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Part 1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漫天的玫瑰花。
無數道明亮的光線從屋頂的花朵中瀉了下來,像是在花房中設置了一道道光的屏障。
我坐起來,身上好多的花瓣紛紛落了下去,而且身上還沾滿了無數的玫瑰花瓣。我揉揉頭發,使勁回想著昨天的一切。
對了,我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我是和伊澤空一起來的花房。後來,我們倆還在“聖壇”前宣了誓……
突然,一道無比耀眼的光從我的脖子處折射了過來,我眯住了眼睛,看清楚了脖子上懸掛著的寶石娃娃。我臉上不禁浮起了笑意,將寶石娃娃輕輕拿了起來撫摸了半天,這是昨天晚上伊澤空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啊……
不過,伊澤空人呢?我的目光四處搜尋了一下,花房中除了我就隻有花朵,澤空到哪裏去了,他什麽時候走的,都不通知我一聲?
咦,這裏怎麽有一張紙條?這是什麽時候放過來的?昨天好像沒有發現啊?
我將字條拿了過來,好奇地看了起來,看著看著,我的臉漸漸蒼白起來,心跳開始加速。
愛歌:
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雖然曾經也自作多情地認為過你喜歡我,但是後來才知道這一切隻是錯覺。
愛歌,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澤夜,想要好好守護澤夜。雖然你接近我是因為想要守護澤夜,但是我想要說,愛歌,謝謝你。你在我身邊的日子,我真的非常開心。你讓我懂得了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昨天謝謝你答應和我在聖壇前宣誓。經過了昨天的一切,那麽我即使以後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將沒有任何遺憾。
我去找雅也進行通靈了。從今天開始,這個世界上,伊澤空,將徹底消失。
我會保留澤夜的靈魂。這樣一來,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你都可以好好守護他了,我想,澤夜也會好好守護你的。
如果你能得到幸福,那麽我也會感到幸福。
謝謝你帶給我的美好回憶。
愛歌,再見。
伊澤空
紙條從我手中無聲地滑落,但是卻像是一把重錘敲打在了我的心上。我張了張嘴,一種黑色的恐懼緊緊攥住了我。
天啊!伊澤空他!他在說什麽啊?他去通靈,保留澤夜的靈魂?是他誤會什麽了嗎?是因為我一直以來對他說的氣話讓他信以為真我喜歡溫柔的澤夜了嗎?是這樣嗎?
天哪!
我沒有再繼續想下去,現在我的大腦已經變成一鍋粥了!我從那些玫瑰花中站了起來,朝外麵跑出去。
頭還有些暈,腿還有些痛,但是我仍然一個勁地跑著,直到衝進我之前住的臥室,翻出手機。
嘟嘟嘟……嘟嘟嘟……
沒有人接,還是沒有人接……雅也學長,接電話啊!接電話啊!
我在這邊焦急地祈禱著,但是還是沒人接。
我失神落魄地放下電話,更加焦急地開始撥打南慎一的手機。
Part 2
安靜的室內,陽光從百葉窗中透了出來,灑在桌子上。
電話鈴一直不停地響著,一隻修長的手將電話拿了起來,看了看朝後麵**坐著的人晃了晃:“是愛歌。”
**的人搖搖頭,沒有說話。
電話鈴聲一直響著,但是也依然一直沒有人接,修長的手將手機按下了靜音,接著“嘩啦”一聲拉上了窗簾,接著又“刷”地一聲拉上了裏麵的擋光窗簾。
屋子裏的光線頓了暗了下來。
“怎麽?你沒有跟愛歌說嗎?”藤雅也站在床的旁邊,從箱子中拿出好些瓶子來,對**的人說。
“沒有,反正說不說事情也是一定要這麽辦的。說了又有什麽用呢?”伊澤空臉上的表情非常淡然。
“一般的通靈,都是幫助將闖入自己身體的靈魂趕出去。這次你要求將自己的靈魂趕出去,留下闖入的靈魂。但是實際上,人的本身與生俱來的靈魂是無法被趕出身體的,所以如果要達到你說的這種效果,這種法術隻能走一種方法——就是將你的靈魂封印。隻要你的靈魂不出現,那麽身體自然就屬於剩下的靈魂了。”
“封印?”
“對,如果封印的話,那麽直到這個軀殼停止生命,靈魂才能被釋放。你確定你想好了嗎,澤空?”
藤雅也站在床邊,審視的眼神看著伊澤空,像是一個醫生在審視自己的病人一樣。
伊澤空想了想,點點頭。
“因為你要留住的澤夜靈魂是在夜間出現的,所以實施通靈的時候,四周盡量沒有光線,這樣比較更好與澤夜溝通。”
藤雅也麵無表情地說,接著“啪”的一聲,整個室內一片漆黑。
我用各種方法不停地聯係伊澤空和藤雅也,但都是徒勞。
打了幾通電話後,我頹喪地將手機扔到了一邊,雙手抱住了頭。
這時,門被打開了,一個穿著製服的女傭人走了進來,站在我旁邊小聲謹慎地輕聲說:“愛歌小姐,這是早上少爺臨走時候交代的,你回去的機票。”
我緩緩抬起頭,看著那張機票,仰頭望著女傭人:“請問,你們家少爺說了他去哪裏了嗎?”
女傭人抱歉地搖搖頭,接著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我沒有一點旅遊的心情,腿在隱隱還有痛,額頭上的傷也好痛,身體似乎每一處都在痛,但是最痛的,卻是我的心。
原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伊澤空真正的心思。我不明白是什麽讓他有這種想法,但是我現在真的不想去想。
保留澤夜的靈魂……這就是說,以後,澤夜就會永遠住在伊澤空的身體裏嗎?
我疲倦地揮揮手,想要將這種感覺掃開,心亂如麻。
出了機場,遠遠看到露娜和南慎一朝我跑了過來。
“愛歌!”露娜擔心地喊了一聲,奔到了我麵前,“我聽到你這裏出了事情,就趕緊和慎一學長過來了。”
看著露娜,一直憋在心裏的委屈和傷心像是突然間爆發的洪水,轟然決堤了。手中的提包從我手中滑落,我撲過去抱著露娜,大聲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愛歌不哭了。一切都會解決的。”露娜拍著我的後背說著。
“露娜,怎麽辦啊?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大聲哭著,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說實話,自從我說服伊澤空去做通靈之後,心裏其實一直在矛盾著,就算是通靈的話,那麽要留下誰的靈魂呢?
是澤夜還是伊澤空?
當時澤夜對我說“一定要留下哥哥的靈魂”時,我的心裏就有些難過。但是,身體是澤空的,留著自己的靈魂才更正確啊……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一直沒有找到,直到今天,伊澤空肯定地說要保留澤夜的靈魂,而且還說那些話,我覺得自己瞬間垮掉了。
笨蛋伊澤空!傻子伊澤空!就算是你真的要這麽做,那也得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明確告訴你我的想法啊!
現在,一切都晚了……
“到底是出什麽事情了啊,這麽著急找澤空?你們倆不是在一起嗎?”旁邊的南慎一問。
我隻是搖搖頭,眼淚衝垮了心中的堤壩。
露娜將我帶到附近的一個咖啡屋,南慎一一直在打電話聯係人,讓大家幫忙找伊澤空,但是眾多的詢問卻隻有那個唯一不變的回答:“不知道啊!”
就這麽一直坐到傍晚的時候,我剛要勸說露娜回家去,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撲上去將手機拿過來,看到上麵顯示著“雅也學長”,我趕緊接了。
“喂,愛歌嗎?”雅也學長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透著疲憊。
“雅也學長!你現在在哪裏?伊澤空在哪裏啊?”我幾乎是衝著電話吼的,手機似乎都要被我捏碎了。
“我現在在澤空的別墅中。你之前來過一次,請你現在過來一趟吧。隻有你一個人過來就好。”那頭的藤雅也淡淡地跟我說。
“什麽?雅也學長?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了……澤空學長他……”
“愛歌,你到了再說吧,好嗎?”雅也學長依舊是淡淡的語氣,然後掛斷了電話。
Part 3
抵達伊澤空的別墅,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
不知為什麽,整整一天的好天氣,到了傍晚的時候,竟然開始陰雲密布,甚至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我從出租車中出來之後,感覺渾身都涼涼的,不停有雨水打在我的肩膀上、臉上、頭發上,但是我卻一點都不以為意,現在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要弄清楚。
我快步朝別墅跑過去,飛濺起一身的泥水。在大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生靜靜地站著,撐著一把透明的傘。
是藤雅也。
不知道什麽原因,我的腳步慢了下來,似乎害怕去接受一個真相,去承認一個事實,我不敢去麵對。
“愛歌,你到了。”雅也學長的聲音依然是淡淡的,跟電話中一樣。
我看看他問:“雅也學長,伊澤空的身體中到底現在保留了誰的靈魂?”
雅也學長沒有回答,而是沉默,他突然問:“愛歌,你希望保留的,是誰呢?”
我沒有出聲,感覺四周的雨絲都在朝我灑過來,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紮在我的身上。
見我好久不說話,雅也學長說:“是澤夜。”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瞬間我的腿有些發抖,仿佛無法再前行一步。
“那……澤空的靈魂呢?”我的聲音像是也化成了雨絲,融入到了這冰冷的空氣中。
“澤空自己要求保留澤夜的靈魂,他自己的靈魂已經被封印了。”
“封印……那是什麽意思?”
“因為澤空的靈魂是原本身體的原生靈魂,所以沒有辦法驅除,隻能封印,讓這個靈魂永遠不再顯現。”
永遠……不再顯現?我覺得我的心髒一定出問題了,因為我覺得我的心髒已經沒有再繼續跳動了。當聽到“永遠不再顯現”這句話後,我聽到耳邊轟隆一聲響。
“那……澤空的靈魂就一直在身體中存在,是嗎?”
“嗯。直到澤空的軀體失去生命那天,靈魂才會被釋放出來。”
藤雅也的語氣是溫和的,但是為什麽我感覺到藤雅也的話卻比這雨絲還要冰冷!
我不再問了,我甚至已經不想往前走了,這一切都結束了,我還要留在這裏做什麽呢?
我想要轉身走開,但是,我們已經到了門口。
在別墅的門口,已經站了一個挺拔的少年,他在靜靜地看著我們,表情是溫柔的哀傷。
我慢慢走了上去,走上台階,站在巨大的雕花屋簷下麵的大理石門廳前,看著自己麵前的少年。
他是伊澤空,他的臉是伊澤空的臉,那精致的五官,那深色的發線,那修長的身材,這些統統都是伊澤空的。
但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卻在我無聲地宣告著:
你好,愛歌,我是澤夜。
“澤夜……”我看著這張臉,輕輕開口了。
澤夜看著我,用伊澤空的眼睛看著我,溫柔地笑了。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心中所有的堡壘都垮掉了。我朝後退了幾步,死死盯著眼前的澤夜,搖搖頭。
接著轉過了身,朝著門口奔過去。
“愛歌!愛歌!愛歌你站住!”後麵傳來藤雅也的喊聲,但是我沒有停住腳步,我不想在這裏多待一秒鍾,我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雨,越下越大,像是老天爺也在傷心,大顆大顆的雨珠砸在我的臉上,好痛,真的好痛……
伊澤空……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傻瓜啊!
“愛歌!夕愛歌!”藤雅也猛地上來一把拉住我,卻被我一把甩開。
“放開我!”我大吼著。
“夕愛歌,你這是做什麽啊?你什麽意思啊?”藤雅也看了看別墅的方向,壓低了聲音,“你知道澤空就是為了你,所以才保留了澤夜的靈魂!你現在這樣是怎麽回事啊?”
我死死盯著藤雅也的臉,突然問:“伊澤空被封印的靈魂,能再次通過通靈打開嗎?”
藤雅也搖搖頭說:“封印是對人靈魂最極端的風水術,一旦實施,就是死結。如果說被封印的靈魂重新複蘇,那麽隻有它自己被刺激,才有可能複蘇。你問這個做什麽?”
“靈魂已經被封印,那怎麽會受到刺激?”我連珠炮地問。
“當然不可能,除非是有某種極端的刺激才有可能讓被封印的靈魂有知覺,但是這種可能性非常小。所以說一旦封印了靈魂,那麽幾乎一生都將被禁錮。”
“你到底問這個做什麽,愛歌?你是不是擔心澤空的靈魂還會重新顯現?這個我可以保證,百分之九十九是沒有問題的……”
我突然朝藤雅也走近,抬起頭死死盯著他說:“我是想要——澤空的靈魂複蘇。”
“什麽?”藤雅也驚愕地看著我,“愛歌你瘋了啊?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愛歌……你為什麽突然之間變得這麽自私?你可能一時無法接受澤夜的轉變。但是你也應該想想當初澤空為了你所做的這一切啊!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澤夜你可以慢慢接手……”
“雅也學長!”我打斷他,“伊澤空做錯了,他做的這些對誰都不公平!對於澤夜也是!
“雅也學長,我想問你,如果是你,你願不願意讓自己的靈魂住在別人的身體中?永遠無法有歸屬感,永遠無法有安全感,永遠覺得自己是個異類,永遠這麽帶著對親人的歉疚,帶著這種忐忑不安過一生?”
我指了下別墅的方向,說,“站在門口的那個人。他是誰?他是澤夜還是澤空?你們在實施通靈前,到底有沒有問過另一個靈魂,問問澤夜的靈魂,問問他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結果?”
“不管是為了我自己,還是伊澤空,還是澤夜,留住澤空的靈魂,才是對我們三個人都好的結果!你知不知道?伊澤空用一顆自以為是的心,以愛的名義,將我們三個人都推進了無底的深淵!”我壓低的聲音,決絕而鋒利,一股酸澀竄了上來。
“愛歌,你到底想說什麽?”藤雅也的眉頭緊緊鎖住,雨水落在他的臉上。
“雅也學長,剛才你問我希望誰的靈魂保留下來,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是伊澤空。伊澤空弄錯了一切,他以為我喜歡澤夜,所以私自做了這個主張。我真正愛的人,是伊澤空。”
說完這句話後,我的眼淚終於從眼眶中滾落下來,沒有去看雅也學長震驚的臉,轉身走進了茫茫雨夜。
Part 4
“拜托你了,愛歌啊。你好歹說句話行不行啊?已經整整一天了,也不吃東西,跟你說話也不理我。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啊?那天在伊澤空別墅到底發生什麽了?你回來之後就變了。而且,澤空學長好像也變了。”
坐在操場的台階上,旁邊的露娜使勁推我。
我輕聲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已經過了整整一周,我都沒有想出什麽辦法來。而且,我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沒辦法可想了。
因為每當我一想起要如何恢複伊澤空的記憶,和伊澤空之間那些事情就像是電影蒙太奇一樣在眼前嘩啦啦地回放著。
伊澤空丟掉我便當的輕蔑表情,伊澤空在禮堂和人打架,伊澤空在“藍色芭樂”喝牛奶故意刁難我,伊澤空在我家吃早飯……每一個畫麵都像是一把利劍,直插進了我的胸口。
我似乎都能聽到溫熱的血汩汩流出來的聲音。到現在,甚至我每聽到伊澤空的名字,心就會痛。
“封印是對人靈魂最極端的風水術,一旦實施,就是死結。如果說被封印的靈魂重新複蘇……”
“除非是有某種極端的刺激才有可能讓被封印的靈魂有知覺,但是這種可能性非常小。所以說一旦封印了靈魂,那麽幾乎一生都將被禁錮。”
藤雅也的話像是一根根針紮進我的血管中,並且還在不停地攪動。
如果要刺激澤空的靈魂,唯一的方法就是接近現在的澤夜,不停地有意灌輸我和澤空之前的事情,這樣才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喚醒澤空的靈魂。
但是,如果這麽做的話,澤夜一定會發覺我接近他的目的,會非常難過,甚至傷心。
所以, 我又不能這麽去做……
啊啊啊!真是要瘋了啊!之前暑假碰到了這個兩兄弟的合體,覺得這事情好離奇,但是現在才知道,我是惹了一個多麽大的禍出來!
“喂,愛歌!愛歌!”露娜加重了聲音,接著猛推了我一把。
“幹嗎啊?”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露娜的頭卻衝著旁邊揚了揚。我順著她指點的方向看過去,頓時心裏微微一震。趕緊站了起來。
“愛歌。你現在有時間嗎?”在我不遠處站著的伊澤空,哦不,伊澤夜,對我說。
澤夜,自從上次在別墅門口見過後,之後在普瑞絲我都刻意躲避他,沒想到現在居然又碰上了。
“哎呀!我突然想起來我的零食落在教室裏了!我先走了哦!”露娜站了起來,接著朝我眨眨眼睛,暗中推了我一把,然後跟伊澤夜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伊澤夜遲疑了一下,走了過來,在我旁邊坐了下去。
“愛歌。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澤夜突然說。
“啊?什麽?”我驚訝地轉過頭,看到澤夜眼睛中有一絲哀傷。
“澤夜你在亂講什麽!哈哈!沒有的事啊!你很好啊!我這幾天隻是有點忙沒有時間去看你而已啦。對不起哦……澤夜。”說到最後,我實在覺得自己很虛偽,隻好放低了聲音,輕輕對澤夜道歉。
“愛歌,我一點都不快樂。”突然澤夜打斷我,說。
我停了下來,遲疑地看著澤夜,疑惑地問:“你怎麽了,澤夜?”
澤夜輕輕歎了一口氣,望著遠處的操場,看了好久,突然將臉轉向我,露出溫暖的笑容說:“愛歌,我們一起去燒烤好不好?”
“呃?什麽?”我驚訝地看著這個笑容溫柔的男生。
答應澤夜一起來我家燒烤之後,我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在無法選擇的既成事實麵前,我們能做的隻有屈服。我心裏很明白,即使我再怎麽希望澤空能夠回來,卻無法挽回一切……我能做的,就是代替澤空好好地陪著他最疼愛的弟弟——澤夜。
好像已經好久沒有這麽輕鬆了!我和澤夜跑到了我家高樓的露台上,放了一個小小的燒烤木炭箱子,澤夜買了一大包魚片、肉片,還有各種調料!
他說要給他半小時準備時間,等我出現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我家的露台頂上已經變成了完美的燒烤小攤!
老爸老媽也非要湊熱鬧上來烤,我向他們重新介紹了一遍澤夜,他們很快就接受了他是“澤空雙胞胎弟弟”這個新身份。
老媽拿了好多盤子過來,老爸又買來了好多飲料。就這樣,我們轟轟烈烈地開始燒烤了!
“來,愛歌你嚐嚐這個好不好吃啊?”澤夜在燒烤箱前忙得滿頭大汗,接著給我遞來一串烤好的羊肉,我剛要接,卻被老媽打掉了。
接著老媽衝著澤夜說:“澤夜你自己吃嘛!讓這死丫頭自己烤!愛歌,你都忘了上次澤夜他哥哥澤空來咱們家的時候,還把床讓給你睡嗎?”
“哎呀!老媽,好啦,我知道啦!”我趕緊推推老媽,將肉串遞給了澤夜。自己也拿了幾串魷魚開始烤。
“那個……呃,澤夜,我媽說什麽你不要放在心上哦。”我對澤夜說。
澤夜笑著搖搖頭說:“怎麽會呢,本來阿姨和叔叔也都不知道我的情況嘛。哈哈。”
“嗯。”我輕輕點了點頭,不知為什麽,突然之間好想流淚。
伊澤空,伊澤空……這個名字不停地在我腦海中反複出現著,像是永遠找不到出路的迷路者,永遠走不出那個圈。
好想你,伊澤空,你能感覺到我嗎?
啪!一滴亮晶晶的水珠掉在了魷魚上,頓時響起“滋滋”的聲音。
“我去看看水。”我趕緊說,然後迅速走開了。
我知道他一定在我背後望著我,但是對不起,澤夜,我也想讓自己高興起來,不想讓你的辛苦白費,但是對不起……
我坐在角落,從桶中拿著冰塊,接著拿過桌子上的香檳。從來沒有喝過這種東西,聽說香檳怎麽喝都不會醉的,那我就喝一點看看吧!我擰開蓋子,喝了起來。
老爸老媽跟我們玩了一會兒,就回去休息了。
澤夜烤了好多串,我不停地吃著,也不停地喝著,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瓶香檳,喝到最後,我覺得天上的星星都開始旋轉了。
接著,耳旁響起了巨大的禮炮升空的聲音。
“哎呀呀!天上有好多星星啊!”我指點著夜空大喊著,搖搖晃晃地說。
“那是我放的禮花哦!愛歌!”我身邊的人笑著說,“喜歡嗎?”
我使勁點頭,嘴巴咧開笑著說:“喜歡喜歡!澤空對我最好了呢!哈哈……”接著,我在原地張開胳膊開始轉圈,邊轉邊喊著,“澤空!你也來轉啦!哈哈……你也過來轉嘛!我們一起飛,好不好?我們一起這樣呼扇著翅膀,就可以飛走了!就我們兩個人,飛走好不好……”
嘭!我的頭撞到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上,接著一雙手裏溫暖的手緊緊扶住了我,我不知道這一刻扶住我的人到底是誰……
我靠在眼前這個人的胸膛上,聽到那一聲聲有力的心髒跳動聲,斷斷續續地說:“澤空……我們一起走好不好,我好想你,愛歌好想你的啊……我們一起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我給你做好吃的東西吃,煮好喝的東西喝,再給你唱歌好不好?啊?哈哈……我唱歌很好聽的哦!你聽聽看……”
說著,我放開他的衣服,大聲唱了起來:
“沒有你的時候,我該怎麽辦……沒有我的時候,你會不會睡不著……當愛情走到路口,是否要放開手……你說……你說……你說……”
伊澤夜靜靜地看著旁邊大聲唱歌的女生,目光透出無限的悲傷,剛才旋轉著的愛歌明明眼睛裏看著的是裝有伊澤夜靈魂的身體,但是叫出的卻是澤空的名字。
夕愛歌的歌唱得七零八落,但是卻那麽有力,在這夜晚的空氣中,久久回**。
沒有你的時候……我該怎麽辦……沒有我的時候,你會不會睡不著……當愛情走到路口,是否要放開手……
你說……你說……你說……
Part 5
打工,打工,打工。
無聊又乏味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什麽都在變化,唯一沒有變的,是伊澤空在我心中留下的那個大洞,依然那麽大得令人害怕。
自從上次的燒烤後,不知為什麽,澤夜也很少來找我了。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老媽說澤夜背著我下來的,然後安頓好我,就轉身走了。
哎哎!我這個榆木腦袋是不是又闖出什麽禍來了啊?那天我好像喝了好多酒,我不會在喝醉後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吧?哎呀呀!煩死了啊!夕愛歌!你要注意形象啊!居然在澤夜麵前丟臉!
不過,那天澤夜憂傷的“我一點都不快樂”總是在我腦海中回**著,但是我也隻能快一點將這些抹掉。記得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想要試圖喚醒澤空的記憶,拿出愛歌娃娃來,但是澤夜也隻是淺淺一笑說很漂亮,問我在哪裏買的。
最後我隻能將愛歌娃娃收了回去。
唉,看來一切都成了定局,沒有什麽能被改變的。但是,我的心痛,什麽時候能夠停止呢?
也許一個月之後,還是一年之後,或者十年之後,還是一輩子呢?
這時,“藍色芭樂”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了一大群人,外麵好像下著雨,這些人一身濕淋淋的像是落湯雞。
“什麽鬼天氣啊!真是他媽的鬱悶!”幾個人不滿地喊著,聲音非常大,四周的客人都轉過了頭。
啪啪啪!其中一個高個子使勁在地毯上踏著,似乎在擦鞋底。
大廳中沒有服務生,我從吧台繞了出去,走到他們麵前說:“先生,對不起,門口玄關我們設置了擦鞋墊,請不要在餐廳的地毯上擦鞋底,謝謝。”
那男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他嘴巴裂開,眼珠子瞪了起來,一副要發飆的樣子。
但是當我們看清楚對方的臉後,那男生凶狠的表情變成了驚愕,如果現在有一麵鏡子,那麽我一定能夠看到我的表情也一定像是受到了驚嚇一樣。
眼前這個男生,居然是伊澤空的死敵——柴之颯!
柴之颯上下看了我一眼,接著收回了要發飆的表情,臉上浮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詭異樣子,然後朝另一頭的角落走了過去。
他身後永遠跟著幾個不良少年,雖然每次人都不同,但是每次的人都是同樣的不講禮貌,大聲嚷嚷。
真的是好頭痛!煩死了!今天老板來的話一定要商量一下,不能讓這種人來了!
每次都弄得酒吧烏煙瘴氣,還嚇跑了好多客人!
哼,看你們那副樣子,現在好像很得意,要是讓伊澤空看見了,你們一個一個都死定了!
我心裏恨恨地說,朝柴之颯那邊瞪了一眼。
但是很快,一種揪心的痛浮了起來。伊澤空,這個名字又浮現出來了。仿佛它是一個咒語,無論怎麽樣我都無法擺脫掉。
“服務生,再給我來一杯冰島藍山!”一個粗嗓子的人喊著,接著將酒杯往吧台上重重一放,醉醺醺地叫。
“好的,請稍等一下。”我說著低下身去倒酒,但是剛把一點威士忌倒進杯子裏,我麵前這個客人突然衝著吧台猛吐了起來,一瞬間,讓人難以忍受的酸臭氣直衝我的鼻子。
“先生!”我大喊了一聲,繞出了吧台。本來“藍色芭樂”的服務生就三個,其中一個男生今天請假來不了,剩下另一個小姑娘嚇得臉色發白了。
“先生先生!我扶您去洗手間吧!”我使勁屏住呼吸,低頭扶住這個男人,往門外攙。
因為“藍色芭樂”的獨特設計,也為了室內的空氣質量,酒吧的洗手間設置在門口玄關處的一個隱秘的側門裏。
這男人還真重啊!我使勁扶著他,進了洗手間。
“先生,您可以在這裏吐一下。”我將隔間門打開,將男人扶了進去。
突然,我身後的洗手間門“咚”地一聲,像是突然被踢開了。我猛然一轉頭,看到居然是柴之颯和他的那些不良少年們走了進來。
“夕愛歌,伊澤空的女朋友。你好啊!我們又見麵啦!”柴之颯笑嘻嘻地朝我走了過來。
我沒有理他,剛想走,突然胳膊上一輕,我旁邊那個男人自己站了起來。而且看他一副很正常的樣子,臉色也不紅了,看起來也不醉醺醺的了,行動也利索了。
天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男人越過我,直接走到柴之颯麵前,伸出手說:“說好的,我把她帶過來就給兩百。”柴之颯衝那男人輕蔑地一笑,突然飛起一腳踢中了那男人的腿,那男人應聲倒下。
“錢?居然跟我柴之颯要錢!紙錢你要不要啊?”
那男人一臉的憤怒,但是見柴之颯他們人太多,隻好忍氣吞聲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一步步朝後退著,四下看著有沒有可以逃跑的路線。
“柴之颯!你不要過來啊!你要是對我不利,對你自己也沒有好處!伊澤空不會放過你的!”我大聲吼著。
“哈哈!伊澤空!”柴之颯瞳孔中閃過一絲獰笑,接著表情徹底猙獰起來,“夕愛歌,你是不值我們動手的,但是,伊澤空值。”接著他的手一揮,他旁邊有幾個人朝我衝了過來。
其中一個人奔到我麵前後,揚起手中的白手帕就捂在了我的鼻子和嘴上。我隻清醒了那麽一兩秒鍾,接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是被一陣撕扯的痛痛醒的,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在一個光線很暗的倉庫中,而且充斥著一股發黴的灰塵味,我的頭發正被撕扯著。
而且,我居然雙手被反綁在椅子上!這到底怎麽回事啊?發生了什麽啊?
我下意識想要尖叫,卻很快發現自己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來。我的嘴居然被貼上了膠帶!
神啊!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啊?我使勁回想著……
我能回憶起來的最後記憶是,我在“藍色芭樂”的洗手間被柴之颯突襲了,然後……
啊!難道我是……
我朝旁邊看過去,果然,不遠處的一處破爛的沙發上懶洋洋地坐著幾個人,中間的人正是柴之颯!
“老大!她醒了!”旁邊使勁拽著我頭發的一個不良少年喊著。
柴之颯停止了和旁邊的人說笑,站了起來,朝我走過來,笑嘻嘻地端詳了我半天,說:“怎麽樣?睡得可好?”
我狠狠瞪著他,真的很難想象,一個高中生,居然有這麽邪惡的一麵!
柴之颯對我的反應是意料中,他哼哼幹笑了幾聲,對我說:“等一會兒,有你求我的時候!”接著他掏出了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朝那邊說,“喂,伊澤空。能聽出我是誰嗎?哈哈!”
柴之颯的笑聲讓這個光線陰暗的倉庫顯得更加陰森。
他在給伊澤空打電話?他一定不知道現在的伊澤空已經變成了別人了!
柴之颯的臉色突然變了,提高聲音說:“什麽?你說你不認識我?伊澤空!你給我聽清楚!不要耍花招!你的女朋友夕愛歌在我們手裏!你要不要讓她跟你說幾句話啊?”
柴之颯將手機放到我嘴邊,接著朝旁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有個人上前來,將我嘴上的膠帶“撕拉”一聲撕了下去。
“啊!”我不禁尖叫一聲,感覺嘴唇被撕裂了。
但是我抓緊時間朝那頭喊著:“澤夜,你不要來!他們好多人!”
啪!
我的嘴被人使勁捂住了。旁邊的人惡狠狠地拽著我的頭發對我說:“最好老實點!”
那邊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澤夜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喊著,我這裏都能聽得到:“愛歌?是愛歌嗎?”
柴之颯“嘿嘿”了一聲,將電話從我嘴邊拿開了,接著衝點話那頭說:“伊澤空,你最好在15分鍾內來藍海路香蕉林後麵的倉庫來!這次來了,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接著柴之颯“啪”地合上了手機蓋。
柴之颯掛了電話,我擺著頭掙脫開捂著我嘴的人朝柴之颯喊:“柴之颯!你不用花這種心思了!你剛打電話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伊澤空!你找他也沒有用!”
柴之颯鼻子裏哼了一聲,轉身又坐到了沙發上。
我的心開始漸漸吊了起來,澤夜你千萬不要一個人來,澤夜你千萬不要一個人來啊!你打不過這些人的!
澤夜根本就不知道柴之颯這邊的情況,如果他這次貿然來了,依柴之颯的性格,今天澤夜真的要吃大苦頭了!
正在我拚命低著頭祈禱的時候,突然聽見倉庫門“啪啪”響了起來。
柴之颯站了起來,他身後的那些人也全部跟了上去,我旁邊的看守也跟了上去,倉庫門被“嘩啦啦”抬了上去。
刺眼的陽光射了進來,看到門口的人時,我的心徹底涼了。
這個笨蛋澤夜,居然還是來了!
“愛歌?”倉庫門一開,澤夜就喊著我的名字往裏衝,卻被一個不良少年照著肚子踢了一腳。根本沒有打架經驗的澤夜完全沒有招架,馬上捂住肚子彎下了腰。
“澤夜!你不要過來啊!”我大喊著,柴之颯的目光中出現疑惑的神色,他上下打量著澤夜,接著摸摸下巴說:“澤夜?沒錯啊,這小子是伊澤空啊。”
這時,澤夜瞅準了一個機會,突然越過那些人,朝我跑了過來!
呼,我似乎能聽到那木棍甩下來冷酷的風聲!
不要啊!
我大喊了一聲,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連人帶椅子站了起來,接著踉蹌著滾落到那木棍之下,拚命擋住了澤夜!
啪!
木棍甩下來,我閉著眼睛像要硬接這一擊,卻沒想到那木棍甩歪,直接將綁著我的椅子腿打斷了!
我隻顧著承受那一擊,沒有注意到澤夜瞳孔中的神色在變化,就在我倒在他身上的刹那,澤夜有一瞬間的愣神,他瞪著眼前,瞪著甩出木棍的柴之颯,瞪著踉蹌著幫他擋住木棍的我,仿佛整個人都被扔進了巨大的震驚中。
我轉過頭衝澤夜喊:“澤夜!快跑啊你!”
澤夜卻直直地看著我,目光中透著無限的驚愕,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我,突然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愛歌?”
我頓時愣住了,猛然轉頭看澤夜,看到他的眼睛時,我覺得自己像是被電流擊中了。
天啊!此刻澤夜的瞳孔深處閃動著的這些光,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像是伊澤空?
“伊澤空,你給我受死吧!”柴之颯大吼著舉著一隻鐵架子朝我們撲了過來。
速度飛快!呼聲震天!
就在那鋒利的鐵架子馬上要紮到我們時,突然旁邊飛出一道暗影,如一道鋒利的閃電,直擊柴之颯的手腕。
一聲慘叫,一聲“當啷”,鐵架子從柴之颯手中被踢飛到了地上!
“柴之颯!今天受死的人該是你才對!”澤夜冷冷地說,接著衝了上去,幾個不良少年慘叫著應聲倒地。
我在旁邊看呆了。
天啊!這個人!此刻這個人!不是澤夜!不是澤夜!我知道的!他是伊澤空!
“都不許動!”正當澤夜將幾個不良少年打趴在地的時候,突然倉庫門被踢開,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衝了進來。
所有的人都抱著頭蹲在了地上。
“我們剛才接到一個叫澤夜的學生報案,說這裏有打架鬥毆!你們誰是澤夜?”
伊澤空遲疑了一下,瞳孔中那道淩厲的亮光突然熄滅了。他看看自己,又看看在場的所有人,沒有聲息地倒了下去。
Part 6
從清晨第一抹金色的陽光拂過窗欞,到日中無比猛烈的幾乎為白色的光,到現在日落西山,天空漸漸轉為絳紫色。
伊澤空家的希爾斯莊園裏,我站在巨大的旋轉大廳中,已經呆呆地望了一整天。
看著太陽從升起到現在,我有一種時間停止的錯覺。
雅也學長正在參加風水大會,昨天晚上接到電話後,當時就買了機票趕了過來。
“你居然喚醒了澤空的靈魂?這簡直就是個奇跡!你是怎麽做到的?”在電話中的雅也學長激動地說。
“事情很複雜……不過,雅也學長,伊澤空的身體狀況非常不穩定,自從醒來之後,他一會兒變成澤空,一會兒又變回澤夜。所以,你能快點趕過來嗎?”
雅也學長趕到後,經過一晚上的協商,雅也學長決定再一次實施通靈術,天亮後就開始實施。
但是在實施通靈術之前,雅也學長一再對我強調通靈術的不確定性。
“愛歌,上次的通靈術成功畢竟我之前看到過實例,而且從小也會經過這個訓練。但是這次的通靈要同時進行兩項,徹底解放並隻保留已經被封印的靈魂,我真的沒有把握。”雅也學長站在落地床前,對我說。
我想了想,終於將放在心中很一直很想問但是卻不敢問的話:“雅也學長,如果——我是說,如果,這次通靈沒有順利進行,那麽是什麽後果。”
雅也學長望著我,抿了抿嘴唇,接著說:“愛歌,你是願意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風水術上的定義是,在同一個身體上最多隻能能施展兩次通靈術,而且還必須是趕走靈魂。徹底恢複被封印的靈魂是非常難的風水術。如果這次實施通靈失敗,那麽最後的結果可能是,兩種靈魂無法同時存在也無法協調,最後導致身體的混亂,人可能會失去理智。而且,神誌不清醒的人,是沒有辦法再進行通靈術的。”
好冷……是夜風嗎?但是我是隔著玻璃,為什麽依然能夠感覺到夜風的寒冷?
“愛歌,你已經想清楚了嗎?其實,我真的不能跟你保證什麽。如果你和澤夜現在放棄,至少兩個人還能留一個。”
“想得非常清楚了,雅也學長。”突然,一個聲音在我們背後響了起來,回過頭去,是站在我們身後的澤夜。
他朝我們走了過來,對藤雅也說:“雅也學長,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將他們各自的靈魂釋放出來。”
“但是澤夜,我有件事情必須告訴你,那就是,如果這次澤空的靈魂被成功釋放,那麽最後你的靈魂就會徹底離開這個身體。”
“這些我都知道。”澤夜肯定地說,“我這樣被束縛在哥哥的身體中,其實也是非常痛苦。如果真的可以讓我的靈魂離開哥哥的身體,我就會真正解脫了。而且,如果不冒這次險,哥哥和愛歌,都會永遠失去自己的幸福。雅也學長,現在哥哥的身體狀態很不穩定,所以請你盡快幫我們實施通靈吧!”
澤夜望著我,露出淺淺的笑容:“愛歌,這段時間來,謝謝你的照顧。之前在露台上的燒烤,真的很好吃哦!”
我眼眶一酸,走過去緊緊抱住了澤夜。
澤夜啊,希望你的靈魂真的能夠早些解脫,然後重新生為新生兒,開始你真正的尋找幸福之旅……
雅也學長給伊澤空施展了催眠,讓他安心睡著了,但是我卻盯著漆黑的夜,腦子亂極了。我坐起來,來到大廳,靠在窗前,呆呆地望著外麵。
“還不睡嗎?”突然一個柔和的聲音在我背後問,帶著關心。
我轉過頭,看到雅也學長依舊穿著下飛機時的衣服站在我身後,望著我。
“睡不著。雅也學長你也換睡衣睡覺吧,明天還有事情。”我笑笑,估計我的臉色非常蒼白,雅也學長走過來擔心地看著我說:“身體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雅也學長雙手插兜站在了我旁邊,同我一起望著漆黑的夜空,他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大廳,顯得那麽清晰:“愛歌,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幸福的權利。你也有,所以,我會幫助你得到這個權利的。”
我看著雅也學長的臉,好多話想要說,想要問,但是卻隻能說一句:“雅也學長,拜托了。”
雅也學長點點頭,接著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凝神看了我好久,說:“愛歌,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哦!”
呃?什麽?我驚訝地看著雅也學長,“噗哧”一聲笑了。
雅也學長也笑了起來,揉揉我的頭發說:“這樣才對嘛,來,好好笑哦!你休息吧。我去做一些準備工作,等一會兒天一亮,就可以開始了。”
送走雅也學長之後,我長久地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玻璃中自己的倒影。
玻璃中,隻有我一個人的影子,隻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
夜色那麽漆黑,我第一次感覺到這麽無助,這麽害怕,我第一次感覺到,如果這次真的失去了伊澤空,那麽我該怎麽辦!
滴答,滴答,滴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我望了望牆壁上的巨大掛鍾,那掛鍾顯示我已經整整在這裏站了一天。
這麽長時間……上次伊澤空實施通靈的時候,也是整整花費了一個晚上,雅也學長說。想要保留哪個靈魂,就必須在那個靈魂出現的時間段做通靈。
到底進行得怎麽樣了?為什麽要進行這麽長時間?雅也學長還好嗎?
無比的焦躁讓我無法思考,明明已經疲憊不堪,但是我卻無法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當當當!突然,寂靜的大廳猛然回**起雄宏有力的鍾聲,我打了一個激靈,看到時針已經指向了“6”字。
現在太陽就馬上要落山了,整片大地塗滿了金黃色,遠方廣袤的平原,連綿的群山,都是一片金黃色。
突然,實施通靈術的房間門“嘎達”一聲響了,我像是被猛敲了一拳,打了個激靈,轉過臉來。看到雅也學長從裏麵走了出來。
雅也學長看到我的時候,遲滯了一下,似乎不想走過來,但是最終還是挪動了腳步。
我的心一個勁地往下沉,像是被拽進了無底的深淵中,下沉,下沉,不停地下沉著……
“愛歌……”雅也學長走過來,望著我,聲音低低的,像是耳語,但是這耳語卻讓我那種不詳的預感。
我時間咽了口口水,動都不敢動,但是也不敢開口,嗓子像是被燒紅的馬鈴薯塞住了,好痛,好澀,胸腔中透出了一股冷冽的酸水。
我看到雅也學長眼睛中的血絲,還有那一臉的疲憊。他重重地坐在了沙發上,沒有再說什麽。但是不用再說什麽,我都已經了解了。
我搖搖頭,巨大的失落感攥住了我的心髒,我拔腳就朝著通靈房間衝過去。
推開門,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天頂,**靜靜坐著一個人,穿著純白的衣服,背對著我坐著。
我輕輕走過去,害怕驚動坐在**的伊澤空。走著走著,我的眼淚模糊了。
我在伊澤空旁邊輕輕坐了下去,接著將手輕輕扳住他的肩膀,將他的臉轉了過來。
這張精致的臉依舊是伊澤空的臉,但是那雙瞳孔中的神色,卻是漠然而麻木的。確切地說,這雙瞳孔中沒有任何神色。
“如果這次實施通靈失敗,那麽最後的結果可能是,兩種靈魂無法同時存在也無法協調,最後導致身體的混亂,人可能會失去理智。”
這麽說……伊澤空他……
我看著伊澤空的臉,剛才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這張臉,這張我曾經如此迷戀,如此眷戀,如此深愛的臉。但是我知道,現在的這張臉,隻是一副軀殼而已了。
他現在不是伊澤空,也不是伊澤夜,他現在誰都不是了。
“澤空……”我輕輕撫著伊澤空的臉,輕輕說著。
伊澤空也隻是呆呆地看著我,這雙眼睛中,沒有了哥哥的淩厲,也沒有了弟弟的溫和,這雙眼睛中,什麽都沒有。
一切都離我遠去了。
眼淚像是湖水一樣傾瀉而出,我聲音顫抖著問:“澤空,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愛歌啊。”
“澤空,我沒有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澤空你看看我啊,我是愛歌啊,我那麽愛你的。你看這個……”我伸手將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項鏈拿了出來,捏著愛歌娃娃舉在他麵前,說,“你看這個,這個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愛歌娃娃啊,當時我飛機失事,差點死掉,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們還一起發過誓,我們在聖壇前許的願,要永遠在一起,你答應我要永遠保護我,愛護我的……”
沒用的,心底一個聲音絕望地喊,他現在已經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愕然地抬起頭,看著他,什麽?剛才是伊澤空在說話嗎?不會吧?我聽錯了嗎?但我明明聽到……
伊澤空看著我,突然眼睛彎了起來,某種熟悉的神色和亮光出現在了那雙瞳孔中。
不會的,這種神色……
“愛歌,原來你真的一直都喜歡我啊……”
“澤空?你為什麽……”我震驚地看著他,剛要問什麽卻被伊澤空一把抓住手急切地說:“愛歌,這麽說,你一直喜歡的人是我啊?”
我茫然無措地點點頭,伊澤空像是被電擊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澤夜所以才接近我的……愛歌,原來你喜歡我?”
看著伊澤空震驚的眼神,我的大腦漸漸開始轉動了,怎麽回事?難道……眼前的人,是伊澤空嗎?
“剛才我醒來的時候,雅也還跟我打賭說其實你一直喜歡的人是我。我還不相信他。哎呀,早知道就不打這個賭了,我輸掉了兩張去巴厘島的機票哦!”
什麽?我愣愣地看著眉開眼笑的伊澤空,這麽說……
伊澤空已經恢複記憶了嗎?他剛才……居然是和雅也學長聯手來騙我的?
我猛然轉過頭,果然看到雅也學長靠在門框上,笑嘻嘻地朝我攤攤手說:“沒辦法啦,愛歌,我真的很想要那兩張機票啦!”
“雅也學長!”我提高了聲音,將手邊的一個抱枕朝雅也學長扔了過去。
“哈哈!果然是被氣壞了!”雅也學長大喊一聲指著我,躲開飛過去的抱枕。
心中那些緊緊揪著的心結,像是猛然找到了頭緒,嘩啦啦地被解開了……
我轉過頭去,瞪著眼前的伊澤空,馬上揪過一個抱枕朝伊澤空撲了過去。
“殺人啦!救命啊!”尖利的慘叫聲在整個客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