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與單細胞生物的高壓戀愛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豔陽高照了，滿屋子的金色光線。睡在這麽柔軟的**，摸著旁邊這麽順滑的絲質被子，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
呃，不過這被子是不是有些奇怪，怎麽一根一根的，不會是棉絮吧？呃，對了對了，我昨天不是睡在沙發上的嗎，怎麽跑到**來了？
而且我的頭，該死的，怎麽這麽痛？鼻子也塞住了，身上軟趴趴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不會還在做夢吧！不可能啊，我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哎喲，好痛！這真的不是做夢。既然不是做夢，那我旁邊一邊蠕動一邊哼哼唧唧的東西是什麽？被子還會哼唧？
我往那一堆突起的“小山丘”望過去，然後把腦袋伸進被子裏，剛伸進去就被一坨黑糊糊的東西壓在下麵，有個黏滑濕潤的東西“啃”我的臉。
“啊……”
我用盡全身力氣狂叫一聲，抓起那一坨黑糊糊的東西丟出去扔到床下。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我的話音還沒落，東方蕭夜就風一般地衝進了房間裏，迷茫而擔心地看著我。
“有，有鬼！”我把頭蒙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哆哆嗦嗦地說道。
東方蕭夜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看了看地上蠕動並哼唧的家夥一眼，用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看著我：“倒黴女傭，我看你堂哥一點兒都沒有冤枉你，你不僅是個聾子，而且還是個睜眼瞎！”
什麽意思？我堂哥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了？他想挑撥離間呢！
透過縫隙，我看到東方蕭夜蹲下身，抱起了地上那個家夥。這下我終於看清了它的真實麵貌！
嘎嘎……是小白！可愛無敵的小白！
嗚嗚，小白，姐姐真是對不起你，姐姐錯了，你摔痛了吧！
“呃，小白怎麽會在我這裏？難道昨晚它跟我一起睡的嗎？”
“你以為小白願意跟你睡啊！昨晚不知道是哪個白癡抱著它不肯鬆手！”東方蕭夜安撫著小白，替它抱不平。
呃，我昨晚真的抱著小白不肯撒手嗎？
那……
“那昨天是你抱我到**的？”
“你覺得還會有第三個人嗎？”應該不會，不不，是不可能會。整個屋子裏都隻有我和東方蕭夜兩個人，不可能平白無故冒出第三個人。
“那麽說，昨天隻有我們兩個……”
“嗯哼。”他挑眉，戲謔地笑。
呃，說起這個，我還是第一次在別人家裏留宿呢，而且還是個男生家裏。噢噢，這要是讓老媽知道，估計皮都會被她扒掉的！
幸好我是在學校住宿的，不然昨天一晚沒回家，老媽肯定不會放過我。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重要的是現在應該是上課時間了吧！今天星期一啊！
起床，起床！
我急急忙忙地洗刷完畢，穿好鞋子，拿著手機和包就準備往外衝。我跟東方蕭夜不一樣，他可是請了假的，我又沒有請假，等會兒被罰清洗一個禮拜的廁所可就慘了！
“噢，買糕的，10點？！”
當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數字時，我差點沒驚得跳起來。10點，10點啊，有沒有搞錯？我的手機是不是昨天被她們給摔壞了？我怎麽可能一覺睡到10點？今天可是星期一，要上課的啊，天哪！
這個臭宵夜，早上居然不叫我起床，完了完了。
“你為什麽不把我叫醒啊？”該死的，頭又開始痛了，額頭燙得要命，不會感冒了吧？
“你不用那麽急，我已經幫你請假了。你怎麽了？不舒服？”東方蕭夜見我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趕緊走過來扶著我。
他用手探了探我的額頭，歎道：“這種大熱天，也隻有你這個白癡才會感冒！”
啊，肯定是昨天晚上小白跟我搶被子了，嗚嗚……我怎麽這麽倒黴？都怪東方蕭夜，動不動就叫我“倒黴女傭”，喊多了我自然就倒黴了。真是的，遇到他之前我一直都很順利的。
不過，他居然幫我請了假，還算考慮得周到。
“你……餓嗎？”東方蕭夜遲疑著問。
“咕嚕咕嚕……”
呃，經他這麽一問，我還真有點餓耶！這家夥今天的舉動真是奇怪，不僅麵相憔悴，還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活像個幾天幾夜沒有睡覺的人。
他晚上幹嗎去了，難道沒有睡覺嗎？
“帶你去吃東西。”他說完轉身走下樓。
好耶，有東西吃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肚子餓得扁扁的。我忍著頭痛，跟著他一起走下樓。
嘎嘎，我萬萬沒想到，東方蕭夜所說的帶我去吃東西，就是帶我來看眼前這個用蓋子蓋住的大食盒。
呃，這個不會是東方蕭夜自己做的食物吧？不不不，絕對不是，我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願相信他會自己做早餐！
這肯定是他早上出去買的。
“吃……這個？”我疑惑地問道。
“嗯。”
見他點頭，我走過去拉開蓋子，把心底快堆結成絲線的謎底揭開。
“哇……”
這這這……我眼花了嗎？生日蛋糕，是生日蛋糕耶！呃，他怎麽突然買這個？難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不是吧，他在我後麵一天生日嗎？可是上次安碎碎不是說他很討厭蛋糕的嗎？
“呃，這……今天不會是你的生日吧？”我沒有準備生日禮物耶！那麽，那麽這蛋糕我可以吃嗎？嘎嘎，好像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不是。”東方蕭夜搖頭，然後走進房間拿出一堆蠟燭，一根一根插在蛋糕上，總共插了17根。
呃……17，難道——
他把蠟燭一根根點上，眼神清澈而幽遠地看著我，蒼白的臉在燭光下說不出的疲憊，卻也流露出淡淡的喜悅。此刻的他像一個插著羽翼的天使臨睡前的樣子，恬靜而溫柔。
他望著我，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說：“倒黴女傭，祝你生日快樂！”
咦？他知道我的生日？可是我的生日是昨天，不是今天啊，但他竟然會為我過生日哎！昨天除了老爸老媽打電話祝福過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記得，就連死黨豆腐花也棄我於不顧，我以為我的17歲生日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沒想到，沒想到今天東方蕭夜卻這麽用心——一定是老天爺覺得我太可憐，於是派東方蕭夜來替我補過生日。
“你是怎麽知道的？”我不記得我告訴過他啊。
“你自己告訴我的，昨天晚上你睡著的時候。”
原來是這樣啊，肯定是我說漏嘴了。可是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大清早地跑去買生日蛋糕為我慶祝，我心裏酸酸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快點吹蠟燭許願吧。”他催促道。
好吧，不管那麽多了，既然蛋糕已經買回來了，那就吃吧。管他什麽原因呢，這麽好吃的東西可不要浪費了！
我在心裏默默許了一個願望。然後深吸一口氣，吹滅所有的蠟燭。東方蕭夜，不管怎麽樣，謝謝你！
謝謝你昨天晚上救我，收留我，謝謝你今天的早餐，謝謝你的生日蛋糕！我打心眼兒裏感謝你……哇嗚嗚，真是的，這家夥突然讓我好感動啊！
我摸了摸酸得快要歪掉的鼻子，對他說：“快切蛋糕吧，我餓死了。”
“嗯。好。”他很聽話地隨手拿起刀叉，準備從蛋糕中間一分為二。正要下手之際，突然想起了什麽，扔掉刀叉，把手插進了褲袋裏。
“喂，宵夜，你的手怎麽了？”
在那短暫的一伸一縮中，我明顯看到了他的手背以及手指紅腫得不成樣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沒事，不小心燙到了而已。”他左躲右閃，就是不讓我看他的手。
不對，他從來不做飯的，也不生火，更不用燒水，怎麽可能會燙到手啊？這個騙子，又想欺騙我？他不知道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嗎？
托他的福，在被無數次欺騙後，我已經不是那麽容易上當的人啦！
我毫不妥協，在追了幾圈還是沒有看到他的手之後，我決定去案發現場——廚房探個究竟。以我對他的了解，如果他剛才說的燙傷成立，那麽廚房一定會有大量的證據。因為——以他的智商還不夠想到要清理現場！
衝進廚房，果然——
地上一片狼藉，櫃台上擺放著各種各樣做蛋糕的材料，上麵還有好多長得“東倒西歪”“樣貌醜陋”的蛋糕半成品！
烤箱的疊盤也被胡亂地扔在地上，白色的粉末撒得滿地都是。這，該怎麽解釋呢？
“東方蕭夜，那個蛋糕是你自己做的嗎？”依現在的情況來看，是他做的無疑。那麽他的手……也是因為做蛋糕而燙傷的吧！
臭小子，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下廚吧！
在他發愣的當口，我衝過去，不顧他的回避，抓住他的手仔細看了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的把我嚇傻了——整個手指又紅又腫，不僅手背熏得黑黑的，手心更是燙破了皮，看上去慘不忍睹！
這雙修長纖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手，如今弄成這樣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心疼的樣子，我的心裏萬分不是滋味！
東方蕭夜，欠你這麽大的一個人情，你讓我怎麽還得起？
你為什麽這麽傻？你這個傻瓜，大傻瓜！為什麽要為我做這些？值得嗎？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也沒有為你做什麽。
“嗯哼，沒事啦，瞧你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好像我快死了似的。”東方蕭夜若無其事地甩了甩手，繼續說道，“你先嚐嚐蛋糕的味道怎麽樣，這可是我辛苦一個晚上的成果啊。”
原來他真的是一整個晚上沒有睡，難怪看上去那麽憔悴！東方蕭夜，你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你這樣我會很容易就淪陷下去的。
如果產生了依賴，沒有了你的日子我該怎麽過啊？
我乖乖地走過去吃了一大口，嗯嗯，味道確實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太餓的緣故，反正吃起來比高級蛋糕屋賣的毫不遜色。
就在我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東方蕭夜變戲法似的從裏麵搬出來一盤糕點……不不不，不能說是一盤，應該說是很多。
噢，不，這樣的說法貌似也不對，應該說是一朵一朵的，很多朵……真的很多朵，而且還是玫瑰花的樣式。哇，好漂亮，想不到他還會做花樣！
“呃，宵夜，這個是什麽？可以吃的嗎？”一個個都長那麽漂亮，還真叫人下不了口啊。
“不能吃我做它幹嗎？吃飽了沒事幹啊！你數一下。”他把所有的小朵小朵的玫瑰蛋糕都搬出來擺在桌上。滿滿的一桌子，像一片玫瑰花田，好看極了！
這樣的場麵，我從來沒有見過，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東方蕭夜，你的想象力無比豐富耶！
1、2、3、4……97、98、99！呃，99朵？
“99朵？”我滿臉疑惑。
東方蕭夜點點頭，蒼白的臉上竟然浮現出羞澀的神情，那兩朵緋紅的小浮雲在光線很好的房間裏顯得異常生動！
“這個生日禮物喜歡嗎？”
喜歡喜歡，簡直太喜歡了！東方蕭夜，想不到你為了我花了這麽多心思啊！哇啦啦，真的是好高興，太讓人感動了！
我看著他，猛點頭，恨不能衝上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以示感謝。
“你整晚都沒睡吧？辛苦了，辛苦了！不過，你怎麽突然會做蛋糕了啊？你不很討厭蛋糕的嗎？”我好奇地問道。
不是我要懷疑啊，實在是他本來不會做蛋糕的嘛，況且，安碎碎那天的話還言猶在耳。
誰知眼前這個天使般陽光貴氣的少年竟然神秘一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白癡，你喜歡就行了，問這麽多幹嗎？我是不會做啦，都是別人教我的。昨天晚上我去外麵找蛋糕屋的老板教我，結果別人死活不肯，鬱悶！”
暈，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店裏，要別人教你做蛋糕，白癡才會答應，沒把你當成神經病趕出來就不錯了！
“那後來怎麽又教你了呢？”
“因為我告訴他——如果不教我，我就打電話報警，說他讓12歲的女兒放學回家後去蛋糕屋幫忙是非法雇傭童工！”東方蕭夜說得理直氣壯。
真是服了他了！他果真到哪裏都喜歡威脅人。如果是以前的話，我肯定早就笑得前俯後仰了，可是，可是現在我卻笑不出來。
東方蕭夜，你到底可以讓我看到多少麵？
可愛的你，霸道的你，囂張的你，傲慢的你，倔強的你，溫柔的你，以及現在認真迷人的你……看著他那倔強認真的模樣，我忽然，有些心悸！
我眼角掛著兩滴淚珠向他走過去，像第一次在火車站見麵時那樣，狠狠地撲進他的懷裏，在他的肩上擦拭著眼淚。
他猛地一震，整個身體都變得很僵硬。
“倒黴女傭，你，你……沒事吧？”
“哇嗚嗚……從來沒有一個男生對我這麽好過。”我越來越激動，幹脆大聲哭了出來。
他怔住，按住我的肩膀，把我輕輕推開，看著我的眼睛問道：“韓澤旬對你不好嗎？”
“他對我很好啊！他是一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可是他不是上帝安排給我的那個人，我和他注定隻能成為普通朋友。
“可是什麽？”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暗淡，整個氣壓都低沉起來，我聞到了一種叫做憂傷的味道。
奇怪，這家夥怎麽突然對我的事這麽感興趣？還打破砂鍋問到底呢！
“沒什麽啊，隻是他太好，讓我覺得不真實。”我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決定敷衍過去。反正我現在不是他的女傭，我有自己的隱私權。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快點吃蛋糕吧，我都快餓暈了。”這麽多蛋糕擺在這裏，我的口水都流了一地了。
“你的額頭好燙，還想著吃啊，先去醫院吧，不怕鼻涕掉進蛋糕裏啊！”東方蕭夜摸了摸我的額頭，悶悶地說道，然後轉身拿著鑰匙就走。
呃，我流鼻涕了嗎？我怎麽沒感覺……啊啊，他的衣服上！天哪，我桃千綠淑女的形象啊，毀了毀了！
好吧，正好他的手也需要上點藥，然後包紮一下，就先去醫院好了。我換了鞋子就跟在他後麵出了門。
當然，在我們的後麵還有——小白。
在醫院，排隊、掛號、各種檢查折騰下來，就耗費了好幾個小時。幸好醫生說我還隻是感冒初期，不是很嚴重，所以不用打針，給我開了一些抗病毒和消炎的藥。
而東方蕭夜的手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是燙成那個樣子也不算輕了。醫生一邊給他包紮的時候一邊還教訓他不小心。東方蕭夜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哈哈，我在旁邊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從醫院出來後，已經接近傍晚，到了我們平時放學的時間了。我們仨慢悠悠地在天橋上走著。雖然我餓得恨不能就此倒地不起，但是我卻不想破壞現在這種寧靜美好的時刻，有陽光，有微風，有雲朵，有好心情，有小白！
還有東方蕭夜！
就在我想著這些的時候，橋的對麵出現了兩個人熟悉的身影——韓澤旬和安碎碎。安碎碎看上去很不好，還要韓澤旬扶著她走。
我們看到了他們，他們也看到了我們。
沉默……沉默……
世界就這樣陷入一片沉寂！
我們各懷心事地看著自己對麵的人。東方蕭夜，你傷心了嗎？難過了嗎？此刻我的眼裏沒有別人，滿腦子都是東方蕭夜憂傷的神情。
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嗎？或者為你分擔些什麽？
好吧，就讓我做一次壞人吧。
一直這樣尷尬著也不是辦法。我打定主意，拉起東方蕭夜的手，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宵夜，走吧。”
“小白，我們走。”
小白無奈地看了看對麵，轉身低著頭“嗚咽”了幾聲，好像在說——走咯，拜拜！
為了報答東方蕭夜徹底不眠地為我做蛋糕，我好像又自動做他的女傭了。在學校，我每天幫他買水、打飯、擦桌子，忙得不亦樂乎。
我的生活就這樣因為某人的出現，逐漸和以前不一樣了。事實上，早在很久以前就不一樣了。
於是我突然發現自己好忙啊！每天要計算著和韓澤旬的發展還差多久修成正果，或者徘徊在要不要跟他說清楚之間。我們之間根本不像戀人，倒像是兄妹，更何況我還隻是一個被他利用的工具。
另外，我還要隨時準備清理被淩亞楓那小子塞進書桌的惡作劇玩具和凳子上的釘子，或者防備自己的筆記本、教科書不翼而飛。於豆花說，學校裏的“夜殿下粉絲團”和“韓澤旬粉絲團”都已經對我下了“殺無赦”的命令。如果我再敢拋棄韓澤旬、跑去勾引東方蕭夜的話，她們絕不放過我！
麵對這些，我雖然表麵上已經做好足夠的心理和生理準備來應對，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裏虛得要死。
因為我越來越覺得應該對韓澤旬說清楚這一切，但是卻不知道要怎麽說，以一個什麽角度來說，才對大家都好。
我現在放學後還要操心東方蕭夜的晚餐，即便是韓澤旬找我約會的時候也不例外。
東方蕭夜死皮賴臉地說：“你約你的嘛，我在你旁邊跟著就好了。”
“我又不是你的全職女傭，你沒有我就不知道吃飯了啊？”
“知道啊。”
呃，真是服了他……
為了不讓這種讓人尷尬的場麵繼續不斷地上演，我決定豁出去了，反正韓澤旬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我，他隻是想讓我幫他刺激安碎碎。不管別人怎麽說，我不甘心做這樣的傀儡，也不願意這樣白白消耗彼此的時間和精力。
況且，東方蕭夜，他……對於他，我不能否認，東方蕭夜在我心裏，似乎已經不隻是惡魔少主那麽單純了。
所以，我決定跟韓澤旬提出分手。他那麽好，不應該因為一時衝動而放棄自己的幸福，他值得擁有真正屬於他的愛情。
我把韓澤旬約到了學校的後花園，這是我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來的最佳地方。可這片安靜芬芳的地方並沒有給我足夠的勇氣，我躊躇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韓澤旬先開口了：“千綠，我們分手吧！”
我愣住，沒想到他把我想說的話先說出來了。或許他也早就想說了吧，隻是跟我一樣，一直不知道怎麽開口好。
好吧，既然都說到這分兒上了，那麽就幹脆一點兒吧。
“嗯，好！”我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回答道。
“千綠，你是一個好女孩，你注定會遇到一個比我好的男生。他待你會比待誰都好，因為你是他的唯一！”韓澤旬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一直看著遠處籃球場上的某個修長的身影。呃，那個在瀟灑地三步上籃的人是東方蕭夜嗎？我怎麽不知道他還會打籃球啊？
“對不起。”韓澤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過好像突然變得有些傷感，“千綠，對不起，其實，我騙了你。我跟你交往是因為安碎碎。但不是她們說的要刺激她，而是我覺得你和東方蕭夜走得很近，而碎碎她好像又很喜歡東方蕭夜。我隻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成全她對東方蕭夜的心，所以……”
原來如此啊！韓澤旬，你也算是用心良苦，不過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殘忍嗎？況且，感情這樣讓來讓去有用嗎？唉，算了，我也不計較了，愛情中的人都是白癡，他在這種時候的智商也不高吧！
“嗬嗬，算了，都過去了，我們拉個鉤吧，算是和平分手了。”我一臉平靜，或許是心裏早就等著這一天了，有種心頭大石落下的感覺，拉完鉤，我對他認真地點點頭，問道，“你很喜歡安碎碎吧？”
韓澤旬愣了幾秒，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說：“嗬嗬，感情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拿得起，放得下。其實我也看得出來，你喜歡的人是東方蕭夜吧！”
他的後半句話不是疑問語氣，而是肯定語氣。
我竟然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我不回答，隻是轉過頭，與他相視而笑。清涼的風吹過來，我忽然意識到，蕭瑟的秋季已經到了，樹葉變黃了，空氣變涼了，感情變淡了。
像我和韓澤旬。
就這樣，我和韓澤旬心平氣和地分手了。
可是水果湖中學的八卦人士真的不容小覷，我們才說完不到三個小時，就已經傳得“滿校風雨”。這驚人的速度真是讓我大跌眼鏡。於是，所有的人看我的眼神又自然而然地加了一層冰刀。
唉，沒想到我桃千綠有朝一日也會成為她們眼中的“禍水”！
晚上，我陪東方蕭夜吃完晚飯後，他送我回宿舍。一路上，他好像吃了蜜糖似的，嘴角一直掛著完美的笑。
清爽的風吹過來，讓人心曠神怡。
終於，東方蕭夜開口說話了：“你和韓澤旬分手了吧。”
不是疑問，是陳述！
奇怪，他怎麽也這麽篤定？不知道水果湖盛傳的消息很多都是流言嗎？難道說……我把和韓澤旬分手的場景從頭到尾在腦海裏又放了一次，突然覺得這裏麵有問題！
“沒有啊，誰說的，我們才沒有分手。”我故意不承認。
他白了我一眼：“白癡！韓澤旬都跟我說了。”
呃，我們分手幹嗎跟他說啊？
“他幹嗎告訴你？”
“嗯哼，因為是我讓他這麽做的。”他很得意地說道。
什麽？他指使韓澤旬來跟我分手？
果然隻有他才能幹出這麽令人發指的事來！
不過這次，我倒要謝謝他。如韓澤旬不先提出來，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可是，可是，有個問題非常嚴重啊……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你幹嗎要幹涉我的事情？”
“白癡，你忘了嗎？契約上麵寫得清清楚楚。”
“拜托，我已經不是你的女傭了。”
東方蕭夜不以為然，幽幽地說道：“嗯哼，那你曾經答應過要幫我做三件事的，你還記得嗎？
呃，好像的確有這碼事。當初他答應教我遊泳之前，可恥地要求我為他做三件事，但是當時說自己沒有想好是哪三件，一直留到了現在還沒做的。
“嗯，記得。我說過的，隻要不違法亂紀，我都還是可以接受的。”
“那我現在要說第一件了哦！”
“好吧，你說吧！”
“第一件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咳咳，把韓澤旬從你的心裏抹掉，不準留一點兒痕跡。哪怕是一點點都不行。”
呃，這算是什麽事啊？一點兒痕跡都不留？要我失憶啊！
我睜大眼睛四處尋找著可以為我所用的東西。
東方蕭夜見狀，有些著急地問：“倒黴女傭，你在幹嗎？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聽到了，我在找棍子。”
“找棍子幹嗎？”
“你揍我一頓，看我能不能失憶。如果成功了，我不就徹底忘記韓澤旬了啊！”我狠狠地甩給他一個衛生球眼。
他伸手做了一個要打我的姿勢，但終究沒打下來，隻是大聲說道：“白癡，你給我聽好，以後再從你口裏聽到‘韓澤旬’三個字的話，你就死定了。”
什麽人啊，總是這麽霸道！他以為地球是圍繞著他轉的啊，自大狂！我對他的話不屑一顧，卻又忍不住在心裏偷著樂。他這麽在乎我心裏有沒有韓澤旬，是不是代表他東方蕭夜有那麽一點點喜歡我呢？
見我沒回答，他用手戳了戳我的額頭，低沉的嗓音說道：“倒黴女傭，如果我說第二件事，你會答應的吧？”
“那要看是什麽事啊！”
都沒說是什麽事，我要怎麽答應啊？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要我做傷天害理的事，那打死我也不會答應的。
他頓了頓，扭過頭，看著遠方，眼神有些飄忽：“倒黴女傭，你覺得跟我交往怎麽樣？”
東方蕭夜說完，收回飄忽的眼神，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啊！”我的嘴巴驚訝得快合不攏了，裏麵完全可以塞進去兩個雞蛋。
天哪，他居然要我跟他交往？真的假的？我是聽錯了吧！要不然，是他吃錯藥了？這麽晴天霹靂的話，他也說得出來啊？
不過，除了驚訝之外，我的心怦怦直跳，興奮得好像馬上就要跳出胸腔。當初韓澤旬提出要和我交往的時候，我明明就很平靜啊！可是現在……
難道說，我心裏一直在默默期待著這一刻的發生？
可是，他不是也應該和韓澤旬一樣，喜歡安碎碎嗎？是不是他也像韓澤旬那樣，想要把另外一個人推給她，於是拿我做擋箭牌？那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我桃千綠既不願意做韓澤旬的工具，那也不會願意做東方蕭夜的工具。
“‘啊’是什麽意思？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東方蕭夜見我半天沒反應過來，又重新問了一遍。
“你……啊啊，不不，我是說，你喜歡我嗎？”我忍不住直接問道。
東方蕭夜扭過頭，帶著羞怯的表情幽幽地答道：“一點點。”
“一點點那麽少？”
“一點點”是個什麽概念？我是應該理解成喜歡我呢，還是理解成不怎麽喜歡我呢？我低著頭，默默衡量著這中間的分量。
“你可以不用這麽快答應我，或者你可以試著跟我交往一段時間看看。寒假到來之前，你告訴我答案。”他似乎在讓步。
我抬頭看他，想從他眼裏讀出些什麽，可是除了真誠，便什麽都沒有了。鎮靜，鎮靜，不能被他騙了，他那雙美麗無敵的眼睛向來都是那麽真誠的。
“好吧，看在你這麽真心實意的分兒上，我就勉為其難，先委屈一下自己啦！”
反正離寒假還有一段時間，先看看吧，是真心是假意，我桃千綠應該還是可以分辨出來的吧！
不過，哈哈，我剛才答應得可真幹脆，一點兒少女的矜持都沒有。
“那你喜不喜歡我？”
“一滴滴。”
“什麽？一滴滴那麽少，比一點點還要少啊。”
……
不得不說，東方蕭夜雖然在我麵前又囂張又霸道，不過他卻是個浪漫細胞極其豐富的家夥。和他在一起與之前和韓澤旬一起完全不同，韓澤旬是體貼周到，而他，總是那麽出其不意地給我驚喜。
即使隻是和他一起散步，也能散得有滋有味。
就這點來說，我還真是佩服他，他居然好意思說自己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看他現在的水平，可能嗎？真是，就知道騙我。
可是，為什麽這種時期，我還要累死累活地像女傭一樣伺候他？談戀愛不是應該很甜蜜的嗎？
一到周末，我就被東方蕭夜一個電話呼喚過去，紮上圍裙開始打掃他家的衛生。可是，當我忽然看到鏡子裏自己一副家庭主婦的模樣時，就開始鬱悶得提不起做任何事的興趣。
事情怎麽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呢？我們之前不是老冤家、死對頭嗎？為什麽我稀裏糊塗就成了他的女傭，現在還淪為女傭加掛號女朋友的雙重身份？
為什麽交往試驗期和以前當女傭的日子一樣辛苦？天哪，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他憑什麽這樣對我啊？
我站直了身子，把剛剛的疑惑拋給身後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東方蕭夜。
東方蕭夜坦然而迅速地回答：“你不是愛上我了嗎？”
“呃……”
誰，誰愛上他了啊！死小子，臉皮真厚，人家頂多是喜歡他而已。我桃千綠是那麽輕易就愛上別人的嗎？他以為誰都像他一樣朝秦暮楚啊！
“倒黴女傭。”他坐在沙發上懶懶地喚我。
我聽到這聲“倒黴女傭”，頓時火冒三丈：“東——方——蕭——夜，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倒黴女傭，我有名字，我叫桃千綠，桃千綠！”
每次都“倒黴女傭”“倒黴女傭”地叫，都是因為你我才這麽倒黴！
死宵夜，臭宵夜！
“那……好吧，小桃子，你想不想讓我陪你去看電影？”
什麽叫做讓你陪我去看電影！本來就該一起去看。這家夥說出的話總這麽讓人糾結！
“想，非常想，能讓你東方同學陪我看電影，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白癡！洗完碗把樓上馬桶再刷一遍！”
好你個東方蕭夜，我這輩子都會記住你的！
惡魔，大惡魔！
怎麽跟他交往之後，我總有種上當的感覺，而且越來越嚴重！
東方蕭夜每次都罵我白癡，其實我們約會的時候，基本都是他白癡的時候比較多。比如吃飯時，他總是吃一點點就不吃了，還一副惡狼看小獸般的臉孔看著我，還說什麽“其實我看你吃就已經飽了”！
白癡，弱智，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了。他這個未經打磨的單細胞生物！
再比如今天，我好不容易打掃完了廚房衛生跟他去電影院，本來說好看IMAX版的《愛麗絲夢遊仙境》，結果到了那裏，他說了句“Why is a raven like a writing desk？”就買了兩張《拆彈部隊》的票。
東方蕭夜，你說說，我還能對你期望些什麽！
我可是冒著時刻被水果湖那些花癡女們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高壓危險與他談戀愛哎！他就不能讓我開心一點兒啊，就不能表現得像個情侶一點兒啊！
難怪會跟安碎碎分手，活該！
我一邊往電影廳裏麵走，一邊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他。
“宵夜，這部電影你看過嗎？其實我覺得沒什麽好看的。”我故意這麽說，其實我壓根不知道裏麵演的什麽，不過以這家夥的智商是不會懷疑我的。他有時候能單純到讓人懷疑他的腦部構造。
東方蕭夜回答得極為爽快：“看過了啊，我對電影沒什麽興趣，還不是因為你！”我狂暈，他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氣人啊！還好意思說是因為我，因為我……那幹嗎不看《愛麗絲夢遊仙境》啊？非要跟我對著幹，他是K1機器人啊，麵對愛情身體會出現阻礙程序嗎？
重要的是，這部電影他還看過，看過了怎麽還要看啊？
臭宵夜，總有一天我要把他的腦袋掰開看看，裏麵肯定裝的全是電池！
“白癡，你別一副要上斷頭台的表情，我犧牲自己成全你，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你才白癡呢，這部電影你不是看過嗎？不如我們去看《愛麗絲夢遊仙境》吧。”
“不行，那部電影的導演是男的。”
“啊……”我又不是看導演去的，何況那導演也長得沒他帥啊！他這是什麽扭曲的心理？說他是單細胞生物都抬舉他了！
影片播放的時候，他一個字都沒說，隻是睜著眼睛看著大屏幕。我真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看進去，我忍不住撞了撞他的手肘：“喂，你到底有沒有在看啊？”
“噓。”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要打斷我的回憶。”
哦嗬嗬，原來他在回憶往事啊！真是的，這家夥有時候還蠻可愛的嘛！想睡覺就睡啊，還死撐著想什麽事情。我知道，其實我從淩亞楓那裏打聽過，這小子從來不看電影的，連買電影票都不知道需要什麽程序，這一切都是淩亞楓教他的。
“你在回憶什麽？”
“回憶有你的日子。”
“呃……”嗚嗚，真是的，總是那麽猝不及防地讓人家感動，這小子！
“看電影就看電影，回憶什麽，我不就在你身邊嘛！”
“白癡，隻有這樣我才不會睡著啊！如果我睡著了，你不是會害怕嗎？”
啊……
這家夥不體貼就不體貼，一體貼起來就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簡直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嘛！嗬嗬，臭宵夜，怎麽辦，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呢！
就這樣，直到從電影出來的時候，他還在回憶我們之間的過去。我很認真地想了想，發現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還真多。
第一次誤打誤撞，在火車站因為認錯人而侵犯了他，然後便半個暑假都毀在了他的手裏，還一不小心損壞他的項鏈，淪為他的女傭。
原來，我們之間不知不覺竟然發生了這麽多值得去回憶的事啊。
這樣一想，好像每次都是他救的我。難道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嗎？注定我要為了韓澤旬學遊泳；因為要學遊泳，所以把堂哥叫來；因為去接堂哥，所以在火車站遇上他；因為堂哥教不會我，所以把我交給再次在遊泳池遇到的他……噢噢噢……原來這就叫天命！那麽，既然天命不可違，我們就這樣手拉著手一直走下去吧！走到天荒地老，走到生命消逝，如果可以的話。
晚上的蒼井城燈火通明，五顏六色。路燈下，我們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在路過一個花店時，那裏麵的一束極豔麗的玫瑰，讓我想到了那99塊玫瑰蛋糕。我想，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那99朵玫瑰更漂亮的玫瑰了吧！啊哈哈，那些玫瑰花我都舍不得吃，現在還放在冰箱裏呢。哈哈……這些可是東方蕭夜喜歡我的證據，我一定要保留著。如果他哪天突然告訴我不喜歡我了，我就把這些拿出來給他看，然後讓他全部吃下去。
鐵證如山，他想賴都賴不掉！
哈哈，桃千綠，你真是太聰明了！
咦？他幹嗎去？他為什麽跑到花店裏麵去了，人家都要關門了？這家夥怎麽老喜歡在人家關門的時候打擾人家？
我好奇地跟了過去，就聽到他對店主說：“老板，這裏的花我全要了。”
“啊……”老板深深地抽了一口氣。這店裏還有這麽多花呢，眼前這個小夥子真的要一口氣全部買下來？
“宵夜，你瘋了啊？”
“老板，你聽到沒有，這些花我全要了。”他老氣橫秋地說道。
老板哆哆嗦嗦地問道：“小夥子，這，這麽多花，你確定全要嗎？如果隻是送人的話，應該不需要這麽多吧！”
“你怎麽這麽囉唆，我女朋友喜歡花。”
他說得十分篤定，好像是我要他買的一樣。奇怪，我沒有跟他說過我喜歡花啊！難不成他的女朋友另有其人？
不會吧，他竟然敢背著我幹出這等事！
“明天一早把這些花送到這個地址。”他遞過去一張寫著他家住址的名片，然後走出店門。
我追上去問：“你真的要全買下來啊？”
“你不是一直盯著那些花看嘛，那說明你很喜歡，很喜歡就買啊。”他說得很理所當然。
可是，這樣的邏輯還真是……
“東方蕭夜，你愛上我了吧？”看他的所作所為就知道了，哈哈。
“你比之前更愛我了吧，發現我的好了吧，哈哈……”我決定學他打破砂鍋問到底，這一次一定不能放過他。
他不出聲，但是臉色緋紅，可愛極了。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漂亮，特別好，特別稱你心意？”我繼續厚著臉皮問道。噢，媽媽說，女孩子要矜持一點，要羞澀一點！能逗得東方蕭夜臉紅到了脖子根，我才顧不了那麽多呢。這家夥太好玩了！哈哈哈！
如果現在誰給我一個阿拉神燈，卻隻能讓我許一個願望的話，那我會毫不猶豫地許這樣一個願——我萬能的主啊，請您保佑我，讓東方蕭夜一直這麽喜歡我，讓我們一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神啊，你會保佑我的吧，會的吧，哈哈……哎呀，今天的心情還真是好啊！
“我說宵夜啊，你這樣就叫默認哦！咦，咦，你的臉怎麽那麽紅啊？啊啊，耳朵也紅了，天哪天哪，脖子也紅了耶……”
“白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