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來隻是一場自作多情
1
自從那次事故之後，我發現千葉月的臉色比之前蒼白了很多，而且身後的白光也淡了不少。以前有事沒事他總是喜歡來逗我笑，可是最近他很少逗我了，就連放學一起回家的時候，也神遊在外，完全不記得我剛才跟他說了些什麽。
而且這個星期以來，我發現他這種狀況更加糟糕了。
就比如說昨天放學，我打算讓他陪我逛街去新開張的商場買點東西，結果他自己在商場裏迷了路，手機也不接，等我滿頭大汗地找到他的時候，他居然一點兒也不著急，盯著眼前的櫥窗出神。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時，他居然轉過頭來問我東西買好了沒……
雖然千葉月腦袋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連個傷疤都沒留下，但是從他的種種跡象表明，他也許傷到了大腦……
我看著身後坐著的千葉月，他又望著前麵的黑板出神，每次看見不知是何原因發呆的千葉月，我總是有股說不上來的危機感。
“千葉月？”我拿著鋼筆戳了戳他的手。
“嗯？”半晌，他終於從發呆的狀態中恢複過來，但是當他的眼神落到我身上的時候，像是想到了什麽，又一次的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千葉月？”我再次試著喊了喊他。
果然他又一次發呆了……
“千葉月！”我忍不住探過身去，衝著他的耳朵大喊一聲。
“怎麽啦，水西？我的耳朵好痛啊！”千葉月嫌棄地衝著我埋怨。
這和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樣嘛，以前他都是喜歡一臉壞笑地看著我，然後說些“你是不是又想我了”之類的話。
雖然說他不再開玩笑，讓我的壓力少了許多，可是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發呆的他，我總覺得他和我漸漸有些疏遠，真的讓我很煩惱啊！
“嘿，水西。”
冷羽緒不知何時坐到了我的旁邊，他塞給我一個炒麵麵包之後，有些關切地問起來：“千葉月最近怎麽了？怎麽總是看著你發呆？”
看吧！就連對感情上如此遲鈍的冷羽緒都看出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歎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千葉月，他還是一副魂魄出竅的模樣。
“我覺得他最近對我有些冷淡。”我衝著他招了招手。
“怎麽說？”冷羽緒的腦袋立刻伸了過來。
“以前他總是喜歡在我身邊晃來晃去啊，沒話都要找出話題來逗我開心。可是自從上次腦袋受傷之後，他就變得沉默起來了，就連跟我一起回家，也經常神遊，你說他是不是有點討厭我了啊？”我用手捂著嘴，以防聲音傳達到後排。
“我覺得你想錯了。你想想，如果他討厭你還會盯著你發呆嗎？”冷羽緒搖了搖頭。
“那是怎麽回事嘛，每次他這麽看著我，我的心就像是被吊在半空中一樣，有種隨時會掉落下去的害怕。”我有些不自信，雖然千葉月說沒有生氣，但是現在他的狀態令我感到些許的害怕。
“嗯……我覺得你是不是喜歡千葉月了？”冷羽緒把腦袋朝我身邊擠了擠，敷在我耳朵上悄悄地問。
“啊？”我驚得睜大了眼睛，
“不會吧？”我有些發呆的喃喃著。
我？喜歡？千葉月？
怎麽可能啊？我明明最討厭他了，天天欺負我，總是那麽一副嬉笑不正經的樣子。
“我怎麽會喜歡他嘛！”
這麽想著，我便激動地喊出了聲音。
因為想到了後麵還坐著的千葉月，嚇得我差點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然後連忙捂住了冷羽緒的嘴，把他拖到了教室的角落裏。
“怎麽了，在那裏說不就好了。”冷羽緒不滿道。
“千葉月會聽到的啦！”我衝著他做了一個小點聲的手勢。
“他在發呆，哪裏會聽到……”冷羽緒瞥了他一眼。
“說的也是哦……”我看著不遠處還在發呆的千葉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真的喜歡千葉月？”冷羽緒果然還是沒有放過八卦我的意思。
“不會吧，比起喜歡來說我感覺我討厭他啊。”除去千葉月的那張臉，我感覺我對他的情感隻剩下討厭了。
“為什麽？”
“因為他總是糾纏在我身邊，惹我生氣，惹我心煩。”我看著千葉月的背影，實話實說。
“那你都是在什麽情況下生氣的呢？”冷羽緒似乎很想挖掘我的深處想法。
我想了想，說：“很多次，就比如上次選舉的時候，他不是榮獲四大花美男的稱號嗎，一群粉絲跟在他的後麵，他又在我麵前顯擺，我就很討厭。”
“哦？那就有問題了。”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什麽問題啊？”我有些疑惑。
“是這樣的，水西，有的時候人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如果太熟悉的話，她自己都不會察覺。”冷羽緒似乎非常有經驗地說著，他的表情認真極了，讓我想起電視台裏總是習慣跟節目嘉賓解決情感問題的專家。
“你還有沒有別的心煩的時候？”“情感專家”再一次向著我發問。
“嗯……還有他每次衝著我宣揚又有多少女生送他禮物的時候，還有他不是總是喜歡跟著我嗎，但是最近他很少纏著我了，我也覺得情緒不好……”
的確如此，自從徐非霖的事件過後，千葉月似乎並不像之前那樣，時常的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了。
“哈哈，水西，那你就應該是喜歡上他啦。”冷羽緒一副我明白的模樣看著我，讓我挺起雞皮疙瘩的。
“我會喜歡他？”我還是不可思議。
“大概吧，是有點喜歡他啦，但是應該是依賴性的喜歡。朋友之間也不是這樣嗎？”
我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我真的喜歡千葉月嗎？那個動不動就喜歡開我玩笑的千葉月？那個每到困難時就站在我的身後幫助我的千葉月？
雖然不得不承認，這麽不正經的千葉月，卻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在我身邊幫助我。而我，似乎已經慢慢習慣了他的存在，甚至是依賴。
“所以千葉月稍微有點變化，你就會覺得他是有些疏遠你……如果他一天沒理你的話，你是不是就會很失落，不開心甚至想要發脾氣？”冷羽緒一手架著下巴，眼神迷離。
“嗯……”心事不小心被千葉月猜透，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要一副你很懂的樣子啦，那我應該怎麽辦嘛。”真是煩死人了，這種心情伴隨我好久了，可是我到底要怎麽辦才能解決掉。
“怎麽辦？我覺得我要是喜歡一個女生的話，就直接告白好了，這樣就能知道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了。”冷羽緒衝我眨了眨眼睛。
“告白？”我有些吃驚地看著冷羽緒，對方衝著我點了點頭。
“大膽去吧，少女，我覺得千葉月還是喜歡你的。”冷羽緒的這句話一直在我的腦海裏徘徊著，千葉月……真的會像他所說的一樣喜歡我嗎？
被他慫恿的我漸漸從心底浮現出告白的欲望，說不定，千葉月真的會接受我呢？那麽我們是不是能馬上結束現在這種狀態呢？
想起一直跟隨在我身邊的千葉月，確實也沒有和其他的女生有過什麽傳聞，反倒是和我走得最近。每次放學時都會把我送回家，周末也會陪我一起出去玩……
也許我真的是他眼中最特別的那一個呢？
這麽想著，我的心跳動得更加快了，一時間我似乎看到了表白之後，千葉月不好意思答應的樣子……這麽一想，我的血液似乎都聚集到了臉上，“唰”地一下便衝紅了臉頰。
看著不遠處千葉月的背影，我鼓起了勇氣，決定確實要選擇一個適合的日子把自己的心意說給他聽！
2
一轉眼就是星期一，校服開放日也到了。在這一天大家都不需要穿校服，可以自己任意的打扮，所以也被許多同學約定俗成地當成是表白日。
上個周末，我第一次拒絕了千葉月的邀請，獨自去商場挑選了一套漂亮的服裝，並且在星期一的早晨，六點就爬了起來，對著鏡子精心打扮了一番。
一身黑色的連衣小裙子，水藍色的項鏈靜靜地躺在鎖骨之間，化好的妝容可愛無比，我特意把頭發散了下來，還用卷發器認真地做了造型，此刻蓬蓬卷卷的栗色長發垂落在背後，顯得俏皮又可愛。耳鬢上方，卡著我最喜歡的櫻桃發卡，因此還特意帶上了有紅水晶的耳環跟它搭配。
看著精致妝容後非常可愛的自己，我暗暗的對自己打氣。水西，今天一定要對千葉月告白成功！
還沒踏進校門，遠遠地就看到身著各式各樣服裝的學生們在學校裏來回穿梭，果然每次的校服開放日，大家都會穿得美美的，比起天天看到的統一起來的製服裝，偶爾換下衣服，還是會給學校裏添加些別樣的光彩呢。
但是當我碰到千葉月的時候，他卻穿著和平日裏一樣的學校製服，我衝他打招呼的時候，他也隻是心不在焉地衝我揮了揮手，笑容還沒堅持三秒鍾，便恢複到以往的魂魄出竅中去了。
我隻好悻悻地跟在他身後，尋找著告白的最佳時機。
然而當他穿著校服進到教室裏的時候，女生們居然全部都湊到了他的跟前，誇耀著千葉月。
“天啊，千葉月就連穿校服都這麽帥氣！”
“千葉月把校服穿出了國際名模的感覺！”
“你們快看，他的領帶換成了深藍色的！是最近雜誌上推薦的流行色彩！”
“他的鞋子也是今年的新款！”
連著坐在前麵的我，也被活生生的擠了出去，任由她們趴在千葉月的周圍興奮的討論著。
拜托，他每天都穿著校服來上學，不至於這麽激動吧？
可是她們確實很激動，就連中午吃飯的時候，也自發組成了千葉月護送隊，兩排女生圍繞著他，一路尖叫到食堂，把學校的食堂也幾乎承包了下來……
千葉月僅僅是換了條領帶，她們至於這麽激動嗎？
……這完全就沒有表白的時機嘛！
然而到了下午，我依舊沒有排上位置，圖書館自習的時候，大家把千葉月圍了起來，當我到的時候，千葉月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女生們送的禮物了……
就連放學的時候，千葉月打開自己的儲物櫃時，跟在後麵的我也差點被撲麵而來的巧克力掩埋。
整整一天下來，我不僅沒有跟千葉月告白成功，反而更增添了幾分危機感。平時我明明跟千葉月都在一起，為什麽沒注意到他這麽受歡迎呢？難道他平時對我誇耀人氣的話都是真的？那些被我當成吹牛說的話都是真的？
水西啊，你到底是有多呆啊？怎麽連真假都沒有分清楚呢？現在，我又該怎麽接近他呢？好在今天這種日子，放學後同學們都各自有約會早早離開了，而我才終於有了和千葉月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還是那條熟悉的小路，清風徐來，路兩旁種著的櫻花樹發出沙沙的聲響。隨著撲鼻而來的花香，櫻花瓣隨風打著旋兒落到寂靜無人的街道上，散在孑孑獨立的長椅上，有的飄到千葉月的肩頭，隨著他走路時的輕微晃動，又墜到腳下走過的路上。還未停留片刻，又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風，悄悄吹到角落裏去了。
也許是心情作祟，平日裏再普通不過的街景，此時在我的眼裏變得唯美起來，頭頂的粉色雲朵隨著前行的腳步移動著，它的上麵，是一望無際的純淨的蒼穹。
我踩著千葉月踏過的腳步，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這條街因為我焦灼的心思而變得冗長。醞釀了好久，在心裏彩排過無數遍的我，終於在快要接近長街的盡頭時，鼓起了勇氣，喊了聲：“千葉月！”
“嗯？”千葉月回過了頭，一臉好奇地看著我。
“那個……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好東西。”我有些慌張，手禁不住地哆嗦起來，從書包裏拿出我那準備已久的告白禮物，朝前小跑了幾步，雙手把它捧到千葉月的眼前去。
千葉月的睫毛眨了眨，一臉迷惘地看著我，就像是一個在森林中迷路的王子，看到了一隻露出一半尾巴正衝著他微笑的小狐狸。
我覺得我的心跳越來越快，甚至都快無法呼吸了，但是我的理智卻告訴我，我的意誌力決不能在此刻坍塌。於是我咬緊了嘴唇，閉上了眼睛，衝著千葉月說出了那句在我腦海中徘徊已久的話。
“千葉月！我喜歡你！”
仿佛有魔力依附似的，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後，我的心情卻變得格外輕鬆起來，原本壓在心頭的那塊巨石似乎瞬間粉碎成灰，像是從來不存在擔心這種情愫似的。
我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希望能從他身上找到更多的勇氣。
可是接下來，我的心似乎又一次地墜入了深淵，千葉月隻是靜靜看著我，並沒有去接我遞過去的禮物。
像是心髒驟然縮緊，我的全身心都被擠到一個小盒子之中，對我來說，此刻千葉月沒有回答的答案，才是最可怕的答案……
我緊張地看著千葉月，以為他隻是再一次的神遊其外，便試著把話再一次小聲地說了一遍。
可是千葉月卻隻是揉了揉我的頭，並沒有直接答應我。他一臉溫柔地看著我，盯著我的眼睛看得出神。
“水西，這個我不能收……”
他的聲音淡漠如水，就連善於發現他人心情的我，也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麽。
我完全愣住了，雙手還保持著托舉禮物盒的動作，而心裏卻兵荒馬亂，如同北風席卷過的草原，隻剩下拔地而起的枯殘草葉，隨著風向飛去遠方。
我是被拒絕了嗎？
這句話足足的在我腦海裏問了不知多少遍。
我是被千葉月拒絕了嗎？
我看著千葉月有些寡淡的笑容，僵硬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千葉月，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也許是期望太高，失望也會變得劇烈，我的聲音都變得酸澀起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千葉月的表情似乎是我讓他有些為難。
“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為什麽之前還要救我……”我看著他皺起的眉間，聲音越來越低，逐漸哽咽起來，不知為什麽，我根本控製不了自己崩潰的情緒，也許我一直默認千葉月是喜歡我的，所以才會這麽信誓旦旦吧。
“水西，你怎麽了，你別哭……”
千葉月試圖安慰我，可是我一聽到他的聲音，眼淚卻變得更加洶湧。
“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麽從一開始就對我開那種玩笑……你不喜歡我的話……為什麽每次我遇到危險總是會第一個出現在我的身邊……為什麽總是做那麽多讓人誤會的事情……”
我強忍著淚水，雙手緊緊地抓著禮物，那裏麵裝著的是上次逛街時千葉月看了許久的手表。
千葉月卻看著我微微一愣：“你以後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我隻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我不要聽！”我打斷了千葉月的話，我不想再聽一遍他的拒絕，那樣仿佛就像是一把尖刀再一次的在我的心上劃開一個口子。
我的心五味雜陳，此刻隻想趕緊找個地方把自己包起來。顧不得千葉月的再次開口，我連忙轉過身抱著未送出去的禮物從他身邊跑開，用逃跑的速度快速向家裏跑去。我不知道要用什麽心態去麵對拒絕我的千葉月，也不知道我的眼淚要流淌到什麽時候才能停止。
我隻是一個被拒絕後的逃兵。
回到家後的我，誰也不想理，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眼淚根本控製不住，原來這麽久，我都是一個人在自作多情，把千葉月的玩笑當真不說，還被他看了笑話。
是啊，跟千葉月表白的女生有那麽多，每天圍繞著他的粉絲數都數不過來，我隻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也許千葉月就是單純地覺得和我在一起好玩，才會一直對我若近若離。
一想到這兒，我就忍不住大哭起來，水西啊水西，你真是一個自作多情的大傻瓜！
3
一直到第二天，我的心情也並沒有好轉，反而在看到千葉月的那一瞬間，變得更加難過。他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我的鉛筆，但是就連撿起來的時候，我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因為我怕我一和他對視，就會忍不住哭出來。
千葉月的手掌細長，骨節分明，他把鉛筆放在了我的書桌上，悄悄從我身邊走過。那一陣風帶過，好像帶走了我們最後的交集。
他沒有來找我說話，就已經說明了他的立場，他隻是把我當成普通朋友而已……我在心裏悄悄嘀咕著，肯定了千葉月的表態，也確定了自己的內心。
也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太過尷尬，就連一向遲鈍的冷羽緒都看到了我們之間的問題。自修課上，甚至從後麵直接跑到我這裏來，詢問我昨天成功與否。
“我說你們倆，怎麽坐這麽遠啊……”冷羽緒拉過我和千葉月之間的椅子，拿著一本書坐了下來。
大概是看我們倆都不說話，冷羽緒挪了挪椅子，靠近到我的身邊。
“你昨天表白的怎麽樣啦？”
我此刻最不想聽到冷羽緒說的就是這句話。
“大概是我一廂情願吧。”
我低著頭，書打開在目錄上，根本沒有心情去閱覽。
“這麽說千葉月他拒絕你了嗎？”他看了眼旁邊拿著書看的千葉月，悄悄俯到我的耳邊。
“倒是沒有口頭拒絕。但是，他那副模樣……就已經說明一切了……”我把手裏的書翻來覆去，心情煩躁極了。
冷羽緒看了眼低頭不語的千葉月，又看了眼我，有些感歎：“怪不得……我說你們倆今天怎麽這麽奇怪。”
被說中心事的我心情十分低落，而坐在不遠處的千葉月也是專注地看著他的雜誌，沉默不語。
……
一時間，隻能聽見自修室裏時鍾分針遊走的聲音。
似乎是覺得局麵太過尷尬，千葉月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我和冷羽緒的身邊。
“水西，昨天那件事情，我想先向你道歉。我並沒有想要戲弄你的意思。”
正經起來的千葉月看起來格外嚴肅，連眉頭都是淺淺地皺著。可是現在的我，卻格外懷念他以前壞心眼的樣子。
“雖然我不能接受你，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千葉月小心翼翼地說著，似乎有些安慰我的意思。可是語氣裏的淡淡猶豫，卻讓我的心裏並不好受。
看著有些為難的千葉月，我的鼻子再一次酸起來，既然千葉月都如此說了，不管我再怎麽喜歡他，也隻能把這份心情藏匿起來，放到布滿灰塵的角落裏去了。
我調整了下自己的麵部表情，對他露出了僵硬的微笑：“我沒事啦，哈哈。就算是表白被拒絕了我也不會把你當成敵人的。”
我這麽說著，千葉月也舒了一口氣，但是有些東西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變了，我與千葉月之間的氣氛再也回不到從前。
凝澀的空氣圍繞在我們倆周圍，讓我連跟他對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千葉月，你也是一樣的吧？
以前千葉月送我回家的時候，一路上總是歡笑不斷，而如今卻隻有沉默。每次舍不得說出口的再見，今天卻更加難說出來。
這種場麵尷尬得不得了。
也許是心情低落的原因，我一閉上眼，滿腦子便都是千葉月拒絕時的樣子。他的話讓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總感覺有什麽已經離我們遠去。
大半夜的，我隻好爬起來，走到陽台上吹吹風，希望能清醒一下我的大腦。
已經是深夜了，對麵的大廈隻亮著幾盞熬夜的燈光，夜空中的繁星一閃一閃的，月亮也沉浸在雲朵之中了。
然而就當我站在通往陽台的門邊仰望著星空許願明天能恢複和千葉月以往的關係時，卻突然發現遠處星空中的一顆星星突然劇烈地閃耀著。接著，那顆芝麻大小的光芒似乎是朝著我這邊的方向而來，變得越來越大，逐漸成為了一團巨大的光亮，帶著衝破空氣的呼嘯聲，衝著我直奔而來。
這是什麽啊？難道我要被流星打中了嗎？我不由嚇得躲到了門後。
當那團光芒緩緩消失之後，落在陽台上的卻不是什麽流星，更不是什麽神秘物質，反而讓我大吃一驚。
從亮光之中，走出了一個穿著藍色長裙的女孩子，她梳著一頭金色的卷發，洋娃娃一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著，睫毛像一把小傘，遮住了深紅色的瞳孔。她似乎有些生氣，因而嫩小如櫻的嘴唇有些微微地嘟著，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
我看著麵前這個從光芒中出現的女孩，卻有些恍然。從流星裏走出來的，是一個漂亮女孩嗎？這是外星電影才有的情節吧？
我以為這是我的幻覺，連忙揉了揉眼睛，可是這個女孩依然站在我的麵前。正在這時，她的身後突然張開了一雙潔白的翅膀，正微微散發著白色光芒。
她就像是一個天使一樣落在了我麵前，冷冷地看著我。我的理智告訴我這不真實，於是使勁扭了幾下自己的臉頰。
伴隨著痛覺出現的是這個天使的聲音，她有些不悅地看著我：“就是你嗎？”
啊？她在說什麽？
我好奇地看著她，這才發現，這個天使的胸前也戴著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項鏈。
我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我胸前的水晶石。是因為它天使才出現的嗎？
太過於驚訝，以至於我忘記了回答她的問話，隻呆呆盯著她。那個女孩立刻瞥了我一眼，用一種十分不友善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真是可笑，他怎麽可能會為了你這種人做到這種地步？”
“你在說些什麽？”
啊？誰？這個女生在說些什麽？我完全聽不懂啊！
此時我的腦袋裏塞滿了疑問，她到底是人還是天使？她找我來幹什麽？為什麽會有和我一樣的水晶項鏈？是認錯人了吧？
我很疑惑，剛想詢問，卻沒料到她卻直接衝著我動起手來。我慌亂地躲閃過去，她卻離我又近一步，嚇得我連忙叫出聲來。
但是她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喪失了求援之心，她看著驚慌失色的我輕蔑地笑了笑：“沒有用的，我已經設了結界。外麵的人根本聽不到你的聲音呢。”
“你……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麽？”
我驚恐得朝後退去，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的笑容燦爛極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手心裏冒出了一絲絲冷汗。
“我？你不用管我是誰，我隻是來……拿回不屬於你的東西。”她的語氣格外溫柔，卻讓我覺得整個人都有些毛骨悚然。尤其是她說出的話，更是讓我覺得有些不適應。
什麽意思？不屬於我的東西是什麽？
電光石火間她就到了我麵前，我發現她要搶的居然是我胸前的項鏈。雖然我奮力地抵擋著她，死死抓住了胸前的項鏈，但是我的力氣比她小多了。很快，手臂的抵抗力量就消失不見了，我不得不往後退著，漸漸被她逼入了陽台死角。
“這根本不是你的東西，應該還回來了！”
當項鏈被她從我的脖子上活生生拽走之後，她漂亮的嘴巴裏卻吐出了惡毒的話，可是我已經沒有精力去在意了，因為項鏈離開的瞬間，我隻覺得渾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眼前猛地一黑，身子就往下軟，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你把它還給我……”
我連說話都變得痛苦，就好像有千把刀在我的喉嚨裏割開一樣，嘴裏也湧出劇烈的血腥味。我用盡所剩的力氣抱住了她的大腿，心裏隻有一個想法：不能讓她拿著項鏈離開，我的項鏈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她搶走。然而她隻是輕輕地用手一揮，我便被她甩到後麵去。
她把我的項鏈托在手中，像是拿回重歸舊主的瑰寶，高興地笑了起來。
“謝謝啦。”
她身後的翅膀再一次張開，扇動著四周的氣流，眼看著項鏈就要被奪走了。窗外卻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哨音，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女孩聽到聲音之後，突然停了下來。
似乎這哨音是在製止她一般，她生氣的“哼”了一聲，有些懊惱地看了一眼我，又依依不舍地看著那塊藍水晶，最後還是鬆開了項鏈，一個縱躍從窗戶跳了出去。
我渾身無力地癱軟在地上，掉落在地上的項鏈就在我指尖的前麵一點。我努力地朝前爬了幾步，便覺得天昏地暗，氣血翻湧，似乎有什麽巨大的石頭砸在我的胸口。
我知道，再不碰到它我的生命就會慢慢流走，我還有那麽多事情沒有做，和千葉月還沒有解除心結，我不能就這樣離開。想到這，我使出了最後一點力氣慢慢向前爬。當我的指尖碰到靜靜躺在那的項鏈時，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卻忽然減少了許多。趁著這口氣，我連忙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它，把它按在了胸口。
胸前的水晶慢慢發出淡藍色的光芒，然後隨著衣服便融入進了我的身體，我覺得胸前那將要咯血的痛苦明顯減弱了不少，呼吸也沒有之前那麽費力了。
大概過了片刻後，我才慢慢恢複過來。
我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挪到窗戶邊上查看，可是那個女孩早已沒了身影。
可是全身的無力卻一直提醒我她曾經來過的事實，剛才發生的事情也讓我感到無比恐懼。那個女生是誰？為什麽會長著翅膀？她要搶我的項鏈做什麽？
而且她剛才說她是來拿回不屬於我的東西，那又是什麽？我低頭看了眼胸前已經恢複到平常色澤的藍水晶項鏈，她說的是這條項鏈吧？她的語氣之間透露著一股幽怨，明明她的身上也有一條項鏈，為什麽還要拿走我身上的呢？她認識這個項鏈的真正主人？那麽這條項鏈的真正主人到底是誰呢？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清晰地捋了捋，夜風吹得我渾身發冷，但是頭腦卻格外的清晰。在剛才的爭奪之中，我聞到了她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氣息。這種氣息非常熟悉，像是曾經在哪裏遇到過一樣。
4
我滿是疑問地躺在**，卻心有餘悸的睡不著，一直到黎明才淺淺地睡過去。可是卻在這時，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依舊是那條熟悉的街道，千葉月笑著從遠處走過來。埋伏在旁邊的我突然跳到了他的麵前，雙手捧著禮物，紅著臉想向他告白。可是千葉月隻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我，衝我微笑，手卻從未伸出來。他看了我半晌，終於抬起了手，就當我以為他要接受我的告白禮物時，他的手掌卻撫上了我的頭，輕輕地開了口。
“我要走了，水西。”
“你要照顧好自己。”
……
我難過得連忙搖頭，可是他的身影漸漸向後退去，他的手掌也離我越來越遠。
我連忙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可是在觸碰到他指尖的那一刹那，他的指尖變成了白色的碎片，隨後整個身體也跟著變成了碎片。
隻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化成了白色的亮光消失在夜空之中，隻剩下我一個人呆呆地看著夜空流淚出神。
不要，千葉月，不要離開我。
我猛然地驚醒，才發覺醒來的我渾身是汗。
不知為何，這個夢讓我想到了昨晚的那個女生，冥冥中我有些直覺，總覺得昨天晚上襲擊我的女孩，一定跟千葉月有關係。
我也顧不得衝澡了，立刻穿上校服趕去學校，我要把昨晚那件事情說給千葉月聽，我要去找千葉月問個清楚。
“千葉月！”我幾乎是衝進教室的，一看到千葉月的臉就趕緊走過去，“千葉月，我昨天遇到一個女生！”
顧不得冷羽緒和同學們向我投來奇異的眼神，我把千葉月拉到走廊上，迫不及待地詢問起來：“你有沒有認識一個女生，長得漂亮極了，金黃色的長卷發，酒紅色的眼睛，穿著一身藍色的長裙，還長著一雙……白翅膀？”
我的話問得急切，也不知道千葉月聽清了沒有，等我想說慢再問一次的時候，千葉月卻一口否認了。
“我並不認識你所說的這個女生。”
“可是……”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緊緊地抓住他的袖口不放。
“水西，我希望你能聽我說……”千葉月的表情平淡溫和，我似乎在哪裏見過。
看著這樣的千葉月，我隻好勉強壓抑內心的不安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卻有些擔憂起來，千葉月過於平靜的表情，讓這一切變得不太正常起來。
“我要走了，水西。”
千葉月的眼睛裏閃著明亮的光芒，透過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我看得到瞳孔中倒映著的自己，眼眶紅潤，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我已經向學校遞交過了轉學申請。”
他的話平淡而安靜，就像是夢中的他一樣。
他微微弓著身子，附在我的耳邊，溫柔的表情像是正午後花園中的陽光，那麽和煦，卻那麽遙遠。
我努力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不一樣，可是就像帶著一層溫柔的假麵，讓我除了溫柔什麽也看不見。
“嗚嗚……”
夢境突然變成現實，我根本無法接受，慌亂中我緊緊地抓住千葉月的手，不爭氣的眼淚嘩嘩地直往下掉。
“千葉月，你要是因為我，我的表白有壓力的話……你不用擔心，我會慢慢忘掉對你的喜歡，不會讓你產生負擔的……”
我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哭腔令我變得更加可悲。可是我不想讓千葉月離開我，我不知道要用什麽方法才能把他留下來。
但是千葉月卻隻是輕輕地揉了揉我的腦袋：“你呀，別總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啦，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自己，明白嗎？”
“我不想明白……嗚嗚……”
“你可千萬不能隨意幫助別人吸取負麵情緒了，這樣我會很擔心的。”
千葉月伸出手替我擦了擦眼淚：“可不能總是哭哦，會變醜的。”
“千葉月……”
我眼睛好像變成了泉眼，眼淚不停地從裏麵冒了出來。
我看著他，內心祈求著千葉月可以留下來，但是千葉月卻衝我揮了揮手，便轉身離開了。
昨晚的絕望感再一次湧上心頭，我最終還是沒有留下千葉月。
我忍不住抱著膝蓋，蹲在了走廊的地上，放聲大哭。
接下來整整一天，我都像傻瓜一樣坐在窗邊，看著窗外。
我多麽希望千葉月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像原來一樣衝著我擠眉弄眼地笑，說他的試卷忘記拿了，甚至調侃讓我以身相許。
然而我身後的座位，卻空空****的，再也沒有了主人的身影。
千葉月離開的事情很快被冷羽緒、慕寒熙、白少翰他們知道了。
午餐的時候，他們三人不知什麽時候聚在了一起，自然而然地坐在我的身邊，向我詢問起這件事來。
“不要傷心了，水西。”白少翰擔心地看著我，似乎想要勸導我一般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們……都知道千葉月要走了嗎？”我看著他們的眼神，便知道他們想問什麽了。
“嗯……聽說了一點兒。”慕寒熙點了點頭。
“大概是因為我的表白，所以千葉月他才會離開吧。”我低著頭，習慣性地用湯勺在湯裏順時針地攪拌著。
“可我認為應該不是這樣。”白少翰卻開口反對我，“我不知道你和千葉月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那天被徐非霖襲擊的時候，我們幾個可都看見了，千葉月對你超級關心，就算當時被你打破了頭，他還一直將你緊緊地抱在懷裏，一直安慰你說沒事。”
“是的，我也看到了。當時你好像也被徐非霖傳染了變得格外瘋狂，但是千葉月卻一直抱著你，想要幫你控製住那股邪氣。”冷羽緒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真的嗎？”我有些吃驚，這些事情千葉月從來沒告訴過我，可是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千葉月又為什麽要離開我呢？
“也許他隻是出自於朋友的幫助……”我自我安慰著，不想再去尋求更多的真相了。
“不，如果是處於朋友的幫助，他更不會對你這麽溫柔不是嗎？他完全可以把你打暈就解決了，可是他當時卻是任憑被你打得頭破血流，也沒有放開你不是嗎？”
慕寒熙的話令我很震驚。
如果按照他所說，我就更加不明白了，既然千葉月這麽關心我，為什麽還要離開我呢？
“要不然這樣吧，水西，你聽聽我的建議，如果千葉月真的喜歡你的話，我保證我這個辦法能讓他回心轉意。”
大概是處於想要幫助我的心情，冷羽緒卻突然向我提出了一個主意。
我抬頭看了看他的臉，真摯的表情讓我想起了之前經曆過的事情，被強行抑製住的感情又活躍起來。
如果沒法讓他回心轉意，千葉月就會真的離開了。
既然有機會，為什麽不試一試呢？
我環顧了周圍正擔心地看著我的三個人，心裏的暖意終於湧動出來。
“那就拜托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