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喜歡你。

清晨,臥房的窗簾隨風飄動,夏末柔和的陽光透過窗簾的間隙灑進來。

我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身上的蘇格蘭百褶裙,天藍色的裙擺長至膝下,同係列的藍色無袖坎肩、剪裁優美的衣領,還有打底的米色襯衫。

開學第一天,有嶄新的書包以及媽媽親手洗後再仔細熨燙平整的校服,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完美無瑕……唯一讓人鬱悶的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像團烏雲籠罩住我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眼。沒辦法,都怪昨天為了和羅熙讚看《死亡筆記最終回》,我熬到了半夜,一早起來就成了現在這副“國寶”的樣子。

時間不多,看看牆上的掛鍾,指針已經過了七點半,看來早飯是來不及吃了。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我拍拍自己的麵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火速衝進飯廳跟正在用餐的老爸老媽道別,轉身出門的時候隨手抓起一個燒賣,邊狼吞虎咽著邊朝公交車站走去。

坐在公交車前排的位子上,隨著公交車在寬闊的馬路上平穩地行駛,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打架,沒過多久,我就不爭氣地睡過去,身旁座位上什麽時候坐了個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隻是感覺對方的肩頭是那樣地溫軟,很寬很舒適,好像家裏柔軟的抱枕,可以讓我找到安全的依靠。

於是,我就在公交車不停的搖晃顛簸中,將頭靠在了旁邊的陌生人身上。

他的肩膀結實中蘊涵著內斂的力道,熱熱的氣息吹在我的頭頂,耳邊是清晰有力的心跳。

“嗞溜——嗞溜——”

咦?這心跳的節奏有些怪怪的……怎麽感覺像我看見大肉包時饞得吸口水的聲音?

但我無暇深究,聞著他身上特殊的清新香氣,像是香皂混合了鬆樹香,感覺異常微妙。這味道貌似有催眠的效果,讓人可以盡情安眠。

“嗞溜——”

我繼續。

就算閉著雙眼,沉浸在睡夢中,我仿佛也能感覺到他薄薄的嘴唇揚起優雅的弧度,親昵地凝視著熟睡中的我,像對待戀人一樣。

啊……他會是我夢裏的檸檬星印記男孩嗎?

我淺笑著,滿意地動了動腦袋,找到一個特別舒服的姿勢,放肆地把臉埋在他溫暖的脖頸旁,然後沉沉睡去。

“砰!”突然,我的頭不知被什麽推了一下,突然撞到了硬物,好像是座椅之類的東西。

好痛!我皺著眉頭睜開眼,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車窗外是熟悉的道路和環境——快要到學校了。

原來,剛才的一切果真是個夢,我還以為檸檬星印記男孩坐到了我身旁,把他的肩膀讓給我依靠。搞了半天,我是靠著椅背睡著了。

擦擦口水,我正準備到站後下車,一轉頭,就發現左手邊座位上竟然坐著個人。

安靜秀美的麵孔,烏黑的眼眸如落滿星光般璀璨。陽光在他的臉上閃爍,讓他看上去如同美麗的精靈一般。

我倏地瞪大眼睛——檸檬星印記男孩?

他也正看著我,薄薄的唇角微微地上揚,帶著點兒鄙夷的神氣冷哼:“大白天的被一個‘口水蟲’黏上真是倒黴的事情。”

口水蟲?

他不會說的是我吧!

仿佛看穿我在想什麽,男孩挑了挑眉,很鄙視地看了我一眼,隻差沒有冷哼一聲“鄉巴佬”了。

他用嫌惡的口氣說道:“說的就是你!要睡覺回家睡去。在公交車上靠著陌生人,你也放心睡得跟個死豬似的。不推醒你,你還要在我身上流多少口水?”

“呱呱呱……”

我仿佛看見有烏鴉飛過,差點兒飛到我張大的嘴巴裏去。

這家夥沒有我夢中的檸檬星印記男孩長得帥就算了,一言一語還如此惡毒。

流年不利呀!出門就遇小人。

我摸摸鼻子,雖然心中有些懊惱,但是畢竟是我不對在先,於是,我還是很有禮貌地道了歉:“那個……真是不好意思。”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撇清了,誰知這家夥莫名地冒出句:“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眼科可以看。”

原來他不是本地人呀!出於地主之誼,我好心地告訴他:“怎麽,你眼睛有問題嗎?”

他白了我一眼:“那幹洗店總有吧!萬一你有傳染病怎麽辦?我可不想住院。”

“住院?幹洗店不管傳染病……你……”說出這句話後,我差點兒沒跳起來!嘴巴都快要合不攏了,隻覺得自己頭上青煙直冒,“那個,你……”下麵的話還沒說出口,我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了。他要看眼科並非是眼睛出了毛病,而是在侮辱我,想必就是看到我會長針眼之類的意思,至於去幹洗店則是要洗掉我的口水。

後知後覺的我差點兒一口血湧上來,瞬間氣死過去。

誰知人家不屑地哼了一聲:“笨蛋。”

然後他就大搖大擺地下車了。

我徹底石化了。想著他臨走前嘴角所湧出的滿意微笑,對我而言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諷刺,讓我怒火中燒。

就算他有剛毅的臉部輪廓,長長的睫毛,花瓣般柔軟的嘴唇,幾乎找不到毛孔的完美皮膚,就連看不慣他的我也無法否認這小子確實長得很好看,可我還是要把他歸到麵目可憎的那一類人裏去!

唉……我仰頭歎氣。老天不公啊,讓這種黑心人長這樣的臉孔,不知道會有多少女生的芳心被蒙蔽,栽在這張臉上。

不過,至少我很幸運地看清了他的本來麵目!虧我還把他誤當成我心目中的檸檬星印記男孩!

這真的是很嚴重的失誤!

陽光很柔和,樹葉在高高的樹枝上輕搖,天空蔚藍如洗。

當我坐到教室的座位上時,時間是7點45分,距離上課還有15分鍾。好險!我放下書包,驚魂未定地捂住胸口。

前排抱著薯片猛吃的死黨梨香走了過來:“別著急,來吃口薯片壓壓驚。孜然烤肉味——你最喜歡的!”

我一邊取出課本,一邊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白了一眼梨香:“你呀你,怎麽才過了一個暑假你的膽子就大了這麽多?都要上課了,你還有閑情逸致吃東西。當心班主任一會兒看見,讓你把薯片的袋子也吃了。”

梨香眨巴著眼睛:“不怕不怕。今天的課可能會延遲一小會兒,畢竟是開學第一天嘛!”

我抓抓頭發:“你是不怕,我可害怕!咱班主任最討厭別人遲到。要是正巧趕上她心情不好,弄不好就得罰站。”

說著,我從課桌裏掏出風幹了一夏天的抹布,對梨香揚了揚。她果斷放下了手中的薯片,手叉著腰,擺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樣:“喂!吉田禮!你還讓不讓人吃東西?弄得到處是灰,很容易得肺結核的,你懂不懂!”

“嘿嘿。”我朝梨香狡黠地一笑,“你這副銅皮鐵骨,百毒不侵的,才不會那麽容易得肺結核。我沒工夫跟你閑扯,還是趁著沒上課,好好擦擦我這積灰太重的寶貝課桌吧。”

說完,我走出教室,朝最近的衛生間走去。

等我洗好抹布回來,梨香已經把滿袋子的薯片消滅幹淨,正滿足地舔著油膩膩的手指,瞧見我回來,把手放在我的課桌上蹭了蹭:“灰塵也不是很多嘛!擦它幹嗎?將就著用就可以了。我的就沒擦,還不是用得很好。”

我倒吸一口氣,瞬間,感覺額角青筋直跳。原本灰塵滿滿的桌麵再加上某人油膩的五指印,都快趕上印象派大師的抽象畫了。

梨香卻不知,自顧自地陶醉:“薯片真好吃。”

“嗯,嗯……好吃!”真拿她沒辦法,我隻好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苦命地用力擦拭著桌上的油漬。

梨香仍站在一旁滔滔不絕:“吉田禮,你要知道能站著聽課也是一種享受。我估計再過幾十年,學校都不需要課桌了,也算是對我國植樹造林事業的一筆巨大貢獻。”

“這是什麽鬼話?”我嘴角抽了抽,“你享受看看。”

梨香毫不留情地將“爪子”拍在我的肩上:“真的!我暑假裏去參加了個什麽拓展培訓班,有個帥哥告訴我,他天天遲到天天被罰站,到最後讓他坐著聽課他竟然都聽不進去了,隻有站著聽才行!是他告訴我,站著聽課也是一種享受。”

我新洗好的校服啊!我生氣地瞪了梨香一眼:“你這是什麽歪理邪說,我看你口中的那位帥哥功課一定不怎麽樣。”

“一開始是不怎麽樣,在班裏總是倒數第五、第六,不過自從他發現站著聽課能有助大腦供氧,他的成績就突飛猛進,已經變成正數第五、第六了。”

“如此神奇?”我不信。

梨香燦爛地笑著,說:“神奇不神奇我也隻是聽來的。不過說到帥哥,今天班上會來一名十分帥氣的轉學生,這可是真的哦!就是因為要給這名學生辦手續,班主任的課才會破天荒地推遲。”

說著,她俏皮地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要不然以你這個時間到班上,早就遭遇班主任那頗具殺傷力的眼神了。”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那位轉學生?”

“是應該好好謝謝他。他可是帥得連太陽、星星都失色,為咱班注入了新鮮的空氣,雖然他沒有某位仁兄帥啦!但是,能帥到這分上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可以考慮賞賜他個90分。”說到這,兩團紅暈就奇怪地浮現在梨香的臉上。

我對研究誰帥沒有興趣,隻是覺得能這樣思念一個人也是件幸福的事。恍然間,我不由自主地想念起自己的夢中人……那個擁有檸檬星印記的男生。我的視線緩緩移向窗外,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教學樓後的樹林中彌漫著薄薄的白霧,溫柔的陽光透過樹葉灑下,偶爾有隻飛鳥拍著翅膀掠過樹林上空。

空氣中仿佛籠罩著一層琉璃般瑩綠濕潤的光芒,好似在夢裏。正當我愣神想念那個人時,梨香突然用力地拍了下我的肩膀:“他,他……”

猛然被驚醒的我鬆開了手中的抹布,髒兮兮的抹布頓時落下。

一隻胖乎乎的手擋住了我的視線,順著那隻手看去,在夏末燦爛的陽光下,他站在我的課桌前,身形略顯瘦弱單薄,麵容被光芒映襯得十分耀眼,散發著如同珠玉一般高貴而溫潤的氣質。短短的頭發,削得很薄,細細絨絨的顯得很柔軟。微微蒼白的臉上有著絕美精致的五官,濃黑的眉毛下是一雙過於清澈的眼眸,俊挺的鼻梁,抿起來顯得很秀氣的嘴唇。最讓人驚歎的是他的皮膚,白皙細膩如同最精致的瓷器,細嫩到連女生都甘拜下風。

他的到來讓整個教室都安靜下來。梨香的眼睛也從細長的丹鳳眼瞬間變成銅鈴似的圓眼。

這時,微風從未關閉的教室門和窗戶吹進來,吹起了他如墨玉一般的黑發,以及他寬大的白色衣袖。普通的白襯衫校服穿在他的身上,讓他像神仙一般飄逸不凡。隻是他的氣質太過於安靜,安靜得幾乎融入了空氣中,像一粒沒有過去,也似乎即將消失在未來的塵埃。

教室裏的一切似乎完全與他無關,他身上散發出一種太過於純淨的美麗,純淨得讓天地萬物都失了色彩。

像是受到了過於強烈的視覺衝擊,好半天,才有幾個女生竊竊私語起來——

“哇!好帥。”

“他是新來的轉學生吧?”

“嗯。好像聽說過。沒想到這麽帥。”

“不知道他功課好不好。如果品學兼優的話,我考慮要做他的女朋友。”

“別做夢了。”

……

做夢?

我還真有點兒在夢裏的感覺。

“這個人?”

我錯愕。深吸氣,眼底的光芒變亮,傻傻地看著那個一出現就成為班級焦點的男生:“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梨香的小圓臉泛出興奮的紅光,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道:“這個人就是我說的那個轉學生。他叫蘇誌熙。”

蘇誌熙!

像是發現了我的存在,他朝我望過來,我一驚,身體不知為何朝後退了一步。在他清澈的眼底有著一股冷冽的邪氣,尤其在看我的時候,感覺更加深刻。

就這樣,我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他也看著我。

此時此刻,他心裏想的可能跟我一樣。

冤家路窄啊!

“吉田禮。”梨香像跳大神叫魂似的叫我,“喂喂喂!吉田禮!你的抹布在他的腳下。看這個情形,他一定會撿起來,給你送過來的。”

是啊,剛才不小心掉落的抹布竟然如此巧合地掉在蘇誌熙的腳下。一般情況下同學都會幫忙撿起來,然後很紳士地問:“這位同學,這塊抹布是你的吧?”

我則會點頭,很優雅地道謝:“是的,謝謝。”

也許還會有下麵的故事,像八點檔的肥皂劇。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在曆盡愛情的磨難後,終於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可現實狀況是——

他徑直踩過抹布走向講台。

梨香的嘴巴立刻張成了“O”字形,她有些失望地說:“怎麽這麽沒有禮貌?”

我翻了個白眼,低聲說:“其實我早就曉得這個男生很凶了。”

尤其當我上前撿起抹布時,我的目光再度迎上一雙充滿嘲笑意味的黑色眸子。就算轉身用後背對著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仍然可以感覺到他那濃濃的冷漠。

直到班主任老師抱著一遝厚厚的試卷走進教室,威嚴的聲音在講台上響起:“同學們,現在開始點名!”他的視線才被我暫時拋諸腦後,要不然對他心生厭惡的我極有可能用抹布,將他那張如雪一般晶瑩剔透的臉蛋當成落滿灰塵的髒課桌一般,左擦擦,右擦擦,上擦擦,下擦擦……

“陸誌翔。”

“到!”

“陳飛達。”

“到!”

……

不是應該先介紹新同學再點名的嗎?難道班主任忘記這件事了?

瞅了眼站在班主任身邊的蘇誌熙,他始終冷漠地繃著臉,顯得很疏離,好像被晾在一邊的不是他似的。

我真覺得為他擔心是浪費精神。

活該讓他站著,多站一會兒才好呢!

可班主任像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誤,停止了點名,開始介紹:“哦!對了,同學們,站在我身邊的這位同學是新轉來的,他叫蘇誌熙。”

似乎所有人都對這個名字感興趣,安靜的教室裏瞬間傳出一陣充滿期待的嗡嗡聲。

甚至有幾名一直不太專心上課的女生也破天荒地坐得筆挺,從她們那泛出紅暈的臉上可以看出,她們都正處於緊張激動的狀態。

唉,同學們不要被這家夥的外表給蒙蔽了呀!

可惜,大家聽不到我的聲音,教室裏隻有班主任的“公鴨嗓”非常洪亮地發出聲音:“同學們,在經曆了一個暑假後,是老師來考驗你們是否有用功的時候了!尤其還有位新同學的加入。今天就讓我們進行一次突擊考試,現在,麻煩前排同學把試卷向後傳。”

瞬間,教室裏哀聲四起——

班主任頓了一下,拍拍蘇誌熙的肩,示意他坐到我身旁的空位子上。

“蘇誌熙同學,你先坐在那裏好了。要好好考哦!老師看好你。”

我的天!在同學們還因為要考試而發出一陣陣長籲短歎時,我差點兒沒落下眼淚。

讓那個家夥坐到我的身邊?今天是我的災難日嗎?

早上出門被人嘲諷,回頭還跟嘲諷我的人分到一個班級,更悲劇的是,我還被安排跟這個家夥坐在一起。

蒼天哪!就算是病危的病人也有病危通知的啊!怎麽我要跟這個大惡魔同桌卻一點兒征兆都沒有呢?還有,開學第一天第一節課就要進行考試,這個世界未免也太不人道了吧!

快速掃了一眼發下來的試卷,不是難得根本沒辦法解答的題目,就是看起來不太難,但步驟特別繁瑣的題目。

為了用心做題,考得不要太差,我便沒有再把心思放在旁邊的蘇誌熙身上。

下課鈴響了。

我還有最後一道題沒答出來,眼瞅著班主任收了試卷,踏出教室,我無奈地趴在桌上,默默抬眼看了看窗外如玻璃般透明的天空。

那道題我會做,而且分值很高,隻是差一點點時間。

嗚嗚嗚,倒黴的日子果然做什麽都會倒黴。

我傷心極了,不知不覺視線就落在一旁的蘇誌熙身上。都是他給我帶來的黴運,他竟然根本沒看見我正怒視著他,還趴在桌上睡覺!陽光在他身上跳動閃耀,一隻小鳥飛來,在他身邊的窗欞上啾啾歌唱。

什麽嘛!剛剛考完試,還有心情睡覺?

我撇撇嘴。這時,被大家譽為班上最可愛的徐曉燕同學走到了蘇誌熙的課桌前,用楚楚可憐的大眼睛,癡癡地凝視著他。她那股溫柔憐惜的神情讓教室裏所有男生的眼睛全部盯在她身上。

“蘇誌熙,你睡著了嗎?”她輕聲對他說,仿佛怕自己會驚擾到他。

蘇誌熙似乎睡得很香,有微微的鼾聲傳出。

徐曉燕溫柔地笑了,輕推了一下他的胳膊,稍微提高了些聲音:“喂,蘇誌熙你醒醒好嗎?我有一些話想跟你說……”

“幹什麽?”

被驚醒的蘇誌熙一聲怒吼,凶狠地瞪著站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徐曉燕:“難道你不知道打擾別人睡覺是最討厭的!”

“對不起……”徐曉燕眼中迅速湧上晶瑩的淚水,睫毛微微顫抖著,歉疚地朝他鞠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到你。都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有些事情,想馬上告訴你……”

蘇誌熙語氣淡然冰冷得如同千年寒冰,眼底閃爍著令人發寒的光芒:“有什麽事就快點兒說。”

“那個……我……”徐曉燕有些尷尬地僵在原地。

已經有同學看不下去了。

幾個一直很喜歡徐曉燕的男生不滿地叫起來——

“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女生?”

“難道不知道溫柔也是一種禮貌嗎!”

“就是說,哪有見到曉雨這樣可愛的女孩子,還這麽凶巴巴的。”

蘇誌熙不顧大家的議論,安靜帥氣地坐在座位上,表情依然鎮定,隻是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耐煩:“到底是什麽事?”

“這個……那個……”徐曉燕滿臉羞紅,將原本攥在手裏的粉紅色信箋高高舉起,她緊張得手在顫抖,聲音也顫抖,“這代表我……我……對你的……喜歡……希望你可以接受……”

寂靜。

鴉雀無聲。

班上所有的同學都在等蘇誌熙的答案。

“其實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在你還沒有轉學之前,我就經常在公交車上遇見你。所以,我喜歡你已經很久很久了……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心意!”徐曉燕見蘇誌熙沒有反應,便再次將粉紅色信箋舉在蘇誌熙的麵前。

“給我的?”蘇誌熙的眼底出現一絲淡淡的霧氣,像是困惑,又像是在思考,決定著什麽。最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漫不經心地接過徐曉燕手中的信:“謝謝。”

這代表他接受了這份告白。

那些偷偷愛慕徐曉燕的男生已經發出傷心的哀號。

那些對蘇誌熙有好感的女生已經心碎成片。

誰知,就在這時——

蘇誌熙竟然拆也沒拆開看就將信一片一片地撕了個粉碎,如丟棄肮髒的垃圾般扔了一地。

瞬間,徐曉燕的臉都綠了:“你有那麽討厭我嗎?你……”

話還沒說完,她便很傷心地號啕大哭起來。

眼淚不斷從徐曉燕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滑落,空氣中彌漫著悲傷的味道。不少同學忍不住發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到了蘇誌熙的身上。

有幾個女孩難以置信地用手掩住了嘴:“他怎麽可以這樣。”

更有人憤憤地吼了一句:“渾蛋,簡直太冷酷無情了!”

蘇誌熙無視眾人的反應,冷冷地勾起唇角,綻開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抱住雙臂,斜斜看著已經哭成淚人的徐曉燕:“情書是嗎?”

他的聲音淡淡的,輕柔得如同清晨的白霧,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之意,字字句句都隱含著仿佛千年寒冰般的冰冷。

他說:“下次拜托你不要打擾我睡覺。因為我對看情書不太感興趣,我怕裏麵的內容會侮辱我的眼睛,萬一長了針眼,學校附近也沒有眼科可以看。還有,我最討厭女生沒事就哭哭啼啼的,真讓人討厭!”

全班同學都怔住了,難以置信地看向蘇誌熙。他怎麽可以對向他表白的女生說出這麽惡毒的話,而且對象還是像徐曉燕這麽可愛的女生?

此時的徐曉燕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我,我……”

蘇誌熙不耐煩地皺眉,用手一推她的身子:“讓開!你的哭聲讓我覺得反感極了……”

不顧同學們的譴責,他……他竟然走開了,帥氣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教室門口。

教室裏一片死寂,大家都被蘇誌熙的反應震撼到了……從來沒有一個男生會拒絕徐曉燕。更何況,還拒絕得如此冷酷徹底……

我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半晌,咬住嘴唇,從鼻子裏冷哼一聲:“蘇誌熙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兩節課後。

化學老師正在黑板上畫著不同元素的結構。

我盡量克製自己不轉頭去看身邊的那個壞家夥,但耳邊圓珠筆在課本上記錄的刷刷聲時時**著我的眼睛。

就在發生那樣的事後,他竟然還能如此平靜地上課聽講,這個人的心到底是用什麽鑄成的?

我胡思亂想著,整節課都沒有認真聽,甚至連下課鈴都沒聽見,直到從教室門縫裏探出一個腦袋,笑眯眯地對著我大喊:“桃子女!”

雖然下課了,同學們都準備著收拾書包放學回家,但這突然傳來的一聲大喝,還是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掃向聲音的來源,隻見羅熙讚的俊容上帶著微微的笑意,雙手抱胸靠在門邊,用腳帥氣地踢著門,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他的眼睛閃耀著興奮的光,像七月夜空中的星星,光彩熠熠——

“桃子女!放學了。你怎麽還在這裏如此用心地上課?”

“桃子女,你怎麽了?為什麽不理我……”

“桃子女,你身上那種酸澀的桃子香越來越重了呢!”

這下,同學某某終於忍不住爆笑起來。

“哈哈……羅熙讚總是叫她桃子女……”

接著是另一個同學某、再一個同學某、還有個同學某……

“真是惡心又難聽的名字……雞皮疙瘩掉一地。”

“桃子女……”

“哈哈。什麽年代了,還有人叫這麽有意思的名字。”

……

教室裏一下子像炸開鍋似的熱鬧起來,大家都笑得前俯後仰,不是猛敲桌子,就是猛跺腳……

在同學們哄堂的嘲笑聲中,我回過神。對引發這場爆笑的“肇事者”拋了個白眼,迅速收拾好書包,然後往肩上一搭,過去摟住羅熙讚的肩,把他“請”到走廊上:“你放學不回家,就知道跑來欺負我!”

過往的人很多,但大家都忙著回家,沒人注意到我們。

羅熙讚溫柔的眼睛在笑,清澈的聲音如同微風拂過:“我不覺得呀!‘桃子女’是多可愛的稱呼呀,我真希望能這樣叫你一輩子!”

繼續戲弄我?

“哼!羅熙讚!”我瞬間往後跳了一步,雙手叉腰,挺胸,一副“河東獅吼”的樣子,“今天要是你沒有充足的理由解釋為什麽跑來氣我,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立刻舉起雙手投降,求饒:“好了,大小姐,我是怕你不記得今天是你媽媽的生日。特地好心過來提醒你,你別生氣嘛!”

從小到大,這招最管用。每次他惹了我,我就會讓他感受一下女生受傷害時的淚水決堤是多麽的“**氣回腸”。

這次也不例外。

不過——

“生日?媽媽的生日?”我頓時兩眼發光,“對哦!今天是我媽媽的生日!”

“傻瓜,你真的給忘記了,回頭我要告訴慕繪裏阿姨去。”

“不許說!”我生氣地瞪著他,在鼻子裏哼哼,“你要是說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再也不理我了?”羅熙讚咖啡色的晶亮眸子睨了過來,“那我可不說,打死也不說。咱們一起去給慕繪裏阿姨買禮物吧!”

“生日蛋糕好不好?”我的眼睛越瞪越大,“我最喜歡吃生日蛋糕了。”

“不好,不好……還需要別的。讓我想想……”

就這樣,我們一直商量著,一邊隨著人群走出學校大門。

陽光溫暖而耀眼,柔和地灑向大地,把學校的金屬大門照得閃閃發亮。

天際燦爛的彩霞,宛如緋色花瓣在風中輕舞。

穿過馬路,沿著回家的路邊走邊打量臨街的商鋪,琳琅滿目的櫥窗吸引著我的眼球,卻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禮物。

“你還沒想到嗎?”羅熙讚輕柔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桃子女,你快點兒想,要是回家晚了,繪裏阿姨該擔心了。”

“不要再叫我桃子女了!我的靈感都被你叫沒了!”我撓了撓頭,“都怪那個叫蘇誌熙的家夥。”

“蘇誌熙?”

“是呀。”一提起這家夥,我就忍不住撅著嘴抱怨,“他是我們班今天新轉來的學生,是我見過的性格最差勁的男生!竟然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把徐曉燕送給他的情書撕得粉碎,你說他是不是太惡劣啦!”

聞言,羅熙讚皺了皺眉頭:“還有這樣的事,這個男生做得確實有點兒過分。”

“對呀。”我一仰頭,哭喪著臉,“唉……最討厭的是他就坐在我旁邊的位子。”

“即使這樣……”羅熙讚抿著薄薄的嘴唇,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那是一雙有魔力的眼睛,咖啡色眼珠晶瑩剔透,瞳人深處閃爍著一抹溫柔的光。他的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你也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你?”

我彎起嘴角。

微風掠過,輕輕地吹過道路兩邊修剪平整的青青草地,花兒淡淡的芳香四處彌漫,空氣中帶著淡淡的青草香味。

熙熙攘攘的街頭,學生們成群結伴,嬉笑聲和公路上車來車往的喇叭聲交織在一起,喧鬧非凡。陽光從枝葉間灑落下來,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

在羅熙讚說出那句話後,我的心中不由得多了一絲暖意。我對他揚起了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是!有熙讚在真好。”

從小到大,每次我生氣了、受傷了、無助了,都是他陪在我身邊。

有他在,我哭鼻子的時候,他會默默地遞上手帕,緊張地去擦我的鼻涕,然後安慰我說:“不哭不哭!桃子女哭了就更醜了……”

雖然他這樣說的後果是我哭得更加淒慘:“你,你是……是說我本來就醜……哭了更醜是不是……”

盡管每次都這樣,可隻要有他在,遇到再難的事我都不會怕了。

所以,我常常對老媽說:“羅熙讚是不是我的親哥哥呢?因為羅叔叔沒辦法生育小孩,爸爸媽媽跟羅叔叔家的關係又特別好,所以就把我的羅熙讚哥哥送給了羅叔叔?”

問完,我自己也覺得挺離譜的。羅熙讚雖然長得很好看,但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跟我父母相似的地方。哪像我,老遠一瞧,就知道我是集合我父母優異基因的完美共同體。

不過,羅熙讚笑起來的時候還真有點兒像我爸爸小時候光屁屁照的照片呢!喏,就像現在,他的嘴角漾著比陽光還要溫暖的笑意。

“那要不現在先跟我去取蛋糕吧?我在你最喜歡吃的糕點店裏定購了雙層奶油夾心蛋糕。”羅熙讚提議。

“哇!”我立刻高呼,“萬歲。”

可到了糕點店,服務人員還在忙著為蛋糕裝點最後的奶油花。

我是最怕在那麽多美味麵前等待的,因為滿屋子濃鬱的可口香味會讓我很沒形象地流口水,所以跟羅熙讚急急地交代了一句:“我出去隨便看看,馬上回來。”便一溜煙地逃出了糕點店。

才出糕點店,前麵小巷子裏的一家絲巾店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記得媽媽好像有說過,她想要一條絲巾。

拿絲巾當生日禮物不就是最完美的嗎?

這樣想著,我走進那家絲巾店,然後精心挑選了一條以柔和溫暖的顏色為基調的絲巾。象牙白的絲巾上麵繡著百合花圖案,那是媽媽最喜歡的花。萬歲,一切都完美了!而且物美價廉,總共才125.8元。

取出錢包,我正準備拿錢付賬的時候,卻透過櫥窗看見了我最討厭的人——蘇誌熙。

像被一道閃電劈中,我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一名和蘇誌熙長得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左手正用力揪住蘇誌熙的衣領,在路人的驚叫聲中,他的右手緊握成拳,用力砸向蘇誌熙的麵頰,出乎意料的是,蘇誌熙竟然不閃也不避,麵色沉靜地等待著這一拳。

我貼在絲巾店的玻璃櫥窗上,幾乎把臉壓扁。疑惑地想,那個中年男子看起來應該是蘇誌熙的爸爸吧!從他們對話的口形中可以看出來,我猜的應該沒錯,原來脾氣這麽糟糕的家夥也還是害怕爸爸的呀!

夕陽的暖光照射在剔透的玻璃櫥窗上,光芒流轉,如精靈在舞動。

天氣真的很好,可我的心情有些低落。

“哼!被打的人是他。他是個壞蛋,我幹嗎為他難過?最好讓他爸爸再狠狠教訓一下這個惡毒的家夥。”

這叫一物降一物。

我念叨著走出絲巾店,身後突然有一股猛力狠狠撞向我。我頓時失去重心,“砰”的一聲,撲倒在地上,可憐的鼻子與大地做了個零距離的親密接觸。

“是誰?”我沒好氣地抬起頭,甩了對方一記大白眼。

可當我看清楚蘇誌熙那張滿是淤青的俊美臉龐時,一瞬間,整個人如石化般一動不動地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你……”

蘇誌熙狠狠瞪了一眼皺著眉頭的我,惡狠狠地說了句:“不是我!”

“什麽不是你?”我猛吸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你在說什麽?你撞到了我,禮貌上應該道歉才對。”

“道歉?”蘇誌熙蹙眉,“我沒有給別人道歉的習慣。”

夏末的夕陽輕輕給他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朦朧的光。英挺的眉宇間繚繞著深深的無奈和失落,還有無限的悲傷。盡管他極力掩飾著,我還是察覺到了。

他這樣站在我身邊,給我一種錯覺,好似他就要這樣子隨風飄逝。

莫名的,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閉了閉眼睛,再吸吸鼻子,我試圖將這種感覺從心中驅走。

“啪——”

忽然,狠狠的巴掌聲如同驚雷在我耳邊炸響,震**著幾乎凝固的空氣。

先前追著打罵蘇誌熙的那個中年男人不知何時衝了過來,劈頭就狠狠扇了蘇誌熙一下,然後一聲怒吼:“忤逆子!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

頓時,蘇誌熙的麵孔偏向了一邊,左臉上顯出火辣辣的五指印,就在那一瞬間,他眼中隻剩下一片木然的哀傷。

他靜靜地看著打他的那個人,輕輕一笑,笑容中有著顯而易見的哀傷:“爸爸,你打夠了沒有?”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長長的睫毛漸漸地濕潤起來,眼眸中泛起晶瑩的水光來:“打累了的話,就請你回家休息,少喝點兒酒。”

“怎麽可以這樣?”我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一下,驚訝地張大嘴巴,詫異地望向有著與蘇誌熙極為相似的五官的男子,“叔叔!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就算他做錯了,你也不能這麽凶地打他啊!我的爸爸媽媽從來都不會舍得這樣打我。”

然而蘇誌熙的父親似乎根本沒聽到我的勸告和他兒子的呼喚與認錯,仍然拳腳相向。蘇誌熙被打得一動不動,坐在冷冰冰的地麵上,雙手緊緊抱著膝蓋。眼中微微閃動著悲哀的光。

更讓人震驚的是,從這個角度看去,順著他的背脊往上,他脖子後麵的皮膚上有一個印記!

那是能夠讓我獲得幸福,讓我感覺安心的標記!

那就是檸檬星!

我整個人都怔住了。那是我夢中人的標誌啊!

此刻,仿佛全世界都從我麵前消失了,我的眼裏隻有他。頃刻之間,近在咫尺,血液在我腦中瘋狂奔流,我有些眩暈,眼前忽然出現白色的霧氣。

我的心髒仿佛不再跳動,我似乎喪失了說話的功能,手腳已經變得僵硬。我像個呆掉的木偶般僵硬著,鼻子一酸,眼淚竟然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溫暖潮濕的晶瑩**,不斷地從我的眼中湧出……

天空明淨得幾乎透明,沒有一片雲飄過。

蘇誌熙的父親又狠狠地朝蘇誌熙踢了一腳,踢完後,像是解了氣,便走開了。

而蘇誌熙也站起身,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般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還沒有從自己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但我的身體已經做出反應,下意識地跟隨著蘇誌熙。

清涼的風從我的麵頰上吹過。空氣涼爽而清新。

不知不覺間,我竟然靜靜地跟在蘇誌熙的身後,來到公園的湖畔。

他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沒能及時停住的我差點兒與他撞了個滿懷。

湖水泛著輕柔的漣漪,碎金一般的波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他的濃眉緊皺著:“幹嗎跟著我?”

我毫不在意他那惡劣的口氣,眼裏盈滿了淚水,卻還是拚命忍住,盡量用平淡的口吻對他說:“你受傷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至少擦點兒碘酒什麽的,萬一感染了就不好了。”

“這就是你跟著我的原因?”蘇誌熙無視我滿臉的關切,不耐煩地說道,“如果是這樣,你可以不用操這份閑心,別跟著我。”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我還是不放心地跟了過去:“你確定你沒事嗎?你爸爸那樣打你是為什麽呢?我知道我這樣問很沒有禮貌,可是,我隻是出於對你的關心。”

“你閉嘴!”

“還是去醫院吧!我好像記得擦破皮不上藥很容易感染破傷風的……”

“你煩不煩?”

“我也是為你好,你爸爸是不是喝酒了才會不受控製地打你?很多電視都是這麽演的,喝醉酒的人,做什麽事都不記得。”

“不關你的事。”

“可我們是同學呀!相互幫助和關心是應該的。”

……

夏末的風,微涼,風中有百合花的香味,很舒服。

不知不覺,我已經跟隨蘇誌熙到了晚上。

夜涼如水,月亮透過街道兩旁的樹叢投下冷冷的光。

“你跟夠了沒有?”

在走進小巷子時,蘇誌熙猛地一個轉身,將我逼到牆角。

我與他的距離僅僅相隔不到3公分。

迎著晚風,他單薄的身軀在路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孤單寂寞。他的眼眸裏是一片疏離的冰冷,可他臉上冰冷而僵硬的表情像是被春風拂過的冰麵,慢慢地有些柔和起來。

喜歡?

我靜靜地凝望著他絕美的麵孔,脊背緊張得僵硬挺立:“我、我、我、我……”

我犯了一緊張就會結巴的老毛病。

“撲哧——”

蘇誌熙大笑,伸出手背探了探我額頭的溫度:“如果你沒有發燒就別喜歡我,因為我對結巴的女生有著深惡痛絕的厭煩,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兒。記住,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所以你最好也別喜歡我!”

說完,他揚長而去。

淡淡的星光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其實,我想說的是——

我已經找了你好久好久,等了你更久更久。

你可以不認識我,你可以對我沒有感覺,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

為了等待這一天,我已經在心裏默默期待了很多年……

你每出現在我的夢境中一次,我對你的想念就增加一分……

所以,可不可以,讓我待在你的身邊,陪你開心或者難過……

夜色深沉,我傷心地回到家,爸爸媽媽都在客廳焦急地等待著我。見到我回來忍不住異口同聲地詢問:“你去哪裏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我去給媽媽挑選禮物了。”我把絲巾送給媽媽,“祝媽媽生日快樂。”

“買禮物也要跟羅熙讚一起,不要一個人走開,女生一個人在外麵,尤其這麽晚了,會很危險的。”媽媽擔心地說,“以後不可以這樣了。還麻煩人家羅熙讚這麽晚出去找你,到現在都沒回來。”

我點點頭。

餐桌上放著我一向最愛吃的奶油蛋糕,可是我看見了絲毫沒有胃口,爸爸還在一旁讓我趕快吃點兒,還說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我是餓壞了。

我這哪裏是餓壞了?

我眼神黯然,歎息一聲,跟爸爸媽媽交代:“我累了。”便一個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躲在被子裏大哭起來。

聽見哭聲的媽媽推開房門,抱著我問:“怎麽了,寶貝?你為什麽要哭?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嗎?跟媽媽說說,也許就會好了。”

“媽媽……”我一邊抹眼淚一邊委屈地說,“我討厭自己的結巴。”

媽媽輕撫著我的背,柔聲安慰著我:“吉田禮,其實,每個緊張時會結巴的女生都是上帝派來的天使。”

天使?我吸吸鼻子。

天使嗎?

我是天使?

如果我是天使,就會有守護蘇誌熙的力量了吧?

這樣蘇誌熙就可以不挨他爸爸的打罵,他也會開心起來吧……

想著想著,我安靜地閉上了困倦的雙眼。

睡夢中,我仿佛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喂……”

帶著點兒顫抖,卻很堅定地說出:“我喜歡你。”

仿佛在空曠的音樂教室裏有人在琴鍵上用指尖彈奏出了第一個音符,如此美妙。我咬住了嘴唇,下定決心終於說了出來,清脆柔和的聲音在夜色中回**。

昏黃的街燈在他身後拉開陰影。濕漉漉的地麵閃著水潤的微光,不時,有片片落葉從枝頭飄下,悄無聲息地掉落在小徑旁的草地上。

他靜靜地站著,沒有回答。

薄霧模糊了周圍的建築與樹叢。

他的臉卻清晰起來。

十分帥氣的麵容,眉毛很濃,鼻梁很挺很窄,有一點兒彎彎的弧度,宛如古舊照片裏倨傲的皇室貴族。

竟然是蘇誌熙!

這是我第一次能在夢中看清擁有檸檬星印記的男生的樣子!

這一刻,全世界都仿佛被隔絕在薄霧之外,隻剩下站在昏黃路燈下的他和我,以及身後那兩道長長的身影。還有我那句:“我喜歡你……”

“蘇誌熙,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愛情叫做‘與你無關’?那就是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一直喜歡你,請讓我在你身邊守護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