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知道你是有目的地接近我,可我並沒有因此討厭你

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自己置身在一個很柔軟的地方,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白紗羅帳,還有床單、被子統一都是白色的。看著眼前這完全陌生的景象,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睡意也瞬間被驅散了。

隨著視線的轉移,我驚訝地發現自己身邊居然還睡了一個人,望著那張精致的臉龐,我愣了數秒,才敢確定睡在我身旁的人是霧曜。

不是真的吧?

就在我發愣的空當,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然後深吸一口氣,翻身坐了起來,轉頭看著我問道:“你醒啦?”

“呃……”我遲疑著,都不知道該不該問他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甩了甩頭,似乎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因為你睡著了,我就索性開到自己的公寓來了,而我這裏就隻有一個房間是鋪了床單的。你睡得很熟,剛好我也困了,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大概認為我已經理解了他的意思。

所以,這裏是他家?而我們昨晚同床共枕了一整個晚上?

我發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快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了……

“你在想什麽?”他低聲問道,見我沒有回答,他又自顧自繼續往下說,“我讓經紀人幫你請假了,今天陪我去參加記者會。”

“哦。”我呼出一口氣,掩飾著內心的羞澀和緊張。看來我和舒美樂一樣病得不輕啊,在這種時刻居然也能胡思亂想。

我答應得如此快,他倒是有些疑惑了:“你不生氣嗎?我擅自幫你做決定。”

這點兒小事就要生氣嗎?我才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呢。

“你都已經做了決定,我生氣做什麽?況且昨天我作業都沒有做,要是就這麽去上學,下場肯定很慘。”

他聽完,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

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疑惑:“昨天是你抱我上來的嗎?可是為什麽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呢?”

“昨天一天你應該都在緊張和刺激中度過吧?所以安下心後才會睡得那麽沉。”說完,霧曜起身打開了床邊巨大的衣櫃,裏麵裝修成一個個別致的小房間,全部掛滿了不同風格的衣服。

他不假思索地脫了上衣,露出了健碩的上身,下一秒又動作敏捷地套上了一件淡藍色的長袖T恤和一件米色的馬甲。

我下意識地捂住眼睛,埋怨道:“曜先生,你怎麽可以在我麵前這麽毫無顧忌地換衣服?”

“昨天你該看的不是都看到了嗎?別人想看還看不到呢。”沒想到他卻這麽答道。

因為我捂著眼睛,所以看不到他此刻是什麽表情,隻是語氣聽上去很平靜。感覺到臉頰處傳來一股溫熱的氣息,我睜開眼睛一轉頭,就看到霧曜那張放大的臉近在咫尺,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還好我及時控製住了,沒有叫出聲來。

他見我被嚇到了,露出了滿意的表情。我見他現在心情很好,於是趁機說道:“曜先生,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什麽事情?”

“幫我簽名。”

“上次不是簽過了嗎?”他疑惑地看著我,下一秒似乎明白了,爽快地點頭應道,“好,可以。”然後轉身去了洗手間。

我立即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拿出了那一疊比書還厚的明信片,走到沙發前放了下來。沒多久,他就從洗手間走出來了。

我發現他無論穿衣服,還是洗漱,速度都不是一般的快。大概這是做明星的一項必修本領吧。

他緩步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盯著桌上厚厚的明信片看了好一會兒,又抬頭望了望我,我隻能訕訕地回應他一個笑容。

“我之前還在猜測你包裏藏了什麽東西,怎麽會這麽重,想不到居然全是明信片。你是在幫你們學校所有的女生要簽名嗎?”他半開玩笑似的問道。

“沒有,我們學校的女生大概有七八百個呢,這些不過三分之一吧。”我搖了搖頭表示否認,完全沒意識到他其實是在調侃我。

霧曜無力地吐了一口氣,轉頭示意道:“你先去洗手間洗漱吧。”說完他拿起手邊的筆開始簽名。

看來雲淼說得沒錯,他還真的就這麽乖乖地簽了呢。我不免有些得意,興高采烈地小跑著進入洗手間。

剛走進去,我一眼就看到了洗漱台上放著的白毛巾,還有擠好的牙膏和放好水的杯子。難道剛才他洗漱完,就幫我把這些都準備好了嗎?

看著牙刷和杯子,我心裏很感動,其實他根本用不著做到這種地步啊。

這個時候,我忍不住看了看食指上的戒指。就算他對我再好,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幫到他們。

我剛開始洗臉,就聽到外麵傳來一個高亢的聲音,語氣很不悅:“曜,緋聞還沒有過去,你就把人帶到家裏了,萬一傳出去,你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洗漱完畢,我走出洗手間,看到一個人背對著我坐在沙發上:“你和那個女生到底是什麽關係?我是你的經紀人,你不應該瞞著我。”

麵對他咄咄逼人的追問,霧曜並沒有直接回應,而是抬頭看向了剛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我。

那個經紀人跟著回過了頭,於是也看到了我。

“我不是有意偷聽的。”我連忙舉手表示道。被他們這麽看著,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事。

霧曜衝我招了招手,我走到他身邊,他立刻拉著我在他身旁坐下。

看到經紀人那充滿怒氣和不滿的眼神,頓時讓我有種想要遁地逃走的想法。

我現在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呢?

霧曜看著我,十分認真地問道:“你希望我怎麽解釋我跟你的關係?說我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應該沒有人會相信,而且我們不可能以後都不見麵。如果再拍到又會惹起風波,所以,我可以說你是我的遠親,或者也可以直接承認關係。”

“曜先生,你用錯詞了。承認關係是說事實就是那麽回事,但我們之間根本什麽都沒有啊!”我撇了撇嘴,表示強烈的不滿,被圍攻的我多冤枉啊!

聽到我的回答,霧曜苦澀地笑了一下,表情似乎有些失落:“那就對外宣稱是遠親吧。”

“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意思,不過那樣最好,這麽處理的話不會影響你的人氣。”經紀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表示讚同。

我看了看霧曜,隱約覺得自己剛才說錯了話,打擊到他了。

“曜先生,我的意思是,如果那麽說,我會很冤枉的,而且你這麽有名氣,我也配不上你。”

“你知道就好。”經紀人立即說道,趾高氣揚的樣子讓我很想揍他一拳,什麽態度嘛!

“嚴寺,你對她說話客氣點兒!”霧曜充滿怒意地瞪了嚴寺一眼,隨手從身邊拿了一個紅色的禮品袋遞給我,“這是我讓嚴寺給你買的,你去換上吧!”

之後,經紀人先行離開,前去打理記者會的一切,而霧曜想帶我去吃個早餐再去現場。我告訴過他不用麻煩了,他卻說不確定記者會什麽時候結束,有可能會發生特殊狀況,所以必須先吃點兒東西養足精神。

走進偌大的地下停車場,雖然沒有很多車,但是距離公寓還真的有挺長一段距離,看來昨晚霧曜抱著我走了很久。

他戴著墨鏡,默不作聲地走在前麵,而我穿著一身淡粉色裙子,腳上穿的又是八厘米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隨時有可能摔倒。

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好像又回到了昨天那種尷尬的氣氛,感覺怪怪的。

“哎喲!”一個心不在焉,我摔倒了。

腳狠狠地崴了一下,痛得我直冒冷汗。

原本大步走在前麵的霧曜停下腳步,轉身走了回來:“你沒事吧?”

好在疼痛隻是一時的,過了一會兒就緩過來了。我搖了搖頭,霧曜伸手把我攙扶起來。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定定地看著他。

他疑惑不解地問道:“怎麽了?”

“曜,你要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可以直說,不要悶在心裏好不好?”我連尊稱都沒有用,直白地說道。

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即鬆開了攙扶著我的手,似乎是在劃清界限,我瞬間覺得心裏涼涼的。

“你是不是很在意我看到你變身的樣子?”

“……”

“還是說因為我昨天或者剛才說錯了話?”

“……”

“你不要沉默好不好?就算知道你們接近我是為了解開詛咒,知道你是有目的地接近我,可我並沒有因此討厭你,也不會覺得你在利用我。其實能夠知道你們這麽多事情,感覺也挺奇妙的,而如果能夠幫到你,我也覺得很開心。”

雖然發自真心地說了這麽多話,但麵對他一直沉默的態度,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有一天你還是會厭惡我們的存在。我們六個多多少少經曆過一些別人沒有經曆過的慘痛經曆,無論性格、作風,還是處事,都會不一樣,隻是你現在還沒有看清楚這一切而已。就像你現在質問我是不是對你有意見,其實我隻是不知道以什麽心態麵對你而已。”他的話語中隱隱透露出一種無奈和無力感。

接著,他的表情轉變了,連眼神都散發著強烈的恨意:“這一世又一世,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結束?我們都已經厭惡自己了,更何況是你呢?”

沒有發生的事,幹嗎說得那麽絕對?

我激動地一把抓起他的手,他看著被我握著的手,又抬頭茫然地看著我,我信誓旦旦地表達內心真實的想法:“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厭惡你,也不會逃避。”

“拿什麽保證?”

這是什麽話?我一時語塞。

他質疑的話讓我很不滿,看到他的臉上露出哀傷的神色,我又不忍心傷害他,反而很想做點兒什麽幫到他。

可是,他的心結似乎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打開的。

我雙手拉著他的手,放在臉頰上蹭了蹭:“隻要你需要我,我就待在你身邊,不會輕言放棄。你相信我,把心放寬。”我堅定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也許是覺得我隻是隨便說說,他還是不願意相信我,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我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低下頭,想要放開他的手。

“砰——”

這個巨大的聲響還有隨之而來的煙霧讓我不明所以,發生什麽事了?

懷著幾分不安,我眯著眼睛在煙霧中尋找他的蹤跡。

這個時候,停車場幾乎沒有什麽人,四周靜悄悄的。

我發現腳邊有一堆衣服,而且裏麵似乎有什麽在動,它的頭先鑽了出來,緊跟著身子也挺了起來。

“啊!”我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是這個停車場太空**,太過於安靜,導致聲音傳播得很遠。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霧曜變身,但看到變身後的他身上那些黑色的鱗片,我還是條件反射地叫出了聲。

這時,有人聽到我的聲音小跑過來,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絕對不能讓他看到曜,蛇出現在這裏的話會引起騷亂的,可是周圍沒有地方可以藏身。我看著曜,不管不顧地一把抓住了它,並迅速把它塞進了領口。

一個中年男子站在不遠處,再次詢問道:“你怎麽了?”

我撓了撓頭,蹲下來撿起地上的衣服:“沒事,剛才我摔了一跤。”

“哦。”他看著我腳上的鞋,疑惑地點了點頭。

我撿起衣服,四下張望著,尋找霧曜的車子,可這裏住的都是有錢人,車子都差不多。我靈機一動,從霧曜的衣服口袋裏拿出遙控器按了一下,看到距離一百米左右的那輛車的車燈閃了一下。

“你開那車?”中年男子再次看了看我腳上的鞋,懷疑地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也跟隨他的目光看向了那雙讓我連站都站不穩的鞋,不由得有些心虛。

的確不像是開車的人啊。

麵對他的質疑,我深吸一口氣,假裝不滿地說道:“那算什麽?我可是有國際駕照的。”說完,我大搖大擺地從他身邊走過去。

胸口的皮膚能感覺到鱗片的冰涼,不過此刻我不再覺得害怕。隻是走了沒幾步,腳又不小心崴了一下,我忍著疼,一鼓作氣快步走到車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一上車,我就把手伸進領口摸索著。

可是掏出來的蛇一動不動,我有些激動地拿著它使勁晃了晃:“曜,你沒事吧?怎麽突然變身了?你怎麽不動了?難道剛才太用力,被我掐死了?沒這麽脆弱吧。”

見他依舊沒有動靜,我又用力地晃了晃,急得都快哭了:“曜,曜。”

“好了,別晃了。”他有些異常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我趕緊乖乖鬆開了手。

他掉落在我的腿上,然後爬到了另一邊的座位上,依舊不說話。

“你生氣了嗎?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被我掐死了。”

“你說抓就抓,讓我嚇得差點兒咬你一口就算了,居然還……”他盤著蛇身,氣勢很足地盯著我,但是後麵的話沒有說下去。

我看著他,雖然現在才問有些遲了:“曜先生,你有毒嗎?咬了我的話,我會死嗎?”

“別叫‘先生’,像剛才一樣叫我‘曜’。”他不悅地命令道,我立即識相地點了點頭,“我是上古水虺蛇,當然有毒。”

“哦。”我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他把整個身子豎了起來,語氣依然很不高興:“現在知道怕了?剛才怎麽不想想後果?”

“曜,你不要生氣了,下次我不會隨便用力抓你了。”

“我生氣是因為你居然把我塞進你的……”他盯著我,話說到一半又打住了。

“曜,你可以相信我的!”

“我並沒有不相信你。”見他這麽說,我很開心,隻是他似乎有心事,“藍天雪,如果我不單單想要你幫我解開詛咒,你會怎麽樣?”

“你還想我做什麽?你盡管說。”想著隻要能夠幫他,我應該都會幫,於是十分豪邁地回道。

他卻欲言又止,難道我理解錯了,他不是這個意思?

我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轉而看著他,困惑地問道:“曜,你剛才為什麽會突然變身呢?”

“唉……”他歎了口氣,卻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砰!”

又是一聲巨響,煙霧還沒散盡,他已經重新變回了人類的樣子,小麥色健康的皮膚和精壯的軀體再一次清晰地展現在我的麵前。

“啊——”我尖叫著趕緊轉過頭,“我真的需要時間去適應你變來變去。”

“我穿好衣服了,下車!”

“做什麽?”

“當然是換個座位,還是說你這個考了國際駕照的想開車送我?”他看著我,質疑道。

我這才想起剛才匆忙間自己坐的是駕駛座,而且國際駕照什麽的,我根本就是胡扯的好嗎!居然敢調侃我?

麵對我充滿怒意的眼神,他隻是笑了笑。

兩個人換了位子後,他什麽也沒有說就發動了車子。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為什麽突然變身?”我低聲嘟囔道。

就算我又問了一遍,他還是沒有回應,隻是看他的表情和嘴角的笑意,我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開出一段路程後,他將車子停在路邊,帶我下車買了蛋糕和牛奶,讓我在車上吃完了才趕去會場。不得不承認,霧曜很體貼也很關心我,其實他應該不喜歡吃甜食,卻因為我想吃,他自己也陪著我吃。

也許是因為我一時走神了,霧曜轉過頭關心地問道:“你在想什麽?”

我搖了搖頭,其實我隻是很感動,因為父母離世後,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被人關懷的感覺了。雖然美樂對我也很好,但她做事從來都是不著邊際的。

把車子停好之後,我們一前一後走進會場,迎麵而來的是刺眼的閃光燈,四周圍滿了各個電視台和報社的記者以及攝影師。

如果我說我現在才感覺到緊張,是不是反應太遲鈍了?

站在主席台最中央主持會議的嚴寺率先開口:“今天召開記者會,大家有什麽問題可以盡管問。”

“曜,你和藍天雪真的是戀人嗎?”一名記者搶先問道。

霧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才轉頭麵對記者,回答道:“不是。”記者剛想再問,霧曜又笑著補充道,“至少現在不是。”

嚴寺立即投來一個殺氣騰騰的眼神,我則是充滿驚訝,這和事先說好的不一樣,霧曜為什麽突然改變說辭呢?

“那你的意思是,你們正在向戀人的方向發展?”

“沒有。”我趕忙回答道,雖然我有些緊張,但是曜說話模棱兩可,還是我自己來解釋吧。

“藍小姐,真的是這樣嗎?”

“是的,我們隻是朋友。”

“敢問藍小姐,你怎麽會和曜成為朋友的?請問你為什麽會從曜的演唱會場上掉下來?”

我真的很想說“他的腦袋被門夾了”,不過這話要是說出口,估計又會引起軒然大波吧。

於是我隻能盡力克製著,客氣地回應道:“曜想和誰做朋友,沒有人會拒絕吧?至於差點兒搞砸曜的演唱會,那真的隻是個意外。曜很大方,並沒有跟我計較。”

“你想過是曜想追求你,所以才……”

“可是他並沒有追求我啊。如果他真的追求我,我想也沒有人能拒絕得了吧?”

事實上,算上今天,我們才認識三天而已,怎麽可能進展那麽快?

我在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霧曜隻是默默地看著我,就像是一個聽話的小孩子,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在一片追問聲中,嚴寺最後做了總結,大概意思就是我和霧曜隻是普通朋友,並沒有特殊關係,然後在記者們戀戀不舍的目光中結束了這場發布會。

距離召開記者會已經過去了好幾日,因為霧曜承諾會正麵回應關於我的所有問題,所以現在我上下學已經沒有人來堵我了。我清楚地知道霧曜是怕影響我的生活,所以把事情全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其實我也在慢慢習慣這種生活,接受了雲淼和霧曜的存在,隻是他們總是處處對我照顧有加,搞得我有時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上午的最後一節是體育課,班上的男同學們在老師的組織下舉行了一場戶外籃球比賽。

對於運動神經超級發達的雲淼來說,打起球來真是如魚得水,不時引得女生們驚叫連連。

比賽一結束,我就給雲淼遞上了毛巾和純淨水。

看著他大汗淋漓卻依舊俊美的側臉,我情不自禁地感歎道:“雲淼,你好厲害!”

“這種小孩子的遊戲,有什麽厲害不厲害的?”他一副輕描淡寫的口吻,然後看著我問道,“馬上就下課了,找個地方吃午飯吧!要不要把你的朋友也叫上?”

“嗯,好吧。”我點點頭表示讚同。

陽光明媚,午休的時刻總是讓人覺得格外愜意。樹蔭下,我、舒美樂還有雲淼三個人圍坐在一起。

我對吃的東西一向不怎麽挑剔,平常都是隨便吃吃,可是雲淼準備的午餐總是特別豐盛,似乎是有意讓我多吃點兒。舒美樂對於帥哥帶的東西當然是來者不拒,吃得不亦樂乎。

這個超級豪華的大食盒一共有四層,一排排整齊地放好小米糕、炸蝦、油燜雞,還有鮑魚塊、涼拌黃瓜、辣白菜,也有我最喜歡的土豆絲,而最上麵一層則放滿了葡萄、櫻桃、小番茄等飯後水果。

“你要不要每次都這麽誇張?即使是三個人吃也太多了!”這幾天,天天吃得這麽豐盛,我都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變成一個大胖子,“還有,你媽媽好厲害,居然每天可以準備這麽多的東西。”

“這些都是買的,我讓他們每天準時送到學校。”雲淼說著拿起一塊小米糕咬了起來,淡定地說道,“你吃飯都很隨便,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會跟不上的,而且曜也有特別交代,讓我照顧好你。”

“我好羨慕你,天雪。不僅曜對你特別好,學校還有一個專門管飯的。”舒美樂趁機在一旁揶揄道。

“曜說今晚他有空,想找你一起吃飯。”雲淼吃完,放下筷子說道。

雖然這幾日霧曜和我打過電話,但都隻是很平常的問候。記者會結束後,我還在想也許以後見麵的機會會很少,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邀請我一起吃飯。

“天雪,我也要去!我好想和大明星一起吃飯!”聽到雲淼這麽說,舒美樂立即哀求道。

她一直都很想見到霧曜,來一次近距離的親密接觸,上次知道我又和他單獨見麵後,她氣得躲在牆角咬手帕,發泄了好久。

“總讓你們請吃飯好像不太好,不如來我家,我做飯給你們吃吧?”我提議道。

雲淼充滿懷疑地盯著我,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雲淼,我做飯還不錯,你不用這麽視死如歸吧?”我有些不高興地看著他,“我一個人住,自己吃不了太多,又怕麻煩,索性就不做了,但手藝還不錯,畢竟我父母已經去世兩年了,我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

“不,我隻是想起了一些不該想的往事。”雲淼搖搖頭解釋道。

不該想的往事是什麽?其實我一直秉持著他們不說我就不問的原則。但是說到底,關於他們所有的事情,我都很好奇。

“如果不打擾你的話……”雲淼突然這麽拘謹客氣,還真的有些不習慣。

“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我家就我一個人,除了看電視就是睡覺,真的很無聊。”一個人獨處總是死氣沉沉的,偶爾能熱鬧一些,真的比什麽都好,“那就這麽說定了!剛好明天星期六,我們放學後就一起去買東西做飯,吃完晚飯後還可以打電動、玩遊戲。你們都別回家,住我家吧,哈哈!”

聽到我熱情的提議,雲淼什麽都沒說,隻是定定地看著我,而舒美樂比我還興奮,因為終於可以見到她一直想見的人了。

隨後,我拿起口袋裏的手機,撥打了霧曜的號碼。

“喂!”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笑著邀請道:“曜,晚上來我家吃飯!”

“去你家?怎麽這麽突然?”他的語氣帶著一絲驚訝。

“沒時間嗎?”

“沒有,我六點以後就沒有通告了,那到時候聯係。”

“你有什麽特別喜歡吃的嗎?”

“我都可以。”

“好吧!”我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口袋。

舒美樂在一旁看著我,露出崇拜的表情:“要是到時候我問他要一個擁抱,他會不會同意呢?不知道能不能和他合照呢?”

“嗬嗬,那你得問他了。”我衝她擠了擠眼睛。

“午休時間要結束了,你們準備磨蹭多久?”雲淼似乎看不下去了,出聲提醒道。

正當我們準備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雲淼的表情突然凝固了,緊鎖眉頭看向我身後。

我很好奇他在看什麽,於是忍不住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去,視線立即被身後那個美少年牢牢地吸引住了。

他有一頭金色短發,一雙迷人的藍色眸子,身穿青色襯衫,外麵套著黑色馬甲,下身穿著一條剪裁得體的米色褲子;古銅色的肌膚透著狂野,雙手插在口袋中,看著有點兒**不羈,渾身散發著桀驁的氣息。

此刻,他正看著我,隻是眼神不太友善。這時他手上的戒指閃了一下光,我立即猜想到他應該也是六位獸神之一。

被他這麽盯著,我總覺得有點兒不自在。

“他是誰啊?長得好帥,就是看起來有點兒凶!”舒美樂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盡管她說得很小聲,但是不遠處的金發少年還是聽到了,用犀利的目光瞪了她一眼,她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

“你就是撿到戒指的人?”見我不出聲,他撓了撓頭,很失望的樣子,“我聽霧曜形容,以為是多厲害的人,一回國就立刻趕過來了,想不到就這樣,還用得著浪費時間嗎?不如找個地方等死算了!”

“雷葉,你還是一樣沒有禮貌!”雲淼站了起來,不悅地表示道。

“你又好到哪裏去?”

這兩個人說話還真是半斤八兩,互不禮讓。

“你們有沒有拿她先試一試?”金發少年又問道。

雲淼皺了一下眉頭:“沒有!”

對於這個問題,他顯得很排斥,說完就轉過頭。

“她不肯?”

“不是,時候還沒到。”

“那也可以先試試不是嗎?不試怎麽知道沒有到時候?”雷葉有些激動地說道,不過雲淼似乎並沒有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雷葉顯得有些生氣,看著我,步步緊逼:“既然你們不動手,那我親自來。”

雲淼全身緊繃,一副處於戒備的樣子。

“怎麽?這是要打架嗎?”雷葉單手叉腰,嘲諷地笑了一下,“你們還是沒有受到教訓嗎?難道何百葉的教訓還不夠嗎?”

何百葉是誰?上次的閔子月我都沒有搞清楚,現在又來個何百葉,要不要這麽複雜!這裏可不止我一個人,還有舒美樂在呢,他們說話能不能注意一點兒啊?

“她還不如何百葉,至少何百葉長得不錯,麵前這個連花瓶都不算。”

聽了雷葉的話,我淡定地把最後一塊糕點塞進嘴裏,吞了下去,然後拽了拽雲淼的衣服,說:“沒關係,雲淼,隨他怎麽說吧,我不介意。”

這兩個人脾氣性格都不是很好,好像隨時會撞出火花,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打起來啊。

“你裝什麽善良!”雷葉皺眉說道,還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裝善良!這家夥是在說我嗎?我竭力克製著怒火,盡量保持平靜。

“藍天雪和何百葉不一樣,我相信她!”雲淼淡淡地反擊道,雖然我不太明白他們話中的意思,但多少還是有些感動。

“你了解她?你們才認識幾天?”雷葉充滿鄙夷地看著雲淼,“就算看起來善良無害,也許內心也是個蛇蠍女人。”

“是啊!我是蛇蠍女人,我又沒有招惹你!”我翻了一個白眼表示不滿,這個雷葉簡直莫名其妙,純粹是來找碴的。

我扭頭看著雲淼,說道:“你知不知道和笨蛋說多了話,自己也會變成笨蛋?美樂,收拾東西,回教室了!”

我蹲下身,拿起裝著食物殘渣的袋子,一直呆呆地站在旁邊發愣的舒美樂立刻過來幫忙。

“你是不是以為你是天空指環持有者,我就不敢打你?”身後傳來了雷葉充滿挑釁的話語。

“雷葉,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還是出生的時候臍帶繞脖,容易火氣上湧?動不動就一副別人欠了你錢沒有還你的樣子。我好好的吃頓飯害到你了?你怎麽有臉說要動手?我是女生,你的臉皮真的比樹皮還厚呢!”我回頭諷刺道。

他眼裏立即湧現怒意,額頭青筋暴起,但是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天雪,別說了!”舒美樂似乎意識到氣氛不對,擔心地說道。

“真倒黴!真不知道到底是獸神還是衰神。”我繼續發泄著。

“你說什麽?”

“午休時間結束了,我們要回去了!”

“砰!”硬物碰撞的聲音很響亮,我一回頭就看到雷葉的拳頭剛好被雲淼穩穩地接住了。下一秒,雷葉的腳狠狠地踢在雲淼的肚子上,而雲淼借勢一個空翻,跳到了雷葉身後,準確地踹到了雷葉的小腿,雷葉一下子失控地單膝跪在了青草地上。

這一切隻是在短短數秒鍾之內發生的事情,看起來好像電視劇裏演的武打片,場麵十分華麗而震撼。

“雲淼原來學過功夫啊?”舒美樂露出了膜拜的表情。

接下來,雷葉和雲淼兩個人開始了更為激烈的打鬥。

他們誰也不讓誰,我本來以為雲淼年紀小,肯定會落下風,沒想到他們倒是勢均力敵。雷葉的動作顯得有些野蠻和粗暴,然而雲淼卻很冷靜,動作靈巧,幹脆利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人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大,而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結束,我覺得不能再任由他們繼續打下去了。

“別打了!”我大聲吼道,驚歎過他們打架的技巧後,就開始擔心他們會不會受傷,“不要在學校惹事!”

結果,雲淼因為我的話分了一下神,下一秒就被雷葉抓住時機按倒在地上,手也被反扣在了身後。

“啪——”骨頭斷裂的聲音很清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雲淼的手不是斷了就是脫臼了。光是聽這聲音,我都覺得好疼,可雲淼硬是扛著沒有吭聲。即便胳膊斷了之後,他依舊不服輸,也不顧疼痛,一記狠踢,踢在了雷葉的腰間,雷葉吃痛地滑出了好幾米遠。

我連忙跑過去,把雲淼扶起來:“你沒事吧?”看著他的手無力地懸**著,我的眼淚忍不住流出來了。

“快帶他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吧。”舒美樂剛開始也被嚇到了,反應過來後,著急地說道。

“很痛吧?對不起,都怪我讓你分心了。”我越來越難過,也很愧疚,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流個不停。

我手足無措地看著雲淼,也不知道自己的碰觸會不會讓他更加疼痛。

“你在為我哭嗎?”他看著我,表情有些遲疑,“我又沒死。”

我的額頭上忍不住滑下三條黑線,手都成這樣了,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哭是因為他看起來很痛啊!

“我們去醫務室看看吧,如果很嚴重,我送你去醫院。”

這個時候,雷葉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冷笑著說道:“大驚小怪幹什麽?這點兒小傷,兩三天就能恢複了!”

我完全不理會他的話,小心地把雲淼攙扶起來,然後大步走到雷葉的麵前,揮起手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

因為力氣太大,手掌很快變得火辣辣的,我卻毫不示弱地瞪著他,即便他想動手,我也並不害怕。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我才充滿憤恨地問道:“會疼吧?就算疼痛會過去,但還是確確實實體驗到疼痛了,不是嗎?你說我裝善良?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善良,隻是我討厭的剛好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比如像你這樣的人,我真的理都懶得理。”

他不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我。

“美樂,送雲淼去醫務室。”

在去醫務室的途中,雲淼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雷獸性格易怒,可就像他說的,我們即便受了傷,也會很快恢複的。”

“暴躁不代表可以使用暴力。”不過最好短時間內別讓我再見到他,否則我真的會忍不住想要暴打他一頓,雖然我打不過他。

“你們兩個神神秘秘地在說些什麽?從剛剛開始我就覺得莫名其妙。”舒美樂皺著眉頭,表示略有不滿。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聳了聳肩,想敷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