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被當鳥射了

研究了一整夜的偵探小說,我終於體力不支地睡倒在書桌上。

朦朦朧朧地剛醒來,就記起昨晚看的《十個小黑人》還沒有看到最後的真相揭曉。在一個孤島上,有十個人被邀請到島上做客卻陸續被殺害,當警方到達時,島上隻有十具他殺的屍首,那麽凶手到底是誰?他又是如何逃離孤島的呢?這是個極不可解的事件,最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我的睡意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於一個超級偵探迷來說,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了前麵恐怖的氣氛渲染、嚴密的推理以及最後的反複逆轉,真相卻遲遲沒有出來。

哪知道我剛一睜開眼準備離開書桌,一個醜醜的大頭就赫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將我活生生地嚇了一大跳。

“媽呀!”我大叫一聲,老爸的大手已經襲了上來,一把扣住我的脖子,拎著我就往門外走。

“鬼叫什麽!你媽在樓下,我這就帶你去見她。今天是禮拜六,街上的人會很多。你媽說了,我們要早點去,這樣人少點,才不會那麽擠。”老爸一邊像提小雞似的提著我往樓下跑,一邊跟我解釋道。

呃,老爸老媽沒事帶我上街幹嗎?家裏有得吃,有得喝,完全不用添置什麽啊!

再說了,還有三天就中考了,學校難得讓我們這個星期在家複習,我可不能錯過這麽好的機會,放棄我的偵探小說去逛什麽街啊!

想到這裏,我開始在老爸的爪子下亂動起來:“老爸,你放我下來,我不要逛街啦!我還要回去研究真相,哦,不,複習,我還要回去複習啦!老爸,哪有你們這樣的家長啊,我都要中考了,你們還帶我上街瞎逛,你們太沒有做家長的樣子啦!快放我下來啊!”

哪知道穆老爺子絲毫不顧我的垂死掙紮,依舊抓著我大步朝坐在駕駛位上的老媽走了過去,二話不說就將我塞進了那輛貼著肯德基爺爺頭像的麵包車裏。

“老媽!你看老爸,一大早不讓我好好在家複習,非得抓我下樓,去逛什麽街!”

老爺子那邊行不通,我立馬嘟著嘴向老媽告狀。穆老太太平時最在意我的學習了,要是知道老爸如此不合常理的舉動,一定會氣得河東獅吼的。

可是事實似乎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老媽一把關上車門,朝老爸招呼了一聲,老爸便拎著個包,蹬著小腿,急急地爬上了車,然後兩人極為詭異地相視一笑,我家麵包車就動了起來。

“老媽!求求你了,我不要去啊!”身子往後一傾,我整個人倒在後麵的座位上開始大聲號叫。

“吵什麽吵?早上人少仙氣多,去貢院街吸幾個小時仙氣能頂你看好幾夜的書呢!你要是還想做第二個阿寶,就給我好好坐著。”老媽一邊開車,一邊回頭狠狠地朝我吼道。

我頓時囧了,這關阿寶什麽事啊?我幹嗎要做第二個阿寶啊?那個一天到晚關在家裏揪頭發做題、考進北大後還被送進醫院神經內科的二愣子有什麽好做的啊?

還有,吸什麽仙氣啊?我不過是要中考,又不是升天做神仙,吸仙氣頂什麽用啊?而且還是去什麽貢院街!這夫妻倆一大早在搞什麽啊?

“啊!老媽,放我下去啦!”我再次不甘心地大叫道。

可是不管我怎麽叫,喉嚨喊破了都沒人理。我眼巴巴地看著我家小洋樓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嗚嗚嗚,真相啊真相,我距離你隻有一步之遙了!

我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車子後座上,目光渙散地看著人跡寥寥、滄桑古老的貢院街。

嗚嗚,我今天要是看完了《十個小黑人》,就知道最後的凶手是誰了,以後不管碰到什麽樣的犯罪案件,我都可以第一時間推測出凶手。

嗚嗚,越想越傷心。

“小穎,你先在這裏等著,這可是曆朝曆代書生考取功名的地方,你好好地在這裏吸點古人留下的睿智氣息。我去看看你老爸,怎麽上個廁所去了這麽久啊?”老媽一邊吩咐我好好待著,一邊拽著包急匆匆地往廁所的方向尋了過去。

我僵硬地抬頭看著眼前頹敗的街道,嘴角45度上揚,開始抽搐。

在這個和北京市任何一條古老街道沒有兩樣的地方,我成功地淩亂了,又在淩亂中悲慘地聽到自己的肚子在慘叫。

嗚嗚,不帶這樣的,就算來沾仙氣,也不用一大早飯都不給吃就拉我出來吧!

我捂著“咕咕”直叫的肚子,到處尋找著小吃攤。

填飽肚子後,我站在一大群古色古香的建築麵前徹底傻眼了,這回總算明白為什麽老爸上個廁所要那麽久了。因為這條街實在是太長了,卻完全沒有看到哪裏有廁所的標記,他和老媽都不知道到哪裏方便去了。

算了,還是老實待在這裏,打電話給老爸老媽,讓他們過來找我好了。

還好老爸上廁所前將錢包和手機都放在我這裏了,這年頭,出來混除了錢,最重要的就是手機了。

“相信群眾!神州行,我看行。”

我哼著葛優大叔的經典台詞,撥打老爸那插著神州卡的手機。聽到信號連接失敗時,我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

嗚嗚,神州行,我看不行!

啊,不對,我幹嗎拿著老爸的手機撥他的號碼啊?我應該打老媽的手機才對!

老媽的號碼,老媽的號碼……

呃,關機?

老媽昨晚肯定又忘記充電了!完蛋了!

難道天要亡我?

嗚嗚!為什麽這裏沒有警察叔叔?

我穆小穎走丟啦!

我在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頭走著,忽然看見了一個很古老的院子。院門上什麽都沒有,但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吸引著我朝它走去。一踏進去,就感覺有一陣陰風“嗖嗖”地迎麵刮來。

哈哈,對於看慣了偵探小說的人來說,這點陰風完全嚇不倒我,反而激起了我想一探究竟的欲望。我向著陰風刮來的方向走著,突然,腳下傳來一陣異樣,好像是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一個精致的玉佩正在我的腳下躺著,幸好我踩到的隻是係著玉佩的繩結。

我下意識地彎腰撿起玉佩。

好神奇,這裏怎麽會有這麽一塊晶瑩剔透、看上去價值連城的玉佩呢?

“喂,請問有人嗎?”我懷疑是誰掉的,猛地朝空寂的大院叫了起來,可是,傳入耳朵的隻有自己的回聲。

倒是手中的玉佩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微微地晃了晃,然後發出一陣炫目的光芒。頓時,眼前出現了一道漫無盡頭的長廊,我像逛迷宮的無頭蒼蠅一般在裏麵亂撞著。

等等,這長廊怎麽這麽眼熟啊?

是不是上次跟老媽他們去故宮的時候,在太和殿看到的那道?

可是,它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正納悶著,眼前驀地閃過一道白光,我整個人就像飄浮在雲端似的浮動了起來,眼前的長廊也漸漸變得虛幻了。

我的天!這是要做什麽?難道真的要飛身成仙了?

貢院真的這麽厲害,我才逛了一會兒,仙氣就附到了我的身上,讓我成仙?

呃,慢著!成仙?不會吧!開什麽玩笑?我的偵探小說還沒看完呢,怎麽可以就這麽成仙了呢?

可是事實是,我真的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在長廊中了。

從此,神族中除了上帝、耶穌、菩薩、佛祖等耳熟能詳的名人之外,又多了一個叫穆小穎的小仙。於是,人間便有了姐的傳說,晚上的《新聞聯播》說不定就有一條“某穆姓少女在貢院街遊玩時離奇失蹤,有目擊者見其懸浮於半空中,聖光裹身”的新聞。

當我還在忙著設想自己成仙之後的事時,突然感覺身子一抖,我竟從空中往下掉了。

這飛仙幻想破滅也就算了,有必要在我媽沒幫我辦人壽保險的情況下,讓我降落傘都沒有就傻乎乎地玩空降嗎?空降也就算了,怎麽好好的,我身下多了一片森林呢?

我剛才到底飄了多遠啊?

呀啦嗦!都能見到“原始叢林”了。

媽媽呀!別告訴我飄了大半個中國啊!

眼看我與茂密的樹冠擦身而過,就要朝光禿禿的地麵摔去。為了不落個腦漿迸裂的下場,我本能地撲騰著小腿,伸著兩隻手,學著小鳥的樣子“撲騰撲騰”地扇著,意圖往上飛。突然,耳邊“嗖”的一聲,我一個回眸,就看到一支箭遠遠地朝我射了過來。

哇啊!殺人啦!我還來不及哭,整個人就從半空中摔了下來,眼睛還死死地盯著遠處那個舉著弓箭射我的人。

老天,我死不瞑目啊!

隨後,那個射我的王八蛋“啪”的一聲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馬屁股,全身散發著金光似的朝我跑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十多個同樣騎馬握弓的人。

“八哥,看,那隻鳥還是被我射下來了!”一個歡樂的聲音在馬蹄聲中響起。

“嘖嘖!你這百步穿楊的箭術果然名不虛傳啊!”另一個洪亮的嗓音隨之而來。

“朕也來看看你射了隻什麽鳥下來!”緊接著,一個渾厚的笑音傳來。

我躺在地上痛得一動都不敢動,隻是迷迷糊糊地看到一群清一色穿著古代清朝服飾的人,騎著高頭大馬立在我的麵前。

看到我的那一秒,那些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散去,滿臉的錯愕。

“竟然是個人!”前麵的幾個人驚叫道。

“老十四,你射的大鳥怎麽變成了一個人?”一個身穿龍紋黃袍的大叔摸著胡子,有點責怪地朝身旁那個射我下來的家夥問道。

“皇阿瑪,我……”

那個人頓時一陣懊惱,困窘地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我。

嗚嗚,看什麽看!竟敢把我當成大鳥射下來,害我現在像個標本似的,任憑他們一個個瞪大眼睛觀察著。

痛死啦!嗚嗚!

這到底是哪裏?我不是在貢院街的嗎?怎麽飄到這裏來了?不過,看情形,他們一個個穿著清朝的服裝,梳著清朝的發型,說著中國話,好像我也沒飄出中國啊!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會憑空出現一片森林和一群狩獵的清朝人呢?

皇阿瑪?

老十四?

再次瞅了瞅那些人的裝扮,又瞅了瞅周圍的景物,我頓時感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震驚,難道我和《宮》裏的女主角洛晴川一樣穿越了?

看看這場麵,明明就是《還珠格格》裏小燕子被人射傷的場景嘛!難不成我穿越過來,身份變成了小燕子?

問號!

大大的問號!

在我驚恐的目光下,那個應該是皇帝的大叔跨下馬,朝我走了過來。

他,他,他難道就是風流但不瀟灑、為老有點不尊的乾隆大叔嗎?

為了確定是不是真的變成了小燕子,我艱難地伸出手,用力地揪住皇帝大叔的褲腳,聲淚俱下地來了句:“皇上,您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大叔的臉上一片茫然,回過頭問身後的人:“誰是夏雨荷?”

呃,我傻了!

不是應該像電視上演的那樣,皇上臉色驚變,震驚地捂著胸口,差點喘不過氣來,然後一把抱起我往皇宮跑的嗎?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他隻是茫然地轉過頭來了句“誰是夏雨荷”?

啊,難道我現在不是身處小燕子的朝代?那我在哪個朝代啊?我又穿成誰了?

忍著痛,我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眼,看見身上的T恤和牛仔褲後,我被打擊得昏了過去。

什麽狗屁穿越啊,我還是我自己,說不定隻是誤入某個拍攝現場了!

嗚嗚,我夢中渴盼的小燕子啊!

“老十四!人是你傷的,我們不能好不容易出宮打次獵,就把人家好端端的姑娘給誤殺了!你將她帶回去,直到養好傷為止!”

“不要!皇阿瑪,是她自己突然蹦出來的。而且,你看她穿得奇奇怪怪的,又無緣無故從空中飛下來,說不定是刺客呢!怎麽可以帶進宮呢?應該直接送宗人府查辦才對!”

“胡鬧,你見過不帶武器的刺客嗎?看看你這箭射得多厲害,再偏一點兒就會將人家的心髒給射穿了。還不快給朕帶回宮醫治,難道你要別人說我們愛新覺羅是不負責任、濫殺老百姓的帝王之家嗎?”

一陣嚴厲的怒吼後,耳邊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然後我被人很不情願地抱了起來,躺在了一個有著薄荷香的懷裏。

呃,難道不是拍攝現場,是真的穿越了?

烈馬快速地馳騁著,劇烈晃動的馬背磕得我的傷口好疼。受不了那惡劣的顛簸,我胸口一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全噴在了某人華美的錦袍上。

“可惡!”一聲暴喝,有人將我拽了起來,強忍著怒意無奈地將我塞進了懷裏,一手托著我的身體,盡量不讓我再磕到傷口。

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胸口的箭傷疼得我意識恍惚。我的眼睛艱難地眯開了一條縫,終於看清了抱著我駕著馬馳騁的男人的全貌。

眼前的這個人,實話說,真的是個超級美男,一個漫畫中都未必會有的男子。無法用較多的言語形容,我隻知道上帝在捏造這張臉時,一定傾注了他對世人所有美好的眷戀。如果真的有神祇的話,那麽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然而這僅僅都是表象,等看清那緊蹙的眉頭間按捺不住的不耐煩和那雙黑亮深邃的眼眸中閃爍的厭惡,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的暴戾氣息,我才發現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這個家夥分明就是個披著天使外衣的撒旦。

失望間正好對上了那家夥突然垂下的雙眸,深邃的眼眸透出一股傲氣和輕蔑。不一會兒,那張櫻紅的薄唇譏笑著上揚了起來,嘲笑地吐出來一句:“都迷迷糊糊了,還犯花癡呢!”

“哼!”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懶得再看他。

“你這女人到底有什麽陰謀?到底是誰派你來的?苦肉計用得不錯嘛!”那家夥突然俯下身來,貼著我的耳朵質問道。滾燙的氣息撲在我的臉上,感覺怪怪的。

胸口流了很多血,我正處於嚴重失血的虛弱狀態。為了不讓自己一穿過來就悲劇地成了打醬油的,我根本不理那家夥,徑自毫不客氣地把他當靠枕,補充睡眠,不時地咳出幾口血來吐到他的身上。雖然這“血”看起來白的多,紅的少,但我還是恬不知恥地吐著。

誰叫他射傷我的,這算小意思了。我穆小穎向來是愛計較的小人,他把我傷成這樣,對我好也就算了,還故意把馬騎得這麽快,還用惡毒的語言詆毀我的人格!士可殺不可辱,這一箭之仇怎麽著我也要報回來。

反正皇帝老兒都發話了,我就不信他敢把我踢下馬去。

“你,你這個死女人……”那個叫十四的氣得直發抖,見我沒反應,用手狠狠地扯我的臉。

幼稚!以為這樣就能弄醒我,做夢!我穆小穎厚臉皮全地球都知道,我就是不醒來,就是要吐你身上。

“皇阿瑪,十四哥好像很生氣!那女孩都傷得咳血了,他還拍她的臉。還是把她交給四哥吧!四哥比十四哥溫柔多了!”一道稚嫩的童聲響了起來。

“小十八,你!”我身旁的撒旦著急地吼了出來。

“老十四,你太不像話了!人是你傷的,朕叫你照顧她本屬應當,你有什麽怨言就跟朕直說,欺負個受傷的少女算什麽!朕的兒子連這點兒擔當都沒有嗎?”遠處又傳來那個皇帝大叔的怒吼,我在某人的懷裏得意地竊笑。

不過,這又是老十四,又是小十八,還有四哥什麽的,怎麽跟清穿劇《宮》裏麵一模一樣?難道我也跟洛晴川一樣,穿越到康熙年間來了?

哇,聽說康熙有三四十個兒子呢!

皇帝大叔叫那個壞蛋“老十四”,難不成他就是康熙的第十四個兒子胤禎?那個小十八口中的四哥不就是四阿哥胤禛,後來的雍正皇帝嗎?

雍正在哪裏?

快點看看長得什麽樣子。

這可是我老爸一直崇拜的腹黑皇帝啊!夠狠!夠毒!夠牛!

我微微地將眼睛張開一條縫,正要尋找四阿哥胤禛的身影,一隻冰涼的手掌就突然輕輕碰著我的臉,十四阿哥胤禎對他老爸睜眼說瞎話道:“是兒臣射傷她的,所以兒臣照顧她也是應該的。小十八剛才看錯了,兒臣沒有欺負她。

兒臣隻是看她長得可愛,一時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臉。”

啊呸!我被這話惡心得差點當場吐出來。

周圍的人開始笑得極為曖昧。

“十四弟啊!你這麽快就看上人家了啊!”

“喲!看不出來,十四弟也有這麽柔情的一麵哦!”

……

“嗬嗬!”然後我就聽到了那家夥故作矜持的笑,手還停留在我的臉上,炙熱的氣息再次迎麵撲來,某人用隻有我聽得到的聲音說了句,“皮糙肉厚!”

啊啊啊!我捶胸頓足!

一個胸悶,氣得暈了過去。

“怎麽樣?看看死了沒有?”

感覺自己被放到了一張暖暖的大**,然後有人在檢查我的傷口,手指哆哆嗦嗦的,似乎被嚇得不輕。

“十四阿哥!這位姑娘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必須得盡快把胸口的箭拔出來,可這箭,老臣不敢拔啊!”蒼老的聲音響起,顫顫巍巍的,充滿了求饒的意思。

“什麽叫不敢拔!李秋生,你好歹也是太醫院的長輩了,當了幾十年太醫,連支箭都不敢拔,你這是存心讓爺我笑話你嗎?”某人嘲諷地嗤鼻道。

“十四阿哥!不是老臣不敢拔,隻是這箭的位置正好是姑娘的胸口,拔箭的時候必須用手按住傷口,以防鮮血四濺。老臣雖為醫者,但是未經當事人同意,不敢貿然……”太醫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似乎有什麽難以啟齒的理由。

“疼……”我迷迷糊糊中聽到這些,夢囈般地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雖然是半睡半醒的狀態,但意識還是有的,就是眼皮沉重得睜不開來,所以對接下來某人對我做的慘無人道的行為,還是深有感觸的。

“廢物!難不成就這麽看著她痛苦下去?我來按住她的傷口,你直接拔箭就好了!”

十四阿哥憤怒地吼了一聲,然後清冽的薄荷香就朝我襲來,接著我被人抱在了懷裏,某隻鹹豬手竟然毫不羞愧地蓋在了我的胸上。

“杵著幹嗎?還不過來拔箭!”一聲暴吼,我隻感覺胸口傳來一陣刺痛,刺在身上的短箭就被人一把拔了出去。

那隻鹹豬手還按在我的傷口上,沒有鬆開,然後有什麽涼涼的東西灑在了上麵。胸口生疼生疼的,我不覺蹙緊了眉。

雖然知道那可惡的家夥是為了救我才會這樣做的,但白白被吃了豆腐,我還是在心裏將十四阿哥胤禎詛咒了千遍萬遍,恨不得將他清蒸白煮了。可事實上,流血過多的我,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楚楚可憐地躺在某人的懷裏,在夢裏一遍又一遍地用平底鍋狠狠地拍他的腦袋。

嗚嗚,想想,我還穿著薄薄的T恤,這家夥便宜占得夠大了。

“毫無手感!”正當我在心裏自怨自艾的時候,某人鄙夷地吐出一句,氣得我恨不得立刻狠狠地踹他幾腳。

打小我就隻被老爸和老哥這麽親昵地抱過,這會兒剛穿過來,就被這個毒舌男抱了一路,又被摸了不該摸的地方,竟然還被鄙視得如此之慘。雖然我承認這個人不開口說話的時候,絕對是個超級養眼的大帥哥,比我家布拉德?皮特、貝克漢姆、湯姆?克魯斯都帥,但是光帥有什麽用,帥能當飯吃嗎?

帥哥總有一天也會變老的。像這麽毒舌的帥哥,肯定老得更快。想我穆小穎好歹也是穆家一朵小黃花,長得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也還算清清秀秀,有鼻子有眼睛,不比其他女孩子欠發育。這家夥不會欣賞就算了,有必要這麽損我嗎?

先是“皮糙肉厚”,現在又是“毫無手感”,神啊!我好恨啊!我恨不能咬死這家夥。

哼,等著瞧吧,等我傷好了,精力恢複了,看我怎麽收拾他!

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後,我終於感到眼皮沒那麽沉重了,慢慢地睜開眼睛來。

感覺身上穿著的衣服絲絲滑滑的,低頭一看!啊,我的T恤和牛仔褲什麽時候被人換成了一條古代紗裙?

是誰幫我換的衣服?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

頭向旁邊轉過45度,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正背對著我,站在桌旁,手裏攥著我的衣服,摸著下巴研究著。

“什麽亂七八糟的!”背對著我的人鄙夷地將我的T恤和牛仔褲往桌上一丟,嘟囔著朝我這邊轉過身來。

嚴重被刺激到的我,羞紅著一張臉,不顧傷口的疼痛,支撐著爬了起來,跳下床衝上前去,在那人轉身的瞬間,揮著小爪,用力地在他英俊帥氣的臉上留下了五個手指印。

尊貴的十四阿哥胤禎頓時被我打得僵愣住了,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起,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目光陰鷙地盯著我。

半晌,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被打了,暴怒地吼道:“你這個死女人!竟敢打爺!”

一邊吼,還一邊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

手上一痛,我憋紅著臉,強忍住內心的羞恥感,毫不退卻地迎上他殺人般的眼神:“打你又怎麽樣?誰叫你隨便換我衣服的?你們不是老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嗎?你怎麽可以不經過人家同意就,就……”

“就什麽?你以為是爺給你換的衣服?”十四阿哥捂著被我打腫的臉,一臉憤憤地問道。

“難道不是嗎?”我慌了,顯然底氣不足地反問。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給你換衣服了啊?爺我吃飽了沒事幹,會屈尊給你這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女人換衣服?還有,就算是爺給你換的又怎麽樣?你這身材,又沒什麽好看的!”十四阿哥這個該死的家夥一邊說一邊將我從頭到腳掃視了一眼,一臉的不屑。

我暴走了,一時氣急,揮起手來又要往他臉上扇,結果半路就被他修長的手給攔了下來。

十四阿哥惱羞成怒地捏著我的手骨,凶巴巴地說道:“看你的樣子,剛醒來就生龍活虎的,這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很好,那就快點離開本府,省得爺看著心煩。你這死女人,太不識好歹了!救了你的命,居然還敢動不動就打人!要不是皇阿瑪要救你,爺早就把你送去宗人府了!穿得那麽怪異,還指不定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呢!”

“你……”我被他鉗製著手,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

又由於剛才反應太過強烈,用力過度,沒顧及身上的傷,這會兒胸口一陣扯疼,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別裝了!收起你的眼淚!快點帶著你的東西走人!哭哭啼啼的,看著就煩!”十四阿哥一把抓過我換下的衣物,往我懷裏一塞,將我往門外推。

誰說曆史上康熙的十四子最有情有義?

嗚嗚嗚,都是瞎說的。被那家夥這麽一推,傷口撕裂開來,頓時鮮紅的血從粉色的紗裙上滲了出來。

我痛得蹲了下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莫名其妙地穿越過來,又被當成大鳥受了一箭,我已經夠慘了,怎麽還落到這個冷血的家夥手裏了呢?

嗚嗚,那康熙皇帝還不如讓我躺在森林裏自生自滅呢!

“別再裝了!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呢!快點抱著你的東西走人!恕不遠送啊!”一雙大手將我拉了起來,又要將我往外推。

“嗚嗚!走就走!別拉我,痛死了!”倔脾氣一上來,我用力地甩開十四阿哥按在我肩上的手,捂著紅成一片的胸口就往外跑。

嗚嗚,痛死就痛死吧!反正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個人孤苦伶仃,孤單無助,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說不定死了之後,還能還魂到現代去呢!

鮮紅的血還在不斷地流著,映紅的紗裙越來越顯眼。胸口好疼,嗚嗚,感覺力氣漸漸地從我的身上抽離了出去。

在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倒在地上的時候,一隻礙眼的手突然扶住了我,然後我看到了十四阿哥那家夥望著我被血染紅的胸口,表情十分驚恐。

“傷口真的裂開了啊!”他咧著嘴,幹巴巴地說道。

“嗚嗚嗚,痛還有假啊!你以為我願意跟你這個惡劣的男人在一起啊!”

我朝著十四阿哥一頓哭吼,眼淚、鼻涕、口水弄了他一臉。

估計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卑劣了,十四阿哥胤禎陰沉著臉,擦了擦臉上的不明**,出乎意料地沒有跟我計較,隻是一把抓著我的手就要往屋裏走。

“放手!我不要跟你走!你這個冷血自大的家夥!嗚嗚!放開我!”我邊哭邊朝那家夥破口大罵,手腳亂踢著意圖掙紮,卻被他一把抱了起來。

不管我怎麽吵鬧,他還是徑直抱著我往屋裏走。

“打盆清水過來!”十四阿哥麵無表情地朝門外的兩個宮女說道,然後直接將我抱上了床。

“你幹什麽?”我急急地攔住十四阿哥那亂動的手,羞紅著臉怒吼道。

“看傷口,上藥!”胤禎不耐煩地瞥了我一眼,說罷又要動手扒我的衣服。

“不要!我痛死也不要你看!”我緊緊地捂著衣襟,一副古代貞潔烈女的樣子。

哼,拔箭的時候被摸了,我已經夠委屈了,再被這家夥看一次,我寧願一頭撞死。

十四阿哥的手僵在半空中,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很無語地朝我搖頭道:“我發現你這女人不僅粗俗怪異、暴力潑辣,而且很沒有腦子。你以為自己傷在哪個位置?不過就是看個肩膀,有必要去死嗎?再說,我對你這種類型的真的不感興趣!”

聞言,我愣愣地看著那家夥,眨巴眨巴著眼睛,小聲囁嚅道:“不是……傷的那個地方嗎?”

我明明聽見那太醫說傷在胸口的啊,而且我也明明感到胸口很痛的嘛!還有,那家夥明明摸的也是……“肩膀下麵一點點,距離胸口比較近,所以會牽扯到胸口一起疼。李秋生那個老庸醫年紀大了,不中用了,老眼昏花說你傷的是胸口,結果害得我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洗了一整夜的手。”似乎看穿了我的困惑,十四阿哥冷冷地解釋道,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後悔莫及加痛心疾首啊!

在他毫不遮掩的鄙夷中,我的臉越來越燙,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了算了。

愣神時,突然感覺肩上一涼,才發現十四阿哥已經將我的衣服扒開了些,被鮮血染紅的白布和我白皙的單肩就這樣露了出來。

我是現代人,對於裸個肩膀給人看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畢竟夏天熱的時候,我也會穿吊帶裙或者無袖的衣服。但是眼前這個家夥好歹也生在禮義廉恥等封建觀念嚴重的大清朝,應該從小被夫子教導“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的啊!怎麽還能保持和我一樣的淡定表情呢?

我狐疑地盯著不動聲色的十四阿哥胤禎,這才發現他好像也沒比我大多少,臉上的稚氣還沒完全脫掉呢!看著那張白得一點兒紅暈都沒有的帥臉,我終於得出一個結論,這人的腹黑程度難以預測。

十四阿哥修長的手指小心地解下我身上那塊被血染紅了的白布,然後輕輕地擦拭著我傷口上的血漬,再拿著金瘡藥灑在上麵。

“啊!”藥滲在了傷口中,痛得我立馬就慘叫了起來。

我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住了離我最近的那個肩膀。

被我這麽一咬,十四阿哥胤禎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幫我擦藥的手更用力地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哇嗚嗚!”我更痛了,咬得也更深了!

我咬得越深,那家夥的手就按得越用力。

兩雙眼睛互相瞪著,中間火花打成了一片。

終於,在我眼淚決堤和十四阿哥冷汗淋漓的狀態下,我們達成了短暫的共識,他鬆手,我鬆口。

“流血了!”我望著十四阿哥肩膀上被我咬傷的地方,有點抱歉地朝他撇了撇嘴提醒道。

那家夥依舊一臉冰冷地盯著我,黑亮的眼眸深邃得看不見底:“我再發發慈悲,讓你在這裏待幾天,傷好後馬上給我消失!”

沒去看自己肩膀上的傷,十四阿哥冷冷地朝我說了一聲,便大步走出了房門。

我對著那道頎長的背影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哼,算他還有點良心。

唉,折騰了一圈下來,我又覺得累了。重新躺回陌生的**,腦海中像放電影一樣放著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係列離奇事件。

想我21世紀的美少女,即將麵臨中考,卻被不靠譜的老爸老媽拉去逛什麽貢院街。結果,一不小心闖入一個陰森古老的宅院,撿到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然後莫名其妙出現了幻覺,從一道類似於故宮太和殿的長廊掉到一片樹林裏,接著被開始這個蠻橫霸道的十四阿哥當成大鳥射了下來……我的媽呀,我這不是做夢吧?這一切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老爸老媽要是上完廁所後找不到我,會不會急得報警啊?

對了,玉佩呢?身上沒有,**也沒有,被他們脫掉的T恤和牛仔褲裏也沒有,它去哪兒了?

一定是那塊玉佩把我帶到這裏來的,是不是找到那塊玉佩,就會再一次出現那道長廊,然後我就可以穿回現代去了?

啊,頭疼,心疼,傷口疼,各種疼,看樣子隻有好好養傷,等身體好了,元氣恢複了,才能一切從長計議。

這十四阿哥雖然嘴巴賤了一點,但做人還算厚道,沒做出虐待病人這種沒道義的事情來。大約在**躺了三個小時後,房門被打開,一群小宮女魚貫而入,每個人手上端著一盆香氣四溢的菜品。

瞬間,十四阿哥房間的桌子上就擺滿了各種色香味俱全的菜。看著滿桌的菜,我饞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骨碌碌地從**爬了起來,也顧不上洗臉漱口了,抓起麵前的大閘蟹就啃了起來。

我真懷疑自己上輩子是做豬的,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都沒吃完。

看著滿桌子的杯盤狼藉,我一邊打著飽嗝一邊抓起了最後一個雞腿。

“嘎吱——”正在此時,門突然被人一腳踹了開來。

抬頭一看,原來是十四阿哥胤禎抱著一床被子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震驚得我嘴裏的雞腿“吧嗒”一聲就掉了下來。

“你,你幹嗎?你把被子放到我**幹嗎?”我立刻心生一種濃烈的危機感,放下一桌子被我吃得一片狼藉的菜肴,油膩膩的小手一把揪住了十四阿哥的袖子,驚恐地問道。

“幹嗎?你說我幹嗎?”十四阿哥停止鋪床的動作,抬起頭來看著我,然後眯起了眼,狡黠地朝我笑著問道。

“你,你不會打算晚上睡在這裏吧?”我指了指鋪了兩床被子的床,實在很難以啟齒地硬著頭皮問道,一臉期盼地望著笑得很無辜的十四阿哥,希望得到他否定的回答。

然而他隻是掃了我一眼,靴子一脫,一屁股坐到了**:“不然呢?這是爺的房間,爺不睡在這裏,那應該睡到哪裏去?”

“呃……”我被嚇到了,指著仰躺在**的十四阿哥顫抖地說道,“你不是讓我睡在這裏嗎?為什麽現在又變成自己睡了?”

“我有說不讓你睡在這裏嗎?誰規定你睡在這裏,我就不能也睡在這裏了?而且,我除了睡在這裏,還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睡了!看在你傷還沒好的麵子上,我都已經屈尊分半張床給你了,不然早就讓你睡地上了!”十四阿哥一臉“看我多大方”的表情朝我說道。

“怎麽可能啊?你是十四阿哥呢,怎麽會沒有地方睡?整個江山都是你們愛新覺羅家的,康熙老兒是你親爹,你不可能隻有這一間房啊!你騙誰啊你?”我張大嘴巴,驚恐地質問道。

跟他睡一張床,有沒有搞錯啊?

估計已經習慣了我的不懂規矩,十四阿哥也沒追究我直呼康熙名諱的錯,隻是從**坐了起來,看著我笑得一臉燦爛:“忘了告訴你,爺我還沒娶福晉,所以皇阿瑪沒給爺我分院子,爺就這間小破屋,你愛待不待。”

真的隻有這一間房啊!

果然不是每個富二代都有錢的。不過康熙老兒也太摳門了吧!兒子必須娶了媳婦才能分到大院子,單身就隻有這破屋一間!

啊!那他為什麽要讓十四阿哥帶我回來療傷?這不是存心將我這可憐巴巴的小綿羊往大灰狼嘴巴裏送嘛!

嗚嗚嗚……完蛋了!

“瞧你,傷成這樣了,胃口還可以這麽好,整桌子菜都被你吃光了。還好,你養完傷就會走,不然爺我肯定被你吃窮了。快點整理一下,上床睡覺吧!”十四阿哥瞥了一眼滿桌子的杯盤狼藉,很心寒地朝我鄙夷地說道,然後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我睡在那裏。

我瞥了瞥空著的半邊床,又瞅了瞅側著身子笑得陰險至極的十四阿哥,最終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顫顫巍巍地從**扯過一床被子,鋪在了相對安全的地上。

“我還是睡這裏吧!我這人認床!人家的床睡不習慣的,還是睡地上好!”我艱難地幹笑著,又將被子挪得離床遠遠的,然後才放心地躺了下去。

“是嗎?既然你這麽認床的話,那你就睡在地上吧!早點休息!晚安!”十四阿哥朝我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然後背對著我睡下了。

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直覺告訴我,這家夥笑得好詭異。

我將唯一的被子鋪在了地上,本想著墊一半蓋一半,怎料這被子壓根就沒有那麽寬,墊在下麵後,我身上什麽都蓋不到了。

這到了古代,環境都跟現代差異這麽大啊!被子這麽窄不說,怎麽這地上還這麽冷啊?

身體蜷縮成一團,我躺在地上凍得瑟瑟發抖,拚命地數著小綿羊,希望能早點睡著。

突然,**的那個家夥冷哼了一聲,不鹹不淡的話傳了過來:“我還真不知道,這認床還分時間的,白天睡得跟死豬似的,一到晚上就認得不敢睡了。”

我咬著牙,假裝沒聽見,捏著墊被的一角,滾到了另一頭,硬是將自己徹底滾成了個大蠶蛹,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丟臉。

結果,腦袋都被蓋住了,滾過了頭,竟然撞到了桌腳上,疼得我差點就哭爹喊娘了。

嗚嗚,不帶這麽折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