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決鬥場愛的勝利
1
“少爺，您早知道這女孩是這樣的人？你竟然……”老人家格外經不起刺激，氣得差點暈倒，需要速效救心丸。
“不是這樣的……”由於這段錄音出現得太過於意外，而自己的聲音也在錄音當中，藍染崇頓時有點手足無措。
在這片混亂中最鎮定的是晴兒，她用一種看透一切毀滅一切的眼神，睥睨著我。
仿佛在說：你輸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我卻不明白，為什麽她始終把我當敵人？還有，為什麽她的態度那樣反反複複？
她喜歡尹承薰吧，可她為什麽在藍染崇麵前那樣說尹承薰壞話？她喜歡藍染崇吧，可又為什麽要用這段剪接的錄音來破壞藍染崇想保護的東西？
晴兒，你要是有什麽不爽就衝我來好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的眼睛恨不得噴不出火來，可我的瞪視隻會讓晴兒更得意。
金總管臉色煞白。
她年紀大了，戒指的事情已經讓她心思浮動，如今聽到“少爺和拜金女的刺激對話”，蒼老的心髒大叫罷工啦！嚇得玉華姐和薛芳芳端水拿藥，忙得團團轉。
“夠了，金晴兒！”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無比的聲音，突然打破了花廳裏的慌亂。
尹承薰像月神一般凜然地站著，用我從未聽過的冷酷聲音說道：“不要一錯再錯了，晴兒。”
任何人的指責大概都不如尹承薰的一個冷眼，如此讓晴兒受傷吧？
她嘴角一顫，硬著頭皮反問：“我一錯再錯？承薰哥，你被這個女人迷昏頭了？你看不到我苦苦地喜歡你，反而為了這個無恥的拜金女指責我冤枉我？”
尹承薰一改往日的溫柔，用低緩而平靜得異常的語氣說：“揭穿遊戲真的那麽好玩兒嗎？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過去，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苦衷，為什麽要揭開別人的傷疤？隻要那個人已經改過了不就好了嗎？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連你都不明白嗎？”
晴兒眉心一跳，但立刻就冷笑了：“我不懂承薰哥在說什麽！”
“是嗎？那麽幾年前的那份車禍事後調查報告，需要我現在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嗎？”
尹承薰用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語氣平靜無比地說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個被深深掩埋的傷口，就這樣被無情地掀開。
我眼睜睜地看著晴兒得意揚揚的麵具，一片片龜裂開來。
“什麽報告？”金總管居然反倒呼吸平穩了。
“刹車為什麽踩不下去的原因。”尹承薰隻說了這麽一句，金總管和藍染崇頓時臉色一變。
當事人最清楚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而昨夜和藍染崇交談過的我，也瞬間悟了。
原來一直掌握著事故調查報告的人——是尹承薰！
是啊，怎麽會不是他呢？他一直背負著藍染崇的傷痛，他怎麽可能會不調查呢？
“你說過是自己太緊張的原因啊。”金總管困惑了。
尹承薰搖搖頭，苦澀地笑了：“我以為罪人隻需要我一個就夠了。”
“什麽意思？”藍染崇厲聲問。
“小崇，你還記得嗎？那天早上我們決定午飯過後出去兜風，是誰想跟我們一起，結果你沒答應。”
藍染崇雙眼發直：“我記得……”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轉向了場中某個人身上。
“然後，當我們吃過午飯開著新車出去後，接下來的一切就已經是命運之神寫好的劇本了。”尹承薰痛苦地看著晴兒，“晴兒，你在我們吃午飯時，一個人坐進了小崇送我的那輛新車裏，對不對？”
“不，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晴兒不斷後退，竟連撞倒了身後的茶壺都不知道，滾燙的茶水把她後背燙到了也沒知覺。
“你在我們出來之前，離開了那輛車，但是你把一樣東西落在了車上。就是那個東西，滾到駕駛座的踏板下，碰巧在我踩下刹車的時候，它卡在刹車下麵。”
“你胡說！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個比乒乓球略大一點的水晶球裝飾品。那個時候你喜歡搜集各種可愛的小玩意兒，當我看到調查報告時，我就知道你曾經在車上了。”
“不是的……我隻是……我當時隻是很生氣，以為你們故意不帶我玩……我沒想做壞事，我隻是想在你的新車上放一點我的東西，我隻是想第一個裝飾你的車……我不是有意的……”
過度的壓力，終於讓晴兒崩潰了。
時隔多年被揭穿的秘密，突然以真相大白的方式出現，晴兒完全陷入了狂亂。
在極度震驚和痛苦當中，眼淚反倒成了最不真實的東西。晴兒沒有哭，可是她臉上那種瘋狂的驚駭，卻比哭泣更懾人。
“你為什麽要挑撥尹承薰和藍染崇的關係？”我終於沒有忍住。
這個一直橫亙在我心中的疑問，讓我顧不得什麽廉價的同情。
她恍惚地抬起頭，幾乎瞪到脫窗般的大眼睛死死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對質！隻要崇哥哥冷靜下來一問，承薰哥就不能幫我背黑鍋了，怎麽樣？你高興了吧？你如意了吧？哈哈哈哈……“
她突然神經質地狂笑起來了，那種讓人冒雞皮疙瘩的笑聲，頓時讓所有人都畏懼地退後一步。
這是怎麽了？
一直以來她就是這樣逼迫自己？把自己困在這種負罪感裏嗎？然後，被自私的惡念指揮著，不停地周而複始地做著各種壞事？就像被迫穿上紅舞鞋的舞者，隻能旋轉到死為止？
“薰說的都是真的嗎？”藍染崇陰沉沉的聲音傳來。
晴兒的狂笑戛然而止，她突然含著淚跪下，抱住了藍染崇的腳：“崇哥哥，不要趕我走。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要相信我！我每天都睡不著，我說要照顧你要對你好都是真話，我真的沒有撒謊……我真的希望你的腿好起來，我每天都在後悔啊……”
我揉揉眼睛，不知為何覺得好想哭。
我是怎麽了？我會同情一個總是陷害我的人嗎？可是，為什麽我會覺得晴兒很可憐呢？
撒了一個謊要用一千個謊來圓，她所有奇怪的行為背後，原來是這樣的緣故。
“真的是你……”藍染崇的手扣在桌邊上，用盡全力地握緊，握得青筋暴綻。
那種深刻的怨憤絕對不是一兩句哭訴能化解的。
可是，當他的手悄然鬆開，我卻聽到他的聲音在說：“你太笨了，靠欺騙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所以尹承薰那家夥沒有選你，是你自己的錯……”
他那握緊的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在晴兒的頭頂上敲了一下，卻並沒有大家臆想中那暴跳如雷的報複。
“都退下吧。今天的事誰要是泄漏一個字，我會讓金總管親自處理他。”藍染崇冷冷下達了命令。
在眾人驚愕當中，他把這一出戲的幕布，直接拉落。
2
可是，並非所有人都認可藍染崇的決定。
無敵鐵人金總管一邊揉著胸口，一邊責問：“那優悠呢？這女孩難道就算了嗎？她也應該離開藍家才對！”
守在花廳外的陳一，在探頭探腦幾次後終於忍不住叫嚷：“奶奶，你身體都不舒服了，就少操點心吧！”
藍染崇深吸一口氣，拿起晴兒的手機，拆開電池取出卡，當著所有人的麵把手機屏幕一拳擊碎。
“這個家夥啊，從小就是個窮人，我想大家都沒有見識過人窮到極點時會爆發出的那種能量吧？我見過，這家夥為了一點點修車費，連自尊都可以不要。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我心想，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個丫頭更不要臉的女人了！可是，偏偏是這樣的人，可以為一個不曾謀麵的可憐少爺，站出來說公道話。也是這樣一個人，一直相信我可以複健成功。”
“少爺……”金總管動容了，蒼老的雙眼裏流露出一絲哀傷。
“金總管，我想相信她。”沒有多餘的解釋，沒有煽情的告白，藍染崇簡簡單單地說著，深邃的眼眸看著祖母一般的金總管。
過了很久，金總管才疲憊地長長歎口氣。
“少爺，你長大了。”
一句話，釀出了多少辛酸？母鳥撫養了雛鳥，當雛鳥振翅高飛的那一天到來，母鳥已經早就飛不動了。
“隻要是少爺深思熟慮的決定，我自然絕對服從。”
金總管離開了。
玉華姐扶著她，離開了花廳。
而這時候，我感到一隻溫暖的手伸向我。
“尹承薰？”
我被尹承薰拉著手，隻聽尹承薰突然宣布：“既然誤會已經解開，那麽我趁此機會向大家宣布，我會立刻與小優訂婚！”
什麽？
我五雷轟頂般的表情實在太不配搭這喜慶的一刻了，因為藍染崇那種比我好不了多少的神色，簡直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他的身子晃了晃，濃眉皺得死緊。就在他似乎想說什麽的時候，一片慘淡哀鴻把他即將要說出口的話給淹沒了回去。
“天啊，這不是真的！”
“表少爺，我不相信！”
“不要啊不要啊……承薰少爺為什麽會選這個女生？”
……
女仆們那猶如偶像宣布結婚般的失控狀態，反倒讓尹承薰失笑：“咦，我有這麽受歡迎嗎？”
我白他一眼：你不是這麽天然呆的好吧？你在我眼中的形象已經從溫柔男變成腹黑大魔王了好嗎？
陳一過來碰碰藍染崇肩膀：“崇少，說句話啊！”
藍染崇似乎已經被這個消息給嚇傻了，在陳一的提醒中才蘇醒過來，極為勉強地把碎了一地的理智重新撿回來拚湊好才說：“祝賀你們……”
他這四個字說得異常艱難，陳一失望地眯起眼睛：“崇少，你好傻……”
看到藍染崇那幾乎泄了氣一般的神情，我下意識就想辯白，手心卻被狠狠掐了一下。
尹承薰？
我抬頭望他，卻見他無聲且隱晦地對我眨眨眼睛。
什麽意思？
頂著藍染崇“祝福的光環”，我被尹承薰牽著手，走到他的房間裏。
“尹承薰，你為什麽要突然宣布這消息？太奇怪了，我一點準備都沒……你幹嗎關門啊？我一點都沒想到……”
“噓！”把門關上的尹承薰一點都不避嫌地加上插鎖，這種奇怪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他。
“小優，你喜歡小崇對吧？”
“你怎麽知道？”我下意識地回答，讓尹承薰瞬間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天呀，不會真是隻狐狸吧？我一直認為他是個溫柔王子呢！
“你們兩個也太明顯了，尤其是小崇，隻差沒在臉上寫字哦。”尹承薰一派瀟灑地笑著說，“小崇果然是初戀，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事呢。”
接著，他的目光落到我臉上，補充道：“看樣子，你也是呢，一樣的笨拙。”
那種“為你們的智商著急”的口氣，實在是讓人很火大啊！
但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來抗議了，接二連三的衝擊波讓我完全失去了情緒波動的力量啊。
“小優，你很苦惱吧？要你先告白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讓小崇來告白，我估計會更困難哦。你看，就連我宣布這種消息，小崇為了麵子都能硬著頭皮祝福，你是不是覺得超級失望？”
我麻木地點點頭。
什麽王子、什麽麻雀變鳳凰、什麽有錢男朋友、什麽夢想……啊啊啊那都是浮雲啊浮雲……原來我一直在被耍啊！
尹承薰狡黠地一笑：“那就跟我們合作吧。”
我們？還有誰？
“我希望小崇開心，你希望小崇跟你表白，所以呢，我們的戰線是一致的哦！”
好像隻能這樣了。
算了，大腦放棄思考吧，我根本不能跟尹承薰較量智力。
尹承薰微笑著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一切就緒，計劃開始。”
他跟誰撥電話？
通話結束，尹承薰勝券在握地朝我一笑，原來他才是貨真價實的“邪魅狂狷”呀！
“合作愉快！”
原來，我成了白馬王子的合作夥伴？
一切，都在某個“陰暗”的計劃中，徐徐展開了。
當訂婚小禮服都放到我麵前時，我才意識到一切都是真的，尹承薰計劃中的訂婚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到了最後關頭。
沒有驚動家族，沒有任何教條，隻有好朋友的祝福。
尹承薰說為了不讓我感到難堪，而刻意低調的訂婚設計，神奇地沒有遭到任何反對——藍染崇居然沒有看出這裏麵的貓膩。
我隻能說，藍染崇你的智商真的在睡大覺了！
但要說低調，藍家的表少爺訂婚那可能真的低調起來？
整個藍園清一色鋪滿粉色玫瑰，花園裏不夠就從國外空運。
整個中西合璧典雅大氣的藍園，如今仿佛被粉色的雪所覆蓋。藍園的直升機停機坪上，巨大的粉藍色熱氣球早已準備就緒，而熱氣球上也裝飾著滿滿的粉色玫瑰。
夏日清晨的風微微一吹，被粉色“積雪”覆蓋的藍園城堡上空，頓時隨風飛揚起粉雪，在空中輕舞飛揚，馨香馥鬱，宛若童話中的夢境莊園。
我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白的薄紗裹在珍珠白的禮服上，滿是白紗和蕾絲的禮服是我今生都沒見過的奢華。裙擺前部及膝，後擺如孔雀尾一樣拖長，向後撒開，雪白的羽毛綴著珍珠，點綴在裙擺上。
我就像拖著白羽的美麗白鳥，纖細優雅。
“你好像公主殿下哦，小優！”珠珠在一旁興奮得都快哭了。
“又不是真正的公主。”我嘟著嘴，心裏忐忑不安。
不知道藍染崇會不會中計啊？我希望他中計。可是萬一他發現我們在設計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唉，好糾結。
“真正的公主也沒有你美啊！”珠珠激動萬分地摸著我光裸修長的脖子。
設計師說為了襯托未婚妻的純潔，珠寶什麽的最好不要太多，所以隻搭了一條珍珠項鏈。
可那珍珠項鏈顆顆都有潤喉糖那麽大顆，還都一樣圓潤光潔，我真害怕自己扯斷了。那可是賣了我都賠不起的貴重物品呀！
“哢嚓！”珠珠突然拿手機拍下我的照片。
“你幹嗎？”
“當然是傳微博，發給院長的郵箱，哈哈！”珠珠興奮過頭了。
她的快樂瞬間也把我感染了。
對啊，我幹嗎要死氣沉沉的？這是我的戰鬥啊。
我優悠向來勇敢無畏，怎可能就此放棄？
“把我拍美一點！”
我瞬間被無數超級名模附體，擺出各種姿勢，讓珠珠照了個夠。然後在獰笑聲中，我選了最美最傲的一張發到校花的手機號碼上。
“哇哈哈哈，氣死你氣死你！”
三分鍾過後，校花氣到癲狂發過來的詛咒短信讓我得意的狂笑聲響徹整片天空！
哈哈哈，等著吧，藍染崇，我一定要逼你說出喜歡我！
3
戴上粉玫瑰和百合花編織成的花冠，我就像臨水的精靈般，翩翩若仙。可是，我真的就穿得這樣美美的，等待尹承薰的計劃成功？
萬一不成功怎麽辦？
我靈機一動，把花冠朝傻呆呆的珠珠頭上一戴：“來，珠珠你先幫我一下！”
三下五除二，我把那仙女的裝備全套脫下，再用豹的速度給珠珠換上。
“小優，你到底想幹嗎？你可不要做傻事啊！”珠珠被我一係列的搞怪嚇壞了。
“我什麽都不做才真傻呢。我是誰，我可是優悠！把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裏不是我的風格。”
與珠珠把衣服一交換，我得意極了，果然是這樣才輕鬆舒服啊！公主的華麗造型穿著拍拍照倒是不錯，一直穿可就難受了。
拍拍手，我對珠珠指示：“在這裏不要動，知道嗎？就在這裏假扮成我！”
“怎麽可能裝嘛！”珠珠指著自己的包子臉，強烈控訴我：別人怎麽可能會分不出瓜子和包子呢。
“那就加上這個！行了。”把雪白頭紗往珠珠頭上一蓋，完工。
扔下珠珠，我溜出房間。
哈哈，我自由啦！
一出來才知道今天藍園是有多忙碌。
即便是沒有大宴賓客，光是布置成這樣的派頭也是很不容易的。
廚房按規矩要準備滿漢全席，而熱氣球飛天可不能光禿禿就一隻，所以還有一個飛艇以及一個熱氣球表演隊在後麵壓陣。
啊啊啊，總之就是各種我不明白的有錢人玩兒的燒錢行為。
穿著珠珠的衣服，我戴上一頂鴨舌帽熟門熟路地溜去藍染崇的房間，一路上竟然沒被發現。
一個幽靈般的身影搶在我的前麵走進了藍染崇的房間，偷偷摸摸的我自然沒法子去跟對方搶了！
“晴兒？她還想幹嗎？”
我靈機一動，進了藍染崇的衣帽間，然後悄悄把衣帽間與臥室連通的門打開一條縫——
“崇哥哥，我要走了。”
“一路順風。”
“你不恨我嗎？”
這個聲音竟然是晴兒？那個在蜜罐裏長大、嬌憨高傲的晴兒？我幾乎認不出這是她的聲音了。
那麽虛弱，那麽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的存在吹得灰飛煙滅。
“崇哥哥……為什麽你還願意相信我？承薰哥他最終還是厭煩了我，我一直在惹他生氣，他終於還是生氣了……”
“崇哥哥，我喜歡承薰哥，是我的錯嗎？我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我明明知道自己不對，可我為什麽就是忍不住要作惡？”
“知道錯了就好。你要快樂，晴兒，回英國後，要跟我保持聯絡。”
沉默許久的藍染崇，最終說出的卻不是譴責，而是祝福。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藍染崇嗎？
“崇哥哥，是我害你受傷，你為什麽不恨我？你要是像承薰哥那樣討厭我，我也許會好受一點……”晴兒的背影一顫，竟然跪了下來。
“晴兒，我為了這條腿，恨了薰那麽多年。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恨比愛容易，但愛一個人，比恨一個人，要幸福得多。”
那你為什麽不說喜歡我？你自虐啊！
我很有點恬不知恥地為自己抱不平。
突然之間，我腦子一岔：難道是因為藍染崇現在悔恨自己當初埋怨尹承薰的幼稚行為，所以就覺得愧對尹承薰？於是尹承薰要跟我訂婚，他就隻好“忍痛割愛”？
我被自己的腦補成功地惡心到了——藍染崇，你不是這麽舍己為人的吧？！
“崇哥哥，優悠要跟承薰哥訂婚了，你不阻止嗎？”晴兒卻在這時問了出來。
藍染崇又沉默了。
“你是真的喜歡優悠對吧？承薰哥也是……就是因為我感覺到了，所以我才做了那麽多壞事，甚至故意偷龍鳳戒指，因為金總管一定會生氣趕走小偷……可是金總管卻被我氣病了。”
“知道自己錯了，就要記得去跟金總管說對不起。”藍染崇避開了話題。
晴兒深深歎了口氣，充滿了悔恨和憂傷。
“我走了，崇哥哥。替我跟承薰哥說一聲，我沒有臉見他，對不起。”
晴兒像一抹孤魂一樣失魂落魄地飄走了。當她離開了房間，我這才看到藍染崇坐在他平時最愛的按摩椅裏，發出一道深入骨髓般深沉的歎息。
這是我從沒見過的藍染崇。
他穿著一襲仿佛有很多年頭的灰色舊衣，那件衣服顯得較為短小，應該不是他的。
這時，他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腿，蜷縮起來，尖削有型的下巴擱在膝蓋上，如同孩子般無辜的眼神放空。
“爸，我又穿你的衣服了，我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一睡不著就穿你的衣服，媽媽會不會笑話我長不大？”低聲的呢喃，吐露著孩童的撒嬌。
我仿佛看到了那麽多年來藍染崇長大的軌跡：無數個孤單害怕的夜晚，那個叫藍染崇的小孩就這樣穿著父親的衣服，騙自己相信父母還在身旁守護。
我多麽想衝進去，對他大吼：你不是孤單一人的，藍染崇！
可是我還是忍住了，因為他接下來的話。
“爸，那家夥來了以後我都睡得很好，可現在怎麽辦？她喜歡薰，要跟薰在一起。我以後又要睡不著了吧？”他苦惱地揉著額頭，仿佛困極了似的，一雙眼下是青青的陰影。
“爸，媽，你們是不是把我生得太醜了，所以她不喜歡？她好像比較喜歡薰那種長相。明明薰是姑媽的兒子，我為什麽要長得像奶奶？我要是像爸爸的話，那家夥是不是就會選我？”
笨蛋，我是你爸媽的話，會被你這番話氣得跳起來！
過了一會兒，這家夥居然站到鏡子前端詳自己：“我其實還是蠻帥的嘛，眼睛跟薰的差不多啊，人家都說我們倆長得很像……”
是啊，是啊，你最帥，行了吧！
“爸，如果我搶了薰的未婚妻，薰會不會生氣？那家夥被我冤枉了那麽久，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傻瓜，你不試試看怎麽知道他會生氣？
他的手貼在鏡子上，靜靜地看著鏡中的影子。
那飛揚的眉，早已沒有我熟悉的銳氣，而是猶豫地皺著，像是在思考最複雜的難題。
“死丫頭，你不是死愛錢嗎，要本少爺提醒你幾次啊？我不是比較好嗎？我有錢、又帥、還會說冷笑話，不會拆穿你愛吃臭豆腐的惡習……”
是啊，是啊，所以你還不趕緊告白？
“崇少！他們說儀式快開始了，你真的不下去觀禮嗎？”陳一突然敲門進來。
藍染崇慌忙收起自怨自艾的哀傷，火爆地說：“知道啦，要你囉唆！”
“崇少，你要想清楚，這樣真的好嗎？”
“少廢話，那是薰啊，薰的未婚妻！我能怎麽辦？”藍染崇暴怒地吼道。
陳一翻了個白眼：“崇少，這還不是未婚妻呢！你一句話都不說，她怎麽知道你的心思嘛！”
對啊，對啊，陳一你果然是我的朋友！
我貼在門縫後麵，點頭如搗蒜啊。
藍染崇卻隻是聽著，默不作聲，我簡直被他這個鬼樣子氣死了。接過陳一遞過來的禮服換上，藍染崇逐漸從一個寂寞小孩的姿態蛻變成錦衣華服的貴公子。
黑色的燕尾服、孔雀藍色的領結上點綴著碩大的藍寶石，白色的襯衫領子像亮片雪白粉蝶的蝶翼，襯著他瘦削俊美的臉孔，就好像古代歐洲的貴族，有著絕世的冷峻及傲岸。
這樣的男孩子，喜歡著我，本當是多麽讓人自豪的事？可是，他卻不願意告白……我就這麽命苦嗎？
氣死我了！
“崇少，表少爺說待會請你主持……”
陳一話還沒說完，“砰”的一聲巨響，藍染崇憤然一拳捶到門上。
“簡直欺人太甚！”按捺不下的怒焰，終於熊熊燃燒起來了。
陳一完全呆掉。
“我退一步，他還得寸進尺了！可惡！可惡！！你給我等著！”怒吼一聲，藍染崇丟下陳一，像陣黑色旋風般刮走了。
誰？誰等著？
我按著激烈跳動的胸口，目送陳一追出去的背影，悄悄溜了出去。
哈哈，這一幕果然沒白看！有好戲啦！
4
我還沒來得及衝到中庭，就在二樓陽台上遠遠看到了一列龐大的車隊，風馳電掣地駛來。
像是平地刮起一陣彩色的旋風，數不清的超級豪華跑車，像是約好了出來遊街似的，魚貫駛進了藍家的大門。
這是誰請來的客人？不可能！
我立刻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老遠就可以看到門衛大哥還有領班薛芳芳手忙腳亂、驚慌失措的表情。
不請自來？是誰這麽囂張啊？我趕緊溜下去找個角落偷偷看戲。
第一輛衝進來的車還沒來得及打開車門，後麵剛剛停下來的紅車法拉利就跳出幾個身材噴火的美女。
“白啟非你可不要騙我們，說什麽崇少華麗複出了。告訴你，我們可是崇少的死忠粉，騙我們的代價你付不起！”
緊接著後麵的華麗跑車裏鑽出各式各樣、光鮮亮麗、清純陽光、美豔妖異……各種類型的美少女們華麗麗地組團登場。
“就是就是，不要以為崇少受傷了你就是第一！”
“要是騙我，你死定了！”
“崇少永遠是我們的網球王子！”
就在這一群堪比菜市場歐巴桑吵架的喧鬧聲中，打頭那輛黑色超酷跑車裏大搖大擺地甩出一雙長腿——
“少廢話，本少爺會騙你們嗎？還有，我白啟非就是貨真價實的網球全國冠軍，我叫你們來就是見證奇跡的一刻！”
白啟非是全國冠軍？把我國網球的未來交到白啟非手裏，真的沒問題嗎？
“呸！如果崇少真的傷愈複出，白啟非你沒戲！”號稱藍染崇死忠粉的千金小姐團無比粗野地打斷了白啟非的稱霸之夢。
白啟非陰險一笑：“大家看著好了！”
“白啟非，你跑我家來幹什麽？”冷峻的聲音突然傳來，被白啟非的突然到來弄得有點忙亂的藍染崇，沉著臉走來。
“哇啊，崇少！好帥哦！”
“真的是崇少，你的腿完全沒問題了？”
“崇少，我們一直支持著你啊，一聽說你傷愈複出我們是從美國趕回來的！”
……
聽得我火冒三丈。
我以為是沒人愛沒人疼的藍染崇，原來是千金小姐團裏的搶手貨嗎？我越來越生氣了！
你們這些女人，他受傷頹廢的時候你們在哪裏？他複健手術時，你們又在哪裏？現在人好了你們就趕回來，想撿本姑娘的便宜嗎？沒門！
我差點就忍不住衝上去把那個紅衣的大胸部女生給一腳踹開了。
一身華麗禮服的藍染崇，一出現立刻被眾女生包圍起來，根本說不上話。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聲音通過擴音器，異常清晰地響徹藍園上空——
“我現在宣布，我將和優悠小姐一起坐上熱氣球，在天空中完成我們浪漫的訂婚儀式！”
是尹承薰？
“天啊，珠珠怎麽跑到那上麵去了？”順著聲音看過去的我，頓時驚得差點就叫出聲了。
那粉藍色的熱氣球已經準備好升空了，點火的噗噗聲從遠遠的草坪那邊傳來。
熱氣球籃子裏站著兩個身影，一身白色燕尾服的肯定是尹承薰，那個白紗飄舞、飄渺若仙的身影——想當然的肯定是……
珠珠那個笨蛋啊！
“我不是叫你給我守在房間裏等我嗎？”
現在可怎麽辦？尹承薰把她當成我牽上熱氣球了！
我當然不知道此時此刻站在熱氣球裏的珠珠，隔著白紗的臉孔，已經哭得快暈倒了：“小優，你怎麽還不回來啊救我啊……”
當然了，這樣子渾身發顫的未婚妻，旁邊的工作人員隻當小新娘激動得過頭而已。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發展，卻在我們這邊爆發了。
“你們給我閃開，少擋路！”藍染崇像一頭怒火萬丈的雄獅，張揚的紅發隨著他的怒火仿佛無風飛揚起來，讓人難以招架。
“不行！我偏要擋。”嬉皮笑臉的白啟非，突然擋住了藍染崇的路。
他帶來的這些女孩子們將藍染崇的去路被擋得水泄不通。
藍染崇麵色一沉：“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跟我比一場！”白啟非輕輕說出目的。
好陰險！藍染崇剛剛手術完，怎麽可能打球？
“你不要太過分！”藍染崇嘶啞的聲音低沉無比，黑沉沉的眼眸突然綻放出犀利的光芒。
白啟非看著他眼中的光芒，竟然激動地揚起雙眉，大眼睛迸發出熾烈的火焰。
“你想拒絕嗎？即使做了手術，你也不打算回到網球世界，對不對？我不這麽逼你，你肯定會找各種理由躲開網球。但若是今天你輸給我，以你的性格，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失敗，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會乖乖回到網球世界，這就是我的目的！”
竟然當眾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白啟非你也難道真的不怕藍染崇拒絕嗎？
我搖搖頭，不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執著。
“白啟非你是有病啊，幹嘛非要纏著我？從我受傷到現在，你就不曾想過放過我嗎？”
藍染崇急切地看著遠處草坪上不斷噴火的熱氣球，心急如焚。
白啟非傲然一笑：“那當然，因為我隻喜歡網球，而你是唯一能打敗我的人。我對你的執著，就像進藤光之於小亮，我們是一生的對手，我怎麽能容忍你放棄？”
他轉而一笑：“你也可以不理會我，但是今天你就別想從我這裏過去了。我會阻止你接近尹承薰跟優悠。”
“你這個混蛋！”藍染崇終於爆發出怒吼，我看到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用盡了最大的力氣大聲嘶吼——
“優悠，你給我下來！你不可以跟薰訂婚，我不許！聽見了嗎，我不許！”
“嗚……”
那火熱的嘶吼聲，仿佛熾烈的岩漿噴發，一滴滴濺到我的心上，燙出一個個永恒的烙印！我拚命捂著嘴，縮在草叢裏，但激動的哽咽聲還是從指縫裏流瀉出來。
我懂了，藍染崇我聽見了。
如果你一輩子都說不出口那句“我喜歡你”，我也會原諒你的！
因為我已經收到你的心意了。
可是，無論是再怎樣撕心裂肺的吼聲，也不可能穿到那麽遠的地方。
沒有擴音器，藍染崇滿臉漲得通紅也無法傳達到熱氣球那邊。
當那噴火的裝置仍舊無情地噴射出轟轟的聲響時，我看到藍染崇瞪大眼睛，張著嘴，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哀傷表情看著遠方。
我幾乎要以為，他的眼淚會隨風滾落。
“來吧，讓我們決鬥。”輕飄飄的聲音，在風的間隙裏飄散。
女孩們激動的歡呼，白啟非躊躇滿誌地微笑，都抵不過藍染崇那一瞬間變得虛無空洞的眼眸。
那不是我所熟悉的藍染崇，而是曾站上網球天才巔峰的藍染崇。
“我的要求不高，我向你發球，你隻需要在我的發球局裏接發一次就可以了。”
白啟非伸手取來早已準備好的球具：“大家都是見證，今天我和崇之間不是正式比賽。但這是一個約定，隻要崇接住我的發球哪怕一次，他以後也要回歸網球！大家說好不好？”
“好！萬歲！”女孩們當然轟然答應。
這是局，是一個早已設好的局！它並不惡毒，卻讓藍染崇無法拒絕。隻要藍染崇想阻止訂婚，那麽他就必須接受白啟非的挑戰。
可是……白啟非是網球冠軍，剛剛傷愈的藍染崇，怎麽可能贏？
“我明白了，尹承薰說的‘我們’，另一個人就是白啟非。”
我什麽都明白了。
他倆故意在藍染崇麵前，對我表白，他們故意設計這個圈套讓藍染崇鑽——這是賭博。而唯一的籌碼，就是賭“藍染崇喜歡優悠”！
人群散開了，藍家荒廢多時的網球場終於又迎來了它的主人。
當站在網球場上的貴公子一身華麗禮服，身軀凜然的對視前方時，再也沒有人會以為他是那個曾經受傷頹廢的藍家少主。
閃電般的發球，時速200公裏的“炮擊”，仿佛帶著摩擦熱焰的尾氣，在刁鑽的角度上轟出漂亮無比的一擊！
“ace！15。”
藍染崇第一球就落空了。
他的氣勢猶在，可是多年的荒廢，遲鈍的雙腿卻不再是那個曾經的他了。我看著他那雙眼裏迸射出的不可置信的光芒，我知道：他看得見，可是，他卻接不到！
那種屈辱，那種無力感，那種茫然……我懂，我突然就懂了！
為什麽他害怕回到賽場，因為失敗感是如此冷寂、如此可怕。
白啟非沒有露出任何同情：“接不到的話就從頭好好練吧，第二球了！”
又是一擊可怕的發球，藍染崇這一次提前啟動，修長的身影準確地向前踏步揮起——“噗！”
一個低沉暗啞的聲音傳來，網球擦著球拍，還是滑出場外。
“30。”計分板翻開了無情的一頁。
藍染崇擦了擦汗，我知道他的腿為了剛才那一個動作，已經竭盡全力了。
也許是第二球太過勉強，當快球擦著藍染崇的身體飛來時，藍染崇身子一歪，竟然失去平衡地摔倒了！
“夠了不要了……我們不要崇少變成這樣……”
“崇少竟然接不到白啟非的發球，這是什麽世界？”
“我不要知道這樣的真相，人家受不了了……”
女球迷們紛紛流露哀嚎的心聲，可是這一切刺耳的雜音，都像浮雲一樣離我遠去。
隻能躲在人群的後麵的我突然好後悔自己為什麽要答應這樣的計劃，可是我又好驕傲，因為藍染崇是為了我在戰鬥！
麻雀優悠，竟然能得到白金的鳳凰青睞。這做夢都會笑醒的好事，如今卻讓我隻想哭出聲來。
“第四球要來了，看樣子你廢柴得厲害，必須要回來重新學怎麽打球了！”
“呼呼……白啟非，你有個壞習慣……”不知何時竟已經累得氣喘籲籲的藍染崇，這時候居然低聲念念有詞。
“就是這裏！”突然一個魚躍衝頂，藍染崇像一隻黑色的大鵬，振翅高飛。
他勇往直前地飛身躍翔，球拍準確無誤地接住那電光石火的一球，隻聽一個彈簧般繃起的聲響傳來——
“15！接發球成功啦！”唱分的紅衣女孩高興地跳起來。
“臭小子，你居然還真的接到了？莫非你真是天才？”輪到白啟非跳腳了。
藍染崇冷冷地把球拍朝白啟非一拋：“因為你在關鍵球時總是發這個角度！”他推開眾人，一步步朝熱氣球走去。
“小崇，你太慢了，所以小優是我的了。”
那個擴音器居然又一次響起，尹承薰的聲音再次傳來——熱氣球終於開始慢慢騰空！
“優悠，你給我下來！”
藍染崇著急地朝熱氣球跑去，汗水順著他俊美的容顏一滴滴灑下，在陽光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當他終於趕到熱氣球前時，尹承薰已經帶著珠珠升到了十幾米高空。
“你給我下來，下來我就原諒你！”藍染崇拚命跟著熱氣球奔跑，可是越來越遠的尹承薰卻在氣球上淡淡微笑。
“我喜歡你，你要什麽我都願意給你。隻要你給我滾下來，優悠你聽到沒有！”
在白啟非等人跟著跑過來的時候，藍染崇終於仰天嘶吼出最大的聲音。
“哈哈哈，你小子總算說真心話了吧！我們贏了。薰，你們可以下來了，這小子終於說了！”白啟非在後麵叉腰狂笑。
臉色瞬間一變的藍染崇，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抱歉，其實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尹承薰對著擴音器緩緩說著，然後做了個“抱歉”的聳肩。
他優雅地掀開身旁女孩的麵紗：“小崇，按計劃來說，現在我應該可以還你一個可愛的未婚妻了。但是呢，不巧我們合作的對象實在是個不安分的姑娘啊。”
“這到底是什麽啊？”藍染崇大怒。
尹承薰笑眯眯地安慰珠珠：“你的朋友真是個厲害的女孩呢，連我都失算了。請你代我對她說聲對不起。我不是利用她，隻是因為小崇太喜歡她了，所以稍微想借她刺激一下小崇。”
喂喂，尹承薰，請你不要把這種“陰謀詭計”的解說用擴音器傳出來好嗎？我會很沒麵子！
“不過呢，我想小優能答應跟我和啟非一起設這個局，大概也早就猜到我和啟非對她告白的事情，隻是計劃的一部分吧？”
滋滋滋……
這憤怒的電壓是怎麽回事？突然之間在我們頭頂上空呼嘯著的怒火是怎麽回事？
“你們是說……那丫頭早就知道我喜歡她，故意跟你們一起設局嗎？”藍大少爺已經處在暴走邊緣。
紅色警報拉響啦！
“啟非，我要先走一步了。”尹啟薰用擴音器優雅地宣布著逃跑宣言後，坐著熱氣球飄走了。
“那麽，我也該撤退了。”白啟非摸摸鼻子準備走人。
哇啊，我好像也該先撤退比較保險……
正當我打算溜走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峻無比、壓抑得像從十八層地獄裏爬出來的聲音：“那個戴帽子的小子，你從剛才就一直在我的視線範圍內轉來轉去，你給我把帽子脫下來！”
“不好意思，小人拉肚子，要先走一步！”不溜走的人是傻瓜。
一陣清風拂來，我的帽子竟然在這個時候悄然吹落。
黑寶石一般閃爍著熒光的發絲，在風中輕舞飛揚，我下意識一回眸，藍染崇的視線灼熱如火。
“你這個無恥的丫頭，給我回來！”
“這個……等你追上我再說吧！”
我邁開輕快的步伐，呼嘯著一路歡叫，像小鹿一樣衝下草坪。
我的身後，是好奇的人們，還有那噴著熊熊怒火的……我的可愛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