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為什麽我覺得你雖然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
學校餐廳裏，到處彌漫著飯菜的香味。
江晴與原軒在玻璃窗邊的一個餐桌旁麵對麵地坐著，陽光安靜地灑落進來。
原軒幾乎將餐廳裏大部分的菜都點了一份，餐桌上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菜，看著都有點令人眼花繚亂，江晴皺了皺眉：“這麽多菜，你能吃得完嗎？”
桌上隻剩下一點地方可以擺放碗筷，於是原軒一手端著碗，一手拿筷子在每道菜裏都夾了一下，那隻碗很快便裝得滿滿的，然後他將碗遞過來，笑著說：“所以啊，你得努力多吃一點！”
江晴目瞪口呆地盯著那隻堆得像小山一樣的碗，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望向原軒:“我今天沒有做讓你不開心的事情吧？”
原軒頓時疑惑不已：“為什麽這麽說？”
江晴愁眉苦臉地說：“如果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麽要把我當豬對待？”
“你胡說什麽呢？”原軒哭笑不得，“又沒有讓你全部都吃完，隻是，能多吃點就盡量多吃點好了，你那麽瘦，應該多吃一點。”
江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說：“那麽，你是嫌我太瘦了？想把我養胖嗎？”
“胖有什麽不好，女孩子豐滿一點更可愛。”
江晴的神色有些異樣，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你以前對別的女孩子也是這麽說的嗎？”
“才沒有，她們胖不胖瘦不瘦跟我有什麽關係？”原軒振振有詞地說，“但是呢，既然你是我的人，我當然要區別對待了！等你養得胖胖的，你就隻能天天跟在我身邊，哪也去不了，嘿嘿！”
“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江晴拿起筷子，開始慢慢吃了起來，漫不經心地說，“我是怎麽都吃不胖的人。”
原軒自信滿滿地說：“這樣啊。那我把你喂得飽飽的，你就會一心一意跟著我，不會舍得離開我了。”
江晴不禁莞爾一笑，學著電視劇裏的台詞說：“是！我一定全心全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原軒滿意地點頭：“這還差不多。”滿足的笑容在他的臉上悄然漾開，比窗外的陽光還要耀眼。
餐廳裏無雙數眼睛都在注視著他們。
“你們看你們看！”
“真親密啊，分明就是一對戀人！”
“好羨慕那個女孩子啊，居然會被原少看中！她的長相也隻能算清秀而已嘛，我們學校有大把大把的美人，原少怎麽就看中她了呢？”
“這也不奇怪啊，人家不僅有美貌，而且還是高考狀元！不是那些花瓶美女可以比得上的。所以，我覺得她和原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呀……”
越清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裏，渾身散發出一種千年冰山般的寒意，他直勾勾地盯著玻璃窗旁的兩個人，心情複雜。
他握緊雙拳，努力地抑製著拍桌而起的衝動，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她是江晴，不是蘇靜怡，她和他隻是普通朋友的關係，他又有什麽資格生氣？
他強迫自己不去看她，把視線轉移在麵前的午餐上。然而，眼角的餘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掠過她那邊，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驀地，他臉色微變，抬起頭專注地望著江晴，確切地說，是她的那個小動作……
因為碗裏的菜又雜又多，江晴吃的時候很隨意，夾到什麽就吃什麽，當她無意間夾了一片紅辣椒塞入嘴裏時——
“好辣好辣好辣！”
她立即放下碗筷，伸出舌頭，以手作扇，使勁地朝舌頭扇風。
原軒急忙遞給她一杯飲料，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江晴喝了一口飲料，臉頰上漸漸泛出淡淡的紅暈來，她有些委屈地說：“我最怕吃辣了。”
“好吧，這是我的錯。”
“沒關係，一會兒就好了。”她繼續保持著原狀，把大半個舌頭伸出來，一下一下地吸著冷氣，試圖讓自己舒服一些。
原軒怔怔地凝視著她，驀然間，那紅紅的小舌頭仿佛變成一根羽毛，輕柔地在他的心髒那裏滑動著……
他的雙頰突然滾燙起來，他立即埋下頭去，一個勁地吃著飯菜。
這一幕印在越清的眼中，輕易地勾起了他的回憶……
純白的流蘇花，在樹葉間綻放，似冬日唯美的雪景，又似柔軟的雲朵，給人一種溫暖而又夢幻的感覺。
蘇靜怡與越清經常來這裏吃午餐，一邊欣賞著美景，一邊吃著簡單的菜肴，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繁忙的學業生活中最愜意的享受。
這天也不例外。
兩人各自捧著一個飯盒在長椅上坐下。
越清輕輕打開飯盒，香味隨即撲鼻而來。
“哇，這又是你媽媽親手給你做的午餐吧，好豐富！”蘇靜怡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黯淡，她輕聲說，“你真幸福。”
而她的飯盒裏，隻有一道豆芽菜，無色無味，與白米飯各占一半。
跟她接觸了一陣子，越清也漸漸了解了她家的一些情況，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不到十歲的她，不僅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幼小的弟弟，爸爸又是一個酒鬼……想到這裏，他不禁一陣心疼，但他依然微笑著對蘇靜怡說：“那你介意我把我的幸福分給你一半媽？”
於是，他把飯盒裏的飯菜倒了一半給她。
剛吃了不到一會兒，蘇靜怡便“啊”的一聲，立即將嘴裏的一塊青椒吐了出來，慌亂地放下飯盒。
“好辣好辣！”她伸出小舌頭，使勁地用手扇著，那時候她的臉還有著一點嬰兒肥，紅彤彤的，像極了可愛的蘋果。
事實上，她和他吃的是一樣的青椒，他吃了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適，而她卻辣得受不了，越清有些啼笑皆非：“真的有這麽辣？”
蘇靜怡一邊吸著冷氣，一邊抱怨：“我不怕苦，不怕酸，但我怕辣！辣椒就是我的天敵，我的舌頭對它特敏感……”
“辣椒沒有那麽可怕啦，菜裏麵沒有辣椒就少了一種味道，不好吃的，以後天天在你的菜裏放點辣椒，你慢慢地就不怕了！”
“不要！”蘇靜怡堅決抗拒他的這個建議。
……
一樣地怕辣，一樣習慣性的小動作，一樣的眼睛……
江晴，你和靜怡之間，到底存在一種怎樣微妙的關係？
夜風徐徐。
原家別墅內燈火通明，像一個巨大的發光體，傲視著一切。
原軒整整打了一個小時的遊戲，終於感覺有些疲憊，於是他關掉遊戲，從深色沙發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江晴放下手中的書本，向他走過來，小聲對他說：“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
“還早呢，年輕人哪有這麽早就睡的？”原軒悠閑地漫步到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輕聲感歎道， “多麽美好的夜色啊！不好好享受一下怎麽行？”
江晴疑惑地看著他：“你還想做什麽？時間真的不早了，明天我們都還得上課呢……”
“你還真是標準的書呆子！”原軒回過頭來瞥了她一眼，眼裏有討好的笑意，“就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就去休息，行吧？”
漫天的星光匯聚成璀璨的銀河，光芒閃爍。
夜晚的噴泉依然噴湧著清澈的泉水，噴泉旁安裝著數盞燈，燈光將噴濺出的泉水照亮，池麵上波光粼粼。
嘩嘩的水聲，在寧靜的夜色中，奏出一段最為清新自然的樂曲。
噴泉旁有張圓形的石桌，光滑的桌麵在星光下反射著銀白色的光芒。
原軒拿著一瓶剛開封的紅酒，然後在兩個空杯子裏各倒入半杯暗紅的**，他隨口問：“你那麽能喝酒，那你最喜歡喝的是哪種酒？”
說到這個話題，江晴的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她淡淡地說：“我哪種酒都不喜歡喝。”
原軒怔了怔，沒有再追問下去，放下酒瓶後，他端起高腳酒杯，微微側過頭來瞅著她，動作嫻熟地晃動著杯中的**，示意她一起端杯。
江晴也不推辭，舉起杯來與他輕輕碰杯，然後小小地飲了一口。
她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到池麵，眸中閃過一抹俏皮的光芒：“我去前麵玩玩。”
她起了玩心，立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向噴池的方向小跑而去。
原軒愣了一下，接著霍地站起，衝她低喊：“不要——”
江晴不由得頓住步子，疑惑地轉過身去，隻見原軒大步朝她走來，然後不由分說地地拉著她就往回走。
江晴微微皺著眉，疑惑地質問他：“你做什麽？”
原軒重新坐回椅子上，表情有些僵硬，聲音頗為不自然地說：“不要去玩水！”
“為什麽？”江晴隨口問，忽而腦中靈光一閃，她小心翼翼地猜測道，“哈，難道你怕水嗎？”
原軒目光複雜地望了一眼前方的水池，抿了抿唇，遲疑地應了一聲：“嗯。”
“為什麽？”江晴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原軒沉默了一會兒，目光漸漸地變得深遠起來：“小時候爸爸很愛我，但是我很調皮，有一次貪玩掉入了一個很深的水池裏，溺水的瞬間，我真切地感受到死亡離我是那樣近，當時，我以為自己死定了……”
“後來怎麽樣了？你沒事吧？是誰救了你？”江晴的聲音不知不覺流露出關切。
原軒頓了頓，接著往下說道：“是我爸爸。幸好他及時趕到，把我救了起來。”
“哦。”聽他提到原正明，江晴的表情頓時冷淡了許多。
“其實爸爸也不會遊泳，可是他為了要救我，不顧一切地跳了下來……”原軒卻沒察覺到她的改變，自顧自地往下說，“是爸爸給了我第二次生命，隻是我好像一直都不懂事，從小到現在，讓他操了不少心……”
此刻的原軒，把江晴當做最親密最信任的朋友和聆聽者，他把所有心事以及最原本的自己都坦露出來。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以前，無論麵對誰，他都會有所保留。可她似乎是特別的，他竟然不知不覺地想靠近她，想要拉近兩顆心的距離……
然而，此時此刻的江晴，暗暗咬住了嘴唇，一些過往的片段閃現在她的腦海中，一陣寒意從腳底躥上來，在她的身體裏迅速蔓延……
“無論什麽事情都有兩麵性，或許你覺得你讓你爸爸操了不少心，然而那其實隻是做父親的責任，是他應該做到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說，可是她就是本能地排斥有人讚美她心中那個十惡不赦的人，就算是原軒也不行，“或許在你的眼裏，你父親是慈愛而偉大的，但在別人眼裏，也許他是個冷酷無情的人！”
昏暗的夜色中，她琥珀色的眸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嘴角帶著嘲弄的笑。
原軒有些著迷地凝視著她的側臉，輕聲問：“那你呢，你的第二麵在哪裏？為什麽我覺得你雖然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
江晴轉過頭來，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望向他，眼神意味深長：“如果我說，我有很多很多麵，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幾麵，你相信嗎？”
此時的她，看上去就如同在夜色中出沒的精靈，讓人無法看透……
原軒愣愣地看著她。
江晴忽然輕笑出聲，換了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騙你呢。我曾經有一個弟弟，比我小好幾歲，我一直很疼他，細心地嗬護著他成長……一直以來，我都扮演著這個‘長姐如母’的角色。後來他漸漸長大，有一天，當我受欺負的時候，他不顧一切地衝出來保護我……”
每說一個字，都好像在抽去她身體裏的力氣，抽去她的血與肉，雖然她的表情一直都努力保持著平靜，然而她的手卻不知不覺握得很緊，指甲幾乎掐入了肉裏。
原軒十分驚訝地問：“弟弟？你還有個弟弟嗎？那他現在在哪兒？”
“死了呢，死得很慘很慘……”江晴仰起頭，望著夜幕中閃爍的繁星，拚命地想要掩飾著，但眼角依然湧出了淚水。
原軒感受到了她的悲傷，他情不自禁地伸出雙臂將她擁入懷中：“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你不要太難過。”
江晴猝不及防地被他攬入懷中，她的表情有片刻的詫異，隨即便放鬆下來。他的懷抱真的好溫暖，讓她覺得可以暫時放鬆下來。這一刻她忘記了掙紮，忘記了寒冷，忘記了痛……
她真的好想睡一覺，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裏忘記一切……
“撲通撲通——”原軒的胸口傳來一陣陣比平常更加強烈而有力的心跳聲。
然而這一陣陣響聲，在她的耳朵放大再放大，漸漸變成一陣嘈雜的呼救聲……
她聽見了，她又聽見了那個稚嫩卻絕望的聲音：“姐姐，姐姐！救救我……我好害怕，我好痛！好痛！姐姐，救我！姐姐姐姐……救我……”
好大好大的火！火焰像張牙舞爪的惡魔在夜空中騰起，幾乎將全世界都照亮了！屋子周圍到處充斥著火紅的顏色，弟弟的聲音像是一把刀紮在她的心上！
她想要掙脫一切，不顧一切地衝進大火裏去，無論能不能救出弟弟，她都要跟弟弟在一起，她不忍心讓弟弟一個人痛苦而無助地在大火中掙紮！
“小豪！小豪！小豪……”她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弟弟的名字，想要確定他的位置，衝進去救他。
但是鄰居們死死地拉住她，她像被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她救不了弟弟……她對著大火呐喊著、痛哭著……
後來，弟弟痛苦叫喊的聲音越來越小，大火中劈裏啪啦的聲響漸漸將他脆弱絕望的呼喊覆蓋……
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年幼的弟弟，從小和她相依為命的弟弟殘忍地被大火吞噬了生命……
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直到現在依然刻骨銘心。江晴從原軒懷裏抬起頭，眼裏湧起一股徹骨的恨意！
她望著原家別墅，臉變得有些扭曲，眼神充滿怨恨！她要讓那個人也嚐一嚐失去最親的人的滋味……
她的手摸索著放在原軒的胸口，感受到他的心髒正在強烈地跳動。她的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如果有一天，這顆心停止了跳動，那麽原正明應該也會痛徹心扉吧……
一隻手忽然捉住她的手，並用力地握緊，原軒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以後，我會盡我所能來保護你，努力成為能夠值得你信任和依賴的人！”
他說，他會保護她，他會成為她可以信任和依賴的人……
他溫柔的話語，瞬間像魔法一樣地將她蠱惑，令她差點迷醉了。
一直以來，她多麽多麽想擁有一個這樣的人。可是，原軒可以嗎？
原軒……他是原正明的兒子，是仇人的兒子！
“不行！”
江晴翻然醒悟，她恐慌地一把推開他，下意識地退開兩步，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你……”
原軒怔怔地看著她，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剛剛明明還那般溫柔無助的她，瞬間又變得疏離起來……
他心裏有些失落，神情黯然，似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恢複理智的江晴，意識到氣氛有些尷尬，於是她假裝看了看時間，鎮定地說：“那個……時間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原軒看了她一眼，帶著一些不快的情緒大步往屋裏走去……
十分鍾後。
江晴從浴室裏走出來，原軒正以慵懶的姿勢躺在窗前的躺椅上，她向他走過去，說：“水我已經給你放好了，你進去洗吧。”
江晴的職責包括兩個方麵，不僅要照顧原軒的日常生活，而且學習方麵的一些事情也要替他打理好。
原軒從躺椅上一下子站了起來，神情不悅地瞪著她：“你沒看到我正在想事情嗎？一點都不會察言觀色！”
“哦。”江晴答應著，心裏猜測肯定是自己剛才得罪他了，所以他現在借故發起少爺脾氣來了！
原軒進入浴室之後，江晴開始替他鋪床，再打掃一下房間的衛生，要等原軒上床入睡後，她一天的工作才算結束，也才能擁有私人時間。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之後，原軒的聲音忽然從浴室裏傳出：“喂！把我的浴巾拿給我！”
江晴有些疑惑，她走到浴室門口問：“睡衣不是給你準備好了嗎？就放在原來的地方。”
“你幹嗎這麽囉唆？我不想穿睡衣不行啊？趕緊把我的浴巾拿來！”
“哦……”毛病真多，真是個怪人！
埋怨歸埋怨，但她還是轉過身去從豪華的櫃子裏拿出一條純白色的長浴巾，然後再走到浴室門口，小心翼翼地將門打開一條小縫，將浴巾從這條縫裏塞了進去。
原軒不滿的聲音再次傳來：“江晴！你在搞什麽？那麽遠，難道要我過去拿？你不會進來嗎？”
江晴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個家夥心情不好，就故意找麻煩！要她給他將浴巾送到浴室裏去，他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如果傳出去，她以後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無論她有多麽不情願，也隻能聽從他的吩咐，一點點將房門打開……
浴室裏氤氳著濃濃的水霧，到處彌漫著沐浴液的清香，江晴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憑著記憶向浴簾的方向一步步邁去……
浴室裏要比外麵暖和許多，她的額頭上不知不覺地沁出許多細密的汗珠。
原軒一個勁兒催促著她：“放心，浴室裏沒有螞蟻會被你踩死，你盡管快點走！”
江晴不得不加快速度走到浴簾前，然後扭過頭，把浴巾朝裏麵遞過去。
原軒勾了勾唇角，故意大聲說：“等著，我這就來拿，你抓緊了，別把浴巾掉在地上。”
江晴果然牢牢地抓著浴巾。
原軒輕輕地抓住浴巾的另一邊，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忽然用力往裏一拉！
“啊——”緊緊抓著浴巾的江晴，整個身體就那樣毫無征兆地撲了進去！
當她撲入原軒懷中的那一刻，她終於明白，這不過是他的一個小詭計！
她死死地閉著雙眼，大聲罵道：“原軒，你這個小人，你無恥！”
原軒雙手環抱著她，邪魅地一笑：“我怎麽無恥了？你自己撲了進來，我順勢抱住了你，你應該感激我救了你才是。”
江晴的心中湧起一股怒火，氣憤至極地試圖將他推開，但原軒輕易便捉住了她的雙手，輕笑著說：“別激動啊，浴室裏很滑的，咱們很有可能一起滑倒在浴室裏洗一個‘鴛鴦浴’。”
江晴隻覺得此時她的雙頰燙得幾乎要燃燒起來了似的，她僵直著身體，隻得任由他抱著自己，無可奈何地低聲說：“那你到底要怎麽樣嘛！”
“我哪有要怎麽樣？”原軒理直氣壯地說，“是你一直在我的懷裏動來動去的，難道是你想勾引我？”
被反咬一口的江晴，實在忍無可忍，她憤然地抬起頭瞪著他：“原軒！”
原軒一臉壞笑，定定地望著她。
當她的眼角餘光瞥見他身上的睡衣時，她才恍然大悟：“原軒！你耍我！”
“開個小玩笑而已。”原軒壞壞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打了個哈欠，從江晴的身邊越過，向浴室門口走去，“心情還真的好了不少，今天晚上大概會做個好夢！祝你也做個好夢，晚安！”
江晴心情複雜地從原軒的臥室裏走出來，輕輕地關上房門之後，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原軒的臥室旁就是原正明的書房。
江晴躡手躡腳地再次踏入這裏。她一直相信，她想要找的資料就藏在這個書架上。
她再次細心地尋找起來，最後，她幾乎將書架上所有的東西都翻了一遍！
唯獨除了那個青花瓷瓶。
她眯著眼凝視了那個瓷瓶很久，考慮了片刻之後，她伸出雙手將大花瓶小心翼翼地搬了下來。
大花瓶裏麵空空如也，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失望，隻能無奈地將它重新放回原位。
就在放置花瓶的刹那，一個四方形的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睜大眼睛打量著這個被壓在花瓶底下的盒子，很快，她便確定了——這個盒子其實是一個保險箱！
而且，憑著直覺，她認為這個保險箱裏肯定藏著很重要的東西！
但是，她眼裏的興奮很快被沮喪取代，即使她找到了線索又怎樣？這個保險箱雖然擺在她眼前，但她不知道密碼，又能拿它怎樣？
“原先生，您別擔心了，經曆了那麽多的磨難，這麽多年都過來了，這次一定可以渡過難關的。”劉管家的聲音隔著門隱隱約約地傳來，從腳步聲判斷，他們應該快要到書房來了！
她已經來不及逃出去了！
江晴急忙環視四周，偌大的書房裏，她隻找到一處可以勉強藏身的地方——角落裏的花盆後麵！
花盆裏栽種的植物高大茂盛，藏在那後麵應該不容易被發現，隻要他們不走過來細看……
書房門很快被人打開，原正明與劉管家走了進來。
江晴躲在花盆後，大氣都不敢出。
“是啊，一晃就那麽多年了，時間真是過的快啊！”原正明不禁感歎著，在豪華的辦公椅上坐下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問一旁的管家，“蘇家那件事情處理幹淨沒有？那個消失的孩子是不是一直沒有出現過？”
“是的，原先生。”提到這件事情，劉齊忠的聲音十分沉重，想起當年一個小孩子在大火中燒死時慘烈的一幕，他心裏有著深深的愧疚。
跟隨原先生這麽多年，他一直忠心不二，唯有這件事情，一直令他耿耿於懷。
原正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歎息了一聲，說：“老劉啊，我知道，當年那件事情你心裏一直放不下，但是，當初發生那樣的事情，也不是我們想要的，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多想了。”
“是。”劉管家恭敬地回答。
原正明緩緩走到書架前，劉管家默契地上前替他把那個青花瓷花瓶搬開，原正明在盒子上按了一串密碼，保險箱就打開了。他從裏麵拿出一遝東西——一個日記本，一個文件夾，還有一張相片……
他掃了一眼，就開始將它們逐一放在桌上，最後手上隻拿著一張相片久久地凝視著，然後低聲說：“過些天就是軒兒母親的生日了，這些東西，該處理的就在那天一起解決了吧……”
雖然隔得幾米遠的距離，但江晴卻一眼就看清了那個文件夾上寫的三個字：蘇覓朝！
對！就是這個東西害死了她最親愛的弟弟！
她的心髒憤怒地狂跳著，她緊緊地咬著唇，握緊拳頭，竭力控製著自己不要衝出去！
現在她還沒有拿到證據，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得到該有的報應！
而此刻她需要做的就是忍！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
她拚命地忍著，忍著忍著，眼淚卻順著眼角無聲無息地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