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森艾哲，我最討厭你了！
“開始吧，這是曲譜，你看一下。”伊苑悠將曲譜遞給艾哲，滿懷信心地說。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伊苑悠遞給艾哲的曲譜，這應該就是“Amaranth”的曲譜沒錯，不過……我又看了一眼艾哲，他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對搖滾樂一竅不通的他，怎麽可能用鋼琴去彈這首曲子呀！
果然，不論怎麽研究曲譜，艾哲坐在琴凳上就是無法下手彈奏。而站在一旁的伊苑悠急得團團轉，其他人也開始質疑起他的能力。
“伊，你確定他真的可以嗎？雖然說是鋼琴天才，但是對搖滾樂一竅不通還是不行的吧。”穀城忍不住說。
“是啊，我看要不找別人試試？”悅漾也跟著附和。
“我認識幾個還不錯的鍵盤手，應該比這位隻會彈鋼琴的古典王子更快上手。”穀城繼續說著。
這些人也太欺負人了吧！隻會彈鋼琴有錯嗎？本姑娘我還不會呢！再說了，明明是他們主動找艾哲幫忙的，現在還反過來抱怨，都是些什麽人嘛！
“說夠了吧！”我衝著那些男生喊了一句，氣急地瞪著他們，“求人幫忙的是你們吧！不知道客氣點兒嗎？再說了，隻會古典樂怎麽了？有什麽不可以的嗎？”
男生們被我罵得有些發愣，一旁的艾哲拚命扯著我的衣服，讓我別說了。
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這些人憑什麽把艾哲看扁了？他們不就是會用古典樂器演奏搖滾樂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看什麽看？我有說錯嗎？是悠悠拜托我，我才把人帶來的。要知道過來是被你們數落的，我們不如回去練我們的古典樂呢！”我氣呼呼地大聲說著，腦袋裏嗡嗡直響。
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別人這麽說艾哲我就是很不爽，什麽時候輪到他們來說艾哲了！
“我們家艾哲不但人長得帥氣，還彈得一手好鋼琴，是無數女生心目中的鋼琴王子，身上的優點數都數不過來，憑什麽被你們指指點點？”
當然了，缺點也是數都數不過來的……可是，就算如此又怎樣？我還是和這樣的他做了這麽多年的青梅竹馬，所有這些缺點都是能包容的，不是嗎？
“小妍，算了……”艾哲輕聲對我說。
“才不要！本姑娘脾氣一向不好，有話喜歡直說。”我回頭指向那幾個說三道四的男生，厲聲道，“你們給我聽好！艾哲的鋼琴在我的心裏永遠是第一的，你們不這麽看沒關係，我會證明這一點的！”
我掏出MP3插在音響上，隨便翻找了一首搖滾歌曲播放起來，然後對艾哲說：“艾哲，聽一遍，然後彈出來！”
艾哲先是一愣，有些迷茫地看著我，在我的“瞪眼神功”下，他似乎明白了什麽，衝我展露了笑顏，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沒錯，就是這樣的笑容。這個家夥的笑容，就應該這麽自信才對。既然被人看不起了，那就想辦法證明自己吧！我相信我認識的艾哲，一定可以的！
可等我回過神來後，才發現原來我播放的是Within Temptation樂隊的“Shot In The Dark”。瞬間，我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我，我居然挑了一首這麽難的歌，真該打啊……
音樂一結束，我的心就有些顫抖，不知道艾哲能不能彈出來。我感覺自己根本不是在幫艾哲，而是給他出了一個更大的難題。
我抱歉地看著艾哲，他卻對我微微一笑說道：“好了，我試著彈一下吧。”
艾哲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落下，優美的音符就好像被賦予了魔力一般，從他的指尖流淌出來。艾哲讓原本有著瘋狂金屬感的音樂，變成了一股別有韻味的清泉，緩緩流進我的心裏，讓我一陣感動。
呼，總算能鬆一口氣了，沒想到他真的將這首歌彈出來了，不愧是鋼琴王子啊！
果然還是那個我認識的艾哲，關鍵時刻總是很爭氣！
一首歌一氣嗬成，在大家還沒有從美妙的音樂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最後一個音符已經悄悄消失了。
“我才聽了一遍，不是很清楚所有的，有錯的地方你們可以指出。”艾哲坐在鋼琴旁，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不同的是他現在的笑容中更多了幾分自信，甚至還有一些挑釁的意味。
嘻嘻，這家夥複活了呀，真好！這是不是該歸功於我呢？我也可以稍稍地沾沾自喜一下吧。
剛才還牢騷不斷的家夥們現在都一臉震驚地張大著嘴，不可思議地看著艾哲。時間在靜止了三秒鍾之後，一個單調的掌聲打破了這種寧靜。
一直站在旁邊的海野一臉欣賞地拍著手，隨後所有的人都反應過來，開始瘋狂地鼓掌。
我衝海野點了點頭，感謝他的救場。因為他的帶動，大家才開始鼓掌，肯定了艾哲。
伊苑悠有些得意地說：“是吧，我請來的人不錯吧？”
其他男生紛紛點頭，我也笑著點了點頭。嗯，這還差不多，艾哲本來就應該得到這樣的尊重。
就這樣，艾哲開始配合伊苑悠當起了他們組合臨時的鍵盤手。隻不過，他用的是鋼琴。
“幹杯！合作愉快！”伊苑悠興奮地舉著酒杯嚷嚷著，我第一次看到喝酒喝得這麽興奮的人。
第一次的合作圓滿結束，伊苑悠對艾哲的超常發揮相當滿意。晚上吃飯的時候，她這個號稱“冰山美人”的家夥不停地說著，如果被別人看到，肯定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無聊地用筷子戳著盤子裏的雞翅，思緒開始亂飛，不知不覺又飛到幸那裏去了。海野會不會是幸呢？可是名字完全不對啊！
“你怎麽了？”一個溫柔的聲音鑽進耳中，我立刻驚醒，闖入視線的是海野的笑臉。
我有些局促地傻笑著說：“沒，沒什麽……”
這個男生身上仿佛有一股魔力，我一看見他就會臉紅心跳，行為舉止也變得很不自然，最要命的是他這張臉還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散發著柔光的銀色短發，落滿星辰的明亮眼眸，高挺的鼻子，還有微微帶著笑意的嘴唇……天啊，我不能再看了！
“雞翅都快被你戳爛了。”海野指了指我的盤子說，我低頭一看，心中一驚。
這一盤子惡心得要命的是什麽東西？這，這還是我的雞翅嗎？啊，我剛剛都做了些什麽？
唉，是我想幸的事情想出神了。此時，我最大的疑問，就是幸到底在不在這所學院。我有時候甚至會懷疑，幸到底是不是我臆想出來的人。
艾哲就曾經這麽說過我，本來我是很堅信的，可是現在，我越來越懷疑自己了……
“我的給你吧。”海野非常體貼地把我盤子裏的東西往一旁撥了一下，順勢將他盤子裏的雞翅夾了過來，“吃吧。”
“不，不用了，我吃過了，你……”我慌張地擺擺手，硬是將雞翅又夾了回去。
海野沒有收的意思，索性將盤子一起放在我麵前，指著裏麵的雞翅示意我吃。
到底是吃呢？還是不吃呢？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吃雞翅，但這是海野的一片心意……
好糾結啊，就像在做選擇題一樣。
“沒事的，我對雞翅沒什麽興趣，你吃吧。”說著，海野喝了一口茶，這時我才發現在座的隻有他沒喝酒。
他看了一眼正處於興奮狀態的伊苑悠，有些無奈地說：“一晚上都在聽她嘮叨，很無聊吧，她一興奮就會停不下來，過一會兒就好了。”他輕聲說著，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海野應該很了解伊苑悠吧，而且我總覺得他很遷就伊苑悠，應該說是一種放任。隻要是伊苑悠喜歡的事情，他都會無條件地支持，默默地支持。這種感覺，有點像艾哲對我。
“對了，剛才聽喜歡你拉小提琴，感覺真好，你是專業的嗎？”我忽然想到他之前拉琴的樣子，和伊苑悠的感覺完全不同，很沉穩，就和他的人一樣，有著一絲隨性和飄搖，但又不失沉穩。
“不是的，純粹業餘的。”海野淡淡一笑，笑容中有些無奈又有些驕傲，“比起小提琴，我對唱歌還比較在行呢，嗬嗬……”
哇，沒想到他這麽厲害，不但會拉小提琴，還會唱歌。業餘的水平已經這麽好了，做了專業的還得了？奇怪的是，他既然喜歡唱歌，為什麽不做主唱？
“你唱歌也很厲害嗎？比你拉小提琴更厲害嗎？”我突然有些興奮，很想一探究竟。
“聽過的人的確是這麽說的，但是現在我不想唱歌了，隻想拉小提琴。”海野的眼中閃過一抹惆悵和無奈，但又迅速換上一張笑臉說，“苑悠說你唱歌也很不錯，有機會唱給我聽吧。”
“沒問題。”我很爽快地答應下來，總覺得不答應他會很不好意思。海野的身上，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特質，很微妙很奇特。
“你為什麽考音樂學院？”海野忽然問道。
被他這麽一問，我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如實回答：“為了一個人，他的歌聲擄獲了我，我聽說他在這所音樂學院讀書，為了追尋他的腳步，我也來了。可是……我至今都沒有找到他。”
“哦？什麽人？”海野很感興趣地問道。
唉，一說起幸，我就悲從中來。那個人就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似的，不管我怎麽找都找不到……
“一個叫……哎喲！”我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肩上一重，回頭一看，是伊苑悠的腦袋靠到了我的肩膀上，居然還打起了呼嚕，我簡直無語了，“這個人真是……怎麽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估計是喝醉了吧，沒事的，我送她回去，今天就到這裏吧。”海野走到伊苑悠身旁，非常溫柔地扶起她。
扶著伊苑悠的海野，渾身散發出比之前更多的柔情。他十分小心，盡量不讓她摔到磕到。
海野真的很溫柔，他的身上有著一種天生的柔情似水的氣質，而且還很會照顧人。比艾哲那個家夥……
我回頭一看，艾哲那家夥已經醉得非常不客氣地趴在桌子上了，嘴角流著晶瑩的**，時不時還發出呼嚕聲，嘴裏偶爾還會嘰裏咕嚕地說些什麽。
真是敗給他了，這要是讓他那些瘋狂的追隨者看到，估計會覺得自己瞎了眼吧，居然會喜歡睡覺流口水的家夥。
唉，一想到這裏，我就覺得自己很悲慘。同樣是相識很久，關係非常要好，為什麽我的對象會是艾哲這家夥？他就算再呆，也該有個限度吧。
“喂！起來了啦。”我沒好氣地推了幾下趴在桌上的艾哲，可這家夥完全沒反應，睡得跟死豬一樣。
真的睡著了？這也太……
怎麽辦？難道真的叫不醒嗎？不醒的話是要我扛他回去嗎？不要啊！我怎麽可能扛得動這頭豬呀，會被壓死的！
“艾哲，起來了，醒醒啊，到站了。”
“唔，老板！我要魚丸粗麵。”艾哲半夢半醒地說了一句，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看得我哭笑不得。
做什麽夢呢，剛吃完又要吃，真是個好吃鬼。
我輕敲了一下艾哲的頭，他依然沒反應，醉得還是很死。我有些迷茫了，他和別人在外合租，地址我又不知道，要怎麽送他回去？
這個家夥，總是給我添麻煩，唉！算了，還是先帶回學校再說吧。偏偏其他人都走了，隻剩下我伺候這家夥了。
我抓起艾哲的手，死命把他拉起來。還沒站穩，他一個踉蹌就摔下去了。看著四仰八叉還依舊睡得香甜的艾哲，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
“白癡！到底是吃了多少東西啊，居然這麽重！”我猛戳了幾下艾哲的頭，借此來撒氣。
要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生去扛他這麽個大男生，簡直就是開玩笑嘛。看來隻能求助了，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有幾個看起來有點力氣的男生，我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我努力裝出滿臉的憂傷，走向一名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用非常誠懇的語氣說：“抱歉，我的朋友喝醉了，叫也叫不醒，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扛他出去，送上出租車就可以了。”
果然，那男生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和我一起扛著睡死的艾哲攔了輛出租車，還很好心地問要不要一起送。
載著艾哲回到學校，下車後又一個大難題來了，誰幫我扛他？我無奈得隻能求助於司機大叔。
“呼呼呼……”看著歪倒在長椅上的艾哲，我抹了一把汗。終於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把他弄到這裏了。
可是，接下來要怎麽辦？總不能把他丟在這裏吧。
該讓他去哪兒過夜呢？
我打開艾哲的手機，在通訊錄中一個個地找著，可是，滿眼都是陌生的名字。這時我才驚覺，一年多不見，艾哲手機裏存的號碼的主人，都已經是我不認識的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失落的感覺。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和艾哲之間的距離已經拉開了，隻是我自己沒察覺到而已。
我回頭看了一眼睡著的艾哲，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做。通訊錄裏除了我的名字，其他的我一個都不認識，連誰是誰都不知道，要打給誰？
“看來，隻能找海野幫忙了，不知道他送完悠悠了沒有。”我撥通了海野的手機，很快就有人接聽，“海野，能麻煩你到我們學校的女生宿舍樓下來一趟嗎？有個小忙要你幫。”
“好，我馬上來。”海野很爽快地答應了，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海野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讓他這麽晚趕來，其實還是有些強人所難的。不過，也許海野就是這種性格，不會拒絕別人的求助。
整條長椅都被艾哲占據了，我隻能站在一旁。
“唉，你到底是變沒變呢？雖然還是人後傻兮兮的樣子，可總覺得有些變化，到底是哪裏變了呢？”我蹲下身，盯著艾哲的臉。在昏暗的月光和路燈下，他看起來帶著幾分朦朧的感覺。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他的確是個地地道道的帥哥。才一年沒見而已，看起來更帥了，似乎也更成熟了。隻有在我麵前還那麽傻傻的，那是本性難移吧。
我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他的臉，點了一下他的鼻子，聽著他輕微的呼嚕聲，我忍不住惡作劇地捏了他一下。聽他發出嘰裏咕嚕的怪聲，我偷笑著繼續捉弄他。
“嘻嘻，真有趣……”
“妍。”
海野的聲音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一個不小心一巴掌拍在艾哲的臉上。那家夥倒好，被這麽拍都不醒，依舊睡得不知天日。
“海野，讓你這麽晚趕來很不好意思。不過，這家夥……”我指了指躺在椅子上的艾哲，“他不住校，我又不知道地址，所以隻能麻煩你想辦法，讓他借宿一夜了。”
海野看了一眼長椅上的艾哲，笑了笑說：“借宿是可以，但我家今天正巧有人。這樣吧，我找悅他們問一下。”海野轉身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句後就掛斷了，回頭對我說，“讓他去悅的宿舍吧，正好他們有個室友今天不回來。”
“太好了！謝謝你，海野！”
艾哲終於有落腳處了，不用睡在長椅上真好。否則他生病了，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海野幫我把艾哲扛到了悅的宿舍，悅正在門外等著我們，幫我們一起把艾哲扛到了**。
“這個家夥重死了，明天醒來讓他減肥！”我氣喘籲籲地說。累死我了，跟跑了個八百米似的。
“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兒睡，我們走了。”
海野和我一起離開了宿舍，靜悄悄的走廊中，隻有我們的腳步聲在回**，顯得有些詭異。突然一陣冷風吹過，害得我冷不丁縮了一下脖子。
“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吧。”海野的聲音很輕很柔，正好替我化解了對周圍氣氛的恐懼感。
“不用了，我宿舍就在對麵。”
我是很想讓人送的，就是不太好意思。我和海野才剛認識，就已經麻煩他幫了個大忙了，再麻煩他似乎就有點過意不去了。
“沒事，我一個人怕夜路，正好你陪我走。”
啊？怕夜路？真的假的？
我瞥了一眼海野，發現他的表情完全沒有害怕的意思，顯得相當鎮定。所以，他是故意那麽說，好讓我更容易接受一點吧，他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好人呢。
夜幕下，我同海野一起走著，我們時不時地聊上幾句，直到我到了宿舍，我們才道別然後各自離去。整個過程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分鍾，但我似乎對海野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走到教室門口，就有人找上了門。
“徐貞妍，有人找……”找我？做什麽？我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陌生的女生。
“你好，我……其實我……”
隻見那個女生怯怯地低著頭，表情非常複雜。
怎麽回事？這是什麽情況？
“請你介紹艾哲給我認識可以嗎？”那個女生小聲地說。
咦？為什麽要我介紹艾哲給她認識？要認識自己去找艾哲不就可以了，通過我不是多此一舉嗎？
我很疑惑地看著滿麵愁容的女生。她顯得有些窘迫有些緊張，拽著我衣服的雙手在不住地顫動。
“我知道突然這麽說讓你很困擾，但是我真的很想認識艾哲！求求你，幫我這個忙吧！”女生可憐巴巴地看著我，眼淚好像都要流出來了。
“你要認識他？為什麽不自己去找他？”我疑惑地看著她。
“那，那個……”女生的臉瞬間漲紅了，欲言又止的模樣很讓人懷疑。
不會是要表白吧？
不對啊，表白也不用找我做中間人吧。
那是為什麽？
偏偏找我做中間人，很奇怪不是嗎？
“你要找他，我總要知道原因吧。不然，你要做了些什麽奇怪的事情，他會宰了我的。”我雙臂環抱，審視著她。
“不是的，我沒有要做什麽奇怪的事情。我，我隻是……”那女生再一次低下了頭，欲言又止。
天啊，求你給個痛快的答案吧，我快憋死了。
“快點兒說！不然我走了！”我抓狂地看著她，命令道。
“等等，不要走！我隻是想找艾哲學鋼琴，隻是這樣……”女生著急地抓住我的衣角，脫口而出。
找艾哲……學鋼琴？
整個音樂學院那麽多會彈鋼琴的，為什麽要找艾哲？還真有點奇怪，這個丫頭，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學鋼琴？就這麽簡單？”我狐疑地看著她問。
“嗯嗯嗯。”女生拚命點著頭，臉上的紅暈很明顯。
直覺告訴我，事情沒那麽簡單。如果她隻是想學鋼琴，那誰都能教吧。偏偏要找艾哲，而且誰都知道，艾哲不隨便和人親近的，更別說教她彈鋼琴了。
當然，隻有我知道艾哲不隨便親近人的真實原因，他是怕暴露本性，沒辦法繼續維持他鋼琴小王子的形象。
這叫什麽來著？死要麵子活受罪，哼哼！
“不管是什麽原因我都拒絕，艾哲那小子是不會同意的。”我有些冷冷地說。
女生猛地抬頭，眼中寫滿了悲傷。雖然我有點心軟，但還是堅持著沒有答應。
暫且不管這個女生的目的是什麽，艾哲那小子如果知道我隨便介紹女生給他認識，一定不會饒了我的。就我以前自作主張要給他介紹女朋友的經驗來看，這種事情我還是不要摻和比較好。
“我……”女生猶猶豫豫地看著我，我也沒那個耐心再和她說什麽了，想著還是把話挑明了比較好。
“如果想認識你就自己去認識吧，找我是沒用的。雖然我和艾哲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但那家夥最討厭的就是我介紹女生給他認識。原因嘛，我也不知道，反正找誰都別找我當介紹人就是了。”
說完，我沒有再多看那女生一眼就走了。我很怕，怕自己會心軟，畢竟我是個耳根子和心都非常軟的人。
唉，其實我還是有點在意呢。那個女生找艾哲真的是為了學鋼琴？看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總覺得不那麽簡單。
我沒有把事情告訴艾哲，就這樣過了幾天，那個女生也沒再出現。就在我以為她已經“消失在人海中”時，偶然間又讓我碰上了她。
我在學院裏無聊地閑逛，本來想找伊苑悠，可那大小姐居然不在。沒辦法，我隻能一個人亂逛，走著走著，忽然看見一個身影。
咦？那不是前幾天過來找我的那個女生嗎？她怎麽一個人蹲在那裏？看起來很沮喪的樣子。
算了，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我轉身剛要走，身後就傳來了低泣聲。我渾身一震，停下腳步，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
“我就是人太好了，太愛管閑事了，可惡！”我一路走，一路低聲咒罵著自己。
我走到那個女生麵前，她看到我似乎有些詫異，我開口問道：“你一個人蹲在這裏哭什麽？”
“那，那個……”女生胡亂地抹著眼淚，發絲貼在了臉上，“我，我……”
這個人說話就不能利落點嗎？真是急死人了！
我有些煩躁地說：“你再吞吞吐吐的我就走了。”
“對不起！”女生拚命吸著鼻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隻是覺得很無助。”
“啊？”我吃驚地看著她，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女生抱著雙膝蹲在那裏，可能是覺得累了，索性一屁股坐下，低著頭看著腳慢吞吞地說：“因為我很笨，怎麽都學不好，所以一心想找水平高的人求教。我知道艾哲的水平是最高的，我很想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我想從他那裏得到一些經驗，希望能幫到自己。”
艾哲？經驗？
要那麽說的話……他的經驗估計就是從小被我折磨出來的吧！從小到大，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都要替我背黑鍋。去學鋼琴也是因為我小時候無心的一句話，他就顛兒顛兒地去學了，現在居然還成了什麽鋼琴王子。
如果說經驗，他的經驗應該也是獨一無二的。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哪有什麽經驗啊，他就是一個白癡。”
“可是他很厲害啊！我很崇拜他！”女生很激動地看著我，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又暗淡了下來，說道，“我就沒他那麽厲害，連老師都說我笨。”
她到底有多笨啊？
在我的心裏，艾哲已經笨到一定的境界了。
我回憶著說：“那個家夥哪有那麽厲害，他隻是倔強愛逞強罷了。就像當初學鋼琴，就因為我隨口說了一句‘彈鋼琴的是王子’，他就說他要當王子，然後跑去學鋼琴了。”
我一直都不理解，這個家夥雖然蠢，但也不至於那麽好騙吧。如果他真的很好騙，早就被人騙走了。
我總覺得，好像隻有我能把他騙到。
“在我心裏，他一直是我的向往，我希望變成像他那樣厲害的人。”女生說著臉上浮現出無限崇拜的表情，她眼睛中透露出來的眼神，像極了我對幸的崇拜和仰慕。
在那一刹那，我似乎能完全理解她的心情了。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原本鐵了的心軟了下來。
這種感覺我能理解，對於偶像的向往和崇拜，對遙不可及的人的憧憬，希望能夠有一天能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演出。
“你叫什麽？”我蹲下身，輕拍著女生的背，無奈地笑著問。
“秦曉曉。”女生回答我的聲音中帶著哭腔，十分惹人憐惜。
看她淚流滿麵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再說什麽。她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艾哲他……
如果我真的介紹她給艾哲認識，我一定又會挨罵的。以往的經驗告訴我，千萬別輕易介紹人給艾哲認識。
雖然艾哲看起來很溫柔，對人也都是笑嘻嘻的，但其實是一根筋。他不喜歡的事情，不論怎樣都是不喜歡不接受的。
然而，秦曉曉……
“你想認識艾哲，讓他指點你是嗎？”我也許能夠再試一次，雖然可能性幾乎為零。
秦曉曉認真地點了點頭，見她這樣執著，我隻能無奈歎氣道：“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我的同情心再次戰勝了理智，讓我決定幫秦曉曉這個忙。誰讓我見不得人哭，尤其還是和我抱著同樣心情的人。
“真的嗎？太，太好了！真，真的太，太謝謝你了！”秦曉曉開心得臉都漲紅了，說話也變得結巴起來。
隻是，艾哲那邊要怎麽說呢？那家夥一定不會這麽輕易答應的，以前每次介紹人給他認識，隻要是女的都會遭到他的白眼。
至於其中的原因，這麽多年了，我始終沒想明白。和秦曉曉分開以後，我一直思考著要怎麽說，才能讓艾哲接受她。
午飯時間，我主動打電話約艾哲出來吃飯。看著艾哲坐在靠窗的桌邊，優雅地吃著鹵肉飯，我就想給他一拳。
每次都這樣，一在人多的地方，他吃飯就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對我這個吃飯向來狼吞虎咽的女生來說，簡直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算了，我現在有求於他，我隻能小小地拍一下他的馬屁了！
我眯起眼睛，傻笑著說：“你吃飯的樣子真的好優雅呢！難怪那麽多女生都喜歡你……”
“有話直說。”艾哲頭都沒抬，繼續吃著鹵肉飯。
他平時傻兮兮的，關鍵時刻精得跟猴似的，真討厭！害得我想忽悠他都不行了，可惡啊。看來不能拐彎抹角了，索性直截了當地說出來算了。
“艾哲啊，你想不想認……”
“不想。”我話還沒說完就被艾哲打斷了，他埋頭吃著他的飯，連頭都不抬一下。
我翻了一個白眼，心裏有點挫敗感。他果然還是這個德行沒變，我越來越懷疑自己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了。
不過，我還是耐著心，繼續說著：“哎呀，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可是一片好心，想介紹個徒弟給你。”
“什麽？給我介紹徒弟？”艾哲終於有了反應，放下手中的筷子，抬頭看著我，臉上掛著不解和不滿。
“嗯嗯，是啊是啊，看我多好。”我硬著頭皮，對他諂媚地笑著。
我心裏打著鼓，生怕一不留神這家夥就發怒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不，應該說以前每次都是那樣。
他總是擺出一副“我不需要其他朋友”的姿態，從小到大這一點是最讓我費解的。
艾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虛起來。就這麽過去了幾分鍾，我有一種快被看穿的感覺，最後換來的還是一句“不要”。
這個家夥是在耍我啊，繞了這麽久，浪費了那麽多時間，居然還是這兩個字。隻說一個“要”字，會死嗎？
“為什麽？人家可是一心崇拜著你的。”我還不死心，繼續說著。不成，我一定要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他。這麽多年來，我從來沒說服過他，接受我介紹的朋友。我多希望，一年多不見，他在這點上能有所改變。
我不希望他把自己困住，不論是什麽原因都不想這樣。我問過他好幾次，為什麽不肯像和我一樣，也和其他人成為好朋友。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我不需要，有你一個就夠我麻煩的了”。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很生氣，感覺自己被說成了累贅。可是久而久之，我覺得艾哲這麽說隻不過是個借口罷了，真正的原因他從來不肯說。
“是女生吧？我不要……”艾哲鬧別扭似的，將頭扭到一邊。
這話，怎麽聽著有點奇怪呢？不要女生的話，難不成要男生？嘿！有意思了！
“那我說是男生呢？”
沉默，非常詭異的沉默，這麽安靜的氣氛讓人有些不寒而栗。經驗和直覺告訴我，我踩到地雷了。
艾哲保持著他那詭異的沉默，我看著他沒有任何變化的臉，頓時覺得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啪嗒！”筷，筷子被折斷了！
艾哲抓著已經斷成兩截的筷子，臉上突然爬上一抹笑意，他笑眯眯地看著我說：“小妍，你看上哪個男生了嗎？我不介意你介紹給我認識，我會好好地和他探討探討的。”
好冷！
他用這種表情說著這樣的話，讓人覺得非常不安。要是他突然跳起來嚷嚷著要宰人我還有辦法，可這種狀態，我已經很久很久沒碰見了。
“沒，沒有啦。是，是個女生，她很崇拜你，想請你指點一下。”我慌忙解釋著，生怕再晚哪怕一秒鍾，這個餐廳就會被他這個大少爺給拆了。
艾哲收起笑容，把折斷的筷子丟到一旁，重新拿了一雙後繼續吃了起來。
不行，這樣是說服不了他的，看來要出撒手鐧了。
我回過頭，背著艾哲吐了點口水抹在臉上，用那哀怨到我自己都頭皮發麻的聲音說：“想當初，我追尋著幸的腳步來到這裏。都是因為我對幸的執著，對他的崇拜。現在，我完全能體諒那個女孩的心情。她對你的執著，對你的崇拜，對你的敬仰，對你的喜愛，就像我對幸……”
蒼天啊，用這種詩朗誦的方式念著台詞，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我瞥了一眼艾哲，他的表情開始有變化了，讓我看見了勝利的曙光。
“你這麽無情地拒絕她，你知道她會多麽傷心嗎？她隻是想要向你求教，就如同我想找到幸那樣。你卻……哦……我好難過，好傷心啊……”我佯裝哭泣地抖動著肩膀。
媽呀！我居然能說出這麽惡心的話，還是用這麽讓人毛骨悚然的語氣，一刀砍死我吧！
“隻見麵，不認識，可以了吧。”艾哲別扭地癟著嘴，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眼見大功告成，我一個激動跳了起來，“哐當”一聲巨響嚇了我一跳，回神後就看見艾哲的臉上、頭上都掛著不少飯粒，整張臉都處於僵硬狀態。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忙用紙巾替他擦拭幹淨。可是，如此“壯觀”的一幕，還是被一旁的同學們看到了。
恐怕他們死也想不到，受萬人崇拜的鋼琴小王子森艾哲，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幕。
不等吃完飯，我就拉著艾哲去找秦曉曉，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這個就是艾哲，不用介紹了吧。”我指著臉上掛著招牌式微笑的艾哲說。秦曉曉傻站在一旁，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辦法，這丫頭估計已經傻掉了。在這種關鍵時刻傻了，實在有點不給力。
於是，我隻能換個方式介紹：“她就是很崇拜你的曉曉，打個招呼吧。”
艾哲顯得很不情願，可還是展現出了他身為“鋼琴小王子”禮貌而優雅的一麵，衝著秦曉曉象征性地笑了笑。
這兩個人，一個已經傻了，另一個不情不願的，要怎麽相處啊？更別說讓艾哲傳授什麽經驗了。
“曉曉，你有什麽問題就問艾哲吧，他會耐心幫你解答的，對不對啊？”我故意咬牙切齒地瞪了艾哲一眼，他也算識相沒說什麽奇怪的話，隻是點了點頭。
秦曉曉很興奮地拉著艾哲說了很多，我在一旁監督，免得艾哲說些什麽奇怪的話，或者做些什麽打擊人的事情。
在我眼神的再三暗示下，艾哲這回很乖地沒有惹秦曉曉難過。等秦曉曉一走，艾哲就拉著我問了起來：“小妍，我真的要幫這個女生嗎？”
“幹嗎？幹嗎這麽不情願啊！見都見了，就幫幫她啊。”我死纏爛打地晃著他的胳膊。
艾哲不語，隻是看著我。我一直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麽，於是問道：“你到底為什麽不願意啊？從小就一直這樣……”
“你不知道啊？我以為你都知道呢……”艾哲有些落寞地低下頭，說的話讓人匪夷所思。
“我怎麽可能知道啊……”沒人跟我說過為什麽，我就這麽莫名其妙地過了十多年，依舊沒想明白。
艾哲再次沉默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複雜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他忽然轉臉看著我說：“好吧，既然這樣的話，我就聽你的……”
他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乖了？這不像他啊！那個以前隻要我一給他介紹人，就會板起臉，做些很無聊的事情的森艾哲，居然變乖了？
一年的時間，就這麽把他改變了？太神奇了！
艾哲這個人啊，雖然被無數人圍繞，可是真正有來往的人還是很少的。那麽，就讓他在我的帶領下，變得合群起來吧，哈哈！
等等，好像我也不是一個很合群的人，唉……
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不，應該說是意想不到的進展。艾哲和曉曉十分合得來，兩個人走得很近，幾乎每次我去找艾哲都會看見曉曉。
今天一時興起，我去找艾哲吃飯。其實吧，我也是有小心思的，想去看看艾哲在幹什麽。最近找他他都說沒空，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那樣。
找到艾哲後，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又和秦曉曉在一起，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對我之外的人露出這樣的笑容，我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一起去吃午飯吧？”我很自然地說了一句，自認艾哲是不會拒絕的，因為我的要求他幾乎從來不會拒絕。
“不行呢，我要幫曉曉訓練，你自己去吃吧。”艾哲指了指旁邊的曉曉，帶著招牌式的笑容說著。
我心中“咯噔”一聲響，腦子突然有些轉不過彎來。
我居然被拒絕了？艾哲拒絕和我一起吃午飯，還是因為曉曉？這種事在以前是從來不會發生的，可是今天卻真的發生了。
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可我的嘴比我的腦子反應快，“哦”了一聲後，我也沒多說什麽，就轉身離開了。走了幾步，我回頭看了一眼，艾哲和秦曉曉兩個人似乎正在討論著什麽，看起來關係非常不錯。
我應該高興的吧，艾哲終於接受我給他介紹的朋友了。可是為什麽我的心裏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那種被忽視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更奇怪的是，我接連幾天找艾哲吃飯，都被拒絕了。而且每次的理由無一例外都是“我要幫曉曉訓練”。
這種被忽略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尤其對象還是艾哲。以前，他對我都是百依百順的，有什麽要求也是有求必應的。現在他這個樣子，真的讓我有點不適應。
“唉！真奇怪……”我坐在餐廳的角落裏歎了一口氣，看著杯中的奶茶發愣。
“一個人？”一個好聽的男聲傳來。
我抬起頭，看見的竟然是海野。擁有銀色的短發、藍色的眼眸，和如此特殊的外貌的人就隻有他了。他的出現似乎引起了不小的**，餐廳裏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不過，我無心去關心別人，隻是很興奮地問他：“你怎麽在這兒？”
海野淡淡地笑了笑，然後在我對麵坐下，將餐點擱在桌子上，拿了其中的一份甜點遞給我說：“吃吧，很好吃的。”
“啊？”我有點沒反應過來，張著嘴看著他。剛剛吃過飯，又讓我吃甜點，肚子隻怕裝不下了啊！
我一愣，沒想到我的這點小心思已經被海野看穿了。是我表現得太明顯了嗎？我看起來，真的那麽悶悶不樂嗎？唉，連我自己都不明白了。
“吃吧，特意給你買的。”海野這麽說著。
“特意？”我有些吃驚。這麽說來，海野不是正好路過，而是“特意路過”的？
“我閑著無聊來找你們玩，正巧肚子餓，就來餐廳買點兒吃的，結果看見你一個人在這裏唉聲歎氣。我以為你有什麽心事，所以就買了這個，看來是我會錯意了。”海野無所謂地聳了一下肩，低頭喝著粥。燈光落在他的銀色短發上，閃耀出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光芒。
海野敏銳的洞察力，讓我覺得有些可怕。不過，在可怕的同時，更覺得有些安心。最起碼，有個人能看得出我不高興，還會來安慰我。
不像艾哲那個臭小子，就知道忙著和秦曉曉在一起，估計早把我給忘了。
一想到這裏，我就很不爽，拿著勺子在提拉米蘇上戳來戳去。
我認真地看著海野問道：“海野，你有沒有過一種感覺，就是那種，好像突然被忽視了，很不習慣的感覺。”
“這樣啊……”海野認真地想了想，忽然笑道，“沒有。”
算了，我問錯人了。就他這形象，走到哪兒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怎麽可能會被忽視……
“如果你是在煩惱這個，那就真的沒什麽必要了。”海野拿起一個布丁，撕開後放在我麵前，示意我吃，“被不相幹的人忽視也無所謂，當然如果是被要好的人忽視，也許一時會接受不了。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再好的關係也不可能24小時不分開。有時，保持一定的距離，未嚐不是件好事。”
咦？我怎麽覺得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呢？
在我的記憶中，從小到大都是艾哲圍著我轉，久而久之我也就習慣了那種感覺。現在一下子被忽視了，也許隻是不習慣吧。
“你慢慢就會習慣的，因為總有一天你們會分開的，不是嗎？”海野笑著說，他的笑似乎有著一股強大的魔力，能讓世間萬物在瞬間鮮活起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治愈係男生嗎？
“好了，我差不多該去找他們了。一起去嗎？”海野向我發出邀請。
“嗯！”我點點頭，順手拿起沒吃的布丁，跟著海野一同離開。
到了那間已經成為我們根據地的教室，伊苑悠和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不同的是在場多了一個人——曉曉。
“妍妍，你也來啦。”曉曉一看見我就非常熱情地跑了過來，“艾哲說能讓我看他們的排練，還說是將古典音樂和搖滾音樂相結合，太棒了！我好高興，好興奮啊！妍妍，太謝謝你了！”
雖然不習慣曉曉和艾哲如影隨形，但對曉曉，我討厭不起來。她啊，總是一臉無辜的表情，充滿期待地看著我。
“當然要謝你啦！是你介紹我和艾哲認識，我才有機會來這裏的，我真的太高興了！妍妍……”曉曉激動地抱著我。我感覺到她渾身都在顫抖，果然很興奮。
“喂，你想把我家小妍勒死嗎？”伊苑悠的聲音殺了進來，一把推開緊緊抱著我的曉曉，擺出一副大姐大的模樣說，“要看表演就給我安靜，別唧唧喳喳個沒完。”
伊苑悠冷冷地看著曉曉，語氣也非常不客氣，嚇得曉曉趕緊不出聲了。
我剛想替曉曉說話，艾哲就搶先一步開口了：“你這樣會嚇到學妹的，身為學姐也不用那麽凶吧。”
艾哲臉上的笑容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嚴肅認真的模樣就像在說“我不高興了”。
他……居然會為曉曉說話？這，這簡直就是奇跡啊！他到底是怎麽了？這幾天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居然連艾哲都轉性了！
憑著我對艾哲的了解，他是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可今天，居然會替秦曉曉說話，還和悠悠杠上了，這真是不同尋常，非常非常奇怪！
“我對誰凶要經過你批準嗎？還有，當事人也沒說什麽，你囉唆什麽啊！”伊苑悠站在艾哲麵前和他四目相對，氣氛非常不和諧。
糟糕！要爆發戰爭了嗎？
“那個……”我剛開口，準備勸住艾哲，可曉曉比我還快一步開口，她迅速拉開了艾哲：“艾哲，算了，是我吵到大家了。”
兩個人用視線交流了一下，艾哲似乎同意就這麽算了，也沒再說什麽。
看著現在的這兩個人，我忽然有些後悔——不明原因的後悔，總覺得當初不該讓兩個人認識。如果他們不認識，現在我和艾哲之間就不會出現一道無形的牆。
不對，我在想什麽呢？艾哲肯和更多的人接觸是好事，我應該高興才對嘛！
可是……為什麽就是高興不起來呢？
“好了，這段插曲就讓它過去吧，準備練習。”海野適時地打了個圓場，大家開始各就各位。
我站在一旁，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我不應該在這裏。
以前是因為陪艾哲練習我才來的，現在呢？我來這裏幹嗎？還不如回宿舍睡覺去……
“你沒事吧？”海野好心過來問我。
“啊？沒事，沒什麽。”忽然被他這樣一問，我有些慌亂。
海野笑著指了指我的手說：“你準備放到明天再吃嗎？”
我低頭一看，差點忘了手上還拿著個布丁，頓時有些羞澀：“哎呀，差點兒忘了。”
“真是個孩子。”海野搖搖頭。
被他評價成“孩子”，我有點冒火：“孩子？喂喂，你沒比我大多少吧，居然用這種口氣說我。”
“不是年齡的問題……”海野忽然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頭。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從頭頂傳來的溫柔感，好像有魔力似的，讓我瞬間忘卻了剛才的爭吵和不悅。
“你們在幹嗎！”一個聲音傳來，接著“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定睛一看，海野正捂著左手，表情有些痛苦，一旁的艾哲正氣呼呼地瞪著他。
“你幹嗎啊！”我拉過海野的手一看，白皙的手背上紅了一片，讓人好不心疼，我生氣地瞪著艾哲，“你看，都被你打紅了。”
“不就紅了點兒嘛，又不是女生，有什麽關係！”艾哲一點都沒有懊悔的意思，依舊執拗地昂著頭。
這一點都不像平時的艾哲，那個優雅有禮的艾哲哪裏去了？
我的火氣“噌噌”地往上長，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要衝動，但我的身體似乎有些不聽使喚。
“砰！”我一拳朝著艾哲揮了過去，被他伸手擋了一下，正巧打在了他的左手上。
“你幹嗎啊！突然打人，講不講道理啊！”艾哲不滿地衝著我嚷嚷。看著他那理直氣壯的模樣，我還想再給他一拳，但是被海野阻止了：“我沒事，就像艾哲說的，我不是女生，隻是手被打紅了而已，沒關係的。”
瞧瞧人家，多麽寬宏大量，多麽有風度！
再看看艾哲這家夥，還是什麽鋼琴王子呢，整個就是一個笨蛋王子！
“就算你沒關係，他也必須道歉！”我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艾哲嚷道。
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生氣，難道真的隻是為海野打抱不平嗎？或許，還摻雜了些別的什麽……
“道歉？”艾哲的聲音提高了，氣憤地說，“不可能！賠上我森艾哲在音樂學院的地位都不可能！”
哼，這個家夥果然變了，現在居然拿地位來壓我，好傷心！
“算了吧。”海野想息事寧人，我卻越來越氣憤，腦袋好像要炸了一般：“我說了不能這麽算了！”
“我絕對不道歉！”
“你必須道歉！”
“堅決不！”
……
第一次，我和艾哲這樣針鋒相對，誰都不肯退讓。彼此之間的氣氛就像火山隨時都可能爆發。我的心裏此時有一團無處發泄的火，燒得我好難受，我一定不能讓這個家夥好過。
“妍妍，算了吧……”曉曉突然拽著我的衣服說道。我一個氣急，一手甩開她，大聲說，“用不著你管！”
也不知道是我用力過猛還是怎樣，曉曉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回過神後我想去扶她，但艾哲比我快了一步扶起了曉曉，同時還狠狠地瞪著我。
這個眼神……就好像我是他的敵人一樣，我的心似乎被什麽東西重擊了一下，痛極了。
艾哲居然會衝我吼，隻是因為我不小心把曉曉給推到了。一時間，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身體僵住，心卻好像碎成了無數片。
我要離開這裏，我不想再看到艾哲和曉曉在一起的模樣！對！趕緊逃走，不要再待在這裏了！
我轉身衝出教室，將海野和伊苑悠的呼喊聲拋在身後。我一路跑著，艾哲冰冷的眼神和話語一直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蠻不講理？
我蠻不講理？
明明是他挑起的事端，明明是他先打的海野，居然說我蠻不講理！難道我讓他道歉有錯嗎？
“森艾哲！你這個渾蛋！我最討厭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