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十三道門後的黑色噩夢
韓靜雅整理好心情從洗手間出來，上課的鈴聲已經響過了。早上天氣還是好好的，此刻天空卻變得陰沉起來。
韓靜雅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選擇了一條比較偏僻的路。雖然是上課時間，可是靠近操場的人行道上還是站了不少人。韓靜快步朝圖書館走去。
剛才接到“尹秀澈”電話的時候，她居然很可恥地想要得到他的安慰。那樣溫柔的聲音，似乎永遠都無法讓人對他說出“不要”這樣的話。韓靜雅一想到“尹秀澈”期待的眼神，不由得顫抖起來，後背一陣冰涼。
這次一定要拒絕才行。
有著大片玻璃窗的圖書館就在操場那邊，盡管不怎麽願意讓自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可是韓靜雅還是不得不穿過操場，跑過最熱鬧的籃球場，快速跑進圖書館。
整理著被風吹亂的頭發，韓靜雅心不在焉地走著，突然在樓梯口撞上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空氣裏飄散起甜膩的香，還有小鳥唧唧喳喳的叫聲。
“呃……痛。”
韓靜雅揉著額頭上被撞痛的地方，頭也沒抬地繞過麵前的障礙，繼續往天台走去。
“你沒事吧？”
身後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
驚喜？請問有什麽好驚喜的？撞到了人不是應該覺得抱歉才對嗎？
韓靜雅悶悶地在心裏嘀咕，腳步卻一直沒有停下來。
“你等等，我要確定你沒事，不然我一整天都會很不安的。”
雖然說著道歉的話，可是語氣裏卻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韓靜雅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想看清楚這個沒禮貌的人究竟是誰。
隻見樓梯口那裏，一個穿著歐式立領西服的男生正靠牆站著。柔軟的茶色長發，發尾用紫色的緞帶係住，劉海兒半遮住額頭。濃眉下，是一雙湖綠色的眸子，睫毛又長又濃密，明亮的眼眸裏帶著笑意和興奮，粉嫩的唇瓣看上去很誘人。男生五官的輪廓很鮮明，明明是東方式的俊美，卻另有一種說不出的華麗的異國味道。
“剛剛我沒看到你走過來，撞到了你我真的很抱歉。”
男生看著韓靜雅依舊是呆呆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伸出手在韓靜雅麵前晃了晃。
“啊……沒，沒關係的。”韓靜雅連忙擺了擺手。
“真的沒有關係嗎？可是你要是撞出了內傷怎麽辦？”男生的眉頭皺了皺，一臉的擔憂。
“不會的，我身體很強壯的……”
“我還是不放心，要不你跟我去社團，我找人幫你檢查一下吧。”男生似乎真的很擔心，一把抓住了韓靜雅的胳膊。
“不，真的不用了，我還有點事情要去處理，謝謝你的關心。”韓靜雅連忙退後幾步，準備逃開，卻被男生一把攬進了懷裏。
韓靜雅抬起頭來，這才徹徹底底地看清楚了少年精致的五官，尤其是眼角那顆若隱若現的淚痣讓這個男生看起來十分神秘。
“我真的有事情要忙，以後一定跟你去社團檢查。”韓靜雅慌亂地從男生的懷裏逃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地朝樓上跑去。
“等等。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你……不知道我是誰？”男生的語氣裏難掩驚訝，韓靜雅回過頭奇怪地看著他，難道這個人不是青園高中的嗎？
“呃，不知道。我先自我介紹好了，我是三年級的李延熙，很高興認識你。”
“學長好，我是一年三班的韓靜雅。”
“啊！你就是韓靜雅！”男生恍然大悟地驚叫出聲。
果然，大家都知道她的存在了，那麽這個男生等下是不是也要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呢？
“韓靜雅，你真的很勇敢呢，不過近藤澤那樣的人真的不適合你，隻有更好的人才配得上你，我很看好你的！”
盡管李延熙這樣說，韓靜雅還是不可抑製地難過起來，擔心流眼淚的樣子被對方看到，韓靜雅匆匆忙忙告別，落荒而逃。
看到韓靜雅的身影慢慢在視線中消失，李延熙的嘴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微笑。韓靜雅，這個自從在學校出現就不斷被醜化的女生，沒想到卻意外地很合他的胃口呢。那生動的表情，似乎是永遠都不會讓人膩。想起她臉上深深的落寞和沮喪，李延熙不自覺地跟了上去。
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三樓，韓靜雅才停下來大口地喘著氣。不經意間往窗外瞥了一眼，忽然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視線。
那是“近藤澤”和歆惠？
韓靜雅揉了揉眼睛，靠近窗口。 “近藤澤”和歆惠在爭論著什麽，歆惠好像很生氣，不斷朝“近藤澤”吼著，而“近藤澤”卻是一副請求原諒的模樣。
歆惠一定是因為“情書事件”才這麽生氣的吧。沒想到，除了自己這個受害者之外，居然連歆惠也受到了牽連。韓靜雅胡亂地想著，突然操場方向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循著聲音看過去，隻見“近藤澤”捧住歆惠的臉，吻了下去。
看著幾乎重疊在一起的兩個身影，韓靜雅像是被人發現了在偷窺一般，驚恐地蹲了下去，整個人卻在蹲下的同時變得輕鬆起來，像是壓在心底的巨石被大力推開。韓靜雅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像是重生般站了起來，釋然地往天台的方向走去。
適合“近藤澤”的人永遠都隻有歆惠一個！“尹秀澈”知道這一點的話，應該也不會再怪自己放棄了吧。
推開樓梯間的門，一陣風就灌了進來，韓靜雅被吹得晃了晃，穩住了身體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天台是圖書館改建之後留下的一塊空地，因為站在這裏能看到整個學校的風景，所以這裏也成了課間人氣很高的一個地方。韓靜雅張望著，發現“尹秀澈”正在做著勻速的繞圈運動，一副焦急苦惱的樣子。
“尹秀澈。”
“啊，韓靜雅你終於來了，我有事情……”
“等等，尹秀澈，這次你能先聽聽我的想法嗎？我剛剛在來的路上，看到了近藤澤和歆惠，他們真的是……真的是很般配，所以，不管我們再怎麽努力去吸引近藤澤的目光，我也取代不了歆惠的位置。之前，我一直自責為什麽總是把事情弄得很糟糕，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不是我把事情弄得很糟糕，而是，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近藤澤。”
韓靜雅抬起頭對上近藤澤的視線，他黑色的眼眸中滿是震驚。
是時候解釋一切了吧，給故事加一個句號。至少，讓所有的人都處在一個平等的位置，讓這場鬧劇收場吧。近藤澤想著，下定決心般叫出了女生的名字。
“韓……”
可是，在真相就要被說出口的瞬間，近藤澤卻瞥見樓道裏麵一閃而過的一個人影。
是李延熙！
那個和自己勢不兩立的人。
近藤澤覺得心裏積聚著一股不可名狀的怒氣，即將爆發。
“韓靜雅，我沒有想到你是這麽懦弱的人。”惡狠狠地盯著那張帶笑的臉，近藤澤似乎沒看見韓靜雅僵硬的身體，繼續低吼，“之前你看到他說話就結結巴巴的，寫的情書還那麽沒有水準，讓你穿一套好看一點的衣服，你卻把自己的缺點全部暴露出來。現在，隻不過是情書被公開，你就懦弱地想要放棄。我花了那麽多時間幫你，你卻告訴我你現在要放棄。就算你自己無所謂，也請把我的辛苦勞動放在眼裏吧。像你這麽沒用又沒有上進心的人，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韓靜雅像是被雷劈中，石化在原地，迎麵吹來的風似乎能把她摧毀。明明很冷，可是僵硬的胳膊怎麽也抱不到自己的身體，眼睛明明很幹澀，臉上卻流淌著淚水。
啪！
是什麽東西掉到地上碎掉的聲音。
世界像是被關閉了，明明是白天，眼前卻什麽也看不見。黏稠的黑色像是有意識般，一點點地圍了過來。
“小粉。”甜膩的聲音在這樣的空間裏回**著，像是尖銳的刀鋒，割開了黑霧。
韓靜雅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從昏暗處走出來一位男生，一頭茶色的頭發。
“小粉，我一直以為你隻是嘴比較尖酸而已，沒想到你整個人都這麽尖酸刻薄。我才多久沒教育你，你的‘毒舌’竟然開始轉向可愛的小學妹了，你還真是不聽話。”明明是親昵的稱呼，李延熙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
“李延熙，就這麽點時間不見，我還不知道你已經變成一個‘八婆’了，居然還躲在門後偷聽別人講話。”近藤澤也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雖然慢慢握緊的拳頭已經泄露了他此時瀕臨爆發的情緒，但臉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對峙下的沉默氣氛裏，兩人淩厲的眼神在空中交戰，火花四濺。
“你還真是個小孩子，一點都藏不住自己的憤怒，我該說你是幼稚還是天真呢，小粉？”李延熙雙手環抱靠在牆上，臉上露出優雅的笑容，被紫色緞帶束起的發尾隨風飄**了兩下。
“閉嘴！”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吵了。”韓靜雅淚眼模糊地看著就要大打出手的兩個人，連忙站到他們中間。近藤澤看到韓靜雅對李延熙的維護，再也控製不住，推開韓靜雅就朝李延熙的臉上揮出一拳。
砰！
巨大的推力使韓靜雅重重地摔倒在地，飛起一片灰塵。
一股尖銳的疼痛從扭傷的胳膊上襲來。迷糊中韓靜雅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麽人抱了起來，用力很大卻很溫柔。鼻子裏充滿一股好聞的甜膩香味，不知道是誰的懷抱呢……
感覺很安心。
周圍的一切像是被濃霧籠罩，明明聽得到聲音，卻怎麽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似乎隻要用力一點就能看清楚，可是努力睜開眼之後，又像被誰調了焦距一般，看不真切。
空氣中隱約有著消毒水的味道，韓靜雅摸著身下的東西，意外地發現自己躺在**。
難道我剛剛昏倒了嗎？韓靜雅仔細回想著在天台上發生的事情：“尹秀澈”跟李延熙在吵架，後來她擔心他們打起來，就去勸架，再後來“尹秀澈”推了她一下，之後……之後發生什麽了呢？
“誰準你抱她了？”
嘶啞的帶著磁性的聲音，拉扯著韓靜雅的神經。
這樣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原來真的暈過去了，睡夢中那個溫暖又安心的懷抱，居然是李延熙的。
“我不需要你的準許，你剛剛那一推還真是恰到好處地讓人昏過去了呢。”
“我那是……不小心。”最後的三個字像是有些底氣不足，聲音壓得很低。
“不小心？我看你就像是一隻惡狗，逮到誰就咬誰。我現在告訴你，從我看到韓靜雅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她了。”
喜歡她？他沒有弄錯對象嗎？
韓靜雅愣愣地想著，迷迷糊糊地想起樓道裏的場景，難道說李延熙在樓道裏“糾纏不休”，是因為對那樣一個全身散發著失落情緒的她一見鍾情了嗎？
“嗬嗬，也隻有你這種人才會喜歡這種又髒又破的玩具，你想要盡管拿走好了。不過，忘記告訴你了，玩具有時候也是認主人的。”
韓靜雅身體一僵，四肢百骸的血液像是被瞬間凍結，每個細胞都冰冷起來。看著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韓靜雅寧願自己不要醒來。
啪。
酸楚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純白的枕頭上，隻留下一個淡淡的水印。體內翻湧的疼痛，終於匯聚在心髒的位置，侵襲著最柔軟的地方，韓靜雅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卻瘋了似的滾落下來。
原來以為很短的距離，自己幾乎能追到“尹秀澈”，可知道真相的時候，卻欣喜地鬆了一口氣，跑回來隻是短短的瞬間而已。
原來以為很短的距離，自己近乎觸到“尹秀澈”的心靈深處，可在事實麵前卻不敢睜開眼睛，生生的疼，也隻是短短的瞬間而已。
兩個人越吵越厲害，突然一道森冷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裏是醫務室，不是鬧市，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隨著關門的聲音響起，房間裏終於隻剩下韓靜雅輕緩的呼吸聲。韓靜雅坐起來，緊緊地抱著膝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靠在醫務室的牆上。
腦海裏卻閃過在網絡論壇上看到的一句話：人在感到巨大壓力和痛苦的時候，就會回複到在母體中的最初姿勢，以此找尋屬於自己的安全感。
現在的她就是極度缺乏安全感吧，滿心的信任卻被人當成“又髒又破的玩具”。“尹秀澈”，難道我在你眼裏從來都是這樣一個存在嗎？那你在為我這樣一個玩具製訂計劃的時候，是不是會覺得很惡心呢？
全身疼得不能動彈，腦海裏卻有什麽漸漸清晰起來：
“你跟阿澈的關係應該很不錯吧？”
“你真的覺得他樂於助人嗎？”
“或許真實的他就要出現了。”
“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能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我很期待你的表現呢。”
真可笑，那時候自己還在為他辯護，以為他隻是隱藏自己是一個貧窮少年的身份，沒想到隱藏的卻是最惡劣的部分。在古堡的時候“近藤澤”就對她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可是自己卻隻看得見“尹秀澈”的好，所以才會有被當成破舊娃娃扔掉的一天吧。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似乎要把世界全部吞沒。
被丟棄的雨傘被風吹著在地麵上翻滾著，折斷了幾根骨架，以奇怪的形狀卡在了牆壁之間的空隙裏。
黑發少年站在台階上，俯視著地上的娃娃，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從台階上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
“你這樣的玩具誰會想要呢？不管怎麽清洗，總是那麽髒那麽破。”少年彎下腰，撥弄著娃娃栗色的頭發，黑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森冷。
“你應該有多遠滾多遠才對！”
雨似乎更大了，少年的麵容都模糊起來，越來越淡，似乎就要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雨終於停了，一個茶色頭發的少年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把娃娃撿起來帶回了家，換上了新的衣服，擺到了櫥窗裏。終於有一天，黑發少年從櫥窗前路過，娃娃看到他後掙紮起來，可是少年卻冷笑起來：“也隻有他這種人才會喜歡這種又髒又破的玩具，不過，他似乎不知道，玩具有時候也是認主人的。”
韓靜雅著急地大叫起來，從**猛地坐了起來。
原來是夢。
韓靜雅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回憶起夢裏的場景，心髒的位置不由得一陣發涼。
明明努力要忘記的事情，卻在夢裏一再重現。
明明想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地去上學，卻連自己也開始折磨自己。
韓靜雅使勁拍著臉，終於感覺到臉上有了溫度。她渾渾噩噩地抓過床頭的鬧鍾，看著時針指著8點的位置，嚇得從**滾了下來。韓靜雅匆匆忙忙拿過床頭的衣服，胡亂地套上，用最短的時間洗漱完畢，拎起書包就朝學校飛奔而去。
韓靜雅在擁擠的行人中艱難地向前擠著，漸漸地，她發現越接近青園私立高中，人就越多。通往校門口的過道上，人山人海，學校甚至還出動了校警在維持秩序。兩側的樹上掛著十字星標誌的旗幟，迎風飄揚。氣球、彩帶和喧鬧的一切，讓她愣在了原地。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韓靜雅對眼前的盛況百思不得其解。
往前看去，她才發現門衛室前麵的那塊空地被一個樂團占據了。就在她看過去的時候，站在台上的指揮揮動了手中的指揮棒，好聽的旋律瞬間壓過嘈雜的人聲傳了過來。
韓靜雅環顧四周，原本站在兩側的人都爭先恐後地向她湧了過來，她費力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可是還是被尖叫著奮力往前衝的人們撞到了一邊。
“音樂響了，少爺要出現了！”
一個女生興奮地喊著，後麵的人更加瘋狂地朝與校門相反的方向擠去，腳下一個踉蹌，韓靜雅終於不受控製地往前撲去，眼看就要摔倒。突然，一隻手從擁擠的人群中伸了出來，攬住了她的腰，一個旋轉，她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時間像是定格了，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
韓靜雅緩緩地睜開眼睛，她看到一雙湖綠色的眼眸，帶著淺淺的笑意，像是一個深邃的湖泊，讓人深陷其中。
“我還以為你要更晚才到呢！”
好聽的聲音在她的耳側響起，韓靜雅掙紮著站直身體。眼前的人居然是李延熙，他穿著青園的學生製服，戴著一頂米色的針織帽。突然，他伸手扯下帽子，茶色的長發傾瀉下來，把他姣好的麵容擋住。旁邊立刻有人遞上各種顏色的緞帶，李延熙挑出一根紫色的緞帶，隨意地係住頭發。隨著他低頭的動作，他茶色的長發垂到她的臉上。
“韓靜雅，希望你能答應跟我交往。”李延熙從身後變出一束玫瑰，單膝跪地。
“什麽？”韓靜雅驚詫地看著滿臉認真的李延熙。
“通俗點就是說，我在追求你。”李延熙抓住她的手讓她接過玫瑰，然後從容地站了起來，“現在你已經接受了我的追求。”
“什麽？”韓靜雅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愣了好幾秒，韓靜雅才機械地抽回自己的手。
“既然你沒有異議的話，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像是宣告主權般，李延熙摟住她的肩膀，朝著愣在原地的女生們揮手致意，眼底卻閃過一絲冰冷。
居然用這樣的招數來阻止他告白，近藤澤，你是不是走投無路了？
學生會議室。
近藤澤聽完女生的轉述，粗魯地掃落桌上的文件，手掌重重地拍向堅硬的紅木桌麵。
“你們是怎麽安排的？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你們不是說萬無一失嗎？為什麽李延熙還能告白成功？你們到底有沒有用心做我交代下去的事情？人海戰術，人海戰術，你們就不能換個別的招數嗎？”近藤澤抓狂地怒吼著。
“會長，本來一切都在我們的意料之中，但是李延熙提前出現混在了人群中，等我們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已經告白了。”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據實報告。
“那韓靜雅呢？她總沒有躲在人群中吧？你們不會在她出門的時候就把她劫持過來嗎？”近藤澤怒氣衝衝，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好啦，你們都出去吧！”尹秀澈走到近藤澤旁邊，把他按坐在沙發上，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生氣也沒用。隻不過是以後不能玩互換身份的遊戲了，你完全可以去找出另一個韓靜雅來開始一個新的互換身份的遊戲。李延熙比你我想象中要聰明，而且這次他明顯就做足了準備，失敗是意料中的事情。”
“我不甘心，韓靜雅是我的，憑什麽要讓那個家夥搶走。”近藤澤仍然氣得不行。
“阿澤，你這樣說是承認你喜歡韓靜雅了嗎？”
近藤澤一愣，連忙辯解：“你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會喜歡……”
“你先別忙著辯解，問問你自己的心吧。”尹秀澈抓住近藤澤的手，貼在了他的胸口，“我認識的近藤澤是一個外熱內冷的人，花那麽多精力和時間去做一個遊戲，根本就不是他的風格。別告訴我，你真的隻是想看好戲。”
近藤澤沉默了，尹秀澈說的沒錯，因為覺得她可愛，所以假借幫忙接近她；因為喜歡她，所以看到她受傷會生氣。為什麽他卻看不明白呢？難道他真的是被自己的優秀蒙蔽了雙眼嗎？
“那我要怎麽做？”明了了自己的心意，近藤澤突然覺得輕鬆起來。
“現在你隻有兩條路，第一條，你去道歉，說出自己的身份，你們在一起的機會是一半；第二條，你就這麽聽之任之，讓她跟李延熙在一起。”
“第二條絕不可能！”
“所以還有第一條，祝你好運。”尹秀澈摸著下巴，嘴角帶著笑意。
也許，隻有韓靜雅這樣單純善良的女生，才能把近藤澤隱藏在戲謔和輕佻麵具下的真實情緒給逼出來吧？
整個上午，韓靜雅徹底地知道了什麽是“羨慕嫉妒恨”。
李延熙告白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據說是被叫回去參加家族的聚會了。韓靜雅對家族的了解全部都是來自於漫畫，所以在那些女生向往家族聚會的時候，韓靜雅貧乏的想象力根本用不上。因此，在女生們的幻想得不到滿足的時候，毫無疑問地，韓靜雅又一次成了無辜被欺負的對象。
“韓靜雅怎麽這麽好運，她至少還參加過學生會的聚會。”
沒你們想象的那麽好，如果可以，我寧願用那段記憶跟你們交換。
“她至少讓近藤澤學長記住了，可是我們就算對學長有再多的愛，學長也認不出我們是誰！”
你們也可以送上去讓他戲弄，然後被他的粉絲打擊一次，他一定會記得你們的。
“不公平，李延熙少爺居然也喜歡她！”
這個……也可以交換的。
韓靜雅在心裏悶悶地嘀咕著，手無意識地在紙上畫著。
這時，抽屜裏傳來一陣嗡嗡聲，韓靜雅愣了一下，把手機拿出來，是“尹秀澈”來電。韓靜雅直接按下了拒接鍵，裝作什麽也沒聽到，繼續在空白的紙上畫著。
嗡嗡——
手機倔強地在手中震動起來，韓靜雅直接按下拒接鍵，剛要卸下電池，手機卻提示有新信息，韓靜雅無奈地按下了閱讀鍵。
“下午3點，學生會議室見，要是再不出來見麵，就等著我把你所有的事情在校會上公布！”
韓靜雅愣了一下，不相信地又看了一遍信息的內容，直到能把那些字背下來，還是不願相信“尹秀澈”會說這樣的話。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不斷重複：
他就是這樣的人。
韓靜雅握著手機，整個世界安靜得隻聽得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有多久了？
有多久沒有體驗過這種叫做“害怕”的情緒了？更陌生的是，害怕的竟然不是自己所有的倒黴事被人知道，而是害怕，兩個人的關係要是因為這個而徹底破裂，該怎麽辦才好。
畢竟，他曾經幫過自己那麽多。
畢竟，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他。
帶著這樣沒有出息的想法，韓靜雅決定還是去學生會議室。
安靜的午後，有種魅惑人的溫暖。微風輕輕地吹過，會議室前麵的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陽光從枝丫間灑下來。韓靜雅低頭看著鞋麵上形狀不斷變換的陰影，像個提線木偶般，整個人緊張而僵硬地晃動著。
麵前緊閉著的大門突然被推開，“尹秀澈”從裏麵走了出來。
眼前的一切幾乎與第一次見麵重合起來，少年有著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他的劉海兒被風吹開，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
這個總是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出現的人，現在卻陌生得讓人不敢靠近。
“你怎麽不接我的電話呢？”
“有……有什麽事嗎？學習有點忙。”說完以後，韓靜雅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難以置信自己的聲音裏竟然隱隱帶著哭腔。
真是丟臉！剛剛在路上和自己說過“你看，我可以不接他的電話，我隻是來告訴他，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我自由了”這樣的話，可是，她現在一聽到他的聲音，喉嚨就像是被潮濕的棉花堵住，連眼眶也濕潤起來。
近藤澤沒有料到韓靜雅會是這樣的反應，愣了幾秒後才慢慢地走了過去，伸出手親昵地揉著韓靜雅柔軟的頭發。
“真的很抱歉，在你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我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你的身邊。”
“也不是什麽承受不了的事情，反正都過去了。”
“不，是我錯了。”
被近藤澤話裏的沉重震懾到，韓靜雅隻能呆呆地搖頭，眼睜睜地看著他不斷靠近的臉，近得韓靜雅已經無法避開他眼裏濃烈的情緒。
兩個人的身體被陽光包裹住，籠罩在一片淺金色的光暈裏。韓靜雅覺得自己像是被施了咒語，身體根本沒有辦法移動。
“我不會讓你逃開。”
什……什麽？
韓靜雅猛地推開麵前的人，這種曖昧的話，這麽近的距離……韓靜雅受不了這麽強烈的心理刺激，用冰涼的手捂著滾燙的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近藤澤早就料到韓靜雅會有這樣的反應，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 “你一定要繼續追求近藤澤，一定要繼續追求下去。”
明明是她最喜歡的溫柔語調，此時卻異常刺耳。
“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我不想再追近藤澤了，也不想減肥了。你找我來如果隻是說這個，那我先走了。”
“不行！”
“不行？難道，我還要像一個‘又髒又破的玩具’被你丟來丟去嗎？”埋怨的話幾乎是毫不猶豫就脫口而出，韓靜雅被自己的語氣嚇了一跳。
“……”
韓靜雅抬起頭，看著沒有說話的近藤澤，心裏有個聲音重複地叫喊：快點否認啊，快點否認啊，是騙我也好，至少……請至少給我一直以來，心中那個“被某人一直真心幫助著”的希望，有個繼續存在下去的理由吧……
近藤澤卻慢慢地低下了頭：“原來那個時候……你已經醒了。”
這算是……肯定的回答嗎？
還是說她根本就不值得他花心思解釋？
似乎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心裏最後的希望也一下子破滅了。說不清楚那些不斷蔓延的疼痛是因為什麽，還有心裏缺掉的那一塊也不知道需要什麽來填補。
就在韓靜雅痛苦得快要不能呼吸的時候，近藤澤卻突然低下頭，用抱歉的語氣對她說：“我今天找你來，其實是有些話想告訴你。”
是要解釋嗎？韓靜雅像是抓到浮木的溺水者，滿懷期待地抬起頭，可是看到近藤澤抱歉的眼神後，直覺卻告訴她不要聽下去。
“其實……”近藤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重地開口，“其實，我才是近藤澤，以前……
“等等，我好像聽錯了什麽！”韓靜雅捂住耳朵，大吼著打斷近藤澤的話，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蓋過因為恐懼而劇烈跳動的心跳聲。
“你沒有聽錯，我是近藤澤，你一直以為的近藤澤是我的好朋友尹秀澈，我很抱歉騙了你。以前那樣做是因為覺得你這個人很好玩。可是，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竟然真的喜歡上了你。”
“不對，不對，一定是哪裏弄錯了。”韓靜雅連忙擺手，像是想要揮去什麽恐怖的東西般，害怕地往後退著。
“我說，我喜歡你。”
“不是！”韓靜雅抱住頭歇斯底裏地吼了出來，“你還想騙我？你明明就是尹秀澈！你說，你到底是誰？”
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刺中，原來謊言從最初就撒開了網，隻有她還不顧一切地飛撲進去。明明是那麽顯而易見的真相，為什麽她卻怎麽也想不清楚呢？
“我是近藤澤，我才是近藤澤，韓靜雅。”近藤澤從口袋裏拿出項鏈和耳釘，手握成拳頭伸到韓靜雅眼前，再輕輕張開五指，“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粉紅王子是因為擁有這兩顆粉鑽才被稱為‘粉紅王子’，韓靜雅這樣你還不明白嗎？我才是粉紅王子，我才是近藤澤。你不是也喜歡我嗎，韓靜雅？”
“不許叫我的名字！”韓靜雅像隻受傷的小獸般咆哮著，全身顫抖著，“就算你說我是又髒又破的玩具，我也沒有討厭你，甚至還跑來這裏，我隻是想保持我們關係！可是為什麽，你要告訴我這些，你要騙我你就繼續騙下去啊！我最不想討厭的人卻成了我最討厭的人！你告訴我啊，你為什麽是近藤澤？！為什麽是你在我寫的情書上寫下那樣的評語？！為什麽我的情書會被所有人看到？！”
近藤澤的身子一怔，張開嘴想解釋，但是被韓靜雅打斷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我卻願意相信你。我早就該懷疑你的，你喜歡穿粉紅色的衣服，能隨時出入學生會議室，甚至連歆惠也隻聽你的話，可是我卻願意相信你。”
近藤澤的眉毛動了動，內心糾結痛苦，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韓靜雅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今天我收獲了很多東西，雖然知道真相很痛苦，但是我會一直記得你，因為從來沒有人這麽關心過我，雖然這些關心都是假的。如果以後再有像我這樣的傻瓜找到你，你一定不要騙她，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被最信任的人欺騙的，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最喜歡的人。”
韓靜雅強忍著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努力地擠出笑容，“所以，近藤澤，我討厭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討厭你！我就算死也不會原諒你！”
韓靜雅像個瘋子一樣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著，突然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地麵上斑駁的光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像是預知到了什麽不安的情緒般，天幕已經換上了陰沉的顏色，似乎就要掉下來一樣。臉上不斷有溫熱的**滑過，掉下去後很快被冰涼的地麵吸收。
“不要……討厭我。”說不出的懊悔，幾乎壓得近藤澤透不過氣，連聲音都抑製不住地顫抖著。
雨，毫無預兆地就淋了下來，飄飄灑灑地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雨不停地下著，路旁的樹葉瑟瑟地顫動。高高低低的樓房頂端都亮起了巨大的霓虹燈廣告，各種顏色的燈光閃爍著，將天空染得像塊被顏料潑髒的畫布。
韓靜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學校走回家的，明明不遠的路程，卻怎麽走也走不到盡頭，路人的眼神像是刺一樣狠狠地紮進肉裏，到後來，連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直到把自己埋進柔軟的被子裏，韓靜雅才再也控製不住大哭起來。可是不管哭得再大聲，近藤澤說過的話卻一直在耳邊回響——
“你沒有聽錯，我是近藤澤，你一直以為的近藤澤是我的好朋友尹秀澈，我很抱歉騙了你。以前那樣做是因為覺得你這個人很好玩。可是，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竟然真的喜歡上了你。”
說什麽覺得抱歉，隻是因為你知道遊戲進行不去了，所以才想出來的挽救辦法吧？
對丟棄的娃娃說喜歡，不過是想知道傻瓜娃娃會不會再次上當吧？
近藤澤，為什麽那個人會是你？為什麽我明明說了“討厭你”這樣的話，卻還是為你那句“喜歡”沾沾自喜呢？難道我真的中了名為“近藤澤”的毒嗎？
韓靜雅蜷縮成一團，放肆地哭著，終於哭累了，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緣故，半夜醒來韓靜雅發現自己竟然發燒了。吃了感冒藥之後，身體還是燙得像個火球，嗓子像著了火一樣，又幹又澀。早上醒來的時候，症狀不僅沒有緩解，頭反而更暈了，就連雙腳也沒了力氣，每一步都像踩在了棉花上。
韓靜雅搖搖晃晃地往樓下走著，沒走兩步，眼前突然一黑，她連忙扶著牆壁蹲了下去，過了好久感覺好點了，才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往樓下挪。
韓靜雅晃著腦袋走到客廳，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因為擔心媽媽看出自己的不對勁，韓靜雅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餐就去學校了。
昨天晚上一直在下雨，早上的天色依舊很陰沉，天空像是要掉下來似的，壓得人透不過氣，原本就有些缺氧的腦袋更加昏昏沉沉了。韓靜雅感受著秋天的涼意，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朝學校走去。
盡管用著比平常慢很多的速度，可是遠遠地就看到了校門，不，是看到了站在門衛室門口的近藤澤，他好像在吩咐著什麽，門衛大叔一個勁地點著頭，臉上討好的笑容很刺眼。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近藤澤突然轉過頭來，韓靜雅連忙彎下腰去假裝係鞋帶。
微笑的近藤澤，生氣的近藤澤，睡著的近藤澤，還有謊言被揭穿時的近藤澤，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不小心按下了重放鍵，不停地在眼前回放。
仿佛這樣還不夠刺激，近藤澤的聲音也遠遠地傳了過來：
他居然還拜托大叔等她出現就告訴他？
近藤澤，難道你還沒有玩夠嗎？韓靜雅擦掉眼角的淚水，站起來朝側門走去。可是，在她剛剛慶幸逃離了近藤澤的時候，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
“我就知道在這裏一定能等到你。”
異常篤定的語氣——是李延熙。
韓靜雅不用看都知道對方的表情有多自信。
“你今天看起來很糟糕，是不是生病了？”話音剛落，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
“李延熙，你別鬧了，我頭好暈。”伸手撥開李延熙的手掌，韓靜雅一個踉蹌，往地麵摔去。
“小心！”李延熙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腰，將她半抱著扶住。
“你難受為什麽不請假？”說著，李延熙把額頭貼向韓靜雅的額頭，“好燙！你發燒了！走，我帶你去醫院，你這樣會……”
“你們在做什麽？”近藤澤按照門衛大叔的指示走到側門，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兩個人貼麵熱吻！
韓靜雅聽到他的聲音，身體一怔，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李延熙見狀連忙把她拉到身後，怒視著近藤澤：“我們在做什麽跟你沒什麽關係吧？”
“怎麽沒關係，這裏是學校，而我是學生會會長。”
“那又怎樣？我喜歡的人生病了我表示下關心，會長你也要管嗎？”
“生病？”近藤澤看向韓靜雅，這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心裏一陣疼痛——她一定是昨天淋了雨感冒了。一股自我厭惡的情緒牢牢地攫住了他，如果他能早點看清自己的心該多好。
近藤澤的聲音裏滿是內疚：“韓靜雅，以前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
“知道抱歉就趕快讓開。”李延熙不客氣地打斷近藤澤的話，拉著韓靜雅的手就要離開。
近藤澤連忙伸手抓住韓靜雅的另一隻手：“韓靜雅，我真的有話要跟你說。”
“可是我沒話要跟你說，我跟李……我男朋友有事要商量，你在這兒不太合適。”
“男朋友？”近藤澤的目光掃過韓靜雅的臉，怒氣被“男朋友”三個字點燃，“韓靜雅，你在說笑話嗎？你哪裏來的自信覺得李延熙會喜歡你？”幾乎是話一出口，近藤澤就懊悔得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看到韓靜雅搖搖晃晃的身體，道歉的話就要說出口。
“小粉，讓你失望了，我已經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她。”李延熙把韓靜雅擁進懷裏，用力地抱住，“如你所見，她是我唯一認定的女朋友。”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我了解韓靜雅更了解你，隻要韓靜雅心裏有我的位置，你就永遠不會有被她喜歡的一天。”
“我的心裏從來沒有你的位置！”韓靜雅再也控製不住地哭了出來，“近藤澤，我不管你心裏是怎麽認為我的，可是我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了，如果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我就是不自量力地喜歡上了李延熙又怎樣？我已經不是被你蠱惑的玩偶了，我從昨天起已經有了我自己的意識！”
“小雅，你絕對不是不自量力，因為我早就不自量力地喜歡上你了。”李延熙捧起韓靜雅的臉，輕輕地吻上了她的額頭。
時間在這一秒定格，畫麵不斷擴大，如此清晰。近藤澤看著眼前令他心痛的一幕，落荒而逃。
“韓靜雅，你的心真的有這麽痛嗎？”李延熙捧著她的臉，手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既然這麽痛的話就狠狠地反擊回去吧，把他踩在你的腳下，讓他比你痛十倍、百倍！讓我來改變你，一個月之後你將會成為一個全新的韓靜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