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從天而降的災難

Part.1

傍晚吃過飯,我回到臥室,看到那隻小熊孤零零地躺在**。

我坐在床邊,抱起小熊,用它那柔軟的絨毛蹭了蹭我的臉,我很喜歡這隻小熊,可是想到這是葵明哲送我的離別禮物,我心裏又覺得酸酸的。

他不會是因為我才離開的吧?要是這樣,我該有多麽內疚。

如果我的鉛筆還在,我真想讓它留下葵明哲。

今天真是倒黴呀,丟了最珍貴的鉛筆,同時得知葵明哲要出國的消息。幸好,村鬆勳還在我的身邊。想起今天比賽時發生的一幕幕有趣的事情,我又忍不住花癡般地笑起來。

和村鬆勳在一起真開心,即使看到他生氣的樣子都讓我心裏軟了一片。

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給他,匯報一下我晚上都做了什麽呢?可是女孩子不應該太主動吧,這會讓他驕傲的。哼,他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一點兒都不關心我。

我拿著手機,翻開通信錄裏村鬆勳的號碼,坐在那裏猶豫不決。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響起的是專屬於村鬆勳的手機鈴聲。我看著屏幕上“村鬆勳”的名字閃爍不停,心髒竟然止不住猛烈跳動起來。我迅速按下接通鍵,開心地說道:“村鬆勳,你怎麽才給我打過來呀?我剛剛正在想你,就接到你的電話了,你說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呀?”

聽筒裏沉默了一下,傳出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請問,你和手機的主人認識嗎?”

我愣了愣,以為村鬆勳的手機丟了,下意識地說:“認識。”

“那你能來一下淺山醫院嗎?就現在。”

“醫院?等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是這樣的,我是淺山醫院的值班護士,剛才送來一位車禍昏迷的傷者,他身上沒有帶任何證明身份的證件,所以我們隻好撥打他手機裏的最後聯係人。”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呆了。

電話裏這個女人在說什麽?村鬆勳出車禍了?

開什麽玩笑!明明今天才見過他呀!

腦海裏還留著今天發生過的一幕幕,他微笑看我時深情的眼睛,他假裝惱怒的臉,我怎麽也不相信電話裏聽到的消息是真的。

“不會是搞錯了吧?啊!一定是假的,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我有些生氣了,可是對方很認真地說:“我們不會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總之你快點來一趟吧,他的情況不太樂觀,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電話被掛斷了,我呆在那裏,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幾乎拿不住手機。

我來不及細想,發瘋般地衝出門,跑向醫院。

病房裏都是白色一片,彌漫著藥水的味道,村鬆勳躺在病**,渾身都插著管子,他的胳膊和額頭都包著繃帶,腿上打了石膏,眼睛緊閉仿佛沒有一點兒生氣,這副樣子讓人觸目驚心。

我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顫抖著握住村鬆勳的手。

他的手上隻有微微的溫度,提示著他還活著。

“怎麽會出車禍呢?我記得他家那邊路況很好的。”

“救護車是在雙華路找到他的,那裏有個轉彎很容易發生事故。”

護士姐姐的話讓我吃了一驚,雙華路離我家非常近,村鬆勳應該已經回家了,為什麽又會出來?難道他是來找我的嗎?可是他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我們根本沒有約好。

護士姐姐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我一眨不眨地看著那支本該丟失的彩色鉛筆,雖然它短了很多,但還有小半截手指那麽長。護士姐姐將鉛筆放在我手心,說道:“他被救來醫院時手裏緊緊拽著一支鉛筆,應該是他很重要的東西吧!”

我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村鬆勳一定是返回會場幫我找到了這支鉛筆,然後在來找我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如果不是幫我,他就不會出事,他還會好端端地站在我麵前,都是我的錯!

我哽咽著問護士姐姐:“他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

她遺憾地搖搖頭,說:“他的病情很嚴重,瘀血壓迫了腦部神經,如果貿然開刀,手術失敗的話他可能會死;如果不開刀,他還能維持生命,但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我心裏仿佛有一塊石頭轟然粉碎,尖銳的碎片四濺,將我心房刺得血肉模糊。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護士姐姐已經走了,病房裏隻剩下我和村鬆勳兩個人。我緊緊握住他的手,試圖用我的體溫溫暖他,然而他的手指始終冰涼。

“你幹嗎要去幫我找鉛筆,沒有鉛筆又不會怎樣……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怎麽辦……嗚嗚……”

我的聲音破碎,眼淚控製不住地湧出來,落在潔白的被子上,開出一朵朵小花。

“村鬆勳……你今天才說……以後我的夢想由你實現……你現在為什麽睡在這裏……為什麽不理我……你這個大騙子……”

村鬆勳那麽安靜地躺在那裏,呼吸機在微微顫動,可是他的身體一動不動,就像冰棺中沉睡的王子。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你這樣怎麽保護我。我會跑掉的哦,我真的會跑掉的!”我嚇唬他。

多希望他能睜開眼說一切都是假的,多希望他能抱住我威脅地說出“不許跑,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但一切隻是我的幻想,夢終究是夢,擺在眼前的才是現實。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有些累了。我趴在床頭,手還緊緊握著村鬆勳的手,一刻都沒有放鬆過,另一隻手也握得緊緊的,手指頭都有些僵硬了。

我突然意識到手裏還有東西,張開手心,那支鉛筆已經把我的手掌紮出了印痕。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這支鉛筆神奇的魔力。

對!村鬆勳還有救!奇跡就在我手裏啊!

我從床頭的櫃子上找到一個本子,翻開就在本子上快速畫起來。這次我畫得很急,沒有往常的精細唯美,卻一氣嗬成。很快我便畫好了村鬆勳坐在**睜著眼睛對我微笑的場景。

我抬頭看了看,村鬆勳依舊睡在那裏,鼻子上的呼吸機蒙著淡淡白霧。

為什麽沒有用!為什麽他沒有醒來!

我忍不住推了推他,但是他毫無反應。該怎麽辦?我的眼淚不斷地流下來,怎麽也止不住。

為什麽我的鉛筆失靈了?難道和上次參加《星之最強音》的時候一樣嗎?為什麽偏偏要在這麽關鍵的時候失靈?到底該怎麽辦……

我的腦袋很亂,頭很痛很痛,拿著鉛筆的手在不斷顫抖。

手中的鉛筆隻剩下一丁點兒了,就好像我僅存的幻想,仿佛隨時都會從我手中幻化成風,消失不見。

我低頭看著手裏的畫,眼淚撲簌撲簌落下來,讓我的視線都變得模糊了。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可以控製他醒來的時間呀!剛才因為慌忙都忘了。

我擦幹眼淚,飛快地用手裏的鉛筆在畫裏加了個掛鍾和日曆,甚至還低頭看了看我今天穿著什麽,然後分毫不差地畫了出來,連櫃子上花瓶裏那朵尚未枯萎的月季花,我都盡量描繪出它此刻的形態。

最後一筆完成,手中僅存的鉛筆末梢突然化成了一股五彩的煙,消散在空中。我無力地跪坐在地上,仿佛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

這是我最後的機會,如果村鬆勳再不醒來……

我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低著頭,眼淚落下來,浸濕了手中的畫紙。

Part.2

**突然傳出細微的聲音,我猛地抬起頭,看到村鬆勳的手指動了動,指腹與被單摩擦發出極細小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裏格外清晰。

我連忙抓住他的手,問:“村鬆勳,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村鬆勳沒有回答我,隻是眼皮微微動了動。

我繼續問他:“你感覺怎麽樣?可以睜開眼睛嗎?”

他非常費力地睜開眼睛,眼眸移向我的位置,嘴唇動了動,卻依舊不能說話。

我驚喜極了,衝出病房對著走廊大喊:“有沒有人啊?他醒來了!”

醫生和護士都震驚地跑過來,對村鬆勳的清醒難以置信。他們立刻給村鬆勳安排了一係列的檢查,發現他腦袋裏的瘀血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醫生還以為是自己誤診了。

不過也有和之前檢查一樣的地方,比如他身上有幾處骨折,還有一些皮外傷,這都不影響什麽,隻要好好調理就可以恢複。

我一直陪在村鬆勳身邊,聽著醫生護士們議論紛紛,我什麽也不敢說,也沒有任何機會能和村鬆勳聊幾句。直到夜深了,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在病房裏看護著他。

村鬆勳似乎有些累了,躺在**望著天花板發呆,他的臉色蒼白憔悴,讓我忍不住心疼。

我的手撐在床邊,身體微彎下去,幫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一點,關心地問道:“你餓嗎?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如果有事就叫我,我今晚會一直陪著你的。”

村鬆勳看著我,目光有些茫然,他遲疑著開口道:“你……是……”

我愣住,眼淚一滴滴跌落下來,完全控製不住。

“我是牟薇薇啊?你不記得我了嗎?村鬆勳,你別嚇我。”

“牟薇薇?”村鬆勳重複著我的名字,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麽,可他的眼神裏始終沒有半點戀人的溫情。良久,他輕輕搖搖頭,充滿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仿佛晴天霹靂。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我捂住嘴不敢大聲哭泣,眼淚卻忍不住拚命地湧出來。

我做了那麽多,還以為已經得到了村鬆勳的感情,沒想到一夜之間全部歸零。他竟然不認識我了。

我的心痛得要命。村鬆勳疑惑地望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麽會哭。隻有我知道,他受傷都是因為我,我有千萬句“對不起”要說,他卻忘了我,讓我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不需要我的道歉,他已經不認識我了,對他來說,我隻是個陌生人,就像那些愛慕他的女生一樣,普普通通,隨處可見。也許他現在忘掉我是件好事,沒有人再控製他的感情,沒有人會讓他再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來,沒有人再幹擾他……

可為什麽想起這些,我的心更痛了呢?

村鬆勳費力地從櫃子上麵拿起手機,蒼白的手指顫抖著按鍵,撥通了村南豐的號碼。我聽到他和村南豐交談,雖然他一副大病初愈的虛弱模樣,和村南豐的對話卻條理分明,我還聽他提起了村之江和尤美。為什麽他記得所有人,偏偏忘了我。

村南豐趕到醫院,確信村鬆勳沒有大礙,他才放下心來,接著又有些焦急地說:“你沒有打電話過來,家裏都急死了,我怕爺爺擔心,騙他說你去了同學家。我都報警了,還以為你被綁架了。不過你為什麽要去雙華路,你不是比賽完就回來了嗎?”

“比賽?什麽比賽?”村鬆勳一頭霧水。

“你不記得了嗎?”村南豐回過頭來,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村鬆勳搖頭說:“我現在腦袋裏很混亂,隻記得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倒。”

“哪有這麽簡單,我調了監控看,你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表情就跟失戀了一樣,過馬路也不看車,那個彎道本來就容易出事故,你這個樣子太危險了。”

怎麽會這樣?明明上午我們還好好的,村鬆勳又怎麽會像失戀了一樣走在街上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想起他回到會場為我找回了鉛筆,想起他應該是準備來我家把鉛筆還給我,想起那個時候,我正在樓下,接受著葵明哲的禮物,還有那個告別的擁抱……

我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心裏將真相完完全全還原了一遍。

一定是村鬆勳來找我的時候,看到我和葵明哲在樓下,他一定是誤會了!

我哭著對村鬆勳說:“明哲隻是來找我告別的,你一定是誤會了!”

村鬆勳莫名其妙地望著我,眼神充滿不解。“我沒說你們有什麽啊,難道……你是葵明哲的女朋友?啊,你好,我是他樂隊的隊友,從來沒見過他帶女朋友過來呢。”

村南豐震驚地盯著村鬆勳,他也和我一樣感到不可思議。

村鬆勳很有禮貌地準備和我握手,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微笑著牽他的手再做一次自我介紹。我滿腦子都在想,他忘了我,他不會再喜歡我了……

我哭得很傷心。村鬆勳的手有些尷尬地舉在半空,他收回手,低聲問村南豐:“她是誰啊?幹嗎一直哭,我又沒有死。”

“你都忘了?”村南豐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我應該記得嗎?”村鬆勳反問。

“我以為你忘記任何人,都不會忘記她的……”村南豐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村鬆勳似乎聽到了,他詫異地問道:“我跟她,難道不是第一次見麵嗎?”

村鬆勳用探詢的目光看著村南豐,想要找點兒提示,但村南豐什麽都沒說,他隻是充滿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在我耳邊小聲說道:“大概是選擇性失憶。牟薇薇,不知道你做了什麽事,讓村鬆勳決心忘掉你。他的失憶也許隻是一種自我保護,忘了你就不會心痛了。”

“怎麽可以這樣,我什麽也沒做過啊……”

我哭得聲音都有點啞了,村南豐遞給我紙巾,讓我擦幹眼淚,但我的眼淚還是一直流出來。我無助地抓住村南豐,央求道:“村南豐,你幫幫我,我現在該怎麽辦?”

村鬆勳疑惑地望著我們兩人,不明白我們在嘀咕些什麽。

村南豐指著我,試探著問村鬆勳:“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她了嗎?”

村鬆勳上下打量我一番,堅定地點點頭。

村南豐又問:“那你仔細想想,你有沒有遺忘什麽東西?”

村鬆勳愣了愣,閉上眼,仔細地回憶了一會兒。我死死盯著他,心底有那麽一絲絲希望,就像一個易碎的肥皂泡,好像隨時都會被村鬆勳冷漠的話語擊碎。

但出乎我意料,村鬆勳竟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他睜開眼望著村南豐,眉心皺起道:“我覺得腦海中似乎有一個身影,既熟悉又陌生……她應該是對我很重要的人,可是我想不起她是誰……為什麽會這樣,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情況……”

村南豐稍稍鬆了口氣,更深入地問道:“那她是什麽樣的?”

村鬆勳緩緩說道:“長長的頭發,看不清臉,但是感覺很可愛。好像有她的地方,就有陽光。”

原來在村鬆勳心裏,我是這樣的嗎?

村鬆勳疑惑地望著村南豐,問:“那個女生是誰?”

村南豐瞥了我一眼,問村鬆勳:“你覺得她呢?像不像你夢裏的女孩。”

村鬆勳看也沒看我一眼,直接否認道:“開什麽玩笑,完全不一樣啦。”

他會這麽說,也在我意料之中,這就是原本的村鬆勳,他以前對我也是這樣冷淡的。可是,想起他忘記了我,會喜歡上別人,我就心如刀割。沒有了鉛筆的我這麽普通,他不會喜歡我的,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村南豐悄悄示意我跟他一起離開病房,我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他說:“村鬆勳好像真的把你忘了,需要我們幫你告訴他嗎?比如他公開對你告白,比如你們曾經在一起過……不過他那麽自負的人,即使告訴了他,恐怕也不會相信吧。”

“還是不要告訴他了,他肯定不會相信的……”

我心裏很亂,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辦。本來還想要找到所有我們彼此的朋友,告訴村鬆勳我們的關係,可是想了想,既然他對我沒有印象了,如果再讓他知道這些,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壓力吧,就好像硬逼著他去喜歡一個陌生的女孩子,這對他不公平。

誰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村鬆勳就不會受傷。我都不敢想象,當他看到我和葵明哲在樓下擁抱時心裏麵在想些什麽,當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他的心裏有多麽難過。雖然一切都是誤會,可他看到的時候,並不知道真相啊。他有多喜歡我,就有多難過。

村鬆勳在醫院裏住了很久,我經常去看他,但是他的病房裏總有各種女孩子來送禮物獻殷勤,他很少會注意到我。通常情況下,我會跟著那些嘰嘰喳喳的女孩子一起被護士趕出去。

葵明哲也聽說了村鬆勳住院的消息,他帶著水果來看他。村鬆勳完全不記得曾經因為我吃過葵明哲的醋,神色自如地跟他聊起天來,就像一對好哥們兒。

我一直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麵前斜對著那張門。葵明哲把門打開,讓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村鬆勳。他和村鬆勳聊了一會兒,出來看我,跟我一起坐在了長椅上。

我望向葵明哲,驚奇地問:“我以為你已經出國了。”

“我聽說村鬆勳出事的消息,就推遲了出國計劃。”

“村鬆勳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我羨慕地歎息。

葵明哲沉默了一下,說:“其實我很自私。”

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我愣了愣,扭頭看他,他也在看著我。走廊的燈光映在他無瑕的側臉上,朦朦朧朧好像給他鍍上一層聖潔的光輝。

“阿牟,我留下來是因為你,如果不能保證你會幸福,我真的不放心走。”

葵明哲始終對我這麽好,可我能說的隻有一句:“對不起……”

葵明哲揉揉我的頭發,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安心。

“別說對不起,又不是你逼我的,過段時間出國也是可以的呀。”

不遠處突然響起村鬆勳的聲音:“喂,那個誰……”

我抬頭看到他坐在病**對我邊招手邊說:“幫我倒杯水,謝謝。”

我鬱悶地起身,走進病房裏一邊倒水一邊對村鬆勳強調:“我叫牟薇薇啦!”

“哦,是嗎?”

村鬆勳接過水杯,對我笑了一下。

“每天見麵,你都不記得我的名字嗎?”

“不好意思,我有臉盲症,每天來的人太多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兒抱歉都沒有,喝了半杯水,把杯子放在櫃子上。他看了一眼坐在走廊長椅上的葵明哲,說道:“葵明哲對你很好呀,我還沒見過他這麽關心一個女生的。”

“我們是好朋友呀。”我點點頭說。

村鬆勳挑眉,眼眸裏似乎有些說不清的東西,繼續問道:“隻是朋友嗎?”

他幹嗎問這個,我不太明白,但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他:“隻是朋友。”

村鬆勳似乎鬆了口氣,說:“我也覺得是這樣,你如果是他的女朋友,卻每天來看我,確實有點不太好。既然你們隻是好朋友,那就沒什麽關係了。”

他似乎對我,比對別人多一些關心呢……

不過,這可能隻是我的錯覺吧。

“葵明哲對你說了嗎?”村鬆勳突然問道。

“說什麽?”我疑惑地望著他。

“我讓他幫我找夢中女孩的事情啊。”

村鬆勳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看起來似乎有些羞澀呢。

雖然我知道他要找的就是我,可是他已經不記得我了,也許會有其他的女生冒名頂替,和村鬆勳成為令人羨慕的情侶。所以我一點兒都不激動,甚至心裏還有一些擔心。

我沒有說話,心情莫名其妙地低落起來。

村鬆勳自言自語道:“看來他沒告訴你呢,不過這件事還是先別告訴別人,等我回到學校再說。”

Part.3

寒假很快結束了,開學的時候,村鬆勳及時回到了學校。

他的傷已經痊愈了,之前的事故完全沒有影響到他校草的身份。

清晨,我剛剛走進學校,就看到教學樓上麵掛著一個巨型條幅,上麵畫著一個模糊但顯然很完美的身影,那是一個少女的側臉,她穿著件白裙子,長發被風吹亂,看不清她的五官,她仰起臉望著蔚藍的天空,周圍綻開了大片大片瑰麗的紅色玫瑰。

條幅的顯眼位置印著一行大字——懸賞!王子的夢中女生!

上麵還有一些小字,但我已經沒心情看了。周圍充滿了路過學生的議論聲,好像巨大的噪音,在我耳中反複回響:

“你說,村鬆勳要找的夢中女生是牟薇薇嗎?”

“應該不是吧,牟薇薇不就在班裏麵嗎?他要是想找她,幹嗎這麽大張旗鼓。也許他在路上對哪個女生一見鍾情,又不知道人家的名字,所以想出了這招。”

“哈哈,也對,剛才我看到教室門口的女生都排成了長隊,一個個都說自己是村鬆勳要找的人。那些女生都好漂亮。我本來也想試試的,可是人太多了。唉,還是放學以後再試吧。”

我低著頭走路,不想被別人發現她們議論的人就在這裏。之前和村鬆勳有過轟轟烈烈的感情,如今卻被他忘得一幹二淨。現在我走在路上總是被人指指點點,好像變成了一個大笑話。

也許村鬆勳會找到更好的女朋友,他再也不會記得我了……

我的心好疼,好不容易才忍住想哭的衝動。涼颼颼的風輕輕吹起我的裙子,仿佛也將一陣冰冷帶進了我的心裏。我獨自走在這裏,覺得好孤獨。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回過頭,看到明香站在身後,黑色短發被風吹起來,露出她標誌性的大腦門,她大大的眼睛望著我,似乎有些擔心地問:“阿牟,你沒事吧?”

“沒事呀。”我努力藏起難過的表情,和明香並排朝著教學樓走去。

“村鬆勳還沒想起你嗎?”明香抬頭看了看巨大的條幅,摩拳擦掌,為我憤憤不平,“怎麽可以忘記你呢,你可是他最重要的人!阿牟,你打算怎麽做,要不要我幫你把他狠狠地扁一頓!居然敢當著正牌女友的麵到處尋找什麽夢中情人,哼,花心鬼!”

“他是因為我受傷的,即使忘了我也不怪他,我隻是不知道怎麽才能讓他想起我。”

我和明香走進教學樓,還沒靠近教室,就看到門外圍滿了人,很多精心打扮的女孩子紅著臉站在那裏,表情羞澀不安。我愣在那裏,心裏已經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明香很輕易看出了我的心事,她拉住我的手,跟我一起擠到門口。我們正好看到一個長發少女在對村鬆勳表白,那個女生顯然比我漂亮得多,不過村鬆勳似乎興趣不大,很隨意地問了她幾句話,然後搖搖頭,下一個女生立刻擠了過去。

明香突然衝進教室,拉住村鬆勳就往外走,引得周圍一片驚呼。

村鬆勳皺起眉,問她:“葵明香,你幹什麽?”

“你不是要找你記憶裏的身影嗎?我帶你去。”

明香走到門口,另一隻手拉住我,將我們兩人一同拉進不遠處的儲物室,然後啪的一聲關上門。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村鬆勳一直都沒有看我。此時他隻顧著打量著葵明香,目光裏充滿了懷疑,他說:“我記得那個身影是長頭發,不會是你。葵明香,你又想幹嗎,雖然我記不清了,但我也不會隨便上當的。”

“我什麽時候說過是我了?”明香沒好氣地瞪了村鬆勳一眼,拽了拽我的衣角,“阿牟,你現在告訴他,你就是他要找的人!”

明香的話讓村鬆勳吃了一驚。他從上到下看了我一遍,然後與我的眼睛對視。我望著他驚訝的神情,輕聲說道:“為什麽你醒來以後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我,你卻從來沒想過,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呢?村鬆勳,我是你的女朋友,你親口承認過的。”

“不可能!”村鬆勳想也不想便開了口,他完全沒有考慮過他這樣會讓我的心有多麽難受。而且他還很惡劣地補了一句:“我的眼光怎麽會那麽差,你們聯合起來騙我對吧?”

明香氣得捶了村鬆勳一下。

村鬆勳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分了,沉默了一下,對我說道:“謝謝你在醫院照顧我,不過你肯定不是我喜歡的那個人,我的品位向來沒有這麽糟糕。”

他說這樣的話是在安慰我嗎?分明是火上澆油!

明香很生氣,我連忙拉住她,忍住心裏的難過,我問村鬆勳:“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村鬆勳的眉毛微微皺了皺,竟然真的認真思考起來,他說:“我喜歡氣質優雅的,長長的頭發,笑起來很可愛……”

他說的標準有些模棱兩可,很多女生都是長頭發,就算是短發也可以留長的,至於可愛的笑容,男生隻要喜歡上一個女生,就會覺得她的笑容很可愛吧,明香和尤美的笑容也很可愛呀。還有優雅的氣質,到底什麽才是優雅的氣質呢?以前村鬆勳喜歡我的時候,從來沒有說過我氣質優雅,我都沒想到他喜歡的類型是這樣的……

我打斷村鬆勳:“比如呢?”

“比如……”村鬆勳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於勉強地說出了一個名字,“比如薑尤美那樣。”

我心裏好難過,薑尤美那麽出眾的女孩子,一下子就把我比了下去。

她們說得沒錯,隻有薑尤美才和村鬆勳般配,如果她沒有選擇村南豐,也許現在已經和村鬆勳訂婚了吧,他們真是天生一對。如果他們在一起,所有人都會羨慕而祝福的。

“不過薑尤美太任性又凶惡,我喜歡的女生可不能學她那樣。”

村鬆勳繼續補充了一句,這讓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尤美才不凶惡呢,她很可愛,我覺得她和你很配。”我說。

說完,我偷眼看村鬆勳,他臉上沒什麽表情,擺擺手說道:“不要提她了,小時候她常常欺負我,隻有村南豐能控製她。”

看起來村鬆勳並沒有喜歡尤美,他隻是喜歡那種類型的女孩子。

我這麽普通,怎麽能和尤美比呢,她不但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昂貴的名牌,身上也有一種令人著迷的高貴氣質,那是用金錢無法堆砌出來的魅力。

上課鈴聲響起來,村鬆勳打開儲物室的門。外麵還有一些女生,看到我們出來,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不過村鬆勳沒怎麽理我,大步走向教室。

這樣子分明是沒有接受我,女生們撇撇嘴,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屑。

我垂下眼簾,覺得自己的身影愈發渺小。明香瞪了她們一眼,拉著我的手,輕聲安慰道:“沒關係的,阿牟,我們一定有辦法讓他想起你的。”

我輕輕點點頭,雖然希望很渺茫,但我還是很感謝明香。

回到教室坐下,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村鬆勳身上,隻是他完全沒有察覺到我在看他,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明香在我耳邊小聲說道:“阿牟,我覺得你和村鬆勳喜歡的類型沒有區別呀。”

“差遠了,尤美那麽可愛,氣質又好。”

我充滿羨慕地看了一眼坐在村鬆勳身邊的薑尤美,她坐得很端正,一件嫩綠色羊毛開衫透露著春的氣息,頭上別著一個鑽石發箍,晶瑩剔透的鑽石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村鬆勳又不喜歡尤美。再說了,氣質這種東西是可以培養的。”

我愣了一下,扭頭看著明香,問道:“氣質也能培養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放學以後我們去找埃瑞克吧,你別忘了,他是戀愛補習社的社長。最近很多追求村鬆勳的女生都加入了他的社團呢。他現在已經是全校知名度最高的社長了。”

明香的話讓我有了一些期望,可是想想埃瑞克本人,又覺得不靠譜。

我不安地問道:“埃瑞克的話能相信嗎?他又沒有戀愛經驗……”

“這次讓他親自出馬,如果他搞不定,我以後就可以經常嘲笑他了,啊哈哈哈!”

明香忍不住笑出聲來,被老師的一顆粉筆砸到鼻尖,留下了一個白色的痕跡。全班都開始哈哈大笑,埃瑞克也回頭看她,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明香鬱悶地瞪了埃瑞克一眼。

Part.4

放學以後,明香拉著我跑到埃瑞克的社團。教室裏麵坐滿了女生,都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埃瑞克,他正在給大家分發他自己印刷的小冊子,封麵上麵印著四個大字——戀愛秘籍。

我也要了一本,翻開看了看,是埃瑞克自己畫的簡筆畫。

畫的水平就不說了……

我深深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女生都對他深信不疑。

明香把埃瑞克拉過來,開門見山地問他:“埃瑞克,你知道怎麽吸引男生嗎?要不聲不響的那種,看上去好像什麽都沒做,卻迷得他神魂顛倒。”

埃瑞克驚訝地望著明香,沒有半點思考就拒絕了她:“你又想殘害哪位帥哥?不行!我不能告訴你,做人要有原則。”

明香捶了埃瑞克一下,質問道:“我是那種人嗎?阿牟的事你聽說了吧,我要你幫幫她。”

“原來是幫阿牟啊,那倒是可以。”埃瑞克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村鬆勳把阿牟忘了,我要怎麽幫呢?我又不是醫生。”

明香說道:“不是要你治好村鬆勳的失憶,是要村鬆勳喜歡上阿牟,你和他那麽熟,應該知道他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吧,你有沒有辦法把阿牟變成那樣的女生?”

埃瑞克在我身邊走來走去,研究我的身高體形,甚至我的頭發和指甲。那雙綠寶石般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我,讓我覺得很緊張。良久,他下了結論,說:“不是不可能,隻是有點困難……”

聽他這麽說,我還是有希望的?

我連忙說道:“多困難我也不怕,我會努力配合你的。”

埃瑞克露出微笑,他帥氣地打了個響指,答應了我的請求,笑著說:“好吧!能把你培養成淺倉學院的女神,也算是戀愛補習社的活招牌了。等我功成名就,開一家戀愛補習學院,入校的學生都要交錢,啊哈哈哈。”

“財迷,先辦到再說吧!”明香撇撇嘴。

埃瑞克說到做到,第一步是培養我的氣質,他說要教我彈琴,可他又沒什麽時間,於是決定練團的時候把我帶過去,那裏有各種樂器,還有他們四位全能大帥哥。

周末,埃瑞克敲開練團室的門,大聲說道:“啊,各位,我來晚了。”

我跟在他身後,進了門,首先看到村鬆勳,他對我的出現微微有些驚訝,但什麽都沒問,坐在那裏好像與己無關。倒是葵明哲迎上來,幫我把手裏的包包放在桌上,語帶驚喜地問:“阿牟,你怎麽來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埃瑞克說教我學樂器……”

埃瑞克在旁邊說道:“既然有葵明哲在,就不用我教了吧,葵明哲的鋼琴彈得最好了!”他走到葵明哲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教會牟薇薇一首曲子!一首就行了!”

葵明哲帶我來到鋼琴旁,他坐在椅子上,抬頭問我:“你想學什麽曲子呢?”

“隻要好聽就可以了!”我不假思索地說。

“那我就教你彈奏理查德克萊德曼的《星空》吧。”葵明哲輕輕笑道。

我點點頭。葵明哲就在琴鍵上彈了下去,他的指法流暢,修長的手指如同白玉般精致無瑕,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窗,將溫柔的光芒灑在葵明哲身上,那個專注的側臉如此吸引人。

我愣愣地盯著他,整個心都沉浸在他彈奏的音樂中。這首曲子真的是太好聽了,而且葵明哲彈得那麽好,我覺得自己好像在聽葵明哲的個人音樂會似的。

安靜的練團室裏突然傳出不和諧的“喀喀”兩聲,打斷了我專注的欣賞。我的目光轉向村鬆勳,他好像很不爽的樣子,是不是覺得葵明哲把他的光芒都搶走了呢。

葵明哲彈奏完一曲,問道:“這首你喜歡嗎?”

“嗯!就教我這首吧。”我點點頭,其實我小時候也學過一些簡單的鋼琴指法,稍微有一些基礎,但我從來沒有彈奏過整首曲子,此刻還有一點小小的興奮呢。

大家本來都各自在忙碌,村鬆勳卻停下手裏的事情,望著我,懷疑地說道:“你不是說過,你和葵明哲隻是普通朋友嗎?幹嗎讓他教你彈琴?”

“朋友為什麽不可以教我?葵明哲的鋼琴彈得很好大家都知道。”

我完全搞不懂村鬆勳的邏輯,倒是埃瑞克笑嘻嘻地問道:“村鬆勳,你吃醋啊?”

村鬆勳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移開視線,否認道:“我幹嗎吃醋?”

埃瑞克嘀咕著:“沒吃醋你管人家那麽多幹嗎?”

村鬆勳瞪了埃瑞克一眼,沒好氣地說:“彈你的吉他啦!管這麽多!”

我的臉有些燙了,村鬆勳真的會吃醋嗎?難道他心裏還是關心我的?

葵明哲的手放在我的手上,帶我緩緩彈出了一小段音樂。雖然我彈得斷斷續續,但聽起來還蠻不錯的,心裏有小小的成就感。隻是我彈一會兒,房間裏就傳來村鬆勳的咳嗽聲。

“喀喀……”

“喀喀……喀喀……”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我實在忍不住了,扭頭望向村鬆勳,他正看著我,努力咳得很大聲,冷不防我的視線與他目光相撞,他好像嚇了一跳,立刻心虛地移開臉。

我站起身,走過去問村鬆勳:“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帶藥了嗎?”

“沒事,我隻是嗓子有點難受,你們繼續。喀喀……”

村鬆勳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偷眼看葵明哲,而葵明哲的眼神波瀾不驚。

葵明哲似乎知道些什麽,不過我真的什麽都看不出來。雖然覺得莫名其妙,我還是為村鬆勳倒了杯白開水,放在他身邊,叮囑道:“嗓子不舒服就多喝點水吧。”

村鬆勳接過水喝了一大口,不小心嗆了一下,這次他是真的忍不住拚命咳嗽起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臉紅紅的。他擺擺手讓我快點走,自己狼狽地找著紙巾擦眼睛。

我奇怪地看了村鬆勳一眼,重新回到鋼琴麵前坐下。

葵明哲說道:“剛才那一段還記得嗎?自己試著彈一下吧。”

“嗯!”我重重點點頭,很想在村鬆勳麵前顯擺一下呢。

我興奮地按下琴鍵,剛才在葵明哲的指導下還彈得斷斷續續,此時我卻能夠流暢地彈奏出來了,真沒想到我這麽有天賦,我一定是個天才!

我幻想自己坐在鋼琴前,像葵明哲一樣優雅地彈奏。陽光照在我身上,應該有剛才和葵明哲一樣的效果吧,雖然沒有他那麽美,但氣質也能比平時稍微提升一點兒了吧?

而且我今天來,還稍微打扮了一下呢。我穿著件鵝黃色的裙子,頭發紮成可愛活潑的雙馬尾,綁著兩個紅色蝴蝶結,也許村鬆勳會被我彈琴的樣子吸引,對我死心塌地……

怎麽了?我彈得有這麽難聽嗎?

我停下手裏的動作,剛才沉浸在我自己的音樂世界,沒有察覺到,現在突然才意識到,我和葵明哲彈的根本是不同的曲子嘛。這完全是我自創的,毫無章法,指頭夠得到哪個鍵,就按下哪個鍵,亂七八糟一氣嗬成……

唉……

村鬆勳根本沒有為我的琴技驚豔,他的眼神分明是嘲笑。

我可憐兮兮地望著葵明哲,問道:“我是不是很沒有音樂細胞?”

“沒有啊,你很厲害,初學就已經會作曲了。”

葵明哲很好心地安慰著我,但他的表情明顯不自然,他也知道這樣說謊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村鬆勳就沒那麽虛偽了,他直截了當地打擊了我:“你還是不要學鋼琴了,萬一被別人知道葵明哲是你的師傅,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他的鋼琴水平了。”

好傷心啊,我將視線轉向埃瑞克,用求助的目光望著他。

埃瑞克笑得很僵硬,他移開視線,說:“那個……還是教你別的吧。”

看來大家都不看好我的琴技,算了,還是學別的吧,也許其他的才藝會有適合我的呢。

埃瑞克轉而教我芭蕾舞,雖然跳得很辛苦,但至少不會發出噪音嚇到別人。他還教我怎樣笑得溫柔大方,教我走路如何優雅動人,我都不知道這裏麵還有那麽多學問,每天按照他說的方法,對著鏡子微笑,靠在牆上調整姿態,以至於每天早晨醒來都覺得脊背是僵硬的。

中午在學校裏,我一邊保持著僵硬的微笑,一邊吸著手裏的盒裝牛奶。明香在旁邊好奇地觀察了我好半天,說:“阿牟,我覺得埃瑞克的訓練辦法好像有效。”

“我也覺得有效呢,我現在臉都僵了。你看我在微笑嗎?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明香拿出一個小鏡子遞給我,我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嘴巴微微彎起來,眼睛也跟著彎成了一個月牙兒的形狀,讓眼底下的臥蠶更加明顯。雖然在笑,但眼睛並沒有眯得太小,眼眸晶瑩明亮。這樣的笑容是經過無數遍嚐試以後,最適合我的一種,看起來真的很自然呢。

“不過這樣好累,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這段時間我要畫畫,又要抽空練習芭蕾,晚上回家還要練習瑜伽,累得我每晚倒在**就能立刻睡著。雖然練了很多東西雜而不精,但也確實能夠陶冶情操。我必須承認,埃瑞克還是很有辦法的,雖然他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他知道女孩子怎麽樣才最吸引人。

“別著急嘛,周末是我的生日,我在家裏舉辦生日宴,邀請了村鬆勳呢。那天就是你大變身的時候了!我一定要把你打扮成超級無敵大美女,讓村鬆勳著迷!”

我心裏緊張起來,終於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了,有點期待卻又有點害怕。

不知道村鬆勳會怎麽想,其實追他的很多女生都很漂亮,可是他並沒有動心,誰也不知道什麽樣的女生才會令他心動。我怕努力了還是得不到他的注意,我怕失去他。

周末,明香和埃瑞克帶我去了一家有名的形象設計工作室,造型師給我化了妝,還做了頭發。我隻是打了個瞌睡,沒想到睜開眼,從鏡子裏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化著精致的妝,肌膚像剝了皮的雞蛋一樣白皙清透,流暢的眼線讓原本圓圓的眼睛變成了誘人的貓眼,睫毛又長又翹,嘴巴是淡淡的粉橘色,臉頰用了同色係的腮紅,顏色自然得就像是從肌膚裏麵透出來的好氣色。一頭褐色的直發被燙成了花一般的卷兒,落在纖瘦的肩膀上。

我簡直要驚呆了,鏡子裏的人是我嗎?

我偏了偏頭,鏡子裏的女孩子也偏了偏頭。

明香忍不住笑了,她也為今晚的宴會化了淡妝,頭上係著一條香檳色的蕾絲發帶,在頭發一側紮成蝴蝶結的形狀,身上穿著件黑色吊帶短裙,裙子上是層層疊疊的輕紗,顯得俏皮可愛。

明香走到我身邊,笑盈盈地說道:“阿牟,我就知道你打扮一下絕對會很漂亮的。我剛才給你挑了好幾件衣服呢,你過來看看,你想穿哪件?”

我跟著明香走過去,看到衣架上掛著好幾件漂亮的裙子,但我的目光一下子被其中的一件純白色的連衣裙吸引,再也移不開。

我取下那條裙子,想起那巨大條幅上的少女,也穿著一件美麗的白裙子。

“咦,阿牟你的眼光和我一樣呢,我也最喜歡這件,你穿起來一定很漂亮。”

明香帶我到更衣室換衣服,這件裙子的尺碼居然和我非常適合,沒有任何地方需要修改,裙子的內襯極其柔軟,是上等的絲綢,撫過我的肌膚仿佛流水一般溫柔。

我從更衣室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驚訝地望著我,連埃瑞克都用力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一切。

我望向穿衣鏡中的自己,淺褐色的卷發蓬鬆可愛,裙子上麵鑲滿了璀璨的細碎鑽石,在燈光下泛著瑩瑩光芒。肩帶上很多紗質的花瓣,仿佛展翅欲飛的蝴蝶,更加襯得肌膚如牛奶般雪白,裙擺上有著鏤空的花朵,簡直美得令人窒息。

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沒有見過,村鬆勳應該也認不出來吧。

明香非常滿意她和埃瑞克的成果,與他擊掌慶祝,然後跑過來抱了抱我,在我耳邊說道:“阿牟,你的外表絕對滿分,我剛才和埃瑞克商量過了,今晚我們要改變策略!”

“改變策略?”我疑惑地看著明香。

“可是村鬆勳根本不可能對我表白,如果我也不理他……”

“不對,不是不理他,而是稍微理一下,”明香搖搖頭,看我不理解,她取出埃瑞克編寫的那本《戀愛秘籍》,翻開一頁,神秘兮兮地說,“喏,這一頁的策略叫作欲擒故縱。嘿嘿,今晚我們就試試這一招吧。誰讓村鬆勳欺負你呢,我們應該好好地報複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