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相漸漸浮出水麵
“茉莉……”
“未未……”
我和尹茉莉麵麵相覷，有氣無力地叫了對方一聲之後，達成了共識。我們都想要知道真心餅幹是不是真的有用，解鈴還須係鈴人，所以，事不宜遲，我們一起去找幸福戀人洋果子店老板井之孝。
天色已晚，我突然想到穀淺野也許正在等著我，心裏有些著急。
“我去打個電話。”今天一早就出來了，再不回去，他該要擔心了吧？
“嘟——嘟——嘟——”
其實也隻是響了三聲，為什麽卻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喂。”終於，當聽筒裏傳來熟悉的聲音時，我感覺自己的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為什麽會這樣？我並不是一個愛哭的孩子啊！
“那個……是我！今天我要晚點回去……”
“嗯，沒關係啦，未未玩得開心點哦！”
電話對麵傳來輕輕的笑聲，語氣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麽區別。也許，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隻有我一個人在意吧！
“我……我和茉莉在一起……嗬嗬……嘿嘿……”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特意補上最後一句話，還要加上傻乎乎的笑聲。掛上電話，我感覺到內心充盈著難以描述的空虛和迷惘。
剛踏進幸福戀人洋果子店，我就迫不及待地問了起來：“呃，那個，真心餅幹是真的嗎？”
“什麽真的假的？小店不賣盜版，所有產品都是店主一手設計，用料全都是貨真價實的哦！”
“請問，吃過真心餅幹的人，說的一定是他們的真心話嗎？”茉莉看起來比我還要急切！
“怎麽可以質疑我的專業！凡是吃過真心餅幹的人，說出來的一定是真心話！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未未，她是小店的專屬試吃女仆。”
“老板，為什麽你的餅幹有這種功效呢？”尹茉莉想要一探究竟。
這個問題讓井之孝來了精神，他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
原來，真心餅幹是由朗姆酒、金酒、薄荷酒，還有N多我聽都沒聽過的酒混合而成的。一共五十二種各式各樣的酒，和上麵粉、黃油，烤出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真心餅幹。吃過餅幹的人馬上會醉倒，是的，是醉倒而不是暈倒。
酒後吐真言，所以真心餅幹是絕對不會錯的！那麽藤一說的肯定是真話啦，太好啦！我和茉莉的誤會終於解開了。可為什麽，我心裏卻覺得有些怪怪的，看來真心話餅幹也讓我“酒後吐真言”了。
“我回來了！”
“哈哈，未未姐，你回來啦，太好了！準備開飯了！”
美琪興奮地蹦起來，把抱著的大熊往沙發上一扔，就蹦蹦跳跳地奔去廚房了。
等等！這隻大熊怎麽如此麵熟？這，這不正是我送給穀淺野的禮物嗎？為什麽會跑到了美琪手上？還被毫無儀態地扔在客廳沙發上？
腦袋裏閃過一連串的問號。就在這些問號撞來撞去的時候，美琪又叫我了。
不管那麽多了，先過去再說，也許吃飯的時候可以問問。
奇怪，為什麽我的腿像灌了鉛一樣，抬都很難抬起來，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我的心也在加速跳動，簡直快要衝出我的身體了。這種感覺一點兒也不舒服，可我又隱隱有些期待。我到底在害怕什麽？又在期待什麽？我也不知道！
踏入廚房的一刹那，那種心跳蹦到嗓子眼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失望情緒。這種情緒上的大起大落，是因為我看到廚房裏隻有美琪一個人嗎？不是的，一定不是這樣的。我是大胃王未未啊，隻要有東西吃，我就會很開心很滿足了。
“美琪，就隻有我們兩個人嗎？淺野不回來吃飯嗎？”
“是啊！哥哥說他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所以就不回來吃飯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裏空****的，感覺很難受。自從昨天早上在幸福戀人洋果子店發生表白事件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穀淺野，他似乎比以前更加忙碌了。
也許隻是巧合吧！昨晚和他打電話的時候，不是也沒什麽嗎？
“美琪，你好厲害哦，做了一大桌子菜！”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我勉強露出笑容，誇張地讚美道。
“嘿嘿，這些不是我做的啦，全都是哥哥做的。”
“你哥哥？他不是在加班嗎？”
“是啊！哥哥先在家做好飯，然後就去加班了。別管他了，來，未未姐，吃一塊雞肉吧，很好吃的哦！”
酸酸甜甜的雞塊吃到嘴裏，有些酸有點兒苦還有一點兒鹹，就像……就像眼淚的滋味一樣……
吃過飯後，洗碗刷鍋，給萌寵洗澡，然後做作業……晚上九點了，可是，穀淺野為什麽還不回來？他該不會出事了吧？
我想起外麵有一段路很黑，新聞報道說有缺德的人偷走井蓋，他是不是跌到沒蓋的井裏麵去了？
車禍？難道他遇上車禍了？一想到這，我就坐立不安。
“美琪，你哥哥怎麽還沒回來啊？”
“未未姐，你在等哥哥嗎？”
“啊，沒……沒有哦。我……我隻是看時間很晚了，嘿嘿！”
“你是擔心哥哥嗎？未未姐。”
“啊，沒……沒有啦！”
“哦哦，明白！剛才哥哥打電話給我了，他說事情還沒做完，可能要再晚點回來，叫我們先睡，別等他！”
這一天在灰姑娘的十二點鍾聲響起後結束，穀淺野還沒有回來。我發覺自己根本睡不著，大腦像動漫一樣閃過無數畫麵，速度太快，什麽也看不清，房間裏盡是我翻來覆去的聲音。
終於，靜夜裏響起了大門開關的聲音，我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來了一些。
不知怎麽回事，我忽然覺得口渴，便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準備去廚房倒水喝。心情再次緊張起來了，輕輕地打開房門，正好看見穀淺野輕手輕腳的樣子。他也立即看見我了，奇怪的是，他的臉上露出了灰頭土臉的尷尬表情。
“你……回來了！”
“是……是啊，早點休息吧，晚安！”他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讓我石化在當場。
忽然間，我捕捉到穀淺野的目光，我的呼吸瞬間急促了許多，好想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啊。可惜，家裏是不可能有地洞的，立馬逃走的話又顯得太沒有禮貌了。
結果，讓我氣餒的是，穀淺野在和我的視線對接之後，眉頭一皺，馬上就主動把目光挪開了。他低著頭匆匆道句“晚安”，就鑽進他自己的房間裏去了。
什麽啊，我又不是瘟神，幹嗎這麽怕我？他很害怕見到我嗎？他的舉動氣得我口也不渴了，水也不想喝了。
第二天下午，放學回家，家裏還是隻有美琪一個人，聽她說穀淺野又在學生會加班，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菜和昨天的不一樣。
雖然桌上擺放著滿滿一桌子淺野做的美味佳肴，作為一個吃貨的我卻沒什麽胃口……我這是怎麽了？難道看不到他，我都食不下咽了？
穀淺野已經連續一周很晚回家了，搞得我根本見不到他。到了第八天，對於回家看不見穀淺野這件事，我雖然還是不習慣，可是必須要接受他不在家這個事實。
其實，那天以後，不僅僅是在家裏，就連中午我特地去學生會送資料，推開學生會嘎吱嘎吱的大鐵門，穀淺野也不在。
不過我看見了一個熟人——尹茉莉。她應該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坐在那裏神情很黯淡的樣子。
“茉莉，你怎麽了？別……別難過……”
我連忙抱住尹茉莉，我從來沒有想過像尹茉莉這樣的女孩子也會有落淚的時刻，看來是我太單純了。
“未未，為什麽藤一就是不肯承認喜歡我呢？”尹茉莉的聲音哽咽了，帶著厚重的鼻音。“我又去找他了，因為真心餅幹，我相信他真正喜歡的是我，我很有信心，所以就直接跟他告白了。我拚命告訴他，我有多麽多麽喜歡他，從收到那些寄錯的信開始，我就偷偷喜歡上了寄信的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生氣了。他氣呼呼地推開我，對著我大吼大叫，他說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他喜歡的是未未你，他心裏永遠都隻可能有你一個人的位置。
未未，你說他真的喜歡我嗎？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歡我，那老板的真心餅幹就是假的，可是未未你也吃了啊！如果老板說的酒後吐真言是真的，他就是真的喜歡我，可是他為什麽不肯承認呢？”
……
我抱著尹茉莉，一向堅強的她在我懷裏說了好多話，也流了好多好多眼淚，把我的衣服都打濕了。我能感覺到她很傷心，真的很傷心。
我抱著尹茉莉，我的心也好痛，像刀割一樣難受，我的眼淚也默默地流下來了。
我明白我的心痛不是因為茉莉喜歡藤一，而是因為他。我理解尹茉莉的傷心，從心底理解她，因為我也一樣傷心。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麽在聽到我的表白之後，反而漸漸疏遠了我。難道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反而不能麵對彼此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我也從來沒有吃過真心餅幹，我們就還是會像從前那樣，每天吵架，每天鬥嘴，什麽都可以說，不會緊張，也不會難受……
第十一天。
那件事過後的第十一天，零點剛過。
夜深人靜的時刻，我躺在**數著毛絨球。我憂傷地發現，從今天起，床頭的毛絨球已經由單位數變成雙位數了。也就是說，穀淺野和我，已經有整整十天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不那麽討厭這些毛茸茸的東西了，甚至覺得它們還很可愛，摸起來軟軟的暖暖的很舒服。我把它們拴在床頭，用來記錄我和穀淺野沒有說話的天數。我仰著頭，撥弄著毛茸茸的球，心好亂。怎麽也想不透的問題，就像毛絨球上數也數不清的線頭，全都糾纏到了一堆。
我真的喜歡穀淺野嗎？
那他會不會喜歡我呢？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出眾的地方，他一定不會喜歡我的。這十一天來他各種怪異的行為就已經說明他一點兒也不喜歡我，所以在遭遇我的離奇表白之後，他就不得不拉開和我之間的距離，讓我死心。
不知不覺我睡著了。
在睡夢裏，我看見門前有一隻流浪的古牧犬，哇啊，好可愛呀，長長的毛從頭頂垂下來，把眼睛都擋住了，就像加勒比海盜一樣。我忍不住抱住它的腦袋揉啊揉，揉啊揉。被我揉開的毛後麵，是它動人的眼睛。大大的眼眶內流轉著動人的情緒，就像某人的眼睛。某人是誰啊？我啟動我那混沌的小腦袋瓜子思索了片刻。
某人就是——
穀淺野！
這個名字如同火警一般突然在空中響起，驚得我立即睜開眼睛，瞬間清醒過來。
我跳著坐起來，撩開床邊的窗簾，東方泛白的天空露出一條長長的金邊。哎呀，已經早上了，我以為就眯了一會兒，誰知居然一覺睡到天亮。雖然現在還有點早，不過肚子餓得抽筋，我還是起來吧！
“哥哥，你還在嗎？”忽然臥室門外傳來美琪嬌滴滴的聲音。
“美琪都起來了嗎？那我得快點了。”門外繼續傳來穀淺野略帶驚訝的聲音，然後是一陣“咣當咣當咣當”忙亂的聲音。
忽然聽見超過一周沒有聽到過的人的聲音，雖然很輕，奇怪的是，我的心情卻立刻變得緊張又沉重了。
“你為什麽要躲著未未姐呢？”
原來他是在躲著我！到底是為什麽？
我決定繼續偷聽下去！
“小孩子不許胡說，我早起是因為有工作。我早點收拾好先出門，也免得跟你們搶洗手間，明白嗎？”
“哥哥，你每天早出晚歸的，不累嗎？”美琪的聲音裏是滿滿的擔心。這個問題其實我早就想問，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
“哼！”美琪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哥哥，我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你心裏想什麽我還能不知道嗎？在我麵前你就不要死撐了。”
“我哪有死撐？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麽呀？”穀淺野粗聲粗氣地說。
“哼！我當然知道！你不就是害怕撞見未未姐嗎？”
“你胡說什麽啊？小女孩的思想不要那麽複雜！”穀淺野生氣地說，“而且，我如果真的害怕撞見她，就不會把她帶回家裏來了。好啦！我說過了，我最近很忙很忙，很多事要做。不要讓我老是說重複的話。”
“你應該告訴姐姐那件事！不然到時候她會很傷心很傷心的！”
我的心又忍不住緊張起來了。跟我說什麽？聽起來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沒有！”還是隻有兩個字，我之前怎麽就沒發現這個家夥惜字如金呢。
“你為什麽還不說啊？時間很快就到了。”美琪有些著急了。
“我為什麽要說……她皺著眉頭哭鼻子的樣子真的是醜死了！醜死了！”
什麽？我有這麽醜嗎？雖然我很清楚自己長得不漂亮，可是當聽到穀淺野的話，尤其是“醜死了”三個字還被特意加重了語氣重複了一遍時，我還是忍不住傷心起來。這個壞蛋，他不知道白天鵝都是醜小鴨變的嗎？還有，我發誓以後再也不皺眉也不哭鼻子了，嗚嗚……
此刻，我的心髒幾乎快要炸開了。這下連美琪也知道我喜歡穀淺野而穀淺野不喜歡我了嗎？太丟人了！
過了許久，我聽見他們兩兄妹同時歎了好長一口氣。
“以後咱們走了，我一定會很想念未未姐的。”美琪幽幽地說，“未未姐就跟美琪一樣十分可愛！”
聽到美琪的話，我也忍不住傷感起來。可是，等一下，美琪在說什麽啊？以後他們走了？他們是指她和穀淺野嗎？他們要到哪裏去？這裏不就是他們的家嗎？就算要走也應該是我走吧？
“所以，我才作出這樣的決定啊！”穀淺野又歎了一口氣，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才像下定決心似的緩緩說道，“以後我們都走了，未未一定也會很不習慣，所以……”
“是啊！那個時候，美琪身邊還有哥哥，哥哥身邊也有美琪，可是未未姐卻隻有一個人……哥哥，你是因為這樣才躲開未未姐的嗎？”
穀淺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語調和動作又變得相當匆忙。
“太晚了，我必須出發了。美琪，我煲了粥在電飯鍋裏，你們倆記得吃哦！”
隨著關門的撞擊聲響起，外麵又恢複平靜，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此刻，我的內心卻極不平靜，像被突如其來的海嘯襲擊，攪得翻江倒海起來。
雖然還不是很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穀淺野和美琪他們都會離開我，甚至離開這座城市，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許我們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相見了。我的喉嚨像被什麽東西給塞住了，一顆心淹沒在難以抗拒的痛苦之中。
這種既痛苦又難受的感覺伴隨了我整整一天，連藤一扮鬼臉也不能逗笑我了。放學後踢著腿走在馬路邊的時候，我被眼前的畫麵牢牢地鎖住了。
幾隻瘦得皮包骨頭的小狗們，坐在一個髒兮兮的紙箱裏，睜著可憐兮兮的眼睛，汪汪汪地叫喚著。它們都很小，應該才斷奶不久。實在餓得不行了，就翻到附近的垃圾堆裏去尋找食物，或者舔舔倒在地上的牛奶。
我連忙從書包裏掏出吃剩下的麵包，放到紙箱裏去。可憐的狗狗們低著頭飛快地吃起來。
看見它們這副可憐的模樣，再想到家裏媽媽的十隻寶貝意氣風發的樣子，我的鼻頭不禁有點酸。沒有主人照顧的萌寵，和生活在主人庇護下的萌寵，簡直是天上地下兩個樣。根據那張沒有規定失效日期的《萌寵協議》，我也是某人的萌寵。即將被主人拋棄的我，以後會不會也像路邊的這些小狗狗一樣可憐呢？
拋棄……
我被自己的用詞嚇了一跳。好吧！我承認誇張了些，不過那種心情卻是真實的。
我是因為淺野才喜歡上狗狗的……
我是因為淺野才喜歡上毛絨裝的……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淺野的一舉一動早已悄悄地牽動了我的心。
可是，他卻要消失了，而且，他還要不動聲色地消失……
傷心、失落、絕望此刻紛紛籠罩著我，我終於再也忍不住，跪倒在馬路邊號啕大哭起來……
我正傷心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上。
“誰？”
我猛地將書包拍了出去！
隨著一聲慘叫，我的心裏充滿了極端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在書包落地的瞬間，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他的臉高高腫起，咧嘴笑著……
原來是藤一啊！
唉！看來我還是太容易衝動了！
“啊，藤一，痛嗎？我並不知道是你，我以為是壞人，所以就拍下去了。”我為自己的衝動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哈……哈……沒事啦！我是打不倒的鋼鐵戰士！”藤一誇張地舉起兩隻拳頭，以此表示自己完全沒事。可當我看見他那張紅腫的臉時，淚水又再次湧上來，在眼眶內轉圈圈。
“藤一，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看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就知道你不妥。所以放學後一直跟在你後麵，結果就看見你哭倒在地上了。未未，出什麽事了嗎？你不要傷心啦，還有我呢，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護你的。”
我的淚水終於衝破了最後一道防線，失控地從眼眶裏洶湧而下。藤一，謝謝你對我這樣好！為什麽那個據說是我真心喜歡的人，一點兒也不在乎我的感受呢？嗚嗚……
“未未，不要哭啦！”武藤一緊張地撲過來，又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我才好，著急得圍著我團團轉。
他越是對我好，我就越是自責。
因為尹茉莉，也因為穀淺野。
我決定這次一定要和藤一說清楚，也許我已經無法得到幸福，但是我不能做藤一追逐幸福的絆腳石。
我抬起被淚水浸痛的麵頰，再也不多想了，異常堅定地大聲對他說：
“藤一，你不要理我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是你！我真心喜歡的人是淺野會長！”
武藤一猛地愣住了，那雙忽閃忽閃的星眸，被蒙上了一層黯淡，從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是憂愁嗎？不過烏雲很快就散去了，他很快展露出燦爛的笑顏，扶住我的雙肩，溫柔地說：
“沒有關係！未未喜歡誰都沒有關係！隻要未未開心就好！未未就算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我曾經答應過你我會守護在你身邊，直到永遠。”
可是，我卻不能接受這樣好的藤一，因為我的心底早已悄悄地住進了另外一個人。藤一，對不起！對不起，藤一！
我淚眼朦朧地看了藤一好幾次，終於還是狠心地橫了他一眼，然後指著他大聲地說：“藤一，別騙自己了，你真正喜歡的人是茉莉，你隻是因為小時候對我的承諾才不接受她的，對嗎？”
他沉默著，但是眼睛卻出賣了他的心。
藤一抓住我的手，無比堅定地說：“未未，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違背小時候的諾言。就算未未有自己真心喜歡的人，那也沒有關係！你隻要讓我默默地待在你身邊守護你就好！隻要未未開心，藤一也會很開心的！”
“藤一喜歡的是茉莉吧，而對我隻有兄妹的感情，藤一為了遵守小時候的諾言才會不承認的。”藤一的心意讓我感動，可是媽媽說過，隻有和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所以，媽媽選擇了爸爸，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是媽媽最開心的時光，“藤一，隻有和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我現在赦免你，你可以去找自己的幸福了！去找茉莉吧！”
武藤一眨著眼睛望著我，足足看了半分鍾，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麽。遲疑過後，他茫然地搖搖頭：
“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像騎士一樣永遠守護你的，和未未在一起就是我全部的幸福了！”
“藤一，我們都不要騙自己了，我們都要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我苦笑。
“那我陪你去！”
看到藤一明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我明白他是認真的。
突然間，我想起了另外一雙俊美的眼睛，又想到很快就再也見不到那雙眼睛了，那雙總是流露著堅定而自信目光的眼睛……我的心又開始痛起來了。
那個人，他現在在哪裏？
他……會想我嗎？
他要到哪裏去？
我恨自己太沒用了，為什麽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他？也許，失去他是宿命，可是我還是想知道他為什麽要走，他要到哪裏去……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作息時間還是無情地跟穀淺野的錯開了，我實在沒有勇氣親自去問他。美琪那邊，我倒是暗中試探了很多次。可是這個聰明的小姑娘，每次都狡猾地岔開了話題，不肯透露一點兒風聲。
就這樣，又過了一周。這些天我在渾渾噩噩中度過，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也許明天，他們就會消失。
上帝，我不要有一天打開門，發現從此隻有我一個人了。
這天中午，我又該去學生會了。下課鈴聲響起之後，我一邊思考著如何向尹茉莉解釋武藤一的事兒，一邊隨著浩浩****的人潮從教室湧出走向樓梯。
吃飯時間，人實在是太多了，我擠在人群裏，像快要窒息了一樣。忽然，一個熟悉的名字飄進我的耳朵，我的呼吸愈加急促了起來。
“穀淺野？你說的是權力大過校長的學生會會長穀淺野？”
“沒錯啊，就是他！”
“他要離開本校嗎？那太可惜了！”
“是啊，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他的爸爸媽媽都在國外。”
“所以說他是被父母接到國外去生活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我想應該是這樣的！”
是這個原因嗎？我居然從兩個老師的閑聊中得知了真相。
他和美琪回到父母身邊，我不是應該替他們高興嗎？可是為什麽我的心如莫名被揪住一樣難受？
我和他之間，現在就像是隔了一條隱形的海峽，我隻能遠遠地看著他，卻怎麽也觸摸不到他。不久以後，這條隱形的海峽還將變成現實的太平洋，到了那時，我再也看不見他。
我忽然理解了穀淺野的異常舉動，他是知道自己馬上就會離開，所以要疏遠我的，他是想讓我習慣沒有他的日子吧！
沒有他的日子，我聽不見他的聲音，也看不見他，我該怎麽辦？
也許，他對於我，僅僅隻是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