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空藍得格外純淨,那些漂浮在天空中的雲,時而似薄如蟬翼的紗,時而又幻化成大團的棉花糖,千變萬化,讓人迷醉。

玉木槿裹著厚厚的衣服躲在爸爸溫暖的懷抱中,爸爸對著她凍僵的小手輕輕嗬氣,媽媽在一旁幫爸爸整理西裝。

“小槿,快下來,別老讓爸爸抱著,等下爸爸還要去麵試,衣服不能弄皺了!”媽媽的語氣裏滿是責備。

“沒事,我喜歡抱著我們家小槿。”爸爸溺愛地捏著玉木槿的鼻子。

“小槿也喜歡被爸爸抱著呢!”玉木槿把鼻子皺成一團,嘟著嘴向爸爸撒嬌。

“彩虹!小槿,快看彩虹哦!”爸爸指著天空說道。

玉木槿抬頭望去,彩虹掛在天空中,像是可以通往天堂的橋。

“彩虹好美哦!”玉木槿輕聲感歎道。

“小槿,傳說中彩虹是遺落在塵世的天堂光,它的每一種顏色都代表著一個希望,對著它許願,願望就會隨著水汽的蒸發傳送到天上去,那麽,天使就可以聽到小槿的願望了哦!”爸爸淡淡的語氣裏包含著滿滿的愛意。

玉木槿認真地聽完,眨了眨眼睛,聲音清脆地說道:“那我的第一個願望就是今天能和爸爸一起堆雪人!”

“好的好的!等爸爸麵試回來,媽媽也陪你們一起堆雪人!”媽媽細心地幫爸爸整理領帶,語氣溫柔又甜蜜地對爸爸說道,“親愛的,麵試要加油哦!”

“嗯,你和小槿在公園等我。我一定會成功的,一定會讓你和小槿過上幸福的生活。”爸爸在媽媽的額頭上輕輕地一吻,然後又看向玉木槿,滿是寵溺地說,“小槿,你和媽媽在公園裏先玩一會兒吧!等爸爸回來和你一起堆雪人哦!”

“嗯,小槿在這裏乖乖地等爸爸!”玉木槿乖巧地點點頭。

“我們小槿最乖了。”爸爸輕輕地把玉木槿放下,轉身離開了。

彩虹在空中慢慢消失,爸爸還沒有回來,玉木槿心急地等待著爸爸的歸來,忍不住跑到公園外的街口張望。

“小槿,不要亂跑哦!等下爸爸找不到我們了。”媽媽焦急地責備道。

人們穿著笨重的衣服匆匆地行走著,玉木槿在人潮中找尋著爸爸的身影。

一片雪花落在玉木槿的臉上,玉木槿抬頭望著天空。

“媽媽,又下雪了哦!等爸爸回來,我們就可以一起堆雪人了呢!”玉木槿開心地驚呼道。

“嗯!等爸爸麵試成功,我們一起回家堆雪人哦!”

雪花一片一片飄落,玉木槿感覺臉頰一片冰涼,但一想到能跟爸爸媽媽一起堆雪人,她就無比興奮。

“爸爸!”玉木槿終於在人群中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於是掙脫媽媽的懷抱,朝馬路對麵跑去。

爸爸的笑容如和煦的陽光,就算雪花落在玉木槿的臉上,她也不覺得寒冷。

“小槿,小心車,別亂跑,乖乖待在這裏等爸爸過來。”媽媽擔心地囑咐道。

玉木槿回頭對媽媽一笑,她看著馬路對麵微笑著的爸爸,便顧不了媽媽的囑咐,她隻想馬上奔過去,投進爸爸的懷抱。

“小槿!”

“爸爸!”

爸爸的微笑越來越近,卻在一瞬間定格。

一輛急速行駛的車朝玉木槿駛來,在快要撞上的那一瞬間,爸爸衝了過來,玉木槿感覺自己被一雙溫暖的手推了出去。

砰!一聲巨響!接著是尖銳的刹車聲。

慌亂中,被推開的玉木槿眼睜睜地看著爸爸倒在地上,一大片鮮紅的血從爸爸身下浸染開來……

雪一片片地落在玉木槿的臉上,冰冰的,涼涼的。這一刻,她感覺這寒冷的空氣快要讓她窒息,她像是置身於終年寒冷的北極,在冰水裏,失去了呼吸的力氣。

“等爸爸麵試回來,要陪小槿堆雪人哦!”

“我很喜歡抱著我們家小槿呢!”

……

爸爸溫暖的聲音還回**在腦海,不是說好要一起堆雪人的嗎?

雪一片片落在她的臉上,如此寒冷!

玉木槿感覺胸腔一陣劇烈的疼痛,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小槿,小槿,醒醒!”

耳邊是媽媽溫柔的呼喚,玉木槿感覺眼皮太沉重,她努力地想要睜開雙眼,醫院的白熾燈卻刺得她無法睜開眼睛。

“小槿,小槿,你醒了對不對?你能聽見媽媽說話對不對?”

終於,玉木槿在媽媽焦急的呼喚中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媽媽很是憔悴的臉映入眼簾。

“爸爸呢?”

玉木槿啞著嗓子問,然而得到的卻是一陣沉默,接著是媽媽低聲的抽泣。

“小槿,爸爸離開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隻有媽媽照顧你了。”

媽媽的回答讓玉木槿的心髒在一瞬間仿佛停止了跳動,隨後是彌漫全身的痛。媽媽滴落的眼淚,像針一般狠狠地刺在她的心上。

心痛到無法呼吸,是快要死了嗎?

“爸爸!我要爸爸!”玉木槿痛徹心扉地喊叫著。

“小槿,乖,不要哭鬧好不好?”媽媽心疼地抱住玉木槿。

然而玉木槿依舊失控地掙紮著叫喊:“不,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爸爸是為了救你死的!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媽媽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向玉木槿的心髒。

是她害死爸爸的嗎?是因為她,所以爸爸才會死的嗎?

如果當時不是她跑去找爸爸,那麽就不會這樣了吧?

一切都是她的錯!

玉木槿被媽媽的話震住了,自責如潮水一般拍打著她的心。

“媽媽,媽媽對不起。”玉木槿的眼淚無法停止,心髒像是被一塊塊地撕裂了,痛到無法呼吸,她蜷縮在角落,肩膀不停地顫抖。

“媽媽沒有怪你,隻是,媽媽也很害怕,沒有了爸爸,媽媽也很害怕,對不起,小槿,媽媽剛才對你凶了,媽媽不想的。”此刻媽媽更像是一個無助的小孩,語無倫次地說著。

玉木槿緊緊地抱住媽媽,哽咽著說:“媽媽,以後小槿一定會好好聽你的話,再也不會不乖了。”

玉木槿看著窗外的彩虹在天空中漸漸地消散,她想,如果真的有那個關於彩虹的傳說,那麽可以讓時光倒流嗎?倒流到爸爸出事之前,倒流到她在爸爸懷中幸福地微笑的時候……

爸爸,可以聽到我的心願嗎?彩虹會把我的願望帶到天空嗎?

玉木槿的心中像是積攢了千年的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那種寒冷的感覺快要將她吞噬了,她對著即將消散的彩虹喃喃地說:“爸爸,你放心,我一定聽媽媽的話,代替您守護媽媽。這樣,您就會原諒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