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橘佑元，出國吧！
Part 1
沉沉地睡了一晚上，簡直像是死了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有察覺。睡得特別沉。
滴滴——
什麽聲音在響啊？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拿過手機來一看，是有短信來了。
按開短信，信息內容馬上闖進了眼簾：該起床啦！
是橘佑元來的信息。
我的心裏頓時湧起一陣溫暖。有橘佑元的信息，仿佛整個人都突然有了精神呢！
好，起床啦！我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拉開窗簾，哇！今天的天氣真好啊！清爽的早晨，天空好藍啊！我微微閉著眼睛，仰麵向著太陽，感受著溫暖的日光。
嗯，好舒服啊！暖暖的陽光好溫柔啊，就像是橘佑元的笑臉一樣。想不到，我也可以讓橘佑元為我笑起來。為了美好的一天，好好打起精神來！
剛走進校園，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媽媽的電話。我趕緊接了起來。
“亞熙，你起床了嗎？”那邊傳來媽媽的聲音，不高也不低。
“嗯。我現在在學校了。”我趕緊說著，剛想為昨天的事情道歉，媽媽在那頭說：“亞熙，你收拾一下你的東西吧，我也沒有什麽時間了，丹麥還有一堆的事情讓我去處理呢！你放學可以來賓館，先跟我住。那先就這樣了，我出去見個朋友。”
沒等我說話，那邊把電話“啪”地掛掉了。
好幾年沒有見到的媽媽，如今第一次見麵，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吧？心裏突然有種非常失落的感覺，像是熱騰騰的心突然被澆了涼水一樣。
唉，對了，橘佑元也要去美國了。而且，是和安苔珠一起吧？橘佑元的魔術夢想，是不是從此就告一段落了呢？一想到這些，我的情緒突然變得非常低落。
快走到教學樓的時候，聽到不遠的地方有學生在聊天。
“喂，小南，薰學長給了你多少錢啊？”一個短頭發的男生問著另一個男生。
“就是之前說好的，五百塊啊！怎麽樣？不錯吧！哈哈！”那個叫小南的男生有些得意地說。
看樣子，像是初中部的低年級生，不過，他們在說什麽啊？薰學長，難道是千羽薰嗎？我漸漸停下了腳步，留心聽起來。
“哇！真好啊！要是當初我能搶到第一個衝上去跟亞熙學姐講話就好了！你這個家夥，當時好有力氣啊，一把就把我推開了！”短頭發男生繼續說著。
呃，等一下。這個小南，好眼熟啊！一定在哪裏見過他的！
啊！想起來了！就是上次參加完生日會後，有一群低年級生闖進了班級，還拚命跟我要簽名，好像那個打頭的就是他！
“哎呀，你可不知道啦！薰學長說過了，一定要表現出最熱情最激烈的樣子來，才會有獎金啦！”小南繼續說著。
“哇哈！果然是演技派哦，當時我們都看傻眼了！‘尹亞熙學姐，你能給我簽個名嗎’……哇！像真的一樣耶！”另外的男生推了一把小南。
“你也不錯啦！後來不是也要了一張簽名嘛，薰學長也沒少給你吧！哈哈……”
兩個男生站了起來，朝我這邊走了過來。我趕緊一閃身藏到了旁邊的大柳樹後麵，看著那兩個男生說著話走遠，我才從樹後麵出來。
腦子頓時嗡嗡的，什麽意思？剛才那兩個低年級學生在說什麽？
薰學長說過，要表現出最熱情最激烈的樣子來才會有獎金？
猛然，上次那群低年級學生衝進教室裏的情景浮現在了我眼前。那麽熱情地喊著崇拜我的情景。
天啊！難道這一切，都是千羽薰安排好的嗎？
千羽薰為了我，竟然默默地在做著這些事情？
我拔腳朝著教室跑了過去。
衝進教室的時候，我的心卻像是猛然落空了。千羽薰的位置，是空的。他沒有來。
我趕緊拿起電話，撥通了千羽薰的手機。
“嘟嘟嘟！”手機一直響著，但是卻沒有人接。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那邊傳來冷冰冰的聲音。再撥打，還是沒有人接聽。千羽薰一定是不想接我的電話。放下電話，我整個人像是沉浸進了大海中，一個勁地往下沉。千羽薰，對不起！
“啊啊啊！你們看，你們看！那個是不是這幾天非常火爆的魔術師啊！”突然，站在外麵的學生指點著樓下喊了起來。
班級裏所有的人都衝了出去，望著樓下，其中歐葉琳像是突然發現了寶貝一樣，指著下麵激動地大喊著：“是那個人！橘晨希！啊啊啊！我在電視上見過他，是梵靈的兒子耶！”歐葉琳的喊聲很快震動了一大幫人，很多人都站在欄杆上，往下使勁瞧。
什麽？橘晨希？他怎麽會來我們學校啊？我也走出了教室，站在欄杆上，朝下看過去。
一輛純黑色的世爵停在了樓下，一個栗色頭發的美少年正在樓下跟旁人問著什麽。真的是橘晨希。
他來瑞安高中做什麽啊？他是來找橘佑元的嗎？呃，不對啊！橘佑元在艾普利斯高中高中啊！
校園中，不少女生都拉著橘晨希，害羞地讓橘晨希簽名，甚至還有合影的。想不到，橘晨希的人氣已經這麽高了！他來高中幹什麽？難道有校園演出嗎？那也不應該啊，第一場公演還沒有開始啊！
橘晨希好像是在跟人打聽什麽路線，接著朝我們的教學樓走了過來。
“哇！橘晨希進了我們的教學樓耶！啊啊啊！我要下去要張簽名！”旁邊的一個女生驚喜地喊了起來，朝著樓道口奔了過去。
不一會兒，欄杆上的人群**起來，接著分開了一個通道，然後，一個人出現在樓道口，朝裏麵走了過來。
“哎呀，橘晨希，好像朝著我們的方向走過來了啊！”一旁的歐葉琳驚喜溢於言表，將劉海撥弄了一下，拿出鏡子照了照。
呃，我看我還是進教室裏吧，別讓橘晨希看見我。這種時候，要是見了，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剛轉過身，突然聽到橘晨希驚喜的聲音：“亞熙！你真的在這個班級啊！”
我要邁動的腳步僵硬了下來，呃，什麽啊？橘晨希在喊我嗎？好像四周沒有第二個人名字叫亞熙了吧。
我轉過身，看到人群中的橘晨希正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
“亞熙！”橘晨希繼續喊著我的名字。
我清楚地聽見旁邊的歐葉琳牙齒“咯噔”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臉上。
“呃，晨希，你、你好啊。你為什麽會來我們學校啊？”我隻好打個招呼，臉上盡量擠出一個完美的笑容。
“我來找你啊！”橘晨希笑著對我說，“我聽哥哥說過，你在這個學校。”
“啊？那、那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我有點結結巴巴，好冷啊！這些人的目光像是一道道冰錐一樣直接戳到了我的後背上。尤其是歐葉琳的目光，是其中威力最大的冰柱。
“嗯，當然有事了。亞熙，你現在能請假嗎？”橘晨希看了看表，問我。
“啊？請假啊？請假幹什麽啊？”我驚訝地問。
“我媽媽想見你一麵。”橘晨希維持著臉上雷打不動的笑容，對我說。
什麽？
橘晨希的媽媽要見我？！那、那不就是梵靈嗎？梵靈見我做什麽呀！
“走吧，車子在下麵等著哦。”橘晨希沒等我再多問一句話，將我拉走了。
Part.2
漂亮的黑色世爵在大街上急馳著，路邊的景物迅速朝後麵挪動著。
“呃，晨希，你媽媽為什麽想要見我啊？”我問旁邊聽耳機的橘晨希。
“啊？什麽？”橘晨希將耳機從耳朵中摘下來。
“我是說，你媽媽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我好像跟你們也隻見過一次麵而已啊！”
“哦，那個啊。可能是因為哥哥的事情吧。”橘晨希隨意地說，“媽媽很少直接叫客人去的，如果是出現了這種情況，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很重要的事情？那會是什麽事情呢？啊！難道是因為我和橘佑元的事情被發現了？梵靈一定很生氣吧？再怎麽樣，橘佑元也是她的兒子，身為母親，一定是希望自己的兒子找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吧？就像是安苔珠那樣的還差不多。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警告我，讓我離橘佑元遠一點！對，先這樣說……然後……
啪！
一個盒子被扔在了桌子上。
這是什麽東西啊？我將盒子挪過來，打開，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天啊！這個盒子裏滿滿的都是錢！
“這是……”我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對麵的梵靈。
“這個是一百萬，從今天開始，請你離我的兒子橘佑元遠一點！你這樣的人是配不上他的！知道嗎？”梵靈坐在巨大的真皮沙發上，輕輕搖著小扇子，倨傲地看著我，聲音格外尖利。
一百萬！
我瞪著盒子，腦子霍霍地響了起來，她怎麽可以對我說這樣的話！
我的眼睛中充滿了怒火，將盒子猛然推了回去，大聲喊著：“不要！我喜歡橘佑元！我和他是相愛的！我不要離開他！我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我喃喃地說著。
“喂，亞熙！亞熙！亞熙你在幹嗎？醒醒！喂！”突然，我聽到了橘晨希的聲音。
呃？什麽？我猛然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了橘晨希俊美的臉。
“什麽？我怎麽了？”我趕緊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
橘晨希“撲哧”笑了一聲，點了點我的額頭說：“真是有趣的人啊！這麽短的路途居然也能睡著。下車吧，我們到了哦。”
啊？原來我睡著了啊！剛才那一幕原來是夢，僅僅是夢而已啦！
我下了車，剛要往裏走，橘晨希轉了過來，靠近我的臉，接著朝我伸出了手。我猛然朝後退了退：“呃？幹嗎？”
“把嘴角的口水擦一下。”橘晨希的手在我前麵微微一頓，接著將手中的紙巾塞進我手裏。
啊啊！口、口水！我居然睡覺流口水！好糗啊！老天爺啊！現在朝地上砸一個雷下來，砸一個大洞吧，我好馬上鑽進去！我使勁擦了擦嘴角，跟在橘晨希身後走了進去。
嘩！
莫非有錢人都喜歡這種古堡式的房子？我看著眼前這巨大的房子。簡直像是童話中公主住的地方啊！
跟在橘晨希身後走進去，徹底驚呆了。讓我驚訝的不是客廳的豪華，而是客廳的擺設。如果現在有人告訴我，說這裏是童話中的魔法古堡，我一定會相信的。
站崗的鐵騎士盔甲，屋頂上吊下來的巨大飛鷹，牆壁上突出來的羊頭，很多飛舞的星星在一個站立的玻璃人身旁飛舞著，在眾多新奇的物體中間，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油畫中，一個麵容精致的女人穿著巨大的歐式長裙，抿嘴微笑。是梵靈，真的好美啊！
我呆呆地站在大廳中，像是無意中闖進奇境中的愛麗絲，看到的一切令我瞠目結舌。
“亞熙，你在這裏等一下哦，我進去叫媽媽出來。她比較喜歡自己一個人待，所以我們家裏沒有用人。”橘晨希說了一聲，朝裏麵的一個門走了進去。
我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剛坐下，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我嚇得站了起來。朝發聲的地方一看，竟然是一個張著嘴的人麵坐墊。
那坐墊在發出尖叫之後，突然從那嘴中發出一聲猛烈的“哈哈哈”聲，接著不動彈了。
呃，好恐怖啊！這裏的每個東西似乎都是一個機關。
我將墊子挪到一邊，確定沒有任何東西了才小心地再次坐下去。
咦，這裏有個好漂亮的蘋果啊？而且，蘋果上麵似乎還有好多星星，這也是什麽道具嗎？我將手伸了過去，把蘋果拿了起來。
這個星星是什麽做的？好漂亮啊！我的手指輕輕觸了一下其中一個星星。突然，蘋果“啪”地一聲打開了，原來蘋果裏麵是個精致的小相框啊。
我仔細朝裏麵看著，相框中是一張合影，兩個小男孩，正對著鏡頭嘻嘻地笑著，左邊的小男孩，瞳孔中散著琥珀色的光，右邊的小男孩臉頰上有一顆淡淡的朱砂痣。
啊，這跟白千惠老奶奶家的那個相框一模一樣！不對，有不同的地方。在兩個小男孩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個帶著帽子的美麗女人正在朝著鏡頭揮手。
那個女人，是年輕時候的梵靈吧？
突然，門“咯吱”一聲開了，我趕緊將蘋果放了回去，端坐在沙發上。
梵靈穿著一襲黑衣，發髻高高地挽起，非常優雅地走了過來，在我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去。
呃，跟我夢到的梵靈一樣啊！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偷偷打量著她的手，看有沒有拿一個盒子。天啊！夢境可不要成為現實啊！
“你叫尹亞熙是吧？那我叫你亞熙可以嗎？”梵靈衝我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浮出一個笑容。
我咽了咽口水，點點頭說：“是、是的，可、可以。”
“晨希，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亞熙談談。”梵靈對旁邊的橘晨希說。橘晨希應了一聲，站起來，衝我眨眨眼睛示意我不要緊張，然後走了出去。
“橘佑元是我的兒子，亞熙你早知道吧？”梵靈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推到了我這邊。
果然，跟我預料的一樣興師問罪來了！該怎麽辦呢？一定是知道了我和橘佑元的關係。
哎呀，梵靈手裏拿著什麽？啊啊啊！居然真的拿了一個盒子！我知道，那裏麵裝的都是錢，是梵靈給我的分手費！果然！這麽狗血的橋段要上演了！
“我知道……”我腦子裏嗡嗡響著，與其這樣被質問，還不如直接說出來的好，“伯母！我和橘佑元在一起是真心喜歡對方的！如果您想要用錢來打發我那就太小看我了！我很愛橘佑元！所以，請您收回您的錢吧！”
一陣沉默，梵靈看著我，眼睛瞪圓了。半晌，她喃喃地說：“什麽？亞熙？你……和佑元在交往嗎？”
呃？什麽？
像是從大水中被撈起來一樣，氧氣猛然灌進了大腦中。梵靈在說什麽？她的意思是……呃，難道她不知道我和橘佑元在交往嗎？
“呃，那、那您手裏的那個盒子是？”我結結巴巴地指點著梵靈手中盒子。
“啊？你說這個嗎？哦，這個是我打算給你的見麵禮，初次見麵，希望留點紀念品給你，因為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亞熙你。”梵靈說著將那個盒子推了過來，“是一盒香水，希望你喜歡。對了，亞熙，你剛才說什麽？什麽錢？”
“啊？啊！那個啊！哈哈，那個，呃，我的意思是，哈哈……沒有啦！您說吧。剛才您說，要拜托我什麽事情啊？”我趕緊調整情緒，擠出一個巨大的笑臉來。
“嗯，是這樣的。亞熙，之前去晨希奶奶家的那次，你還記得嗎？”梵靈問，臉上充滿了期待的表情。
“呃，我記得啊！”我回答，那次我當然記得了。在夜晚的路邊，蹲下來哭泣的我被橘晨希發現了，像是一個被撿起來的布偶一樣被帶走。
“嗯，亞熙。你之前說，佑元很喜歡魔術，是嗎？”梵靈的聲音小心翼翼的。
什麽意思？梵靈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不過我還是使勁點點頭：“嗯。橘佑元的魔術特別好看，而且，我覺得很多魔術師的魔術都比不上他的。”
難道梵靈對橘佑元的魔術天分感興趣了嗎？
一想到這裏，我突然來了興致，將那天晚上在夜來香花圃前橘佑元的魔術表演過程詳細敘述了一番，然後說：“我覺得，橘佑元一定非常喜歡魔術，雖然，我不知道他說的那個令他痛苦的人到底是誰，但是，他的魔術天分就這樣要被埋沒了，真的好可惜啊！”
想到橘佑元要出國的事情，我的聲音又低了下去。橘佑元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國家了，而我，也要離開了啊！
美國，丹麥，相差那麽遠的兩個國家，隔著茫茫的大海，再想見麵，應該不是那麽容易了吧。
“為什麽說他的魔術天分要被埋沒了？”梵靈突然加重了語氣。。
“啊？當然了啊。他馬上就要去美國留學了啊。”
“什麽？佑元要去美國？”梵靈手中的杯子沒端穩，突然“啪嚓”一聲掉在了地板上。
“啊？您不知道嗎？他馬上就要離開了啊，好像是下周吧！”我驚疑地看著梵靈，“難道您沒有聽說嗎？”
梵靈重重地坐了回去，臉色頓時蒼白了。
Part 3
從梵靈家出來之後，已經快晚上了，我坐在橘晨希的車上，突然想起來了什麽，轉頭問他：“對了，你知道千羽薰家在哪裏嗎？”
“薰？我倒是知道他家在哪裏。怎麽？你現在要去嗎？”橘晨希問我。
要不要去呢？一想到千羽薰心裏就很難過。唉，去的話又能怎麽樣呢？麵對著千羽薰，仿佛真的沒有什麽話可說了。路邊的景物飛快地從我眼前劃過，突然，在路邊，我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黑色摩托——是千羽薰的摩托車！
“停車！請停一下車！”我喊了一聲，橘晨希很快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一下車，我飛快地朝著停著摩托的方向奔跑著，一定是千羽薰，他一定在旁邊。
跑到那輛黑色的摩托旁邊，我才看清楚，原來這裏是一間夜店的門口。夜店上麵亮晶晶的幾個大字——“巴拉巴拉”，在夜色中閃著五彩的光芒。
這是我們這裏有名的壞學生聚集的夜店。難道千羽薰現在在這裏嗎？我正在猶豫著，突然門口不遠處賣烤串的大叔傳遞來一個非常曖昧的眼神，對我說：“小姑娘，那種地方，壞人多呀。還是吃點燒烤，回家睡覺吧！”
我頭也沒有回，徑直朝夜店走了過去。好可怕的大叔啊！想不到在這種地方，不光年輕人很奇怪，連大叔都這麽古怪！
這條街上的人明顯少了一些。這種地方仿佛是吸血鬼的聚集地，離開人群越遠越繁華。雖然我知道那裏麵的不是吸血鬼，可是在靠近的時候，還是免不了心裏有些發怵。
進進出出，穿著吊帶熱褲超短裙的年輕女孩像一群群斑斕的彩蝶，描著誇張的眼線和亮色的眼影。每一個都在燈光下放肆地扭動。
要不回去吧。這種地方，真的好像不是我這種穿著中學校服的人該來的地方。
但是。
但是。
我發現自己前所未有地想找千羽薰，想跟他說話，想聽他說話，哪怕隻跟他說一聲“對不起”。那天在暴雨中的千羽薰，悲傷的眼神，濕透了的金發，像是一個蠱，下在我的心中。
這間夜店，到底是什麽樣子啊？ 曾經在電視中見過，在那種噪雜而幹燥的華麗舞池旁，午夜十二點的時候，美少年DJ就會出來。在人們朝聖般的歡呼中，熟練地打碟，接受崇拜而熱切地目光。
站在“巴拉巴拉”門口，我咬著嘴唇，看著那絢麗的招牌閃爍著奢靡的光，突然間覺得有些泄氣。
我來找他幹什麽？這個念頭衝出來，讓我愣住了。我拐到了旁邊的一堵牆後麵，有些緊張。我不是來找他的。我對自己說。
我隻是……
我隻是——隻是，有點擔心而已……
如果，他看見了我，不跟我說話，我要怎麽辦？
就說——
無意之中，就走到這個地方了。
就說——
哇！好巧哦！千羽薰你也在這裏啊！
就說——
哈哈……你也在這裏啊？你在這裏做什麽啊？
就說——
哎呀呀！好亂啊！什麽都想不出來了！都是些什麽跟什麽啊！
我拿出電話，撥打了千羽薰的號碼，好久，那邊依然沒有人接電話。算了，在這種地方，就算是真的想接電話，也不會聽到電話鈴聲的！
我望著“巴拉巴拉”閃光的牌子，心一橫，好，來都來了，下去看看！
然後我像鼓足了氣的氣球一樣，盯著前麵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走了進去。
哇！這裏好像還要坐電梯才能下去啊！
我進了電梯，按了一下，好奇怪的感覺啊……第一次是坐電梯不是往上走，而是看著電梯的數字在“零”下麵閃動著。
叮！電梯開了。我走了出去。
“巴拉巴拉”裏吵得像地獄。一派群魔亂舞的景象。說實話，剛開始我以為自己會受不了，那種震得人想吐的巨大嘈雜搖滾樂聲音，從來不是我的最愛。
可是奇怪得很，當我走下去的時候，聽到那巨大的聲音，我卻瞬間有了一種安全感。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年五歲。一次被爸爸帶著去開他們公司的年會，但是由於陌生和不習慣，我一直鬧別扭，爸爸無奈之下就把我安頓到了一個小屋子裏看電視。
當時放的什麽，我是徹底記不起來了，但是就在小屋子的門關上的時候，我完全沒有那種所謂被拋棄，被丟下的感覺。一種細密的喜悅和安穩包圍了我。據爸爸說，當時他們舞會散場之後，推開屋子，見我已經趴在**睡著了。
“還沒見過那麽膽子大的小女孩，一個人也不害怕，還睡著了。”跟爸爸一個公司的女同事後來說我。那個女同事加入了美國國籍，也就是後來和爸爸結婚的女人。當時的晚宴，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在那個可怕的晚宴上，爸爸愛上了另一個女人，而我，卻在他們一遍遍跳舞的時候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
記得書上誰說過一句話，最喧鬧的地方其實才最安靜，你會擁有最完全的自我空間。在人群中的個體，更容易感到孤獨。
我曾經將這句話告訴過我旁邊的千羽薰，他無比惋惜地看著我說：
“叫你不要看那種編出來的愛情故事了啦！你還看！小心腦子萎縮哦！到時候你就不認識我了，也不會走路了！我還得推著你走路！”
千羽薰……
我加快了腳步，朝著裏麵走進去。
電梯“叮”的一聲在我背後合上。
昏暗的光線中，明亮的綠色和紅色在空中交錯，地上有無數彩色光斑，像鋪了一塊華麗的巨大地毯。
我的眼睛在每一張桌子上尋找著，想找到那個熟悉的人。
我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對這種很詭異的地方，總是覺得危險重重，千羽薰到底在哪裏啊？
記得之前也問過千羽薰是不是常來夜店，千羽薰總是說“沒意思，早就不去了。”
在我印象中，家裏錢多得往外冒的高中生，燒錢必不可少的地方之一就是夜店。而且，這裏又是學生中人氣很高的地方，容易泡到美女。
所以我覺得千羽薰必定常來。
因為他家裏非常有錢。
神話集團是全國排名前十的大企業。常常在看電視的時候，冷不丁就會看到千羽薰的爸爸笑容滿麵地在某某節目做訪談。一個看上去非常幹練，非常有精神，輪廓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麵孔上遺留著年輕時候英俊的痕跡，千羽薰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便遺傳於他。
所以，在認識知道千羽薰是神話集團的繼承人時，真的非常驚訝。完全想不到，神話集團的繼承人會是這樣的。整天嘻嘻哈哈，外表出眾卻似乎沒有到處花心找女朋友，總是咧著嘴笑嘻嘻的，像是永遠都沒有煩惱的樣子。
千羽薰，你在哪裏啊？你快出來！
我一直找著，一些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哎呀……這裏真的是不能多待了，千羽薰，你到底在哪裏啊？
啊！看到了！在離我不遠的環形沙發上，在一群男男女女中坐著的，不正是千羽薰嗎？
我趕緊走了過去，好像他們在喝酒啊！千羽薰一直繃著臉，旁邊的人端來幾杯加冰的威士忌，都被他咕嚕咕嚕喝掉了。
“千羽薰！喂！”
我衝了過去，將千羽薰的杯子奪了過來。
一桌的人都朝我看了過來。
“哇？這是誰啊？好清純的學生妹哦！”旁邊一個男生嬉皮笑臉地說。
“尹亞熙？”千羽薰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接著鼻子裏哼了一聲，又像是笑著，將我手中的杯子奪了過去。
“我一定是喝多了……哈哈……我居然以為是尹亞熙……尹亞熙怎麽會在這裏呢……尹亞熙啊……在橘佑元那裏哦……”千羽薰斷斷續續地，跟旁邊的人笑嘻嘻地說。
我剛想吼著，但是看到千羽薰一臉的醉相，卻又覺得什麽都說不出來。
千羽薰，一定是為了我，為了我在這裏喝酒！一想到這裏，心裏就特別難受，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千羽薰，對不起。
“什麽？你就是讓薰哥哥傷心的女人嘛？就是你這副樣子，居然把薰哥哥折磨成這樣！你還有臉來啊！”突然，千羽薰旁邊一個穿著吊帶的女孩衝我喊了起來。
“行了，別吼了，坐下。”另一邊的一個長頭發女生冷靜地說。
這聲音，好熟悉啊，我順著聲音看過去，頓時驚呆了。天啊！那不是安苔珠嗎？
她、她、她居然也在這裏啊！安苔珠不是千羽薰的表妹嗎？居然眼睜睜看著千羽薰在這裏喝酒！
“千羽薰，我們走吧。好嗎？”我將聲音放低了，對千羽薰說。
“啪！”千羽薰將杯子地放在了桌子上，晃了晃身子，旁邊的人扶了一下，怕他下一秒就從沙發上摔下去。可是千羽薰卻保持了平衡，將頭在胳膊中埋了好久，呃，這家夥，是不是睡著了啊？
突然，千羽薰抬起了頭。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得清，千羽薰的眼睛通紅通紅。
他是真的醉了，眼睛都紅了。不行，不能讓他繼續喝下去了！剛要過去把他扶過來，突然我的手停滯在了空中，停在伸向千羽薰的空中。
千羽薰不是喝醉了，而是哭了。不光眼睛，他的眼眶也通紅。晶瑩的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在那些不停掃在他身上的彩色光線中，眼淚也煥發了各種色彩，臉龐上像是掛著彩色的星星。
“薰……”
我被千羽薰突如其來的眼淚弄得手足無措，別說我了，我看到四周所有人的臉都變了。
“為什麽？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一點辦法都沒有呢？”
千羽薰斷斷續續的聲音在音樂中顯得那麽小，可是卻那麽清晰地灌進了我的耳朵裏，像是巨大的轟鳴。
“為什麽？我那麽辛苦地看著亞熙，但是……為什麽……亞熙的眼睛，卻從來沒有看過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的……隻能看著她慢慢離開我……”
“從一開始，我和橘佑元競爭，隻是想要搶到他的女孩……沒想到……我竟然真的……愛上了那個女孩……哈哈……你們知道嗎……那個女孩……一直一直都沒有喜歡過我啊……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剛要出口的安慰突然間顯得那麽蒼白，我無法將那句“對不起，千羽薰”說出口。
“對不起”這句話真的有用嗎？那種痛苦和悲傷，我該怎麽去體會？
憑什麽我說那種不負責任的話？
為什麽，我隻能看著千羽薰一個人承受痛苦？
為什麽，我隻能看著明亮的笑容從千羽薰的臉上消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喂！你到底是誰？趕緊給我滾！”剛才那個發話的吊帶女生站了起來，非常憤怒地看著我。
我就好像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嚨，我盯著醉醺醺的千羽薰，突然彎下腰，拿起他們麵前桌子上的水晶杯子，將裏麵暗褐色的**一飲而盡。
啊！好辣啊，可是我卻覺得眼角微微熱了。猛然，我手中的杯子被搶了過去。
“尹亞熙！你瘋了！你在幹嗎？”身後一個聲音吼了起來，我轉過頭，看到暗色的燈光下，居然是橘佑元的臉。
“橘佑元？”我驚訝地張大眼睛。
“誰讓你來這種地方的啊？”橘佑元衝著我吼了起來，然後將目光盯在了旁邊的千羽薰身上。離橘佑元不遠的地方，站著橘晨希，一定是橘晨希把橘佑元叫過來的。不過，他為什麽會知道橘佑元一定會來管我呢？難道，剛才我和梵靈的對話，他都聽見了嗎？
“橘佑元？”千羽薰已經徹底癱倒在了沙發上，坐在一旁的安苔珠卻站了起來。盯著橘佑元，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橘佑元，你跟我說分手原因難道是？”安苔珠驚疑的目光從橘佑元的臉上挪到了我的臉上。
“什麽？苔珠？你和橘佑元分手了嗎？”那個吊帶的聲音像是個喇叭，吵得所有的人都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
橘佑元一把拉起我，要將我帶走。
“橘佑元！你給我站住！你居然為了這種人跟我分手！橘佑元——！”後麵安苔珠大聲喊著。
“喂！讓你站住你沒有聽見啊？”突然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一個男生，塊頭非常大，睜大著眼睛瞪著我們。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突然，那個壯男生一拳砸到了橘佑元的臉上。幾乎是在同時，旁邊一道光影竄了上來，接著那壯男生應聲倒下，整個夜店中頓時一片尖叫聲。
“誰還想嚐嚐拳頭的，都給我過來！”後麵一個聲音冷冷的，天啊……剛才擊倒了壯漢的， 居然是橘晨希！沒看出來橘晨希那麽瘦弱的身體，居然蘊藏著這麽大的力氣！好厲害啊！
橘晨希的吼聲之後，沒有任何人上來，隻是呆呆地看著我們，接著，橘晨希和我一起扶著橘佑元，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夜店走了出去。
“哇！真是好久沒有這麽痛快啦！哈哈！”在路旁公園的涼椅上，橘晨希揭開一罐涼茶，仰頭猛喝了一口。
“沒想到你這家夥這麽多年了還是那個樣子，剛才要是被認出來可怎麽辦啊！”一旁的橘佑元也喝著，對一旁的我說：“哎呦！輕一點！好痛啊！”
“真的很痛嗎？沒事吧？”我膽戰心驚地看著橘佑元的額頭，好像腫起來了啊！
“沒關係啦！這有什麽啊，小時候，我和晨希兩人到處跟人打架！”橘佑元很得意地說。
“哪裏有啊！拜托，每次還不都是我幫哥哥你收拾殘局！”旁邊的橘晨希笑著說。
“哎呀，你這個小子在講什麽！明明沒有的！”橘佑元使勁捏了橘晨希一下，然後臉轉向我，突然拉了下來，“喂，尹亞熙，你居然去那種地方，還喝了酒！”
糟糕了，橘佑元的表情好想要殺人一樣，怎麽辦啊……會不會生氣啊！
“下次再要這樣！我就把你捆在我身上！聽見沒有？”橘佑元臉上的表情突然多雲轉晴。
哎呀！原來是嚇唬我的！嚇死我了！
我重重地點點頭，旁邊的橘晨希笑著說：“哎呀呀！好甜蜜呀！怪不得是老媽欽點見麵的客人啊！”
我看到橘佑元臉上的表情一僵，轉到了橘晨希那邊，問：“你說什麽？”
“老媽今天見了亞熙啊！兩個人不知道在那邊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麽。”橘晨希繼續隨意地說。
“什麽？是真的嗎？為什麽你不跟我說啊？她問你什麽了？”橘佑元瞪大眼睛，我剛要說什麽，旁邊的橘晨希突然插嘴說：“亞熙！別告訴哥哥哦！這個是你和我老媽之間的秘密哦！”接著笑著拍拍橘佑元的肩膀，“很快就會有答案哦！耐心點啦！”
“到底是什麽啦！你這個小家夥居然敢跟我賣關子！”橘佑元又去掐橘晨希。
“哎呀！好痛啊，饒命！”
“哈哈！快說就饒了你！”
“不說！我就不說！”
我仰起頭，哇，今天的月亮好大啊！圓圓的，好漂亮。這樣的氣氛，真的好好啊。不過，今天梵靈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Part.4
第二天，進了教室。
“呼啦！”一聲，好多人圍了上來。
“亞熙！你認識橘晨希啊！昨天好像是他把你接走的吧？”
“亞熙，亞熙！你和橘佑元真的在一起了嗎？報紙上都登出來他和安苔珠的分手消息了哦！”
“亞熙，亞熙！橘晨希的公演票你能拿到幾張啊？”
我快被這些人淹沒了，為什麽大家總是這麽愛激動呢？
“安靜！”我大吼一聲，瞬間四周靜寂無聲了，每個人都在瞪著我看。
“呃，大家的這些問題呢，我暫時真的沒有答案。”我趕緊說。
“尹亞熙！”突然教室門口響起了一聲喊。轉過頭去，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是千羽薰。但是，好奇怪，千羽薰穿的校服不是瑞安校服，而是另一身帥氣的校服。
他倚靠在門口，朝我說：“你出來！我有事找你！”
“呃。”我點點頭，人群中馬上閃開一條道，我走了出去。
“千羽薰。”我看著千羽薰高大的背影，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現在的千羽薰，已經不再是那個笑嘻嘻的千羽薰，現在的千羽薰，是傷心的千羽薰。
“我要走啦！重新回艾普利斯高中，橘佑元一走，我要回去擔任學生會會長了。”千羽薰背對著我，聲音沒有溫度。
什麽？千羽薰要轉學了嗎？我的心猛然被拽了起來。
“設計師！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嗎？”突然，千羽薰轉了過來，看著我，“你那時候真笨啊！居然將布纏了我一身，還穿了一件染了顏色的校服。”
“嗯！”我重重地點著頭，不知為什麽，眼角微微濕潤了。頭頂的鳳凰樹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在替我說話，替我向千羽薰道歉。
“你真的很笨！你還記得我的生日會上嗎？你踩著高跟鞋，居然差點摔倒——”千羽薰咧開嘴，衝著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他的金發在陽光下，晃得眼睛好痛，好想哭。
“你還記得這個嗎？本來想著再照一張，結果，這是唯一的一張啊。”千羽薰說著，拿出一個很漂亮的盒子，盒子上似乎鑲嵌著一個相框。
我往前走了一步，看到那相框中，竟然是上次生日會的時候，我和千羽薰的那張合影。
“尹亞熙！你真的很笨！別人告訴我，昨天你居然去夜店找我！你真的很沒有頭腦！”千羽薰卻繼續說著，明明是咧著嘴在笑，但是他的眼圈卻明顯紅了，眼睛在閃動著淚花。
“嗯！”我又重重點了點頭，眼淚似乎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了下來。
“尹亞熙，你是因為擔心我所以去找我的嗎？”千羽薰的聲音微微顫抖，烏黑的瞳孔，不斷地有清澈的水湧出來，眼眶就要溢滿了。
“嗯！”我用力點了點頭。
“這個給你。本來打算在你生日送你的，但是等不到了。”千羽薰將一個小盒子遞了過來。我小心地打開，是一條閃耀著動人光芒的項鏈。
“放在我這裏也沒有用，是給你買的，所以也沒有辦法送別人了。你如果收下，我會很開心的。”千羽薰繼續笑著，但是那紅紅的眼眶我不忍心再看。
“嗯！”我使勁點點頭，眼淚已經不斷地滑落了。千羽薰，我好想跟你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千羽薰向我走了幾步，猛然將我摟進了懷中。
“亞熙，我喜歡你……讓我說一次吧……就說這一次……”千羽薰的聲音讓人聽了心碎，他溫熱的眼淚滑進了我的脖子，頭頂的鳳凰樹繼續在沙沙沙地響著，像是在唱著一首無字的離歌。
“好啦！我走啦！要加油哦！”千羽薰鬆開我，使勁揉了揉我的頭頂，咧著嘴，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尹亞熙！我這可是第一次被女生甩哦！以後要加強魅力！”說著，他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鑽進了車子。
車子發動了，玻璃那邊的千羽薰從我眼前消失，離開的車子旁，伸出了一隻手，依舊比劃著“勝利”的手勢。
千羽薰，一定要幸福啊！
晚上放學的時候，接到媽媽的電話，說今天可能不去我住的地方了，讓我繼續收拾東西。
放下電話，我心裏有一絲失落。路過校門口附近的花店時，我看到了擺放在門口的康乃馨，好漂亮啊……咦！對了！我突然靈機一動，走進了花店。
哇，媽媽住的地方還真是遠啊！找了好久啊，天都快黑了！
嗯，應該是這個酒店沒錯，我將手中的康乃馨緊緊握住，進了酒店。之前來過一次，所以記住了門牌號，但是卻沒有記住酒店的地址，果然像是千羽薰說的，我還真是笨啊。
進了電梯，我按下了“9”，我看了看手中的康乃馨，黃色的和紅色的，媽媽一定會喜歡的吧？
電梯開了，我走了出來，看著門牌號走了過去。媽媽是住在908，從這裏一直往裏麵走，就到了。906，907……下一個就是……我慢慢走了過去，重新握緊了手中的康乃馨。
“我知道，那能怎麽樣呢？唉……你就把臥室重新隔一個就行了嘛！”清晰的對話聲從前麵的908傳了出來。在安靜的走廊中，顯得那麽清晰。
我頓住了腳步，908的門似乎開著，從門的縫隙中能能夠看到，媽媽在裏麵踱步，拿著電話。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我沒有往裏麵走，而是靜靜地躲在了一旁。裏麵媽媽打電話的聲音依然在繼續。
“我也很頭痛！但是亞熙的爸爸也不管她，總不能讓她一個人留在國內啊！”
“不是這樣的，把給戴維的學費先挪出來好了啊！等戴維上學時候再說吧！先要去念個語言學校！”
“你跟我吵什麽啊！我也是很難受啊！好了，好了！她是我的女兒！什麽？她回來你就要走？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你想讓我怎麽樣啊！”
……
我的心一點一點冷了下來，像是慢慢浸入了冷水中，本來臉上已經準備好了笑容，要進去和媽媽打招呼的，但是現在，這笑容應該也漸漸僵硬在嘴角了吧。
“你再這樣我怎麽辦啊？”媽媽的聲音有些哽咽，稍微帶著嗚咽。
我將手中的康乃馨輕輕放在908的門口，轉身走了。
回到家裏，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筋骨。躺在**，夜晚那麽安靜，月亮的銀輝輕輕灑進了窗戶。躺在**，我擦掉眼角的眼淚，拿起了手機，終於下定了決心，寫了一行字：
“媽媽，我不想去丹麥了。”
發送。
我將手機扔到了一邊。如果這樣做，媽媽會更好一點的話，那麽，我寧願自己一個人繼續在國內！為了媽媽的幸福。
眼淚，在夜晚的月光下，也散發著淡淡的清輝。
“喂？亞熙？”橘佑元溫柔的聲音。
我“嗯”了一聲，那邊輕輕笑了：“沒什麽事，隻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一陣沉默。
“亞熙，要不，我不去美國了？”那頭橘佑元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中無比清楚。
“什麽？”我驚叫了起來。
“我是說，也許我可以不去美國。就留在國內，國內也很好。”橘佑元的聲音有些躊躇。
我使勁搖頭：“橘佑元，去了美國，你可以找機會學習魔術，在國內，你永遠沒有機會。”
“亞熙？你知道我想學魔術？”橘佑元的聲音充滿了驚訝。
“嗯。”我沒有辦法再多說一句話，隻能這樣答應著。
“但是，要是去了美國，你就會有好久好久都看不到我了。”那邊橘佑元的聲音低沉了。
“橘佑元，出國吧！隻要你追求到夢想，我就會幸福的。”我已經不能繼續說更多的話，我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夜色，靜靜的，永遠無法給出任何答案。每一個夜晚，都是這麽悲傷，充滿了別離。
橘佑元最終還是沒有去成美國。
因為，他最終的目的地是——英國。
“我媽媽——她讓我去英國，跟她學習魔術！哇哈哈！”
我永遠記得，在電話那頭，橘佑元的狂吼聲。當時我正在教室裏，當著老師和所有同學的麵，我衝了出去——
我跑到街上，隨手就攔了一輛出租車，朝著司機大喊著：“請馬上去艾普利斯高中！”估計我的表情太誇張，司機大叔一臉驚恐地看著我，車子馬上發動了。
橘佑元，橘佑元！到了艾普利斯之後，我將錢扔給司機大叔，朝校園跑了過去。我剛跑幾步，就看到從校園那頭跑出來一個人，迅速朝我移動過來。
天啊！是橘佑元！
橘佑元看見我，跑得更快了，轉眼就來到了我的麵前，接著將我一把抱了起來，在原地轉了一大圈。
“亞熙！我要去英國學魔術了！哈哈哈！我終於可以去學習魔術了！”橘佑元的聲音像是注入了燦爛的陽光。
橘佑元！你的魔術夢想——終於要實現了！終於要實現了啊！
轉了好幾圈，橘佑元才將我放了下來，看著我說：“亞熙，這次我去英國，一定會好好學習魔術，成為最厲害的魔術師！”
“嗯！我相信你的！”我重重點著頭，看著橘佑元。
“但是……”橘佑元臉上的驚喜漸漸被一種憂愁代替了，他緊緊握著我的肩膀，“亞熙，那你就一個人留在國內了。”
什麽？我像是才想到這個問題，愣愣地看著橘佑元。是啊！我才想到，橘佑元無論去哪個國家，最後都是離我那麽遠。
英國，應該很遠很遠吧？
“亞熙，你不要擔心，一有假期，我就會回來看你的！”橘佑元將我的肩膀抓得更緊了，急切地說。
“什麽？”橘佑元目光閃過震驚和陰霾。
我認真地看著橘佑元，再次說：“真的，橘佑元。去了英國之後，我們就不要再聯係了。”
路邊的風呼啦啦刮了過去，吹進了我的心中，讓我溫熱的心髒漸漸涼了下來。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須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