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王子的未婚妻
Part.1
葵明哲公開的告白讓我的生活又恢複如常,沒有人在體育課的時候用泥土塞滿我櫃子裏的運動鞋了,沒有人在我的椅子上麵粘上口香糖了。一切看上去風平浪靜。
清晨的第一堂課,我突然聽到門外有些吵鬧,老師推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她穿著昂貴的香奈兒套裝,舉手投足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氣質。那雙圓圓的眼睛像兩顆黑葡萄,臉蛋也圓圓的,皮膚白皙,臉頰有著自然的淡粉色,柔軟的短發在耳畔散開,卷成花一樣的形態。
有些外班的男生躲在門外偷看她,眼睛發光地議論著。
她很大方地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薑尤美,是今天才來的轉學生,以後請多多關照。”
說完,她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像她的人一樣,圓圓的很可愛。
聽到她的名字,大家都驚訝起來,我聽到身後有人在小聲議論。
“她真的是薑尤美嗎?薑氏國際財團總裁的獨生女啊!聽說她家超級超級有錢啊!”
“那有什麽了不起,村鬆勳家裏麵也超級有錢的好嗎!”
“你不知道嗎?薑尤美是村鬆勳的未婚妻啊!”
我驚呆在原地。
一定是我聽錯了,村鬆勳怎麽會有未婚妻呢?他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啊!
可是大家議論得興高采烈,顯然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隻有我一個人毫不知情。
心髒劇痛,就像一把匕首插了進來,在肉裏來回轉動。
看著笑靨如花的薑尤美,我很清楚,隻有她這樣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村鬆勳。
高雅的氣質,甜美的笑容,還有顯赫的家世……
她站在那裏,眼波流轉,一顰一笑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
如果要我跟薑尤美這樣的女生比賽——贏得村鬆勳的心,我肯定輸得一塌糊塗。
身後的議論還在熱火朝天地進行著:
“是嗎?我沒有聽說過。不過看起來他們確實很配呀。”
“聽說薑尤美和村鬆勳從小青梅竹馬呢,這次薑尤美轉學過來,就是村鬆勳的爺爺村之江的命令,如果他們兩家可以順利聯姻,就能促成兩大財團的聯盟。”
“原來是這樣!我早知道,村鬆勳就應該配薑尤美那樣的女生。”
“是啊,要是他們在一起,我就一點兒都不嫉妒呢。”
我低下眼眸,盯著桌上空白的筆記本發呆。
是的,村鬆勳跟我在一起,大家都會嫉妒我,嘲笑我。
可是如果他跟薑尤美在一起,就不會遭受非議。
他們都是同樣耀眼的人,除了薑尤美,還有誰能配得上村鬆勳呢。
老師在台上說完一些注意事項後,便開始給薑尤美安排座位。
此時隻有最後排有空位,老師當然不能讓這麽尊貴的學生坐在那裏,他頓時有些為難。
薑尤美像隻鳥兒一樣跑下來,站在村鬆勳身邊,笑得很燦爛地說:“鬆勳,你願意跟我坐在一起嗎?”
她稱呼得那麽親昵,大家卻完全不覺得肉麻,就好像他們本該如此。
村鬆勳抬頭看她,說:“我旁邊沒有空位。”
薑尤美完全忽視掉村鬆勳的同桌,她笑容不改,聲音甜美得令人心軟。
“我是說如果有的話,你願意跟我坐在一起嗎?”
村鬆勳答道:“可以。”
“太好了!”薑尤美歡呼起來。
她雙手合十,用那雙兔子般無辜的眼眸看著村鬆勳的同桌,水汪汪的眼睛令他難以拒絕。
“不要拆散我和鬆勳,好嗎?”
她的尾音帶著一點點楚楚可憐的鼻音,誰也抵擋不了她的央求。
村鬆勳的同桌隻好站起身收拾東西。為了給美女留下好印象,他還要賠著笑說:“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把座位讓出來的。你們本來就應該坐一起,我實在不好意思做電燈泡。”
就這樣,薑尤美成了村鬆勳的新同桌。
看著她嘰嘰喳喳對村鬆勳說話,那個嬌小的身影仿佛一根刺紮在我心裏。
我真是看不起自己,居然會嫉妒別人。明明是他們更配,我有什麽資格好嫉妒。
很快,學校裏傳遍了村鬆勳要訂婚的消息,整整一天,我耳朵裏聽到的都是關於這件事的八卦新聞。
下午放學,葵明哲跟我一起回家,我們盡量避開談論薑尤美和村鬆勳。
可是剛走到校門口,我們就看到了那兩個無法忽視的人。
他們站在晚霞中,緊扣的雙手,好像在演繹一場浪漫的愛情。
我覺得心髒似乎被什麽東西抓住,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我低著頭,裝作沒有看到他們,想快步走過去。
可是沒走幾步,突然有人擋住了我的去路。我看到麵前出現的兩雙腿,一雙筆直修長,腳上穿著價值不菲的藍色運動鞋;一雙纖細白皙,腳上穿著純真可愛的白色娃娃鞋。
即使沒有看到他們的麵孔,都會覺得他們很相配。
我停在那裏,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抬起頭,看著村鬆勳拉著薑尤美站在我麵前。
薑尤美似乎覺得我麵熟,卻又想不起我是誰,迷茫地開口問:“你是……”
我努力露出微笑,回答道:“我是你的同班同學,我叫牟薇薇。”
薑尤美一下子恍然大悟,笑盈盈地說道:“牟薇薇你好,我是薑尤美,村鬆勳的未婚妻。”
未婚妻……
這個從她口中不經意說出的名詞,深深地刺激了我。
我頓時怔住了,但還是強顏歡笑道:“你們很配,恭喜。”
村鬆勳看了一眼我身邊的葵明哲,冷冰冰地問:“你們呢?什麽時候訂婚?”
“隻要阿牟願意,隨時都可以。”葵明哲溫柔地回答。我知道他是在幫我解圍。
村鬆勳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倒是薑尤美非常友好,聽到葵明哲的話,她睜大了眼睛,驚訝地問:“原來你是葵明哲的女朋友呀!”
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眸裏沒有半點嘲笑,隻有滿滿的祝福。
但村鬆勳立刻沒好氣地說:“不是女朋友!”
薑尤美愣了一下,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奇怪地瞟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村鬆勳。
村鬆勳不再多說,拉著薑尤美轉身就走。
“鬆勳,你幹什麽呀,這樣很不禮貌的。”
薑尤美抱怨著,但完全沒有效果。她隻好對我擺擺手,笑著說:“阿牟,明天見!”
我也笑著對她招手,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
我應該祝福他們的,可為什麽我的心那麽難過呢。
校門口人來人往,很多人盯著我看,臉上有種幸災樂禍的笑容,但她們還是裝模作樣地和我打招呼,好奇地問道:“你們剛才和薑尤美說什麽呢?”
葵明哲輕輕拉住我的手,就像真正的戀人那樣。
我驚訝地望向葵明哲,他神色自若,笑得溫雅動人。
“我剛才在給尤美介紹我的女朋友。”
那些女孩子的臉色變了變,有些嫉妒地看了一眼我與葵明哲握緊的手。
葵明哲與我周圍的人漸漸散開,我鬆開他的手,有些擔心地問他:“你這樣說,會不會對你造成困擾。我怕別人真的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
“怎麽會是困擾呢?我希望所有人都把你當成我的女朋友,這樣就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葵明哲的話讓我很感動,可想起剛才村鬆勳冷漠的表情,我的心情又低落起來。
葵明哲送我回到家,站在我家樓下,他問我:“阿牟,明天你有空嗎?”
我突然想起明天是周末了,我點點頭,問:“怎麽了?”
葵明哲的眼神裏帶著一種期待,他建議道:“我們一起去郊遊吧。”
出去散散心也好,我想了想便答應了他。
Part.2
次日,雖然已是初冬,陽光卻是少有的明媚。
葵明哲沒有讓司機送他來,他獨自站在樓下,眼眸漆黑如墨。
栗色微卷的發梢被晨曦灑上淡淡的金光,修長的身材宛如一幅絕美畫作。
我差點看呆了,葵明哲對我招招手,我連忙小跑過去,揉揉亂蓬蓬的頭發,不好意思地說道:“你來得真早,接到電話的時候我還在睡覺呢,頭發都沒紮好。”
葵明哲笑著看我,眼神裏充滿關愛,他溫柔地說:“這樣很可愛。”
他幫我重新紮著頭發,動作認真又專注。
我乖乖地站在原地,享受著葵明哲的細心。
不遠處突然傳來活力十足的聲音:“嗨,阿牟,早上好!”
我愣了一下,扭頭看到薑尤美正走過來。她穿著紅色的毛呢短外套,看起來氣質絕佳,琥珀般的眼眸笑盈盈地望著我,卷曲的短發被風吹得微微散開。
村南豐打著哈欠跟在她身後,這讓我有些詫異。
我往薑尤美身後仔細看了看,確定了村鬆勳並沒有跟來。
“尤美,隻有你們兩個嗎?”我問道。
尤美抱怨道:“昨晚我本來想找村鬆勳的,可是他說他很忙,剛好村南豐有空嘛,我就讓他陪我出來啦。”
“我也很忙啊……”村南豐忍不住抗議。
“我才不管你忙不忙呢,你打賭輸了,就該陪我。今天你就是我的跟班啦。”
尤美看起來很高興,她準備挽住村南豐的胳膊,但又突然頓住了。
她打量了村南豐一番,換上一副嫌棄的表情,退後三米遠,眉頭皺起來。
“你幹嗎穿得這麽邋遢?和我一點兒都不配。”
確實,尤美的打扮精致又漂亮,衣服質地看起來名貴不俗,連紐扣都是一顆顆圓潤的珍珠,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淡光,纖細雙腿上穿著半透明的白色長筒襪,蕾絲暗花隱約透出她玉一般的肌膚,一雙嶄新的圓頭小皮鞋,造型俏皮可愛,完全可以直接去參加晚宴了。
而村南豐隻穿著件式樣簡單的藏藍色外套,運動鞋看起來有點舊。
若不是他長相帥氣,舉手投足有種富豪之家的貴氣,別人還真以為他是尤美的保鏢呢。
“又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可是放棄了我心愛的花音,被你拉出來做苦工的……”村南豐撇撇嘴,不以為然地說。
花音?這個名字我從來沒有聽過,該不會是村南豐的女朋友吧……
我小聲問葵明哲:“花音是誰?”
葵明哲歎口氣,說:“是村南豐最近迷戀的養成遊戲裏的女主角……”
“哈,你在家裏麵捧著遊戲機泡妞有什麽意思,外麵那麽多美少女。”
薑尤美鄙視地看著村南豐。
村南豐懶洋洋地說道:“不感興趣。”
“大變態。”薑尤美嘟起小嘴,白了一眼村南豐,然後興高采烈地挽住我的手,好像我們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她撲閃著亮晶晶的眼睛,提議,“阿牟,你和葵明哲在約會嗎?不如我們四個人一起去玩吧。”
我有些受寵若驚,點頭答應了她。
薑尤美又開始為難起今天的行程安排,她提出的坐遊艇出海兜風以及坐直升機去巴黎購物這些不靠譜的安排全部被村南豐否決了。最終,我們決定去玩村南豐提議的“野外槍戰”。
薑尤美對此很好奇,顯然她沒有玩過類似的遊戲。
到了目的地,換上特製的迷彩服以後,薑尤美拿著一把仿真小手槍,有些迷茫地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她穿什麽都很漂亮,但她還是有些不開心。
“這件衣服好大,帽子都要遮住我的眼睛了,一點兒都不好看。”
我連忙安慰薑尤美:“我們穿的都一樣呀,這樣不會弄髒你的衣服。”
葵明哲也附和道:“有時候換種風格也不錯,我覺得很帥氣呢。”
薑尤美還是不開心,把玩著袖口的紐扣,心情明顯很失落。
我給村南豐使了使眼色,讓他也哄哄薑尤美。
村南豐看了薑尤美一眼,不帶任何表情地說道:“挺好看的。”
“是嗎?”薑尤美愣了一下,又高興起來,臉頰紅紅的很可愛。
她挽住村南豐,問:“我們是一組嗎?等一下你可要好好保護我呀。”
“知道了。”
村南豐答應了薑尤美,隻是實在沒想到,薑尤美的運動神經太差了。遊戲過程害得村南豐死了兩次,如果他第三次中槍就要淘汰出局了。
幸好我們沒有和薑尤美分在一組,我不由慶幸起來。
我拿著槍躲在樹後麵,葵明哲在我身邊掩護著我。我扭過頭看到他專注的側臉,他有著不亞於村鬆勳的帥氣麵孔。跟在他身邊讓我很安心,可那和村鬆勳給我的感覺不一樣。
為什麽還要去想村鬆勳呢?
他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了……
我甩甩頭讓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集中精力在遊戲上。
葵明哲和隊友商量了一下,故意暴露出一個據點。薑尤美沒有發現是個陷阱,悄悄跑過來。我趁機開槍打中了她,她衣服上的感應器立刻“嘟嘟嘟”地響起來。
她嚇了一跳,不小心跌在地上,看起來摔得很慘,帽子都滾在了地上。
薑尤美抬起頭來,眼睛裏噙滿了淚花,她把手槍丟在地上,哭著說:“我不玩了!”
我跑過去扶起薑尤美,看到她白嫩的手掌都被砂石磨破了。
葵明哲拿來急救箱,我扶著薑尤美到旁邊的休息亭坐下,用藥水給薑尤美消毒。
村南豐摘下帽子,揉揉黑色的短發,站在一旁嘟囔:“女孩子就是嬌氣。”
尤美哭得更大聲了,她看著村南豐,珍珠般的淚珠止不住地流下來:“我才不喜歡這種遊戲,我討厭穿著難看的衣服,討厭跑來跑去!我隻是想跟你在一起待著,你幹嗎要玩這種遊戲!村南豐,你一點兒都不在乎我!我討厭你!”
我被尤美的話嚇到了,難道她的意中人是村南豐嗎?
可是村南豐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接過葵明哲手裏的繃帶,幫尤美纏好了受傷的左手。
尤美任性地收回手,別過臉不理村南豐,小聲抽泣著。
她哭泣的樣子真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我拿出紙巾遞給尤美,說:“不要哭了,不然明天眼睛會腫的。”
“嗯,我不能哭。明天還要舉辦訂婚宴,哭腫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明天你就要和村鬆勳訂婚了嗎?”
尤美的話讓我的心裏很難受,我鼻子一酸,居然也想哭了。但我不能哭,不能讓尤美看出來。我努力繃住自己的臉,我知道我的臉一定很難看。
“是啊,我本來想再晚一些時間,可是鬆勳不肯。他說越早越好。”尤美看著我,晶瑩清澈的眼眸裏隱約有種甜蜜的神色。
沒想到村鬆勳這麽急著和尤美訂婚,他明明才說過準備對我重新表白。如果他真心喜歡我,就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移情別戀。他對我的感情,完完全全是因為那支鉛筆。
我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心口好痛。
村南豐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說道:“明天我有事不能來。”
薑尤美驚訝地望著他:“你表弟的訂婚宴你不來?”
村南豐點點頭,認真的神色裏有種少見的興奮,他說:“明天一大早我要飛去日本搶購北島花音的比基尼模型,你知道嗎?才限量發行三百套,有錢都不一定搶得到,我絕對不能錯過!”
“村南豐,你這個大渾蛋!”
薑尤美氣呼呼地拿起手裏的紙團砸過去。
村南豐敏捷地躲開,似乎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他拍拍薑尤美的腦袋,安慰道:“放心吧,你們的結婚典禮我會出席的。”
他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薑尤美狠狠打開他的手,村南豐疼得低呼一聲。
薑尤美將目光轉向我,詢問道:“阿牟,明天你也來參加我的訂婚宴好不好?”
我沒想到薑尤美會邀請我,心裏慌了一下,下意識地拒絕道:“不了,明天我還有事。”
“你們怎麽一個個都有事,有什麽事比我訂婚還重要。”薑尤美的眼睛又紅了,這副委屈的樣子根本讓人沒法拒絕,“你一定是覺得才和我認識,關係沒有那麽好,可是我已經把你當作好朋友了。”
她拉住我的手,輕輕晃了晃,似乎在央求我。
我不知道該怎麽拒絕真誠的薑尤美,最後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了她。
“太棒了!記得明天穿漂亮點哦。”
尤美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Part.3
雖然今天的約會很順利,但我總是忍不住想起村鬆勳。可是薑尤美什麽都沒看出來,她很熱情地和我聊天,儼然把我當作了好朋友。我隻能強忍著難過,陪她說說笑笑,也不知道薑尤美有沒有看出我的笑容很僵硬。
晚上回到家,我坐在書桌旁,翻看著我的素描本。每一幅畫都象征著我們的回憶,讓村鬆勳的身影在我心裏更加清晰。
我真的很喜歡他,喜歡到可以為他付出一切。可我確實騙了他,我知道他不會再原諒我。明天他就要和薑尤美訂婚了,從此我連看他一眼都是奢望。
我的心疼得像刀割一樣,明明想要堅強的,眼淚卻一直忍不住流出來。
隱約中我聽到樓下有人喊我,我站起身往窗口看了一眼。
爸爸正在樓下,抬著頭笑眯眯地望著我。
爸爸怎麽會來?
我擦幹眼淚,來不及多想就跑下樓。
爸爸提著一大袋水果站在樓下,他將水果塞進我手裏,說:“薇薇,爸爸最近很忙,都沒有時間來看你。最近身體好嗎?怎麽眼睛紅紅的,誰欺負你了?
聽到爸爸的話,我一下子忍不住撲進爸爸懷裏哭出聲來。
爸爸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擔心地問:“怎麽了?”
我哭得說不出話來,此時的我隻想有個依靠的懷抱。
爸爸等我哭了好一會兒,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他開口問道:“是不是村鬆勳那小子惹你生氣了?”
我驚訝地抬起頭,淚眼蒙矓地看著爸爸,問:“爸爸,你怎麽認識村鬆勳?”
“我聽你同學說了。你喜歡他嗎?”
“喜歡有什麽用,他就要和別人訂婚了。”
“那他喜歡你嗎?”
我愣了一下,搖搖頭:“我不知道……”
“傻孩子,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也許他也喜歡你呢。”
會嗎?村鬆勳會喜歡我嗎?他如果喜歡我,怎麽會和別人訂婚呢?
爸爸撫摸著我的頭發,溫和地說:“有些事情,不去爭取就不會知道結果。當初跟你媽媽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你媽主動出擊的。要不然,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麽開口。”
爸爸“嘿嘿”傻笑著,每當回憶起他和媽媽的事情,他就會露出幸福的神情。
我呆呆地站在那裏,腦袋裏反複回響著爸爸的話。
幸福……
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我猛地把水果往爸爸手裏塞,轉身就跑。身後傳來爸爸驚訝的聲音:“薇薇,你要去哪兒……”
我頭也不回地回答:“我要去爭取我的幸福!”
初冬的夜,冷風淩厲得像刀子。
我跑得氣喘籲籲。到了村鬆勳的別墅外,恰巧看到他從跑車上下來,轉身對坐在車裏的薑尤美揮手告別,嘴角的微笑有我很少見到的溫柔。薑尤美也笑著和他告別,然後跑車絕塵而去。
村鬆勳轉過身,看到了我,他愣了一下,麵無表情地問道:“牟薇薇,你怎麽在這裏?”
我喘著氣,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我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你們明天就要訂婚了嗎?”
“嗯,尤美也請你來參加訂婚宴了吧。別遲到了。”
“你喜歡尤美嗎?”
村鬆勳微怔,他皺起眉:“幹嗎問這種問題?”
我看著村鬆勳,努力鼓足勇氣,一口氣說完我內心的話:“因為我喜歡你,我想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村鬆勳沒有回答我,他眼底掠過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我看不懂,突然無端地害怕起來。
我走近他,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問:“村鬆勳,你喜歡我嗎?”
問他這種問題無異於自殺,可我就是想親耳聽到他的答案,也許聽到以後我就會死心。
村鬆勳低著頭看我,他個子很高,遮擋了皎潔的月光,灑下陰影在我身上。
我聽到他冷漠的聲音,在我耳邊層層擴散:“你覺得呢?”
“應該喜歡過吧……”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對自己太沒自信,好害怕聽到他決絕冷酷的回答。
村鬆勳淡淡地笑了:“你有那麽神奇的鉛筆,我怎麽可能不喜歡你。”
他的意思是說,即使他喜歡我,也是因為我控製了他嗎……
我聲音顫抖著問道:“如果沒有鉛筆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村鬆勳唇邊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他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同情。
“現在問這種問題,你覺得有意義嗎?”
接著,他掰開我拽著他衣袖的手,從我身邊擦身而過。
我們就像兩個陌生人,走上不同的分岔道路。
我站在寒冷的風裏,身體瑟瑟發抖。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我以為聽到村鬆勳的答案,我會死心的。可是為什麽心死了,卻還那麽痛,痛得我連呼吸的勇氣都沒有。我的初戀還沒有真正開始,就結束了。
天空突然下起瓢潑大雨,雨點淋濕了我的頭發,和眼淚混在一起,徹骨冰冷。
我猛然驚醒,台燈明亮的光芒讓我不由得眯起眼睛。
窗戶沒有關,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零星的雨絲飄進來落在我臉上,桌上的畫紙早已被眼淚浸濕。
原來剛才隻是一場夢,隻有在夢裏我才會看到過世的爸爸,也隻有在夢裏,我才敢對村鬆勳說出我喜歡他。可是夢境裏的一切為什麽那麽逼真,讓我的心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那支彩虹色的鉛筆靜靜地躺在桌上,它隻剩下短短一截了。
我拿起鉛筆,想起曾經用鉛筆在畫紙上描繪夢想的日子。
雖然很不光彩,但我無法否認,是這支鉛筆成就了我短暫的愛情。
可為什麽它失靈了呢……
我隨手拿著鉛筆在紙上亂畫,沒想到的是,鉛筆居然又可以畫出彩色的線條了。
我驚訝極了,又試了試,果然鉛筆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恢複了魔力。
既然我的鉛筆可以用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讓村鬆勳回到我身邊呢?
我驚喜若狂,展開新的畫紙,準備畫一幅畫。
我想讓村鬆勳在明天的訂婚宴上拒絕薑尤美,想要他再一次轟轟烈烈地對我表白。可是剛畫了幾筆,我又僵住了,我不想傷害善良可愛的薑尤美。
即使用鉛筆讓村鬆勳和我在一起,也隻是耍手段罷了,村鬆勳根本不會真正喜歡上我。等到鉛筆用完的那一天,他又會再一次拒絕我,他會恨我毀了他的愛情……
終於,我還是拿著鉛筆,畫下了另一幅畫……
Part.4
第二天,葵明哲一大早就來找我,帶著我來到訂婚宴會。
這是一家非常大的五星級酒店,必須拿著專屬的邀請卡才能進來。
門口的保鏢打量著我,有些不相信我是村鬆勳的朋友,葵明哲取出那張鑲嵌著漂亮寶石的純金邀請卡遞給保鏢,我們才被放進來。
訂婚宴在最華麗的貴賓餐廳舉辦,所有的裝飾都彰顯著貴氣。
村鬆勳站在門口,名貴的黑色西裝顯得他身材極好,氣質冷傲不凡。而薑尤美站在他身邊,漂亮的純白色小禮服裙,裙擺點綴著一圈銀絲花邊,腳上穿著一雙鑲嵌碎鑽的銀白色高跟鞋,像個天使一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們真的很耀眼,無論何時何地,他們都是焦點。
薑尤美看到我,立刻走過來高興地挽住我:“阿牟,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她有些不習慣穿高跟鞋,所以走得有些慢,但步伐依舊優雅,一副千金小姐的姿態。
“尤美,祝你和村鬆勳……嗯,永遠幸福……”我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餘光中,我看到村鬆勳在看我,我迎上他的目光。他與我對視,竟然沒有移開視線,那雙眼眸裏有著怎樣的情愫,我一點兒都看不透。
“謝謝你,阿牟,你們坐在這裏吧,訂婚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尤美拉住我的手,帶我和葵明哲走進宴會廳,為我們安排好座位,然後她走到門口張望。
不知道村鬆勳和她說了什麽,她狠狠掐了他一把。從我們的角度看過去,他們的動作親昵又曖昧。
葵明哲笑著開玩笑說:“他們在打情罵俏呢。”
我實在笑不出來,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葵明哲湊近我,發現我抖得厲害,他有些擔心地問:“阿牟,你沒事吧?”
“沒事,”我搖搖頭,傻傻望著村鬆勳的背影,“他們真的很配。”
“你的臉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葵明哲探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我的眼淚一下子沒忍住,掉了下來。
葵明哲有些慌了,他用手拭去我眼角的淚滴,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到我。我也察覺到不妥,連忙低下頭,不想被別人看到我在村鬆勳的訂婚宴上落淚。
葵明哲握緊我的手,輕聲說:“我們回去吧,我去告訴尤美你身體不舒服。”
“不用。”我搖搖頭。
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至少讓我看著他幸福。
“可是我很擔心你。”葵明哲的眼裏寫滿關切。
“擔心什麽,怕我會砸場子嗎?”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葵明哲見狀也笑了,隻是他的笑容很無奈:“我怕你暈倒在這裏,萬一村鬆勳拋下尤美抱著你跑出去怎麽辦。”
“你電視劇看多了,那種事怎麽會出現在我身上。”
我趕忙用手擦幹眼淚,千萬不要被別人看到。
村鬆勳從我們身邊路過,他瞥了一眼我和葵明哲,目光停在我們緊握的手上。
隻是一瞬間,他又把頭轉了過去,麵部有些僵硬。
儀式上,我見到了村鬆勳的爺爺,身為億萬財團主席的村之江。
他穿著銀灰色的西服,身形高瘦,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
雖然他頭發已經花白,看起來精神卻非常好,眼裏有種生意人的精明。
村之江拿出一個鑲金嵌玉的戒盒,打開蓋子,裏麵放著一對價值不菲的情侶鑽戒。
他取出那枚女士鑽戒,高興地遞給村鬆勳,碩大的鑽石在燈光下閃著奢華的光芒。
“鬆勳,給你的未婚妻戴上戒指,以後你要好好對她,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負她,哼……”
“知道了,爺爺。”村鬆勳接過戒指,轉向薑尤美,銀白色的指環在他手裏閃閃發光。
薑尤美遲疑地伸出手,手背朝上,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枚鑽戒。
我渾身都在抖,葵明哲握緊了我的手,讓我輕輕靠在他身上。如果不是這樣,我怕我沒有力氣站在這裏看完這場訂婚宴。
村鬆勳準備將戒指套在薑尤美纖細的手指上,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宴客廳中響起:“等等。”
我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村南豐大步走了過來。他穿著很隨意的黑色風衣,單手插兜,像平常一樣不修邊幅,但這個出場酷得一塌糊塗。
尤美的表情從驚訝到驚喜,她大聲說:“村南豐?我以為你不來了。”
村南豐伸出手遞給尤美一個別致的紙盒,說道:“為了趕回來參加訂婚宴,我一大早就出發了。喏,我不但買到了花音的模型,還給你捎了一盒男版的模型,作為你的訂婚禮物。”
薑尤美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莫名其妙地發起火來:“誰要你送訂婚禮物,村南豐,你這個大渾蛋!”
她一揮手,村南豐手裏的盒子被打在地上,一個做工精細逼真的美少年模型被甩了出來。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偶,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唇紅齒白,笑起來壞壞的。
薑尤美的表情突然僵住,她緩緩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模型,抬頭看了看村南豐。
我們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個模型和村南豐簡直一模一樣。
所有人都嚇得倒抽一口氣,已經察覺到即將發生什麽事。
薑尤美看著村南豐笑了,眼中卻閃動著晶瑩的淚光,責怪道:“你騙人,這種模型日本是沒有賣的。”
“有啊,我找日本的公司特意生產的,它叫作尤美的新郎,限量發行一千套哦。”
尤美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村南豐溫柔地說:“尤美,我們很小就認識了,我一直沒有察覺我喜歡你,直到發現我每次喜歡的遊戲裏,女主角都有著你的影子。當我知道你要和鬆勳訂婚的時候,我居然失眠了,鬆勳是我表弟,我想把你讓給他,我以為我能做到。可是真決定這樣做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過不了這一關。我不想失去你。”
村南豐很認真地問:“尤美,你願意跟我走嗎?”
尤美點點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場內一下子混亂起來,大家都議論紛紛,可我覺得非常感動。
並不是因為尤美放棄了村鬆勳而感到欣慰,我是真的為村南豐的率性而感動。
他可以在眾人麵前大方承認自己對尤美的感情,完全不考慮後果,他對尤美的感情一定很深摯。而村鬆勳對我公開的表白,卻隻是因為被我操控。
村之江氣得發抖,但村南豐一點兒都不害怕。他和尤美相視一笑,他拉著她轉身就跑。
尤美赤腳跟在他身後,腳上的高跟鞋已經被踢掉在地上。
賓客為他們讓開了一條路,村南豐順利地將尤美帶出了宴客廳。
我第一時間想去看看村鬆勳的反應。
他的未婚妻被搶走了,他一定會覺得尷尬而憤怒吧……
可令我吃驚的是,村鬆勳隻是淡淡地望著門口的方向,眼神裏似乎沒有多餘的感情。
他怎麽會一點兒都不吃驚呢?
難道他也被村南豐的表白感動了嗎?
村之江拿起拐杖,顫顫巍巍地指向門口,激動地命令剛剛趕來的保鏢們:“他們居然在我眼皮底下私奔。氣死我了!你們一定要把這兩個人給我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