手上？
它不應該掛在我的書包上嗎？
這樣想著，我撿起麵包超人，然後脫下書包，這才發現書包上的掛飾中，沒有了麵包超人的蹤影。
我拿著玩偶，有些不解：“我的玩偶怎麽會在你那裏？”
“怎麽會在我這裏？你應該問問自己！”說著爸爸一甩手，背過身，他的背因為氣憤有些起伏。
媽媽走到我的身邊，扶住我的肩膀，輕聲說道：“剛剛你爸爸發現，他最喜歡的茶杯摔碎了，問過用人們，她們都在忙著給庭院除草、剪花之類的，沒有人進過你爸爸的書房。因為在桌子下麵找到了你的玩偶，所以他就誤會是你了。”
媽媽的話音剛落，爸爸就回過身，大聲說道：“我誤會？那她怎麽解釋自己的玩偶在我的書房裏找到的？明明就是不想承認！你讓她說說中午去哪裏了！”
緊緊地握著麵包超人，我心裏的委屈都快要達到頂峰了。
“我中午沒有回家，我在學校天台上睡著了。”我解釋道。
“沒有回家？在學校天台睡著了？誰能幫你作證？你倒是說說。”
爸爸的問題瞬間問住了我。
是的，沒有人能幫我作證，安雪珍中午去逛街了，隻有我一個人在天台。
哦，不，還有一個人。
尹秀赫……
可一點也不想講出那個人的名字。
“說不出來了吧！安雪珍，你跟我說說，你中午見到過她嗎？”爸爸衝一旁嚇得瑟瑟發抖的安雪珍問道。
安雪珍看了看我，然後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不知道，我知道香草一定是在天台上的，她不會說假話的。”
“你怎麽知道她不會說假話？你中午跟她在一起嗎？”
“我，我……”安雪珍看著我，表情又恐懼，又無措。
“好了，不要再逼孩子了，我知道那個茶杯對你很重要，但你這樣會嚇壞孩子的。”媽媽摟著我的肩膀，帶著關心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之後，衝爸爸說道。
“就是因為你一直不想說她、一直由著她，才會讓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看看她現在，又任性，又不學好！”
爸爸的每一句批評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臉上。
“好了，是的，我任性，不學好，所以就應該被冤枉。罵我吧，討厭我吧！”在眼淚快要絕堤的時候，我丟下這麽一句話，便朝著房間衝去。
“香草——”
身後傳來媽媽關切的聲音。
我沒有理會，迅速地跑上樓，然後重重地關上了門。
坐在房間冰涼的地板上，我看著這個華麗的房間，不由得有些心酸。
同學們總是把我當作羨慕的對象，他們羨慕我，有漂亮溫柔的媽媽和有錢又闊氣的爸爸……
卻不知道，在這樣看似美好的生活下，我過得其實並不開心。
我知道媽媽是真心愛我，也是真心把我當作她的親生小孩一般，可是，爸爸從在孤兒院見到我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曾喜歡我。
他對我的接納，都是為了媽媽……
住在這樣的大房子裏，我更想念那個真正屬於我的七十平方米的小房子，更想念那個有著溫暖手掌、太陽般微笑的爸爸……
我親生的爸爸媽媽……
03
昨夜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哭了很久，早晨一起來，我就發現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大了。
我揉著亂糟糟的頭發，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露出有些嫌棄的眼神。
什麽時候，我自己都嫌棄自己了？
這樣的想法讓我有些絕望……
“香草，吃飯咯。”媽媽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我漱了漱口，應了一句：“好！”
簡單地洗把臉，梳了頭發，我就朝著樓下走去。
剛坐下身，媽媽就將盛好的早餐放到了我的麵前。
“香草，你不要跟爸爸生氣，他那人就是那樣，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昨天看你沒有吃晚飯，讓我偷偷去送消夜給你，今天出門前還吩咐我，早餐讓用人們多做點好吃的給你，你可不要討厭爸爸哦……”說完，媽媽又放了一杯橙汁在我的手邊。
我看著媽媽點了點頭：“我知道呢！”
聽著我的話，媽媽心疼地摸了摸我的頭：“昨天讓香草受委屈了呢……”
聽著媽媽的話，我心頭一暖，為了不讓自己落下淚，我迅速轉移注意力，大口大口地吃起早餐來。
其實並沒有討厭爸爸，雖然有些憤怒。
可在心裏還是對他充滿了感謝……
感謝他當時同意收養了我，感謝他給我優渥的生活環境，感謝他偶爾的關心……
“香草趕緊吃哦，我們快遲到了！”安雪珍走到我的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道。
我咬著玉米卷朝著牆上的掛鍾看去。“啊！”看到時間，我立馬驚呼一聲，然後以風卷殘雲之勢將桌上的食物掃光。
“不著急，不著急，實在不行，我待會兒開車送你們。”媽媽一邊輕輕地拍拍我的背，一邊心疼地囑咐道。
“不用了，我們可以坐公交車的！”喝完最後一口橙汁，我拿起用人遞過來的書包，跟安雪珍朝著門邊跑去。
“媽媽，再見。”跟媽媽告別以後，我們倆飛快地跑向了公交站。
擠上擁擠的公交車，我跟安雪珍被一堆嘰嘰喳喳的女生隔開，直到下了公交車，我們倆才說上話。
“剛剛那群女生好吵啊，我的耳膜都要破了。”安雪珍挽著我的胳膊，臉上露出不快的表情。
“昨天貌似有偶像的演唱會吧，她們似乎在討論昨天的演唱會。”我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臂。
正準備跟安雪珍在說點什麽的時候，辛琪還有吳美美一行人就從我們的身邊經過，她們熱情地衝我打著招呼，隨後又用冷眼掃了一眼一旁的安雪珍。
等她們走過以後，我吐了吐舌頭說道：“這群女生就是這樣，你不要理她們。”
“我才不在意呢！”安雪珍癟了癟嘴。
“那你對什麽在意啊？”我用探究的笑容看著她。
“不告訴你。”說著安雪珍笑了笑。
“告不告訴我，告不告訴我？”我佯裝要撓癢癢的樣子，伸出手，衝著她威脅地說道。
“哈哈，不說就是不說。”安雪珍朝前跑去，我跟在後麵追。
兩人氣喘籲籲地跑到學校後，看著學校裏拉著的紅色橫幅，安雪珍停住了腳步。
“喂。”我用手肘撞了撞發愣的她。
“橫幅上的話是什麽意思啊？”安雪珍指了指橫幅。
我瞄了一眼解釋道：“這是學校每年一度的演講比賽啊。”
“演講比賽？”安雪珍聽到這四個字，眼神裏冒出金色的光芒。
我點了點頭，有些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我從來沒有參加過演講比賽，還以為這樣的事情，隻在電視裏出現呢！”
看著安雪珍一臉希冀的樣子，我攬過她的肩膀，抵著她朝著教室走去：“你要是想要參加，也是可以參加的啊。”
“真的嗎？我也可以嗎？這要怎麽參加啊？”從安雪珍雀躍的神情，我猜出，她對這一次的演講比賽充滿了興趣。
“報名就可以了，由同學投票選出，你要是感興趣，那就勇敢報名吧，你一定可以的，要相信自己啦！”我拍拍她的肩膀，用鼓勵的語氣說道。
“我是真的很想參加呢！”走到教室門口，安雪珍嘟囔著，隨後她又拉著我問道，“去年班級裏選出來的是誰啊？”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安雪珍聽到我的答案，眼裏流露出一抹冰冷的神情。
直到我坐在座位上，攤開即將要上課的英語課本，仍為她剛剛的那個表情，心生寒意。
“李香草，你在想什麽啊？！安雪珍可是你的好朋友呢！”我揉了揉頭發，跟自己說道。
04
剛從懊惱的情緒中走出來，英語老師就夾著課本從門外走了進來。一節課在朗讀和講解課文中度過了，在課堂上，我跟安雪珍還變成搭檔上台表演課文中的場景。
看不出來，安雪珍平時挺害羞的，可到了台上竟然一點也不怯場，我們倆配合默契，得到了英語老師的誇讚。
兩節英語課結束之後，我蹺起腿拿著零食大快朵頤，看著一旁眾女生圍繞的尹秀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真不明白，像這樣的惡劣的家夥怎麽會有那麽多女生圍繞呢？
這些女生們都是眼睛瞎了嗎？
一想起他說韓季以的壞話，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想到這裏，我準備往那個方向再丟去一枚白眼，可眼神還沒送出去，就看到那家夥透過女生之間的縫隙衝我的方向看來。
看到我正在看他，他露出一副戲謔的表情。
見狀我懊惱地立馬別過頭，這個家夥不會自戀地以為我在偷看他吧？
我的頭頂滑下幾道黑線，把視線都放在了桌上的課本上。
離上課時間還有兩分鍾的時候，班主任拿著厚厚一遝資料走了進來，隨即便宣布了演講比賽的事情。
今年跟往年一樣，還是由班裏的同學投票決定，誰的票數高，便由誰作為代表去參加比賽。
因為每年都有比賽，所以班裏的同學早就失去了興趣。由於以往的幾次演講，我都為班裏爭得了不小的榮譽，所以這一次的投票中，大部分人都投了我，而安雪珍竟然隻有兩票，這兩票裏還有一票是我投給她的。
“那這一次，還是由李香草同學代表班裏的同學參加——”看著黑板上的統計結果，班主任慢條斯理地宣布著，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老師，我想要退出這一次的比賽。每年都是我，應該給新同學一點機會，安雪珍演講也非常厲害，不怯場，稿子也寫得很棒。我希望能夠把這一次的機會讓給她。”
我的話讓班主任瞪大眼睛，一副吃驚地表情看著我；而班裏的同學們也議論紛紛，辛琪更是當著大家的麵冷哼了一聲。
看著同學們的反應，我有些生氣，憋紅的臉正準備發作，安雪珍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希望老師能夠給我這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表現。”安雪珍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老師。看著她頂著議論如此勇敢的樣子，我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可她似乎沒有看見。
聽著安雪珍的話，班主任躊躇了一會以後說道：“好的，那安雪珍同學要加油哦！”
“嗯！”安雪珍用力地點了點頭。
見老師答應，我的怒氣全消了，取而代之的是雀躍和興奮，正準備跟她交換一個眼神，分享一下喜悅，可安雪珍那家夥竟然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我有些失落，在失落的情緒持續了整整一節課以後，一個人的出現，讓我的失落瞬間煙消雲散。
這個人就是全世界最帥氣、最溫柔的韓季以。
韓季以把我從教室裏接出去以後，就帶著我來到小賣部買零食。我一口氣買了一大堆，抱著零食露出滿足笑容的時候，韓季以摸了摸我的頭，對我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
唉，我要怎麽告訴他，其實我根本不要吃這麽多零食，我隻是喜歡在我任性的時候，他對我露出的遷就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我一邊抬起頭偷看走在旁邊的韓季以，一邊在心裏琢磨著他。
“香草最近有沒有聽話啊？”陽光剛好灑在韓季以的頭頂，他微微側頭衝我說道。
我嘟起嘴，打開一瓶汽水，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隨後擰起了眉頭，“這個汽水的味道真怪。”
看著我表情擰在一起的樣子，韓季以笑了笑，然後從我手上拿過那瓶飲料：“我看看是怎麽個怪法。”
緊接著他做出了讓我心跳加速的一個動作，那就是，他竟然咕嚕咕嚕喝了我喝過的汽水！
我感覺自己臉頰發燙，全身發熱，像是發燒了一樣。
“我倒是覺得挺好喝的，荔枝味的吧？”喝了一口的韓季以拿著瓶子仔細端詳起來。
我迅速從他手裏奪過了那瓶飲料：“我剛剛回味了一下，發現沒有那麽難喝，我待會還要繼續喝。”
即便這瓶飲料是榴蓮味道的，但因為是我和韓季以第一次共同喝過的飲料，都值得將它“裱”起來，好好收藏啊……
看著我的表現，韓季以笑了笑。在我抬起頭跟他對視的時候，他的笑容卻凝固了一兩秒，眼神裏也出現一抹遲疑的神色，可很快他又恢複了陽光般溫暖的模樣。
把我送到走廊口的時候，他就上樓了，我抱著零食大步地朝著教室走去，沒走兩步，就聽到旁邊的衛生間裏傳來一陣**。
我本想不管就直接走掉的，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不要胡說！”
安雪珍的聲音！
我抱著零食飛速衝向廁所，隻見辛琪一行人將安雪珍團團圍住，處於中心位置的安雪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們要幹嗎？”我大吼一聲，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我的身上。
看到我出現了，女生們紛紛退後了一步，隻有辛琪仍囂張跋扈地堵住安雪珍。
“辛琪，你再欺負安雪珍，我就告訴班主任去。”我走到安雪珍的身邊，一把將她拉到我的身後。
“李香草，我們跟你這麽幾年的朋友，難道都不如這個來路不明的窮女生嗎？她憑什麽代替你去參加比賽啊？她怎麽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說著辛琪露出一副看不起的表情。
“好了，辛琪不要說了，你以後再這樣，我真的會跟你絕交的。”我看著辛琪語氣堅定地說道。
辛琪聽到我的話，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要跟我絕交？”
“是的，絕交以後，我那些玩具和零食，可都沒有你的份了。”說著我抖了抖懷中的零食袋子。
其實我並不想跟辛琪鬧得很僵，她這個人雖然平時囂張跋扈了點，但對我倒是挺客氣的，當然她對我的客氣是建立在不停地從我這裏“順”走東西的份上。
“李香草，我記著了！”留下這麽一句話，辛琪就帶著女生們離開了廁所。
就在這個時候，上課鈴聲也響起了。
我拖著安雪珍一起走向教室。
“香草，你幹嗎幫我出頭，得罪辛琪這個朋友啊？”安雪珍衝我問道。
我一邊走，一邊回答道：“辛琪並不算我很好的朋友呢，我比較喜歡跟你當朋友。”說著我衝她笑了笑。
05
自從上次跟辛琪鬧了矛盾之後，她就跟我漸漸疏遠了。其實這也沒有什麽，隻不過讓我困擾的是，辛琪竟然帶著其他同學漸漸孤立我，這讓我有些不開心。
可這畢竟都隻是我心裏的小煩惱，我的大煩惱還是那個對我若即若離的韓季以。他跟我一同喝過的汽水瓶，已經在我的細心裝扮下，變身成為華麗的花瓶收藏起來。這些天，他也曾找過我玩，給我買零食，送我回家，可我們的關係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這樣若即若離的感覺，像一隻隻小小的螞蟻，不停地抓撓著我的心。
這天中午休息，安雪珍找我一起回家吃飯，想起今天媽媽有事不在家，午飯要跟爸爸一起吃，我就有些緊張地拒絕了，她表示會給我帶吃的以後就走了，教室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我趴在桌子上在草稿紙上塗塗畫畫，越塗心情越糟。
“我還以為是誰呢，這麽礙人眼又討厭的人，真是不多。”門邊傳來一個聲音。
我抬起頭就看到辛琪一臉挑釁的模樣站在門外。
教室裏就我們兩個人，她這番話顯然是說給我聽的。我知道她是在跟我慪氣，便沒有理會她，繼續在草稿紙上塗鴉。
“也不知道我以前是瞎了什麽眼，竟然跟這樣的人當朋友。”辛琪一邊往座位上走，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
聽到這裏，我放下了筆，站起身，衝她說道：“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沒有什麽意思啊……”辛琪擺了擺手，斜眼看了我一下。
她的語氣還有表情都讓我的憤怒一點點地累積。上一次我的話是說重了一些，可她沒必要如此討厭我吧……
想到這裏，我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因為上次的事情，你——”
“不要提上一次的事情。”還沒等我把話說完，辛琪就打斷了我，隨後用冷冷地語氣說道，“你從來沒有把我當作朋友，那我也告訴你，我也沒有把你當作朋友。當我辛琪的朋友，你也不配！”
她憤怒地指責著我，這樣的指責讓我有些受傷。
什麽叫作我從來沒有把她當作朋友了？
“所以，你是要跟我絕交嗎？”我看著她詢問道。
辛琪冷笑一下：“是啊，就是要跟你這種披著有錢人外衣，其實是個收養兒的人絕交。”
“砰——”
辛琪的話在我的心裏炸開了一個驚雷。班上的同學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我是收養兒的事實，辛琪是怎麽知道的？
我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辛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直以為你是真正的有錢人，所以才想要跟你交朋友。搞了這麽久才發現，你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兒。哼！裝什麽有錢人啊！裝什麽大小姐！”
“孤兒”這兩個字像是銳利的針狠狠地刺痛了我的耳膜，我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說什麽，說你是孤兒！沒有父母，沒有任何人要，沒有任何人疼的孤兒！”辛琪用囂張又讓人生厭的語氣又一次重複道。
她的話音落下，我帶著滿滿的怒氣朝著她的座位走去。
不可原諒！簡直不可原諒！
不管她怎麽討厭我，讓同學孤立我都沒有關係，可是她不能說我是一個孤兒……
我有在天上關心著我的爸爸媽媽……
還有現實中給我很多照顧的爸爸媽媽……
我不是孤兒，我有人疼愛，我並不是別人嫌棄和討厭的！
我走到辛琪的麵前，給了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辛琪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害怕地退後了幾步，可沒過兩秒她又挺起胸膛：“你想怎麽樣，難道我說得有錯嗎？你搞得自己跟個天之驕女一樣，其實不過是個貧窮可憐的孤——”
還沒等辛琪把話說完，我就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辛琪當然也不是好惹的，她也順手抓住了我的頭發，我們兩人扭打在一起。
頭皮因為頭發被撕扯而劇烈地疼痛起來，可現在的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的腦子裏都是她說我是孤兒這件事。
“鬆手！”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
扭打在一起的我們倆朝著聲音的主人看去，隻見尹秀赫那家夥帶著一臉的怒氣朝著我們兩人走來。
“放手，趕緊放手，聽見了沒有！”尹秀赫走到了我的麵前，用恐怖的聲音衝著辛琪命令道。
辛琪似乎是被尹秀赫嚇到了，趕忙鬆開了手，見她鬆了手，我也隨即鬆了手。
揉了揉頭，我疼得齜牙咧嘴。
這似乎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跟別人打架呢……
“跟我走。”話音剛落，我就被尹秀赫拉著走出了教室。我被他拖著，趕來上課的同學們，看著頭發淩亂的我，以及氣急敗壞的尹秀赫，紛紛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尹秀赫將我拉到醫務室，讓醫生給我臉上被辛琪用指甲劃傷的地方，塗上碘酒，貼上創可貼。
“你這是跟別人打架吧？”醫生一邊給我貼著創可貼，一邊詢問道。
我低著頭不好意思說話。
一個女生跟人打架，確實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
“現在知道害羞了，剛剛怎麽沒見你這樣啊？”尹秀赫看著我，表情是心疼的，語氣卻是戲謔的。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個家夥就是喜歡落井下石。
從醫務室出來以後，我沒有理會尹秀赫那家夥，一個勁地往前走。那家夥隻是跟在我的身後。
過了一會，他說道：“李香草，你就那麽討厭我嗎？”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對他做了一個鬼臉，沒有想要回答他的問題。
可這家夥見我不說話，就加快腳步走到我的身邊，繼續追問道：“不說話就表示不討厭我咯？你可別真的討厭我啊，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呢！別忘了——”那家夥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遭遇我的突襲。
是的，我狠狠地踩了這家夥一腳……
真是解氣啊……
“喂，你這個死女人，你下手這麽重！我可是你的未婚夫，未婚夫啊！”
那家夥在我的身後大喊，我頭也沒回徑直朝著教室走去。
06
剛走到教室的走廊，就看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辛琪，還有臉色發黑的班主任。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我的心中蔓延。
不會是辛琪惡人先告狀了吧？
剛冒出這樣的想法，班主任就對著我厲聲喊道：“李香草！”
班主任的聲音和表情，都讓我為之一震。我知道，這下我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我低著頭，一步步地走近班主任，心裏的慌張也隨著距離的靠近而加重。
“李香草，你真是越來越調皮了！竟然公開跟同學打架，還把同學打傷！”說著班主任指了指一旁痛哭流涕的辛琪。
我看了看辛琪，一股莫名的厭惡感升起。這家夥，明明是想要裝可憐，然後在班主任麵前告我的狀！
“老師，是辛琪先惹我的，我也被她打傷了啊！”我有些委屈。
班主任看了看我，擰了擰眉頭：“不管誰先惹的誰，你看辛琪被你抓得臉上都是血印，頭發也亂七八糟，你趕緊跟她道個歉。”
聽著老師的命令，我咬了咬牙：“我拒絕道歉。”
我的每一個字都發得異常堅定，是的，我不道歉，我才不要跟這樣的人道歉！
“你，你，你……”看著我的態度，班主任立馬氣得臉色發白。
就在事態不知道如何發展的時候，一個更加恐怖的聲音闖進我的耳朵。
“李香草！”
這個聲音讓我渾身一顫，腳也瞬間發軟。
是的，是爸爸的聲音……
他怎麽會來？是班主任告訴他的嗎？
在我還沒來得及找出他們怎麽會來的原因，一個重重的巴掌就落在了我的臉上。
紅紅的掌印帶來的是劇烈的疼痛。
這一巴掌打碎的不止是我的心，還有我的希望……
一個關於或許他們來了，就可以幫我跟老師解釋的希望……
可現實就這樣**裸地甩在了我的臉上，他都沒有來得及了解什麽事情，就給了我這一巴掌……
“你幹什麽呢？！”媽媽焦急埋怨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回響。
緊接著，我火辣辣的臉上，有了一陣溫柔的觸摸，可這樣的觸摸隻是讓疼痛加劇。
“我幹什麽？！她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以前還隻是驕縱任性，現在竟然學會打架了！”那聲音用幾近怒吼的方式回答道。
“李先生，對待孩子不能用這樣的方式，這個事情還沒有了解清楚，還不能下結論的。”班主任似乎在解釋什麽。
“沒有了解清楚？我看到的是，這個同學在哭，你被她氣得臉色發白，還需要查證什麽呢？打電話的時候，都說清楚了！”
我的頭因為那一巴掌有些暈乎乎的，視線也被淚水模糊了，我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此刻的我，隻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香草，香草，你趕緊解釋一下，告訴爸爸媽媽事情的真相，好不好？”媽媽溫柔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可我什麽都不想說……
“李香草！”
這是第三次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頭，尹秀赫帶著濃重的怒氣出現在我的麵前。他的手上似乎拿著一些零食之類的東西。
見到這樣的場景，他用冷冷的眼神看了所有人一眼，然後說道：“我們走。”就拉著我的手，帶著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