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壞天使的宣言

絕大多數的故事裏，總有一個像魔女一樣的反派女配角。

明明長得很漂亮，既有才華又聰明，但最後男主角總會放棄她，選擇灰撲撲的女主角。

我對那樣的故事失望透頂。

難道就不會有人喜歡上聰明又美麗的魔女嗎？

一個被風吹開的筆記本上，稚嫩的字跡寫著跟年齡不相符的沉重話語，從重重的筆跡仿佛能感受到寫這句話的人的憤怒與無奈。

昏黃的台燈下，一張被撕掉一半的全家福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模糊。剩下的半張照片上，一個紮著粉紅色蝴蝶結的可愛小女孩緊緊地拉著一個麵容美麗的女子，而那名女子的臉上，也掛著幸福甜美的微笑……

過去——

“媽媽，爸爸為什麽要跟著那個阿姨走？這裏才是他的家啊，是不是因為小夢不乖，所以爸爸才會跟著那個阿姨走了？”

年幼的白小夢一隻手抱著布偶小熊，另一隻手緊緊地拉著媽媽的手，語帶不安地問。

就在不遠處，她的父親拎著行李，快步走向了一個麵容普通的女人，然後他們緊緊地牽著手，有說有笑地坐進了一輛出租車。直到車子啟動的那一刻，他都沒有再回頭看過身後靜靜佇立的母女二人。

“怎麽會呢，就算爸爸再有別的女兒，她也一定沒有我的小夢乖巧聽話啊！”媽媽蹲下身，摸著白小夢的頭，眼睛卻一直盯著出租車離去的方向，眼中翻湧著白小夢看不懂的神色，但是轉眼又平複下來。

“那個阿姨又沒有媽媽漂亮……”白小夢嘟著嘴說。

“小夢，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美貌是不能長時間留住任何人的，隻有當別人憧憬的麵具牢牢地粘在你的臉上，才能留住那個人的心……”媽媽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

“可是，那樣自己不是會很辛苦嗎？”小女孩疑惑地問道。

“會很辛苦啊，所以，小夢，答應媽媽，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一定要隱藏好自己真實的一麵，不能讓他看見你的真麵目。因為比起真實的內心，他們更喜歡虛假的華麗。”媽媽說完，緊緊地抱住了白小夢。

被媽媽抱得有些喘不過氣的白小夢艱難地伸出手，安撫性地拍著媽媽的肩膀，盡管一張小臉已經憋得通紅，卻仍然一臉懵懂地點點頭。

很久以後，即使是長大的白小夢，也仍然忘不了五歲時媽媽對她說過的話。

即使已經不記得媽媽的長相，但是夕陽下，將她抱得緊緊的媽媽那略帶哽咽的話語卻牢牢地刻在了她的腦海中。

她原本不懂媽媽為什麽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是到了八歲生日那年，她的臉突然變成了她腦海裏想到的人的樣子，那一刻，自從爸爸離開之後再也沒有流過眼淚的媽媽抱著她大哭了起來。

已經開始懂事的白小夢這才知道，原來，她也繼承了華麗家族千麵能力的血統……

“對不起啊，小夢，我以為你能擺脫這個的，沒想到……”媽媽抱著白小夢哭紅了眼睛，“媽媽隻想要小夢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白小夢用一隻手輕輕拍著媽媽的背，目光越過媽媽的肩膀，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如同電視上表演的變臉一樣，換了一張又一張臉——小學老師的臉、同桌的臉、回家時每次都能看到的那個喜歡對她笑還流著鼻涕的小男孩的臉……

白小夢半是緊張半是興奮地回憶著她所能想到的臉，然後像學校的手工課老師捏橡皮泥那樣，憑著自己的印象，捏著一張張因為記憶失誤而變出來的混合著各種特征的奇怪臉龐……

“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把自己真實的麵貌展露給任何人看……”

同時，媽媽的話不停地在白小夢的耳邊回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