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難道一秒變王子

流言止於智者,事實證明這是一件十分不靠譜的事情。因為現在的地球人對待流言蜚語的熱衷程度,已經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高度。如果有人問邊采采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她一定搖頭晃腦地說自己不知道。但若是現在有人問她,知不知道流言蜚語的傳播速度有多快,那麽她一定會一邊瞪大雙眼,一邊點頭如搗蒜地咬牙切齒地說:“那簡直是超越了光的速度!神馬高鐵、飛機的都是浮雲,就算是小宇宙的力量全部都爆發了,那也趕不上長了翅膀的流言蜚語速度快!”

“喂,莊嚴,你是不是真的在和你表妹邊采采談戀愛啊?咱們好歹兄弟一場,你就老實招了吧!”

“是呀,莊嚴,現在整個學院都在傳你和邊采采的事情,雖然你們是表兄妹,但是相信我,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了,我絕對不會戴有色眼鏡看你的。”

“莊嚴,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有新戀情了也不和我們講!”

……

班上幾個男生把莊嚴圍在中間,正在眉飛色舞地對莊嚴和邊采采的關係進行高度剖析。邊采采忍不住再次搖頭歎息,這是她今天以來第一百零一次搖頭了!她從來就沒有見這些家夥如此的聚精會神、神采奕奕過。

她和莊嚴有在談戀愛嗎?有嗎?有嗎?真的有嗎?他們是哪隻眼睛看見她和莊嚴在談戀愛了?

咳咳……雖然,其實,她不否認,隻要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她心裏還是有點小竊喜的,可事實並非如此啊,她邊采采和莊老爺子還有著一紙契約,而且她隻不過是莊嚴的一個貼身女仆而已,最多再加上同學加好友的身份,談戀愛啊,這個充滿了夢幻和甜蜜的詞匯,離她還真是隔著一條銀河那般的遠。

邊采采突然無精打采地呼了一口氣,她嘟了嘟嘴,伸手揉了揉那頭自然卷的蓬鬆長發,然後心不在焉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有一下無一下地翻著課本。

她兩眼雖然一直盯著手中的書,餘光卻是時不時地瞄向莊嚴的位置,雖然此時的莊嚴有被人圍得密不透風的趨勢,但邊采采長期以來練就的火眼金睛也不是蓋的,她找到一個最佳角度,一眼就看到了莊嚴那張俊逸非凡的臉,他臉上還有那麽一抹得意的神色。

“莊嚴,你就別吊我們胃口了,你到底有沒有在和邊采采談戀愛啊?”莊嚴右手邊的一個男生已經問得不耐煩了,伸手就撞了一下莊嚴的胳膊。

“沒有,才沒有呢!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們才相信啊。”莊嚴推搡了那個男生一下,然後連忙心虛地撇開了眼,下意識地就往邊采采的方向看去。他堅挺的鼻尖上還綴著幾顆亮晶晶的汗珠,眉毛假裝怒氣衝衝地向上挑著,嘴角卻是不由自主地向上咧著。

如果非要問當莊嚴聽到這個傳聞的時候是什麽心情,那就是前所未有的興奮和激動!是的,其實他很希望那個傳聞是真的。

就在莊嚴看向邊采采的時候,邊采采也正在小心翼翼地瞄向莊嚴,“嗤嗤”,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好似觸電一般,兩人逃也似的連忙避開目光。

這下子不得了了,莊嚴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激動和興奮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浩浩****地從他的心裏傾瀉了出來。剛才邊采采也在偷偷地看他,那是不是就代表著,其實她也是喜歡他的?

接下來的時間,莊嚴一直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喜歡還是不喜歡,兩者像是拉鋸一樣在他腦海裏一直不停地拉扯著。

堇色的夕陽懶洋洋地透過樹梢灑下,在斑駁的地上投下了一抹金色的餘暉,也拉長了兩個人的身影。

或許是因為學院裏的傳言,又或許是因為一整天以來兩人有意無意對上的奇怪的小眼神,邊采采和莊嚴一路上保持著沉默是金的態度,一個多餘的音節也沒有發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地朝著公交車站台走去,莊嚴走在前麵,邊采采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把雙肩包隨意地搭在肩膀上,雙手懶懶地揣在了褲袋裏,每走一小段路,他都會回過頭來,看一看思緒早已神遊遠方的邊采采,然後再次轉過頭,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每每看到莊嚴那張俊臉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邊采采就有一種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的衝動,因此,她把頭埋得很低,走路都是磕磕碰碰的。

“喂,烏龜人邊采采,你腳下有金子還是鑽石啊,一整天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找什麽,走快點不行嗎?”莊嚴雙眸微抬,眼裏還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他眉心輕輕地擰在了一起,嘴角微微往一邊一撇。

“哦,我知道。”邊采采乖乖地應了一聲,然後小跑著跟了上去。和莊嚴並肩而行,她再次覺得泰山壓頂,心髒明明怦怦怦地跳個不停,卻好像連呼吸都緩慢了一般。她輕咳了一聲,雪白的貝齒輕咬著下唇。

終於到了公交車站,杜菲卻帶著幾個女生早就守候在了那裏,莊嚴驚愕地眨了眨眼睛,臉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他紋絲不動,像木頭一樣,釘在那裏了。

緊接著邊采采也發現了杜菲她們,她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杜菲便徑直走到了她的跟前,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盛氣淩人地指著她道:“邊采采,我要找你好好談一談。”

想起杜菲以往的那些無恥行徑,邊采采對她自然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她努了努嘴,粉嫩的唇輕輕一掀:“抱歉,我好像和你不熟,請你不要用你的食指對著我,那樣我會覺得心裏很不舒服,而且我和虛偽的生物也沒有什麽好談的。”

“你!”杜菲氣得手指顫抖,伸手就想朝著邊采采的臉上打去,卻礙於莊嚴在場,而不得不壓下接下來的動作,她胸口劇烈起伏著,化了精致妝容的臉蛋,因為強烈地忍住內心的氣憤,而升起一絲不自然的紅潮,“邊采采,我不和你在這兒逞口舌之能,我有正事跟你談,請你跟我走一趟。”

好不容易才壓下怒氣,杜菲盡量讓自己用平靜的語氣和邊采采說話,豈料,她一開口就暴露了本性,即使她的語言再客氣,那嗤之以鼻的態度和不屑一顧的眼神還是讓莊嚴感覺到不快和厭煩。

“公車馬上就來,邊采采要和我一起回家去了,有什麽話你明天到學院說。”莊嚴不耐煩地皺眉,上前了半步,以保護者的姿態,一把把邊采采護在了他的身後。

杜菲一愣,臉色瞬間暗沉無比,莊嚴竟然會護著邊采采,以前他不都是為了和自己約會而故意甩掉邊采采的嗎?為什麽現在他會站在邊采采那邊?可惡,都怪該死的邊采采,如果不是有她出現,莊嚴也不會無故變成這樣,不僅和她分手了,還對她這麽冷淡。

想到這兒,杜菲心裏騰騰地升起了滔天的怨氣。

“莊嚴,我隻是有些小事情要找邊采采談一談,很快就會好,你隻要在這兒等著她回來就行了。”深呼吸了數次,杜菲才勉強讓自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著,杜菲對身後的幾個女生使了一個眼色,那幾個女生會意,連忙上前就拉住了邊采采,用力地推著她往一旁的巷子裏走去。

邊采采憤怒不已,氣得滿臉通紅,她一邊掙紮著反抗,一邊大聲嚷嚷著:“喂,你們想幹嗎?快點放開我,我不去,我和杜菲沒有什麽好談的!放開我,放開啊……”

莊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眼看著邊采采被人拉走,他心裏忽然七上八下的,臉色也是鐵青一片。

看著邊采采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莊嚴緊緊地攥緊了拳頭,像是泄憤一樣重重地打在公交站牌上。緊接著,他像是發瘋了的野馬,沒命地朝著邊采采消失的巷子裏跑去。

如果莊嚴現在這幅著急的樣子被邊采采看到,她一定會以為自己看花眼了。這個平時一心隻想著怎麽捉弄她的大少爺怎麽會有突然良心發現的時候。其實就連莊嚴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竟然這麽在意邊采采!

一想到杜菲帶著那麽多人,莊嚴心裏就忐忑無比,他一邊跑一邊在心裏祈禱著:“哈比人女仆,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雖然我平時喜歡罵你、整你、欺負你,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這樣對你。你要是敢被別人欺負了,看我怎麽懲罰你。”

邊采采被幾人拉到了巷子的深處,幾個女生在看到了杜菲的手勢後,這才停了下來,順帶一把把邊采采給用力推了出去。

邊采采一個跟頭就往前栽去,她雙手撐住了地麵,這才沒有摔了一個狗吃屎,深吸了一口氣後,她才按捺著怒氣站起身,伸手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一個殺人的眼神就向剛才推她的女生射去,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麽她已經被邊采采秒殺了。

“喂,你瞪什麽瞪,不服氣啊你!誰叫你勾引莊嚴的,我要是長成你那樣,我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了!我們已經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你怎麽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壞我們老大好事?告訴你,推你一下算是便宜你了。”那個女生叉著腰,像是潑婦罵街一般。

這時候,杜菲神氣地來到邊采采身邊,她抬高了臉,一副對莊嚴誌在必得的樣子:“邊采采,別怪我沒有好心提醒你,莊嚴他是我的,也隻能是我的。你長得一副窮酸樣,根本就配不上他。而且我相信莊嚴的眼光,他是不會看上你這樣類型的女生的,就你這樣平淡無奇的女生丟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你說他憑什麽選擇你而不選擇我啊?我今天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也不好好看清自己的身份,這麽不要臉的來和我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哈……哈哈……”邊采采聞言,十分不給麵子地大笑了起來,她先還隻是不屑地勾了勾唇而已,可到了最後她既然嗤笑著笑彎了腰。

杜菲黑著一張臉,十分不悅地質問道:“邊采采你笑什麽?”

“哈哈……我,我笑,我笑我聽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咯。”邊采采誇張地捂著肚子,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在看到杜菲那越變越黑的臉後,她停頓了一下,好心地為她解釋道:“哎喲,你別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話說,我邊采采也喜歡講笑話,可我自問沒有你們這麽大的本事,講的笑話簡直是荒誕無比可笑至極。那個,我承認我沒辦法和你比,我是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把牛都吹上天了。你真是我的偶像,我對你的崇拜簡直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哈哈……對你們吹牛的本事,我真的是自歎不如啊!”

“你!姐妹們,我們給她點顏色看看!”杜菲氣得雙唇都在顫抖,雖然她已不是第一次見識邊采采的伶牙俐齒。

幾個女人也被邊采采的那一番言語給刺激到,一個個磨拳擦掌地紛紛朝她圍了上來。

邊采采見狀後大喊不妙,她一麵在不停地後退,一麵不停地吞著口水,此刻,她後悔得連腸子都青了,完了完了,她剛才怎麽一不小心就把內心的真實想法給說出來了?這張該死的臭嘴,什麽時候發作不好,偏偏在敵眾她寡的情況下好死不死地爆發了。

怎麽辦,怎麽辦啊?俗話說得好,好漢不吃眼前虧,很明顯她一個人不是她們的對手啊,她為何就傻傻地把真心話給說出來了。

邊采采暗自在心裏打鼓,盤算著如果硬碰硬的話,她有多少勝算,最後她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看她們一個個恨不得殺了她的模樣,她幹脆什麽都不做,兩眼一閉躺在地上挺屍算了。

“邊采采,別怪我以前沒有好心地警告過你,如果你早點離開莊嚴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貪心,竟然不知死活地和我搶莊嚴。”杜菲笑意盈盈地說道,她好像很享受看邊采采吃癟的樣子。

離開莊嚴?邊采采雙眼瞬間一亮,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啊,對了,她怎麽就沒有想到這個?杜菲是誤以為她和莊嚴在談戀愛,所以才來找她麻煩。

“喂,等等,杜菲,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啊?為什麽我一點也聽不懂?”找到了問題的根源所在,邊采采忽然覺得勇氣倍增,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為什麽你要讓我離開莊嚴,我和莊嚴根本就沒有在一起啊,你們該不會是聽了什麽不可信的傳言,以為我和莊嚴在談戀愛吧。哈哈……你們也太好笑了,看你長得這麽漂亮,我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沒想到你跟其他人一樣嘛,空穴來風的事情你也相信。”

杜菲半信半疑地皺了皺眉,她對著其餘的幾個女生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然後不悅地看向邊采采,不耐煩地問道:“好吧,就算你們沒有談戀愛,那我問你,你到底是不是莊嚴的表妹?為什麽你和莊嚴一直都是形影不離的?”

邊采采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這個杜菲,問問題要不要問這麽犀利啊?她也不想和莊嚴形影不離,可是沒辦法啊,這是她的職責所在,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這樣的。雖然這是事實,但她總不能就這樣回答杜菲吧,沉默了半晌,邊采采歪著腦袋,撇了撇嘴,拒絕回答:“不好意思,這是我的私事,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什麽?你再說一遍!你分明就是心裏有鬼。”杜菲以為邊采采在她的威懾下會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出來,沒想到這個死丫頭再次忽視了她的威嚴。想到這兒,杜菲臉一沉,冷哼一聲,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不說是吧,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說完,杜菲衝著一旁的那個短頭發女生命令:“給我打她的嘴,我看她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好!”短頭發女生蓄勢待發,就在她揚起手剛要朝著邊采采的臉打下去的時候,她的手僵在了原地,被人從半空中截住了。

邊采采原本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打算,她緊閉著雙眼等待著痛苦的來臨,怎料四周突然一片寂靜,而且,靜得有些詭異。她先是眯著眼睛,緩緩地睜開了一條縫,緊接著,她像是看見了什麽天下奇觀一般,“哇”的一聲張大了嘴。

隻見莊嚴一臉鎮定地抓住了那個女生的手,雙眼發狠地瞪向了那個女生,然後冷冷地勾起唇角,用那可以凍死人的語氣吼道:“你想做什麽?”

所有人都驚呆了,原來莊嚴發起狠來也這麽嚇人,邊采采更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莊嚴,感覺他的形象忽然間提升了不止一個高度。

這一瞬間,什麽英雄救美,什麽男子氣概,什麽王子和騎士,這些邊采采寒窗苦讀十年也沒有弄明白的事,突然間就都懂了。

杜菲自從看到莊嚴出現後,臉色就一陣青一陣白,見他這麽維護邊采采,她暗自氣得磨牙,她雙眼寫滿了嫉妒和怨恨,她不甘心地看向莊嚴,問道:“莊嚴,你這麽緊張她做什麽?是不是學院的傳聞都是真的,你是不是喜歡邊采采,難道你們真的在談戀愛?”

聞言,邊采采立刻從剛才的震驚中醒悟過來,她瞪大了眼睛,連忙擺手否認:“傳言肯定不是真的了,你都說了我長得這麽普通,大街上一抓一大把,莊嚴又怎麽會喜歡我呢?”說著,她還不忘對莊嚴使眼色。好漢不吃眼前虧,莊嚴啊,可千萬別意氣用事呀!要不然杜菲發起瘋來,以少敵多,吃虧的是咱們啊!邊采采在內心祈禱。

見邊采采急忙否認,杜菲和幾個女生都不屑地冷笑不已,雖然他們的緋聞學院都傳得沸沸揚揚的,不過她們也不相信這是真的,就像邊采采說的,她那麽普通,莊嚴又怎麽會喜歡她呢?

邊采采鬆了一口氣,拍著胸脯暗道了一聲“好險”,原以為事情會按照她預想的發展,沒想到莊嚴卻不悅地瞪了她一眼,緊接著他向眾人丟下了一個重量級的微型炸彈:“傳聞不是真的,但我喜歡邊采采。”

喜歡?莊嚴說他喜歡邊采采!這是真的嗎?怎麽可能?

邊采采難以置信地看向莊嚴,見他一副認真的神色,心又開始怦怦跳了,此時,她覺得莊嚴像是一個完美的王子。她白皙的臉頰染上一絲紅暈,迅速地低下頭,又忍不住頻頻看向他。

“啊!你胡說什麽,她不是你表妹嗎?莊嚴,你這個騙子,你太可惡了,居然一開始就騙我說她是你表妹……”杜菲氣得跳腳,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瘋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開始歇斯底裏。

莊嚴一點也不想看到杜菲,他想也沒想就抓起了邊采采的手,向馬路的方向狂跑了起來。

“他們跑了,我們要不要追?”那個短發女生見邊采采和莊嚴落荒而逃,這才反應了過來,揮了揮手讓人追上去。

杜菲卻放下了抓頭發的手,沿著牆角緩緩地蹲了下去,現在她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輸給了普普通通的邊采采。真是可惡,她憤怒不已,攥緊拳頭就往牆上打去。她越想越氣,直到最後心裏像是被壓了塊大石頭般,忽然窒息得難受。在聽到了那短發女生的話後,她抬起有些發紅的眼眶,有氣無力地說:“不用了,別追了。”

莊嚴和邊采采十指緊扣,兩人拚命地朝著前方跑著,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那些泛舊了的牆壁像是放幻燈片一樣,不停地在倒退著。莊嚴不由自主地就轉過臉看向邊采采,隻見她紅撲撲的臉蛋像是草莓蛋糕,讓他忍不住想要湊上去親一口。她皺著眉,潔白的額間還滲著絲絲的汗水,眼裏雖然盛滿了擔憂卻掩飾不住那心裏的興奮。

終於跑出了小巷,到了大街上,兩人還是不停地跑,邊采采實在是累得跑不動了才拉住莊嚴的手停了下來,她一麵大聲地喘氣,一麵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實在是跑不動了。”

莊嚴也是累得不行了,不過見邊采采累得氣喘籲籲,心裏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他伸手拍了拍邊采采的背脊,幫她順順氣,同時轉過頭往回看,見根本就沒有人追上來,他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想起先前的告白,莊嚴又覺得有些變扭,他撇開視線,假裝沒好氣地問道:“喂,哈比人女仆,你好點了沒有?”

邊采采緩過氣之後,這才抬起頭看向他,見莊嚴滿頭大汗,早已失去了王子般的優雅,“撲哧”一聲笑道:“哈比人怎麽了?哈比人跑起來也比你跑得快,還好不是世界末日,不然就你這速度肯定要被海水淹沒啊!還有啊,你幹嗎突然牽著我就跑呀?杜菲她們根本就沒有追過來,你這麽緊張是不是害怕她們對你動手動腳……”

“喂,哈比人女仆,你別忘了剛才是誰救的你,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還有啊,你別忘了你是我的貼身女仆,有女仆這樣和主人說話的嗎?”莊嚴隻覺窘迫不已,俊臉一黑,假裝生氣地吼道。

“嗬……還救命恩人,沒被你害死都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要不是你隨意地交女朋友,遇到了杜菲那個虛偽的女生,我怎麽會被你連累成這樣啊!沒有叫你負責都是好的了,還想讓我報答你,要不要我這個女仆以身相許啊……”說到這裏,邊采采突然頓住,像是意識到什麽似的,懊惱地使勁跺了跺腳,心裏暗罵自己這張臭嘴又在口無遮攔了。不過,是以身相許哦,她怎麽會突然想到這個?她自己都覺得奇怪。可是她腦海裏又不知不覺地出現了那唯美的一幕:她披著一身潔白的婚紗,莊嚴穿著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周圍響起了婚禮進行曲,她挽著莊嚴的手像個公主一樣慢慢地走進了教堂。

邊采采雙眼毫無焦點,臉上又露出了那類似白癡般的笑容,莊嚴皺眉,這個哈比人居然又在他麵前發呆。他伸手在她腦門上一敲,不屑地勾起唇角:“喂,哈比人女仆,醒醒啦,不知道又在想什麽吃的,你看你口水都留到地上了,出去別說你認識我,被人知道我簡直是丟臉死了。”

美好的夢剛做到一半就被人硬生生地打斷,邊采采猛然回神,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對著莊嚴大吼道:“喂,別以為我是個吃貨,我剛才才沒有想吃的,認識你我才丟臉,你這個傲嬌又白癡的幼稚鬼!哼!”

“懶得理你啊,吃貨。還不走,待會兒就沒有公車回家了。”莊嚴瞪了她一眼,然後雙手插兜,邁開腳步向前方走去。

堇色的餘暉從側麵打在他的俊臉上,仿佛在他身上籠了一層神聖的光輝,他嘴角微微往上翹著,眼裏的笑意**漾著,仿佛醉了一池的春水。

邊采采看呆了,直到莊嚴的身影逐漸變小,她才應了一聲,小跑著跟了上去。

回到莊家別墅之後,邊采采才知道,流言蜚語的傳播速度是多麽的恐怖。它就像是長了翅膀的病菌,無孔不入地侵襲著每個角落。

晚上用餐的時候,邊采采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像是有千隻眼睛在盯著她瞧一般,讓她瞬間有種成了某人練槍時的靶子的覺悟。

邊采采輕咳了一聲,趁著夾菜的時候,餘光偷偷地瞄了一眼木無表情地盯著她看的莊老爺子,心中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阿門,我的主啊,請讓莊爺爺不要用那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我!”

這一頓飯,邊采采吃得索然無味,餐桌上的氣氛也是詭異到了極點。實在是受不了那沉悶的氣氛,她放下了筷子,正尋思著怎麽啟齒的時候,莊嚴挑著眉調侃起她來:“喂,哈比人女仆,你今天竟然這麽快就吃飽了?沒有狼吞虎咽地把所有的菜統統吃完,就自動放下筷子,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咳咳……”邊采采被他的話嗆到,埋怨地丟給他一個衛生眼,這個該死的幼稚鬼,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沒看到今晚的氣氛很不對勁嗎?

“莊嚴說得對,是不是今晚的菜不合胃口啊?”莊老爺爺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頭來衝邊采采詢問道。

邊采采連忙搖頭:“不不不,莊爺爺,今晚的菜很合胃口,隻是我今天胃不舒服,吃不下那多麽。”

“那就好,既然吃好了,那待會兒你就去我書房一趟。”莊爺爺點了點頭,意有所指。

“好,我知道了。”邊采采聞言,迅速地低下頭,她頓時有些心虛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奇怪,她幹嗎覺得心虛啊?她邊采采行得正,坐得端,又沒有做什麽虧心事,隻要把事實告訴莊老爺爺就行了啊,可是為什麽她不敢看莊嚴和莊爺爺的眼睛呢?

“喂,哈比人,你沒事吧?我怎麽覺得你怪怪的?”

莊嚴見她頭都快埋到桌子上了,下意識地就伸手揉了揉那頭自然卷的頭發。

邊采采的臉一紅,連忙躲開,然後吞吞吐吐地說:“啊,我沒事……那個……我……我吃完了,先回房間了。”說完,她迅速起身,像隻兔子一樣逃跑了。

“喂,我都沒有吃完飯,你有什麽事非得現在做呀?喂,可惡,我又沒有允許你走!”莊嚴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然後衝著莊老爺子撒嬌:“爺爺,你看她啊,哪裏有半點女仆的樣子。”

莊老爺子若有所思地看了莊嚴一眼,兩條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難道那些傳言都是真的,莊嚴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邊采采?最好不要是這樣,這可不是莊老爺子的本意!

半個小時後,莊老爺子的書房內。

“邊采采,眼看三個月的時間就快要到了,你對莊嚴的女朋友考察得怎麽樣了呢?你可別忘了我們當初簽的契約,如果任務完不成,你可就要失去你最在乎的一樣東西。”莊老爺子看著自從進來之後就眼觀鼻鼻觀心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邊采采,眉目肅然,語氣中隱約有一絲嚴厲。

邊采采低著頭,眼神落到暗紅的澳大利亞植絨地毯上,直到莊老爺子發問,她心裏咯噔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滔滔不絕起來:“莊爺爺,我覺得那個杜菲不是真心喜歡莊嚴的,她跟莊嚴在一起都是為了錢,自從上次莊嚴約她遊湖,她不小心落水之後,杜菲就對莊嚴懷恨在心,她還用結婚為誘餌騙莊嚴去了她家……照相不成功,她應該是不甘心她的計劃被我破壞,後來又去了找了莊嚴,莊嚴不知道是為什麽,最後下定決心和杜菲分手,杜菲不甘心,便又說了很多好聽話……”

事無巨細,邊采采把這段時間杜菲和莊嚴之間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當然關於她和莊嚴之間那些可有可無的事情,她就絕口不提。

莊老爺子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習慣性地摸了摸那撇富於喜感的八字胡,沉聲問道:“那今天呢?今天下午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邊采采立刻覺得心跳如雷,好像偷腥的貓露出了馬腳,不小心被人發現了一般,她沉默了片刻,然後撿了無關緊要的話說道:“今天下午坐公交車的時候,我們在車站又遇到了杜菲,她帶著幾個女生不讓我們離開,然後她就質問莊嚴為什麽不喜歡她了之類的話。事情就是這樣的莊爺爺,莊嚴自從跟杜菲分手之後,還沒有交新的女朋友,莊爺爺請放心,如果以後莊嚴有新女朋友了,我再向您匯報。”

莊老爺子的身子微微後仰,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他倚靠在麋皮椅上,輕啜了一口茶,然後緩緩用茶盅蓋劃著茶盞,發出冷冷的聲響。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才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就隻有這些嗎?邊采采,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

莊老爺子的話好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的漣漪,邊采采生怕他不相信一般,一緊張,立刻拚命地搖頭:“沒有了莊爺爺!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發誓我把我知道的,該說的,全都告訴你了。”

莊老爺子再次拋下一枚炸彈:“我最近聽到了一些你們學院的傳聞,說是你和莊嚴在談戀愛,傳言就是傳言,都是以訛傳訛,我希望這最好不是真的!”

“沒有這回事,莊爺爺,我和莊嚴絕對沒有談戀愛。我也不知道這些謠言是誰散發出去的,一定是太無聊,所以才胡說八道。”邊采采頭搖得就像是撥浪鼓,立刻擺著雙手解釋。

見她這麽刻意地想要澄清事實,莊老爺子心裏便明白了幾分,他揮了揮手,語氣平淡地說:“沒什麽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莊爺爺。”邊采采連忙點頭如搗蒜,故作鎮定地答道,然後大步流星地就出了書房,隻是那明顯慌亂的步伐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緊張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