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子們的真情告白

1

我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在夢裏,我出生在一個和和美美的富裕家庭裏,爸爸媽媽是俊男美女,把我當寶貝一樣嗬護。我身邊有很多很多朋友,女生們都羨慕嫉妒地叫著我的綽號——公主殿下。

沒錯,這麽美麗的我,隻有王子才能配得上我。我不是公主是誰?

在那祥雲飄逸、紙醉金迷的夢境裏,我每天都好開心還好快樂,所有的人都順著我的意。

小酒館老板是我的清潔工,每天隻能跪著給我擦地;房東太太是我的洗衣婦,每次看到我時連頭都不許抬;還有一張張似曾相識的臉孔,圍繞在我周圍,她們都是我的仆人……哦,長得好像那幾個老是跟我搶超市大減價的惡女人啊。

什麽都不缺的我,終於幸福地長到十六歲。花兒一樣的年紀,比花兒更美的是我。

有一天,我忽然感覺自己很不開心,因為我什麽都有了,卻沒有一個喜歡我的男朋友。

“為什麽我這麽美這麽可愛,卻沒有王子出現?”我對著鏡子發出疑問。

很快的,王子就在繁花似錦、柳浪聞鶯的美麗景色中出現了。

騎著白色駿馬的王子殿下,一張清俊的臉龐,文秀高雅,多麽像屹立在原野迎風傲立的白楊。

我好開心地迎上去,問王子說:“我美麗嗎?”

白馬王子淡笑著說:“你很美麗。”

我又問:“你喜歡我嗎?”

白馬王子卻調轉馬頭:“抱歉,我不喜歡淺薄的女人。”

我急了:“我哪裏淺薄了?”

白馬王子已經遠去,他的聲音飄散在雲霧中:“美麗跟喜歡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第一句問的是你的外表如何,而忽略了內心的美麗。”

我呆呆站在原地,即使周圍鮮花著錦,也無法掩飾我心裏的荒涼。

白馬王子離開了,很快又來了騎著棕色駿馬的王子。王子有著黝黑的皮膚健碩的體格,隨便笑一笑,潔白的牙齒閃耀迷人,這是一個很陽光很開朗的王子殿下啊!

我好開心地迎上去,問王子說:“我富有嗎?”

陽光王子露齒一笑:“你很富有。”

我又問:“你喜歡我嗎?”

陽光王子卻繞過我說:“哈哈,我討厭虛榮的女人。”

我急了:“我哪裏虛榮了?”

陽光王子的聲音一點也不陽光:“金錢和愛情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第一句就問富有與否,而忽略了自己是否善良。”

我呆呆站在原地。

當我炫耀美麗的時候,王子會向我要求內在。當我炫耀富有時,王子會向我要求善良。

這時一股寂寞的風吹過來,從森林深處走出一匹高大健碩的黑馬,那油亮如緞子一般的碩大身軀,遠遠看著好像一座小山。

黑色的馬背上,一身黑漆漆的王子靜靜地看著我。我想,他也跟前麵的王子一樣不喜歡我,因為他甚至不願意走過來,我連他的麵容都看不清。

我問他:“你討厭我嗎?”

黑馬王子不說話。

我又問他:“我能給王子們的,都是王子們不喜歡的。王子們想要的,卻是我沒有的。”

黑馬王子還是不說話。

我突然明白,我一點也不幸福。

於是我問:“我想要快樂,我希望王子喜歡我。請問,我要怎樣做,才能夢想成真?”

黑馬王子靜靜地說:“做你自己。”

做我自己?

眼前鮮花漫天的景色,突然化作一片慘白。

我慌張地伸出手,希望黑馬王子不要走,可是當我的手一伸出去,卻被另一隻手用力抓住了——

“小優,你怎麽啦?”

咦咦咦,這個聲音……

“珠……”我從夢境的迷霧中走出來,艱難地叫出眼前人的名字。

“拜托,叫珠珠,不是豬!說了不許隻叫一個字的!”珠珠氣咻咻地嘟著小嘴。

她低頭看著我,背後是刺眼的白熾燈,我注意到這不是我的房間。

“這是哪?不對,珠珠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最後的記憶是硬被拉著吃了前輩們送來的手工製果凍。

“你終於醒了。”珠珠扶我坐起來,我這才看清這裏竟然是醫院!

為什麽一眼就能明白?拜托,醫院的特征太明顯了好吧。製式化的病床還有白慘慘的牆壁,絕對不會看錯的。

“這是單人間?天啊,會很貴的!趁現在沒人,我們趕緊走!”我翻身下床,打算溜之大吉。

“你等等,給我等等!“珠珠使勁把我拉回來,“你這隻鐵公雞,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死掉?”

說著,珠珠的眼圈飛快地紅了,眼淚汪汪地說:“幸好、幸好你家的那個大少爺打電話給我,不然我都不知道你遇到這麽危險的事……”

什麽?

由於接收到的信息太過於玄幻,我竟然呆住了。

見我一臉白癡相,珠珠抱怨著解釋:“你對肉桂過敏這種事,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一不小心要是吃了可是會有生命危險的!醫生說是嚴重過敏。當時你呼吸急促差點休克,據說那可是要切開氣管直接插管子才行……嗚哇哇哇好可怕哦,人家不想再回憶了!”

你才可怕好不好?我親身經曆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反倒是聽你這麽說了後雞皮疙瘩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啊!

“好了好了,你給我從頭到尾說清楚。”既然她不讓走,我也就不強求了。

珠珠擦擦眼淚,開始說:“你記不記得自己之前吃了果凍?”

我點點頭。

“這就是了。那個果凍用了大量的肉桂。”珠珠說。

“難怪有點難吃。”我點頭表示同意。

我最討厭往甜品裏加一些奇怪的東西了。貴又怎樣,難吃的東西再貴也沒人欣賞。

“少打岔!”珠珠白我一眼,說,“你這個家夥長這麽大居然不知道自己是過敏體質,而且是對肉桂粉嚴重過敏!你馬上就全身發紅,腫得非常厲害,像吹氣球一樣可怕!”

什麽?

“你少玷汙我美麗的形象!”我才不信,“給我鏡子,我要看!”

“我才沒玷汙,是藍染崇說的。他當時就在現場,怎麽可能說錯。”珠珠按住我,一字一頓地說,“小優,你要感謝藍染崇,要不是他,你可能已經完蛋了!”

胡說!

“我為什麽要感謝他?莫名其妙!”

珠珠圓乎乎的可愛臉龐,有著少有的認真嚴肅:“你剛過敏的樣子我沒看見,但是你送到醫院時的樣子我可是親眼所見哦,隻比藍染崇說得更嚇人!醫生當時就說要切開氣管,因為你快休克了,是藍染崇威脅醫生說要是敢在你身上動刀子,就讓聖瑪麗醫院倒閉,醫院才趕緊用了最貴的藥、最先進的儀器和最高明的醫生來救了你呀。”

我什麽都沒聽見。

我的腦海裏隻浮現出死不起醫院死不起醫院死不起醫院……無限循環的強音。

“你說什麽?我現在住在死不起醫院?那還傻待著幹嗎?我們要是再不走會被留下來做牛做馬的,我可交不起住院費!”

“小優,你能不能冷靜下來聽我說啊。藍染崇把你送到醫院裏,怎麽可能會要你自己出錢啊!”在富人家待了很久的珠珠,早已經摸透了有錢人的生活作風。

她說的沒錯,可是,她的話讓我內心深處冒出響亮的聲音來:不,不行!我不能欠藍染崇的情!

我被珠珠死死拉著,像小木偶一樣坐在**,好一陣子才轉動著眼珠,可憐巴巴地問珠珠:“這住院費得是多少啊?我這輩子還得清嗎?”

珠珠一臉“你夠了”的表情說:“坦然地接受人家的好意那麽難嗎?小優,你怎麽了?你以前都不是這樣的,你自己明明知道藍染崇把你送醫院,給你最好的治療不是為了要你還錢。”

我呆住,心裏很想說“我不知道”,但我不得不承認,珠珠說的沒錯。

藍染崇那麽有錢,他怎麽可能在乎一點點住院費呢?可是要我坦坦****地接受藍染崇的好意,對他說“謝謝”,我心裏總是別扭著。

於是我嘴硬地說:“你怎麽知道?你又不了解他。哼哼,藍染崇,那家夥根本瞧不起我,說不定回頭他就把賬單打給我了。”

珠珠搖搖頭說:“不會的。我接到你的電話時聽到的卻是男生的聲音,嚇壞我了。可是他在那頭更著急,一直說你很危險,因為你手機裏第一個號碼就是我,所以非要我過來陪你,他還專門派了一個叫陳一的人開車接我呢。”

見我呆住,珠珠繼續說:“我之前聽說過藍家少爺少年時出過車禍的,腿不能走快也不能承擔重物,可是我卻看到他親自抱著你飛快地衝進醫院裏。這一路上他的腿幾乎是拖著走的,肯定很痛吧?可是他都沒有把你交給保鏢抱呢。小優,藍染崇是很好的人啊!”

怎麽……可能啊。

我內心有一萬個聲音在說:不可能的,藍染崇啊,這是藍染崇會做的事嗎?

可是,隻要那一萬個聲音說完,就會冒出一億個聲音反駁:為什麽不會呢?你聽到這消息時,明明開心得要命啊。

是啊,就是這見鬼的開心得要命的心情,讓我迷惘啊。

2

最後我隻能學烏龜學鴕鳥,假裝什麽事都不知道。有珠珠陪我,而且VIP病房又住得很舒服,我樂得享受和珠珠久別重逢的快樂。

我們一邊回憶往事,一邊聊著各自在打工的豪門中遇到的趣事,直到護士嚴厲警告我們安靜,這才想起我們還是在醫院裏呢。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珠珠伏在床邊上打盹,圓圓的包子臉上還有衣服壓出來的痕跡。

我很想讓她睡舒服點,但又怕弄醒她,隻好默默下床。洗漱後,發現肚子餓得咕咕叫了。

“對哦,我從昨天起就沒吃東西。”

聽說是怕我再次過敏,所以醫院沒給我吃任何東西,隻給我打吊針補充營養。但是人是鐵飯是鋼,我需要食物呀。

因為太餓了,我悄悄溜出去找吃的。

這所醫院到底是有多大啊?

“這是什麽地方?疼痛科?居然還有叫疼痛科的地方嗎?我隻知道內科外科……疼痛科的隔壁是不是食堂啊?”我小心翼翼地挨著牆角走,盡量讓別人不要注意我。

大概是窮慣了吧,我總覺得自己會被護士逮著問交了住院費沒有。

疼痛科的隔壁不是食堂,是複健科。

“複健科?”我揉揉鼻子,“那不就是藍染崇視作鬼門關的地方嗎?”

我正想轉身去另一個地方找食堂,卻發現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飄過去。

“藍染崇?”我絕對沒看錯,那個高大的背影,那雙長腿,那種低調奢華一看就很貴的衣服配飾……不是藍染崇才怪了!

“他怎麽可能去複健科?”我不是做夢吧?那家夥不是最討厭複健了嗎?

我好奇地跟著藍染崇來到一間非常簡潔的辦公室,門關上了,我沒辦法偷聽了。

我繞到另一端,發現辦公室的百葉窗沒關好,可以偷看到裏邊的情況。

藍染崇穿著簡潔的白襯衫,黑色的休閑西褲,顯得比平時要成熟多了。

襯衫的領扣照例是鬆開了兩顆,袖子挽到肘邊,露出黑色腕帶的百達翡麗鑽表。像普通白領一樣襯衫下擺紮好,白色的細條皮帶簡潔明快地橫在他的髖骨上,更加勾勒出肩寬腰細腿長的絕佳比例。坐在辦公桌前的大沙發裏,姿態不鬆不緊,正是與人談話時最標準的禮儀。

我想,藍染崇要是願意講禮貌,其實可以比任何人都做得好。隻是為何他在家裏總是那麽凶?世界如此美好,而你這樣暴躁,也難怪大家都不喜歡你啊。

他對麵坐著穿白大褂的外國人,帶著金絲眼鏡像一個專家的派頭。我看到這間辦公室上的牌子就寫著運動醫學專家xxx麥克博士,一大串閃瞎人眼睛的頭銜讓我沒興趣細看。

“他們在說什麽?口型看著不對啊,難道是在講英語?”我翻個白眼。

這下子真是踢到鐵板,我就算有讀唇語的神功也隻限於中文好嗎?

“這家夥跟運動醫學專家談事,莫非是想要複健?”我轉過來背靠著玻璃牆,自言自語,“不,不可能!他那麽厭惡複健,吃錯了藥了才會說要複健。”

正當我陷入深思的時候,一股香氣突然鑽進我的鼻孔。

“什麽味道這麽香?”我順著那香味的源頭嗅過去,隻見一個大白饅頭捧著香酥嫩滑的烤雞腿。

“啊!這是什麽世界,大白饅頭都學會吃肉了?”我相當不滿。這烤雞腿應該給我吃才對,白饅頭什麽的隻需要水就可以了。

本著“我才是真理”的態度,我伸手抓住烤雞腿。

“姐姐你想幹什麽?”大白饅頭說話了,警戒地瞪著我。

我這才“蘇醒”過來,揉揉眼睛:原來我居然餓到出現幻覺了?這哪裏是大白饅頭,分明是個胖得像顆球似的白胖男孩兒!

大胖小子眯縫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細眼,突然大叫起來:“媽媽,這個姐姐想搶我的烤雞腿!”

誰想搶你的雞腿了?我火冒三丈。

我正準備教訓下這個亂說話的臭小子,一個驚訝的聲音從後麵響起:“你怎麽在這裏?”

我一抬頭——糟糕,我完全忘記誰在這個地方了!

身材高大的藍染崇大少爺,正一臉驚愕地瞪著我;而我,則被夾在他和小胖子中間,進退兩難!

“啊哈哈哈,陳一呢?怎麽沒見著陳一啊?少爺你是自己出來的嗎?”嗚哇,我在說什麽啊?這個時候我的最佳選擇該是裝作不認識,轉身就走啊!

藍染崇的臉色頓時黑得像鍋底一樣。

我絕望了。

真是不幸啊,聰明智慧的我,為什麽總是在關鍵時刻說錯話?

“你剛才在幹什麽?”他走過來,帶著逼人的氣魄。

我慌忙解釋:“藍染崇,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藍染崇的氣勢太驚人了。他本來就身材高大,麵容刀鑿斧削,氣質冷峻酷寒,即使不擺臉色,也沒什麽親和力。此刻一臉氣勢洶洶的模樣,簡直就像黑社會,嚇死人了。

那個小胖子看到他那可怕的模樣,竟然飛快地跑了,隻留下我一個承受著他的怒氣。

“你剛才不是想搶小孩兒的東西嗎?”

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才不是!”

“那為什麽人家這樣說?”

我一臉悲傷:“這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長話短說我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總之,這是誤會了啦!你咄咄逼人的幹嗎?人家受害者都被你嚇跑了,你還主持什麽正義啊?”

藍染崇被我說得一時語塞,居然沉默地朝我走過來。

我發現他的步速似乎比以往更慢,姿勢仿佛更沉重些,忽然想起珠珠的話。難道他抱我來醫院時,引發了舊傷?

這就難怪他要來複健科了,是我的原因嗎?

“少自作多情了,跟你沒關係!”藍染崇突然冷冷地說。他的拳頭不過是對著空氣揮了揮,一如既往的雷聲大雨點小。

我摸摸發燙的臉,難道是我剛才自責愧疚的心情印在臉上了嗎?可是藍染崇這樣說出來,就算我臉皮再厚也覺得不舒服的。

3

我沉默著,好一陣兒才聽到藍染崇深吸一口氣問:“喂,你剛才聽到什麽?”

咦?

我抬眼一看,這位少爺的臉色有點不自在哦!莫非……他以為我偷聽到他跟那位專家的對話了?

我偷笑,但卻假裝嚴肅地說:“少爺您放心,無論我聽到了什麽都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其實,我根本什麽都沒聽見,卻故意裝作自己知情的模樣。

果然,藍染崇眼眸危險地一眯,沉黑的眼眸中忽然掠過一絲異彩,隨後他突然問:“是嗎,我還不知道你的英語有那麽好呢,隔音效果如此好的地方你也能聽見?”

我笑著說:“哎喲小意思啦,我會讀唇語的說。”

“哼……”沒想到我的話讓藍染崇冷笑一聲,笑意迅速從他臉上撤去,換上冷酷的表情,“麥克博士是瑞士人,我們用德語對話你居然能通過唇語讀成英文,厲害啊優悠!”

噗……我差點就噴出了血!

“我、我……”我太失算了,嗚嗚。

藍染崇冷冷地逼視我,正打算說什麽,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走廊一邊傳來:“原來你們在這裏啊!”

藍染崇的臉色迅速一變,隻見白啟非提著果籃走來,他身後居然還跟著手捧花束的尹承薰!

難道他們是來看望我的嗎?尹承薰親自來看我?哇哇哇,如果是夢的話,請千萬不要叫醒我。

白啟非掃了一眼那個外國專家的門牌,尹承薰也沒什麽表示,倒是藍染崇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我想,他肯定不希望被人發現自己在跟複健專家聯係。

他的態度我能理解,可一心想讓他複健的尹承薰為什麽反應這麽平淡?

“小優啊,我來看望你了,你有沒有好一點?”白啟非一手攬著我肩膀。

他個子高,要挽著我的肩膀我根本沒法反抗,於是在藍染崇刺眼的目光中,我隻能呆呆地被他半摟在懷中。

喂喂喂,我記憶發生偏差了嗎?我記得在我過敏昏倒之前,這家夥對我很不客氣的!

“我知道我剛開始的態度很不好,所以為了賠罪,我會每天都來看你的。”白啟非居然用甜膩的語氣貼著我的耳朵說話。

不是我沒自製力,實在是被這麽帥氣的人甜言蜜語,我的耳朵不爭氣啊,居然自作主張地紅起來了。

“你、你沒什麽罪過,我過敏不關你的事。”我哼哧哼哧地說著,有點心跳加速。

“這麽說可不對,那果凍是我讓你吃的,所以全都是我的責任。”白啟非很正直地說。

可是真的跟你沒什麽關係嘛,再說我實在受不了你這種180度大轉變的態度啊。

這時候,尹承薰幹咳一聲說:“好了啟非,你沒見小優都被你嚇到了嗎?我們手裏拿著東西,先去病房裏放好吧。”說著,他用溫柔的視線鎖定我,“小優,散完步記得回病房,我有話想跟你說,我們不見不散。”

啊,不見不散?好有愛的約定哦!我的心像插上翅膀一樣飛了起來。

目送著不甘不願的白啟非和平靜淡定的尹承薰相偕離去,脖子後麵突然掃來一陣陰風。

呀,好冷……

“藍染崇,你看著我幹嗎?”我搓搓手臂,雞皮疙瘩抖了一地啊。

“沒想到你這麽厲害,居然能讓啟非對你動心。”藍染崇的聲音木木的。

“什麽?”

“字麵上的意思,還裝傻嗎?”藍染崇轉了轉眼珠,又說,“啟非那家夥看上去吊兒郎當,但卻是個好人。你不要妄想騙他,不然我不饒你!”

“喂,藍染崇你有病吧!”我真是氣瘋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突然發病啊?你的瘋狗症是不是要打疫苗了?”

我像點著了的鞭炮一樣氣得躥起來,可藍染崇反倒平靜得像結冰的湖水,波瀾不興了。

他又說道:“我沒想到你這樣子居然也懂分散投資,真是小看你了。不過,我負責任地警告你,尹承薰是個偽君子,他平時說的話雖然聽上去很動聽,卻未必是出自真心的。就算你想找有錢男朋友,也該知道他不是好人選,聰明的話就該離他遠點。”

他扔完地雷就準備走,我哪能放他走?

“喂,藍染崇,你給我站住!”我抄著雙手,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照你這麽說來,白啟非是大好人,我不能惹;尹承薰是偽君子,我也不能惹。那麽我該選誰比較好呢?”

藍染崇的腳步停了下來,深暗色的眸光像濃霧一樣籠罩著我,卻沒有話說。

我一字一頓地說:“你不會認為,我會喜歡上你吧?”

他轉過身去:“最好不要,敬謝不敏。”

可惡,還敬謝不敏呢!你以為本姑娘稀罕你?

我氣得咬牙切齒:“放心吧,本姑娘就算嫁不出去,也不會把你當成目標的!”

我、發、誓!

他再也沒有回答我,慢慢走向電梯。

那高大卻孤單的背影,有那麽一刻,讓我覺得淒涼。

“喂,藍染崇!”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還要跟他說話。

他站定了,不知道是在等電梯,還是在等我的下一句。

“你總是逃避複健,看上去是拿這個懲罰尹承薰……其實,真相是你膽小對吧?你害怕……害怕即使腿好了以後也不能打網球對不對?”

叮咚!

電梯來了,藍染崇沉默地走進去。自始至終,沒有再看我一眼。

4

我不會後悔自己的話的。我覺得,我找到他的死穴了!就算他不承認也沒用,他那些奇怪的態度,總得有個合理的解釋不是嗎?

藍染崇,你果真是個膽小鬼。

我不明白自己內心為何會如此激憤,仿佛有一股怒火在心頭壓抑著,時刻等待著爆發。當我回到病房時,才知道珠珠已經給我端飯去了。真是的,害我白跑一趟。

“你回來了?正巧,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我們找個地方好嗎?”坐在沙發上的尹承薰站起來,溫和的語氣帶著不容許反抗的魄力。

“我也有話跟小優說呢。小優,先聽我說吧!”白啟非正在玩弄著尹承薰送來的花束,一聽尹承薰的話立刻就跳起來,興致勃勃地衝尹承薰挑釁地擠擠眼睛。

這個白啟非,怪裏怪氣的,不理他。

“尹承薰你有什麽事,在這裏說不行嗎?”我隨口一問。

尹承薰有點為難,白啟非搶話道:“沒關係,我不用另找地方,現在就可以說。”

我翻了個白眼,說:“好吧,那你有什麽話要說,請說!”

白啟非突然一整衣領,麵容嚴肅地看著我,雙手用力扳著我的兩肩,用隻有偶像劇男主角才說得出口的語言對我說道:

“我們交往吧,小優,我喜歡你!”

空氣多麽清新、陽光多麽美好,彩旗飛舞、鮮花漫天……小天使吹起小喇叭,聖音從天而降。

“噗!”我忍不住笑噴。

“喂,你居然給我笑場?”白啟非對我這麽不給麵子的行為非常不爽。

“抱歉,因為實在太好笑了嘛。你說喜歡我,可是我隻覺得你在背台詞啊。”

“你這個女人,本少爺長到十六歲還從沒表白過啊,你也太不給麵子了。”白啟非喃喃自語。

我一臉呆滯:“十六歲?不可能,我以為你是大學生!”

白啟非氣得跳腳:“你自己都是高中生憑什麽說本少爺是大學生?告訴你,本少爺可是比藍染崇小二十天、二十天啊!”

“什麽,藍染崇也是高中生?這不科學!”我腦海裏頓時浮現出藍染崇那張硬邦邦的麵癱臉。

“最老的家夥在那邊啊,你這個眼神不好的女人!”白啟非指著尹承薰。

看樣子青春年少的白大少爺很在意年齡問題啊。

尹承薰溫潤如玉地微笑著:“對啊,我大一點,是大學生。”

來道天雷劈昏我吧!為什麽看上去最年輕的人其實年紀最大?看上去比我老的人結果跟我同歲啊?

因為年齡的誤會,再加上我那超級不給麵子的大笑,白啟非同誌非常生氣地走了。

這才聽到尹承薰說:“願意和我一起去花園呼吸新鮮空氣嗎?”

我的心頓時提得老高,忙不迭點頭:“好、好呀……”

“你不用那麽緊張,小優。”

尹承薰拉著我。他竟然牽著我的手!

我一年都不洗手了。

“我、我不緊髒(張)……”太過於激動,我大腦已經完全混亂了。

“嗬嗬……”尹承薰溫暖的大手輕輕拉著我,來到醫院的中庭。

修剪成維多利亞風格的庭院綠意盎然,陽光透過樹蔭,灑下斑駁的金光落在他白衣的肩頭,隻聽他溫煦動聽的聲音像泉水般緩緩流淌——

“你這麽緊張,讓我接下來怎麽告訴你我喜歡呢?”

“嘎?”太過驚訝的我,不知不覺發出怪音,驚恐地瞪大眼看著他。

而我的驚愕死機狀態,全都落在了他那湖水般寧靜的眼波中。

“小優,我喜歡你,我想跟你交往,好嗎?”

“好、好啊……”

我就像被催眠了似的,嘴巴自動做出設定好的回答。

我想起那個夢裏,我是個公主,騎著白馬的王子離我而去。而現實中,我穿著比灰姑娘還爛的衣裳,白馬王子卻對我說,我們交往吧。

就算是做夢,我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