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意識到整個別墅都漆黑一片了之後，我驚恐地尖叫起來：“啊——”
正在這時，天空中的閃電將別墅外映得透亮，花園裏的樹木在閃電的映照下，看起來就像是在黑暗裏出沒的妖怪。
“好可怕！有妖怪啊！”我大聲地尖叫起來，完全被嚇得失去了理智。
忽然，有人從背後抱住我，把我失控揮舞的手臂固定住。我全身都僵硬了，直到嗅到這個人身上熟悉的氣息，才放鬆了一點。
是丹尼斯！
丹尼斯身上一直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我曾經好奇地問過他，他告訴我他身上噴了一種很珍貴的香水，氣味清新又純淨，帶著一點點甜味。這種香味不是女士香水的香甜，是一種甘洌的清甜味道。如果非要打個比方，應該像金發魔王燦爛笑起來的樣子的那種清甜吧。
天啊，我到底在亂想些什麽？
等我回過神來，被丹尼斯抱住這個事實讓我的臉頰仿佛燃燒起來一樣滾燙。
現在我反而在慶幸停電了，黑暗中，就算我的臉變成番茄也沒人看得到。
可是，這麽高級豪華的別墅也會停電嗎？我忍不住問：“丹尼斯大人，是停電了嗎？”
“哼！果然是無知的笨蛋！我家的別墅怎麽可能停電？應該是……剛才的雷電打壞了變壓器吧。”丹尼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一貫囂張可惡的口吻和說得不中聽的話此時此刻聽起來也沒那麽讓我反感和害怕了。
外麵雷電交加，突然，一道可怕的閃電劃過天空，短暫的安靜後，“轟隆”一聲，一記悶雷在別墅上方炸開。
我忍不住轉過身撲到了丹尼斯的懷裏，大聲尖叫起來：“好可怕！”
“別怕……”丹尼斯的聲音出奇的鎮定，他把擁著我的手臂慢慢地收緊，將我抱得更緊了。
我把頭靠在丹尼斯的胸口，聽著丹尼斯穩定有力的心跳聲，仔細聽，我能感受到一種安定，外麵的風雨雷電似乎沒那麽可怕了。
當感到安定了一些後，我聽到丹尼斯長籲一口氣。
這時，我感到他的心跳開始變得急促，難道說金發魔王也怕閃電打雷？
我被金發魔王緊緊抱在懷裏，呼吸間全是他身上的味道，那種純淨甘洌的甜味撩撥得我心裏亂亂的。
我的臉頰好燙，甚至覺得再這樣下去我會燃燒起來。
鎮定，我要鎮定。
“丹……丹尼斯大人，我……”我掙紮出聲，想請求丹尼斯放開我。
誰知道我剛開口，金發魔王突然大喝一聲：“夏以瞳，你閉嘴啦！”
丹尼斯的語氣那麽凶，我嚇得一哆嗦，沒來得及出口的話又被我吞了回去。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感動，很得意。我警告你哦，不要想太多！其實……其實我是看你可憐才抱著你的。還有，我帶你來海邊別墅也不是為了讓你開心，隻是想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奢華生活。還有，還有你做的炒飯也不是很美味，雖然還不錯……總之，你就是不要太得意……”
一道閃電劃過，正好讓我看到丹尼斯的臉。天啊，金發魔王一臉別扭的樣子，目光也躲躲閃閃的。
黑暗中雖然看不清他的臉色，可也能明顯看出他這個樣子應該是在害羞吧？
呃，丹尼斯竟然和我一樣在害羞，這讓我感到心裏甜甜的。
我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天啊，難道雷電不但打壞了丹尼斯的腦子，連我的腦子也出問題了嗎？
丹尼斯一直在旁邊滔滔不絕地說話，口氣粗魯又凶巴巴的，可是這些平時我最討厭的話聽在耳朵裏一點也沒讓我覺得不舒服。
我無暇去想自己到底怎麽了，隻覺得金發魔王的懷抱好溫暖，還有他身上的味道好好聞。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電閃雷鳴這些我以前最害怕的東西忽然變得一點都沒讓我感到恐懼了。
甚至我的耳朵裏完全聽不到可怕的雷聲了，代替它在我大腦裏盤旋的是丹尼斯的心跳聲，這使我覺得溫暖又寧靜。
忽然之間，一個念頭躥出來：或許，做丹尼斯的女朋友也不是那麽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至少，像現在這樣其實也不錯。
心跳聲似乎有催眠的作用，我慢慢合上眼睛，進入了夢鄉……好久沒睡過這麽香甜的覺了，在夢中，我好像身處一片寧靜又溫暖的地方，舒適的感覺讓人隻想一直待下去。
夢中，我也見到金發魔王了，他沒有了平時凶巴巴的樣子，夢裏的丹尼斯竟在對我燦爛地微笑……天啊，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
突然，一聲怪叫讓我從夢境中驚醒了。我猛地睜開眼睛，頓時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天早已經亮了，仿佛暴風雨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窗外陽光明媚。
燦爛的陽光裏，我看到了丹尼斯的睡臉。柔順的金發輕輕覆在前額上；長長的睫毛好像兩把小扇子，在眼瞼下方投下兩道剪影；高挺優美的鼻梁下麵，粉色的唇水潤潤的。
熟睡中的丹尼斯完全沒有平時的霸道氣勢，精致的輪廓顯得秀美迷人。
和上次見到他睡覺的感覺不一樣，這次的他沒有勃然大怒，我也沒有犯低級錯誤，一切都很寧靜。
我從來沒想到金發魔王睡著的樣子居然這麽漂亮。
糟糕，鼻子裏癢癢的，好像有什麽東西要流出來。慘了，我又要流鼻血了嗎？
等等，好像有什麽不對勁。
為什麽丹尼斯的睡臉離我這麽近？
我終於從初醒的迷糊狀態中清醒過來。
就在這時候，我的耳邊猛地響起一陣歇斯底裏的咆哮。
“夏以瞳！你這個色女！誰允許你亂吃丹尼斯豆腐的？放開，快放開！”
音量太大了，我的耳朵都快被震聾了，我強忍住頭痛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啊？萊昂納多怎麽會在這裏？錯，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問題是，為什麽萊昂納多的臉都綠了？還有他為什麽來來回回不停繞圈，一副快要抓狂的樣子？
“夏以瞳，快把你無恥的腦袋從丹尼斯的胸口挪開！你這個色女、白癡、豬頭……你這個……”萊昂納多瘋了一樣大喊大叫。
我嗚咽一聲就想伸出手捂住耳朵，實在太可怕了。可是，我動了一下發現動不了。怎麽回事？一秒、兩秒……
“哇！”我尖叫一聲，終於明白我為什麽動不了了，也明白了萊昂納多抓狂發瘋的原因。
此刻我整個人縮在丹尼斯的懷裏，丹尼斯緊緊地抱著我。別說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就是想動也動不了。
“丹尼斯大人，你……你放手啦！”我麵紅耳赤，努力在金發魔王的胸口蹭了蹭，試圖掙脫他的懷抱。
這個動作又讓萊昂納多爆發出一陣咆哮。
拜托，不要再叫了，再叫我的耳朵就聾了。
“丹尼斯大人……”我繼續努力掙紮。
睡夢中的丹尼斯終於皺了皺眉，我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他終於醒了。
可是誰知道這個家夥睡覺習慣極差，睡夢中被我驚醒後，竟然更用力地將我抱緊。
我動，我再動……可是我越動丹尼斯抱得越緊，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萊昂納多已經徹底抓狂了，他像陀螺一樣繞著沙發打轉，嘴裏發出一陣又一陣咆哮：“放手！夏以瞳，你這個無恥的色女，你再敢吃丹尼斯的豆腐我就讓你好看……”
突然，萊昂納多好像被人卡住喉嚨，狂叫聲猛地止住了。
我的嘴唇上傳來柔軟的觸覺，我完全僵住了。因為我奮力掙紮，半睡半醒的丹尼斯迷糊中竟然和我吻到了一起。
這是什麽狀況？
“啊！上帝啊，來殺了我吧！”萊昂納多爆發出史無前例的高分貝慘號。
這一聲完全具備石破天驚的威力，讓丹尼斯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不要啊！
我和丹尼斯就這樣嘴巴貼嘴巴，大眼瞪小眼……“夏以瞳，你卑鄙無恥，你下流不要臉。你竟然偷走了丹尼斯寶貴的初吻。你，你這個無恥的臭女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萊昂納多哭天搶地，從眼睛裏向我射來無數把刀子。
我被他罵得狗血噴頭，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我的心裏好委屈好難過，可直到我被萊昂納多粗魯地拉開，丹尼斯還是呆呆的樣子。
我一個趔趄跌在地板上，明明沒有受傷，可還是覺得好痛，眼淚也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丹尼斯終於回過神來，他迅速從沙發上站起來，大聲喊起來：“萊昂納多！你閉嘴！夏以瞳，你沒事吧？”
我被丹尼斯從地上扶起來，他的聲音很粗魯，動作卻很溫柔。
“丹尼斯，你竟然還關心這個臭女人。這個女人剛才設計奪走了你的初吻，她，她還對著你的睡臉流口水流鼻血……”萊昂納多瘋了一樣向丹尼斯告狀。
流鼻血是真的，可我哪裏流口水了？我想為自己辯解，可是看到萊昂納多凶神惡煞的樣子，又覺得好怕。
萊昂納多一步步緊逼過來，我的身體一直往後縮。
“好了！萊昂納多，我叫你閉嘴！”丹尼斯突然衝過來，擋在我前麵，將我和萊昂納多隔開了。
我傻傻地看著丹尼斯的背，心想：金發魔王是在保護我嗎？
“萊昂納多，你今天怎麽這麽麻煩？還有，你怎麽突然跑到這邊來了？不是讓你晚上再來嗎？”丹尼斯沒好氣地質問萊昂納多。
丹尼斯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從對麵萊昂納多變得好難看的臉色上能猜到金發魔王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凶。
萊昂納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昨天晚上忽然下暴雨，管家不放心這邊，便打了電話過來，結果因為停電，完全沒有信號，電話根本打不通。我們不放心所以一早就趕過來，結果，結果正好看到……”
萊昂納多一臉怨憤，隔著丹尼斯狠狠地瞪著我。
丹尼斯探出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身體也很自然地做出了保護的姿勢。
我錯愕地瞪大了眼睛，是真的，金發魔王真的是在保護我呢。
不知道為什麽，這讓我覺得好開心。
“後麵就不用說了……”丹尼斯打斷萊昂納多的話，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這樣，我和以瞳先回去。萊昂納多，麻煩你和管家大叔找人把變壓器修好。”
就這樣，在萊昂納多錯愕外加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我和丹尼斯踏上了回程。
路上，丹尼斯說以後會再帶我過來，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海邊別墅之行後，我明顯覺得自己和丹尼斯之間的關係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每天在活動室，丹尼斯依舊對我指手畫腳，不是指使我做這做那，就是對我挑三揀四；不是說我果汁榨得不好，就是說我地板擦得不幹淨。
金發魔王無論語氣還是神態都沒變，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一切都起了微妙的變化。
或許是他不再那麽凶地罵人，又或許是明明在找碴，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惡意，就好像小孩子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故意搞出小動作和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一樣。
金發魔王竟然會變成這樣，真讓人感到很意外。
忽然，我想起之前西吾說過的話。
“丹尼斯隻是太寂寞，其實他不是個壞人。”
“我和丹尼斯在幼兒園就認識了。雖然丹尼斯從小就是一副看起來很傲慢的樣子，可長久相處下來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對別人也很好。他隻是有些任性而已。”
“……丹尼斯隻是擔心你沒吃晚飯餓肚子而已。而且，我想就算你在規定時間裏沒有把飯全部吃完，他也不會把你怎麽樣。”
許多關於丹尼斯的回憶被重新喚醒，金發魔王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在此刻被重新賦予了新的意義。
我不由自主地把手按在心髒處，感到那裏的跳動在慢慢地加速。
我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喂！夏以瞳，你聽到沒有啊？本大人跟你說話你竟然敢發呆！”耳邊響起一聲大叫，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丹尼斯瞪著我，似乎想努力做出凶狠的樣子，可惜紅彤彤的臉頰出賣了他。
真是的，有誰聽過立正站好的番茄會凶巴巴的？
“丹，丹尼斯大人，你剛才說什麽？對不起，我……”我結巴的毛病還是改不掉，一緊張舌頭就不聽使喚。
丹尼斯皺眉說道：“夏以瞳，不要叫我丹尼斯大人了！”他用的是完全命令的口吻。
“哦！”我乖乖地點頭，想了想又有些不明白，不叫丹尼斯大人那要叫什麽啊？還是問清楚好一點。雖然這幾天金發魔王的殺傷力降低了很多，不過我還是不能太樂觀。
“請問，丹尼斯大人，那我以後要怎麽稱呼你呢？”我問。
“笨蛋！白癡！”丹尼斯好像氣得不得了，惡狠狠地瞪了我半天，才小聲嘀咕道，“總之，不許叫丹尼斯大人啦。真是的，看看人家談戀愛叫什麽就知道啦。這個還要問，難道你的腦子裏全是豆腐渣嗎？”
我想了想，忽然覺得有些難為情，但還是乖乖地叫了一聲：“丹尼斯。”
丹尼斯迅速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個笑容好刺眼，我的心突然跳得越來越快了。
看來不但丹尼斯變奇怪了，連我自己也變得怪怪的了。
“喂！夏以瞳，剛才問你的話趕快回答。”丹尼斯催促道。
“啊？剛才的話？”我剛才顧著發呆，真沒聽到丹尼斯問了些什麽。
“真是白癡！”丹尼斯滿臉鄙視，他停頓了一會兒，臉慢慢紅起來，“我剛才問你，最喜歡吃什麽食物，快點說！”
又是這樣的問題啊。難道金發魔王改行做問卷調查了嗎？最近幾天，他總是問類似的問題，比如說：“夏以瞳，你最喜歡什麽天氣？下雨？晴天？還是多雲？”“夏以瞳，你最喜歡什麽口味的果汁？蘋果？
蜜桃？還是葡萄？”“夏以瞳，你最喜歡什麽顏色的衣服？粉色？藍色？還是鵝黃色？”“夏以瞳，你最喜歡……”
每當這個時候丹尼斯的樣子就變得好可愛！
我忍不住偷笑，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丹尼斯。果然，秀氣的耳廓開始慢慢變紅，然後這片紅潮蔓延到了臉頰。如果我再拖一會兒，他連脖子都會紅起來呢。
不過，我不能太過分啦，要是我真的惹怒了金發魔王，那就慘了。
“巧克力！我最喜歡巧克力！”我飛快地回答。
丹尼斯點點頭，又問：“那是什麽牌子什麽產地什麽口味的巧克力？喜歡偏甜的，還是偏苦的？口感上喜歡絲滑的還是柔膩的？”
我愣住了，巧克力還有這麽多學問？這些我都不知道呢。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丹尼斯已經不耐煩了，催促說：“夏以瞳，你快說啦。”
“呃……隻要是巧克力我都很喜歡。”我說。
“果然是沒品位的人！”丹尼斯帶著滿臉鄙視，得意揚揚地糗我。他話雖然說得難聽，碧綠的眸子裏卻滿是笑意。
“明天放學早點來活動室。記住，一放學就過來。”丹尼斯丟下這句話，便開開心心地離開了活動室。
我嘟了嘟嘴，對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第二天放學，我早早地來到了活動室。
丹尼斯不在活動室。
但奇怪的是，萊昂納多居然也不在。
這段時間萊昂納多時刻盯著我，說是怕我借來活動室幹活的機會吃丹尼斯豆腐。每天我來活動室他都早早地到了，今天是有什麽事情耽誤了嗎？
我搖了搖頭，為自己無聊的猜測感到好笑。萊昂納多不在就沒人對我冷嘲熱諷了，這明明是好事情啊，我還想什麽呢？
丹尼斯還沒來，我見活動室比較亂，想了想就去儲藏室拿打掃的工具，想幹脆趁這個時間把活動室整理一下好了。
可是等我拿完工具回來，就愣住了。
活動室的茶幾上突然多出了一大堆東西。剛才還沒有呢，是誰來過了嗎？
我放下手裏的工具，走近茶幾，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啊！是巧克力！”
大約有二三十盒巧克力被整齊地放在茶幾上。
從外觀上看，每一盒巧克力的包裝都很漂亮精美。有幾盒是我知道的牌子，而更多的是我沒見過的牌子。我傻乎乎地看著這些巧克力，不自覺舔了舔嘴唇。
這些巧克力看起來都好美味哦。
“夏以瞳？你怎麽來得這麽早？”丹尼斯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
我轉過身，看到丹尼斯手裏捧了一堆巧克力走進活動室。
“丹尼斯，這些……這些是你拿來的？”我足足愣了好幾秒，忽然想到昨天丹尼斯問我最喜歡什麽食物，我回答說是巧克力的事情。
“這些，這些不會是你想送……”我想說這些不會是你想送給我的吧，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金發魔王會因為我隨口說的話送我這麽多巧克力嗎？好像不太可能吧？
“囉唆！還不快過來拿走！我從來不知道巧克力這麽重呢！”丹尼斯的臉立刻紅了，他走到我身邊，手忙腳亂地把手裏捧的巧克力往我手裏塞。
看著手裏的巧克力，我呆住了。
這些真是丹尼斯送給我的呢！我的心開始“撲通撲通”亂跳，心裏也覺得暖暖的。
“嗯。那個……就是這個啦。這盒、還有這盒、這盒，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巧克力。”把手裏的巧克力塞到我手上後，丹尼斯逃一樣跑到茶幾邊，拿了其中幾盒開始拆包裝。
精致的包裝盒打開後，一股濃鬱的巧克力甜香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丹尼斯把一盒子扇貝形狀的巧克力遞到我麵前，這些巧克力好香，也好漂亮！
可是，我手裏拿著剛才丹尼斯塞給我的幾盒巧克力，沒辦法去接他現在遞過來的巧克力。
丹尼斯等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笨死啦，夏以瞳，手裏的盒子你可以先放下啊！”
“哦！”
我真的好笨。
我抱歉地笑了笑，將手裏的幾盒巧克力放在茶幾上，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丹尼斯遞過來的那盒巧克力。
“咳咳！夏以瞳，你坐下，現在吃一塊，然後聽我說。”丹尼斯對我下了命令。
“嗯！”我拚命點頭，伸出手指撚起一塊海螺形狀的巧克力放進嘴巴。如絲綢一般的觸感在舌尖融開，濃鬱香醇的可可香味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
這盒巧克力真的好好吃啊！
丹尼斯很滿意我的反應，他得意地仰起頭，在我身邊坐下，清了清喉嚨說：“千百年來，巧克力之所以被人們喜愛，除了甜美的口味之外，還因為它一直是人們傳遞幸福和美好感情的使者。有人說，巧克力的滋味就是愛情的滋味；也有人說，巧克力是一個精靈，它懂得如何讓故事留在唇齒之間，直抵心靈……”
“據說曾經流亡至布魯塞爾多年的法國大文豪雨果，他的情人朱麗葉每天午後都會以一種輕緩而雀躍的腳步出門。當她手捧著剛出爐的手工巧克力回來時，人們認為她手中的巧克力在這一路上散發出來的香氣似乎代表了朱麗葉對雨果濃鬱的愛意……”
丹尼斯斷斷續續為我講述了一個又一個關於巧克力的甜蜜故事。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一直帶著認真的表情，聲音低柔又好聽。
唯一讓我不明白的就是他的故事講得斷斷續續的，每講幾段就要停下來想一想，像在背書。
我一邊吃巧克力一邊傾聽，黑巧克力的苦澀慢慢轉化為了香甜。
盡管丹尼斯講得不那麽流暢，但那一個個關於巧克力的甜蜜故事還是讓我聽得津津有味。
當丹尼斯說到德芙巧克力故事的時候，我已經完全入了迷。
“……如果當年那冰激淩上的熱巧克力沒有化掉，如果芭莎明白他的心思，她會改變主意與他私奔嗎？
萊昂覺得一定會的。他開始悔恨自己的愚蠢和疏忽，為什麽要在冰激淩上麵用熱巧克力寫字。如果那巧克力是固體的，那些字就不會融化，他就不會失去最後的機會。萊昂決定發明一種固體巧克力，使其可以保存得更久。經過精心調製，香醇獨特的德芙巧克力終於製成了，“DOVE”這四個字母被牢牢地刻在了每一塊巧克力上，萊昂以此來紀念他和芭莎那段錯過的愛情。Do you love me?（你愛我嗎？）”
我靜靜聽完，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淚流滿麵。
我心裏酸酸的，覺得好難過。
“傻瓜！哭什麽？”丹尼斯拭去我的眼淚。
我吸了吸鼻子，輕聲說：“我知道為什麽巧克力是甜甜的、苦苦的了。原來愛情本身就是這個味道，苦澀中帶著甜蜜，甜蜜中又免不了苦澀。”
丹尼斯猛地抬起頭，碧綠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要看進我的心裏。我被他的目光吸引住了，氣氛在凝視中漸漸變得不同。
四周的空氣漸漸灼熱起來，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感覺暈乎乎的。丹尼斯一點點向我靠近，一直到我們的嘴唇貼在一起。
丹尼斯的唇既柔軟又溫暖，有一種特有的氣息，和一種甘洌純淨的甜。
此時，就像是含著一塊上好的巧克力，我情不自禁地為這個吻陶醉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我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一直到丹尼斯低低地驚呼一聲。
他突然猛地推開了我，撫著嘴唇，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眼睛裏流露出迷惘與困惑。
他好像受了驚嚇一樣往後退了好幾步，慌張地說：“不，不會的……一定是錯覺……”
說完這句話，丹尼斯逃跑一樣地跑出了活動室。我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一下子從雲端跌下來。
丹尼斯走後，我獨自在活動室裏呆坐了好久，我發現自己已經泣不成聲了。
心口好痛，好像被人狠狠地插了幾刀，痛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回到宿舍，我躺在**盯著天花板，想了很多。
丹尼斯今天的態度刺傷了我，這是我無法回避的事實。
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金發魔王能輕易影響到我的情緒，吸引我的注意了呢？
不對不對，不應該這樣的！
他是金發魔王，我應該害怕他，無條件服從他才對。我喜歡的應該是西吾那樣溫柔的男生。
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為什麽我會把這個魔王和喜歡這兩個字聯係在一起？
我不要啦，我在心裏拚命否定著什麽。可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和我唱反調。
這個聲音尖銳地說：你說謊，你騙不了自己的心。當你的視線總是圍繞他，當你的情緒總是輕易被他的喜怒所左右，他高興你就開心，他難過你就傷心。當你喜歡看他的臉，看他臉上的表情，看他的眼睛……並且覺得他怎麽看都很可愛，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我失眠了，而這個令我失眠的人竟然是丹尼斯。
金發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