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關於厄運的開始

遇到讓人鬱悶的事情的時候,一般人會做什麽事情來發泄情緒呢?

有的人會去歌廳唱歌,有的人會去餐廳暴飲暴食一通,也有的人會捂著被子睡覺……而對於我來說,發泄情緒的最好方法就是做甜點。每當我遇到煩惱,或者是非常難過的時候,我就會靠做甜點來發泄自己心中的負麵情緒。

我看著正在酒精架上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的牛奶,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在酒精架旁邊,放著一個燒杯,裏麵是散發著濃濃香氣的黑巧克力,在另一邊,一盞酒精燈正在給飯盒裏的水加熱……

如果化學老師看到現在的這一幕,大概會暈倒吧。

我捧著臉,看著麵前的各種材料,有些無奈地想。

畢竟,沒有人會像我這樣,用一大堆實驗用具來做一份焦糖瑪奇朵吧?

唉……

我忍不住露出了苦笑。我知道這樣做真的很奇怪,用實驗用具來做甜品,感覺隻有“實驗室怪人”才會這麽做吧。可是,我真的是因為沒辦法啊。

看著不斷跳動的火苗,我的思緒回到了今天上午……

“你不能進去!”

披著大波浪頭發的女生站在我的麵前,伸出手,擋住了烹飪教室的門。她穿著一身小洋裝,踏著一雙小皮鞋,秀氣的臉蛋上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上去就像洋娃娃一樣可愛。

“黃招弟同學,請問有什麽事情?”我停住腳步,問。

“啊……閉嘴!”黃招弟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她咚咚咚地衝到我的麵前,指著我的鼻子惡狠狠地說:“我叫克裏斯蒂娜!克裏斯蒂娜!”

看著她這麽歇斯底裏的樣子,我忍不住嚴肅地對她說:“黃招弟同學,你不能因為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就這樣自欺欺人,說自己叫克裏斯蒂娜。每個人的名字都包含了父母對孩子的感情,是不能隨意更改的。”

這已經不知道是我第幾次提醒她了,可是她完全不理會。不管在什麽場合,她都說自己叫克裏斯蒂娜,不叫黃招弟。唉,希望她的父母不會因為她的不孝而氣壞。

果然,這一次她仍然不聽我的,相反,她氣得臉都快變形了:“烏鴉嘴!我警告你,不許再叫我那個土得掉渣兒的名字!我是克裏斯蒂娜,最時尚最洋氣的克裏斯蒂娜!”

聽著她的話,我撇了撇嘴,我記得很喜歡關注時尚的阿姨說過,“最洋氣”這個詞隻有土包子才愛說。

我是習慣說真話的人,於是再次提醒她:“我記得‘最洋氣’這個詞一般隻有土包子才會說。你不是標榜自己是最時尚的人嗎?”

我敢發誓,我說這句話,真的是為了提醒她。

可是她就如同被點燃了的鞭炮,一下子蹦了起來,氣急敗壞地對我說:“你這個土包子,居然敢說我土?你看看你自己?土得掉渣兒的校服,土得掉渣兒的黑皮鞋,土得掉渣兒的發型!你才是土包子!”

看著她這樣歇斯底裏,我搖了搖頭,不想再搭理她,準備繞開她去烹飪教室製作雙皮奶。

“烏鴉嘴,欺負了人就想走嗎?”正在這個時候,黃招弟的小跟班——總是跟我過不去的男生喬平——一下子躥到我的麵前,手指直直地戳向了我,毫不客氣地指責我。

我停下來,看著他,說:“我沒有欺負人,請讓一讓,我要用烹飪教室。”

“不要讓她用!”黃招弟尖叫著從我身後跑了過來。

她指著我說:“你這麽惡心惡毒的女人沒有資格使用烹飪教室!”

看著她漲得通紅的臉,我問:“為什麽?”

“早上傷害了弘樹,現在又欺負克裏斯蒂娜,你又想做什麽邪惡的東西去害人?”喬平一臉鄙夷地在一旁附和。

黃招弟露出委屈萬分的樣子,大眼睛裏瞬間充滿了淚水。

“烏鴉嘴,你好過分,早上把弘樹欺負哭了,現在又把克裏斯蒂娜氣成這樣,你太惡毒了!”

“就是,就是!你給我們走開!烹飪教室不會給那麽惡毒的你用的!”

幾個女生從烹飪教室裏走出來,都擺出義憤填膺的樣子。

看著她們如此“團結”地攻擊我,我忽然覺得更加難過了。其實被大家誤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這是第一次,我被自己的同班同學從烹飪教室趕出來。我本來想躲到這個烹飪教室裏,做一些自己喜歡的甜食,撫慰一下受傷的心,卻沒想到再次被同學們圍攻。

傷心、難過、委屈,這些情緒將我包圍了。

看著他們,我忽然覺得好累,我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了。

我平靜地說:“我去拿點東西就走。”

“不許去!”那些人全部攔在了我的麵前。

他們手挽著手,站成一排,如同柵欄一樣擋在我的麵前。他們一個個滿臉嫌棄地看著我,似乎在看著什麽邪惡的東西。在他們的眼中,我居然看到了一種毅然決然的眼神。

哈,真的很好笑,隻不過是阻擋我去拿東西而已,用得著這樣嗎?

傷心到了極點,我卻反而笑了出來,當然,是自嘲的笑。真想不到我在他們的眼中還擁有這樣的地位呢,需要這樣嚴陣以待地阻止我。

“你,你又要打什麽壞主意?我警告你啊!我們不怕你!”喬平聲音有些顫抖地嚷嚷。

其他人也連連附和。

“對!我們不怕你!”

“我們那麽多人,才不怕你這個烏鴉嘴!”

“烏鴉嘴,走開!”

“臭烏鴉!走開走開!”

看著眼前這群如同烏鴉一樣嘰嘰喳喳叫喚的人,我真的覺得太累了,完全不想再和他們有什麽交流。於是我轉過身,默默地離開了。

沒有辦法製作甜食,沒有辦法紓解自己內心的鬱悶,我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來到了學校早已棄用的舊教學樓。這裏有一個化學實驗室,還有一些來不及運走的器材。

而在我的書包裏,則放了很多今天剛剛網購的甜食材料。

然後,當我看到那些放在櫃子裏的燒杯和酒精燈等器具的時候,一個想法闖入了我的腦海。

為什麽我不可以在這裏用這些東西做自己想吃的甜食呢?

我迫不及待地從書包裏拿出了今天買到的食材。材料盒裏的東西不多,有砂糖、咖啡,還有淡奶油。

看著這些東西,我輕輕地皺起眉頭,這些東西能做什麽呢?

對了!我忽然想起早晨的牛奶還沒有喝,急匆匆地從書包中掏出了一盒被壓得有些變形了的牛奶。

砂糖、咖啡、淡奶油、牛奶。

看著手中的食材,我眼前一亮——這不就是焦糖瑪奇朵的基本材料嗎?

焦糖瑪奇朵,帶著咖啡的苦澀與醇香,焦糖的厚重與甜蜜,還有那綿軟得如同天邊雲彩的奶泡,是一道讓人沉醉的飲品。

我非常喜歡焦糖瑪奇朵,它就如同人生一樣,用豐富的滋味詮釋著這複雜的世界。

於是,足以讓化學老師暈倒的一幕就這樣發生了——我用化學實驗器皿做起了甜食。

說起來好像很奇怪,可是實際操作起來,用化學實驗器皿做東西吃,也不是那麽複雜的事情。

我先將酒精燈、試管架擦拭幹淨,又從紙箱裏翻出了一些未曾使用過的玻璃器皿,就著簡陋的食材開始做起了焦糖瑪奇朵。

看著小巧可愛的火焰在酒精燈上升起,我的心情也慢慢地從低穀飄**了起來。

拿著小勺子,我輕輕地攪拌著加入了砂糖的水。隨著閃耀著銀白色光芒的不鏽鋼勺子的攪動,透明的砂糖小顆粒在水中盡情地舞蹈。小小的砂糖如同水晶一樣,在同樣透明的水中展現出另外一種說不出的美。

隨著水溫的漸漸升高,砂糖顆粒的運動軌跡開始變動。盒底被加熱的水分帶著**與勺子帶起的漣漪爭奪起了小小砂糖的所有權,小小的砂糖在這愛的爭奪之中搖擺、**漾。

透明的糖水在攪拌中漸漸地增添了顏色,一股淡淡的香味飄**在了空氣中。

我吸了吸鼻子,聞著空氣中的淡淡的甜味。醇厚的香味告訴我,完美的焦糖漿做好了。

我小心翼翼地將飯盒從試管架上取下來,看著裏麵充滿**的褐色糖漿,露出了一抹笑容。

現在糖漿還很燙,正好用來調入淡奶油。我將淡奶油從盒子裏倒出來,緩慢地導入褐色的糖漿中。奶白色的淡奶油扯起了一絲美麗的絲線。不知道什麽時候,幾縷陽光從窗戶外偷跑了進來,輕輕地灑在這一絲美麗的絲線上,折射過來的陽光似乎也帶上了淡奶油的絲滑和濃鬱的奶香味。

我慢慢地將奶白色的淡奶油倒入了褐色的糖漿中。在不鏽鋼勺子的攪拌下,奶白色、褐色的**在美麗的陽光中漸漸地融合在了一起,釋放出了讓人沉醉的香味。

放下手中的勺子,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淡奶油將糖漿中那絲微微的苦澀味道徹底消融了。

看著近乎完美的**,我不由自主地揚起眉毛,嘴裏小聲地哼起了歌。

下一步,隻需要將咖啡注入奶油液中,焦糖瑪奇朵就做好了。

想到那苦澀的醇香,我手下的動作輕快了起來。

可是我沒想到,一陣鈴聲將我的美夢打破了。

“時間到,時間到,上課時間到。”我特意錄製的手機鬧鍾鈴聲在安靜的教室裏響起,把我嚇了一跳。

不會吧?那麽快!

我急忙掏出手機——13:40,我完全不敢相信現在已經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

我的天!居然這麽晚了!我覺得自己前一分鍾才下課啊,怎麽那麽快就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

我剛剛熬好焦糖漿,其他的完全沒弄啊。最簡單的焦糖瑪奇朵我居然花了一個中午的時間都沒有做完?

我抬起手腕,仔細辨認上麵的時針和分針所在的位置。它們明明白白地告訴我,現在就是13:40。

啊,我好不容易找到能夠做甜點的地方,好不容易把焦糖漿做出來,好不容易能夠讓一早上憋悶的心情消散,難道現在要功虧一簣?老天爺!你怎麽那麽討厭!

我哭喪著臉看著漸漸冷卻的焦糖漿,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暖和起來的心也跟著冷卻了。

雖然不想離開,可是如果我遲到,老師會很生氣吧。即便我再舍不得,也必須離開了。

我深深地看了散發著充滿**的香味的焦糖漿一眼,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狠下心,將東西收拾好。

做好了的焦糖漿沒辦法帶走,隻能放在這裏。

我在實驗裏轉了兩圈,又從門口探出頭去看了看,這裏一般不會有人來,即使有人來了,也不會無聊到弄走我的東西吧?

我再次用力地吸了吸空氣中殘留的焦糖味,狠下心轉身離開了這間實驗室。

在走出實驗室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被一層盔甲罩住了,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麵部表情開始凝固,剛才在甜品香味中悠然自得的心情消失得一幹二淨,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即將麵對那一張張充滿了鄙夷的臉,即將重新回到沒有一絲善意的環境中。

每踏出一步,我的心情就沉重一分。然而不管我有多麽不想麵對那些敵視我的人,在上課預備鈴響起的時候,我還是要坐到教室裏。

一路上非常順利,當然這個順利是指沒有人突然冒出來欺負我,雖然那些鄙夷的眼神還是會照常出現,但我早已習慣了。

“要上課了……”一陣喧嘩聲從教室門外傳來。

黃招弟帶領著一群同學嘻嘻哈哈地擠了進來。

看到他們,我握住鋼筆的手緊了緊。都是他們,害得我沒有時間做完甜點。我扭過頭,不想再看到他們。

“哎呀,今天黑烏鴉的樣子可搞笑了!”

“是呀是呀!看她離開的樣子,就像一隻落水狗呢。”

“嗬嗬嗬……”

我不再看他們,並不表示他們不會來招惹我。這群家夥故意將音量提高,一句又一句惡毒的話傳遞到我的耳中,刺入我的心髒。

我假裝沒有聽到,低著頭在心裏默默地說著話:現在距離上課還有40秒,距離放學還有140分鍾40秒,距離我繼續製作焦糖瑪奇朵還有144分鍾35秒……

我如同念咒語一樣計算著時間,讓自己的心神都集中在那些數字上,屏蔽掉那些討厭的話語。

想到剛才製作焦糖漿時候的快樂,我心裏湧起了一陣暖意。或許,我應該感謝他們?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不讓我使用烹飪教室,我能找到那個安靜的好地方嗎?嘿嘿,下次再將我的一些基本用具和材料拿過去,那裏不就相當於屬於我一個人的專屬烹飪教室了嗎?

一想到這裏,我才真正地屏蔽掉了耳邊那些讓人難受的嘰嘰喳喳聲,滿腦子都是那個實驗室——屬於我一個人的烹飪教室。雖然簡陋了點兒,但是很安靜,也沒有那些討厭的人的嘈雜聲,多麽完美!

那做到一半的焦糖瑪奇朵如同誘餌一樣在我眼前不停地浮現,這使得我一下午都在不停地看手表。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下課鈴聲的響起,我快速地收拾好東西,打破了平時嚴謹的步伐,在大家有些驚訝的目光中衝向了那個實驗室。

距離實驗室越近,我的心跳就越快!

我的焦糖瑪奇朵,隻屬於我的烹飪教室,我來了!

走進實驗室,我急急忙忙地衝到放置焦糖漿的櫃子旁邊,一下子打開了櫃子門……然而,我一下僵住了。

櫃子裏放置著我盛放焦糖漿的飯盒,但是……飯盒的蓋子被隨意地丟到一旁,飯盒也被擱置在一旁。

我焦急地把飯盒拿出來,緊緊地盯著它看。我不相信裏麵居然什麽都沒有了!我熬製的焦糖漿呢?

飯盒幹幹淨淨的,仿佛從來沒有裝過焦糖漿一樣。

怎麽會這樣呢?

我把飯盒底兒朝天地舉起來,完全不相信焦糖漿就這樣消失了。

難道是被螞蟻吃掉了?可是,就算是螞蟻也不可能把一飯盒焦糖漿吃得幹幹淨淨啊。

我不甘心地再次翻找了一下我放在實驗室裏的東西,然後發現了一件更加讓我崩潰的事情——那個小偷不僅把我做好的焦糖漿吃掉了,還把我留在那裏的白砂糖也吃得幹幹淨淨。

我扁著嘴,哭喪著臉,傷心地站在原地。

嗯,隻有人才會把東西吃得這麽幹淨吧。

“可惡!可惡!實在是太可惡了!”

我看著眼前的空飯盒,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那個可惡的小偷抓住,然後將他送給爸爸,作為爸爸練拳的靶子!

不要怪我心狠啊,都是那個可惡的小偷的錯。不管誰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都會氣得半死的。包裝砂糖的食品袋非常平整地被放置在櫃子裏,如果不是上麵的圖案讓我感覺到非常熟悉,我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個嶄新的食品袋。

這個小偷……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了。

你偷吃了我做好的焦糖漿,這些我還可以理解,可是,你把我的一整袋砂糖吃掉了,這是怎麽回事啊?

就算是小偷,也要做個有尊嚴的小偷吧!哪個小偷會偷吃掉一整袋的砂糖啊?

我簡直想要撞牆了,這種讓人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事情,竟然被我碰到了。我想,我的臉現在已經徹底變成一個“囧”字了吧。

看著眼前的東西,我咬了咬牙,略微一握拳,在心底做出了一個決定——我不能就這樣讓那個可惡的小偷逍遙法外,我一定要把他抓住!

“破壞我的心情、偷吃我的甜食的壞蛋,我一定會抓住你的!”

我握著拳頭,朝天空呐喊起來。

不過,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抓到那個可惡的家夥呢?

我用手摸著下巴,學著電視裏的名偵探的樣子,思考起來。

首先,我可以確定的是,這個討厭鬼真的很喜歡吃甜食,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偷吃掉我的焦糖漿之後,還把我的白砂糖也吃掉了!

對了!一個念頭忽然閃入了我的腦海。既然那個人那麽喜歡吃甜食,我就用甜食來**他好了。

不過,我可真是舍不得我自己製作出來的點心被一個討厭的小偷吃掉啊。

我苦著臉,開始動腦筋,希望能找到一個方法解決這個問題。這時,我的手無意間碰到了口袋裏的一顆糖。

呃,這顆糖……好像一個星期前就被放在了我的口袋裏吧。而且,上次洗衣服的時候,我好像忘記把它拿出來了?

我看著這顆糖紙已經完全和糖果黏在一起的糖,額頭上冒出三根黑線。

算了,既然對方連白砂糖都吃,這個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吧……

我將糖放在桌子上,自己則躲在試驗台旁的櫃子側麵。這真的是個好位置,我躲在這個角落,即能夠監視窗戶,又能夠不被從窗戶進來的人發現,關鍵是,我還可以在一瞬間將作為誘餌的糖收回來。沒錯,即使將這顆糖當做誘餌,我也不要讓它被可惡的小偷吃掉!

我蜷縮在櫃子側麵,死死地瞪著印著腳印的窗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就連射入窗口的陽光都漸漸地改變了方向。我揉了揉眼睛,然後掩著嘴打了一個哈欠,姿勢也從最開始的蹲著,變成了盤腿坐著。

嗚嗚嗚,這個討厭的小偷怎麽還不來?可不要耽誤了我回家啊。

我看了看手表,在心裏默默計算起來。看著手表上的指針穩穩地一步一步地前進,我有些焦躁起來。

這個壞蛋,不但偷吃我的甜點,破壞我的心情,現在想抓他,他居然不出現!太過分了!

我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可窗口還是靜悄悄的,那顆糖在陽光的照射下,好像有點變軟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水果糖的香味。

啊……我有點想睡覺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了一聲響動。

難道小偷來了?

我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我立刻蹲了起來,雙手扒著櫃子,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往窗戶看去。

隻見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扶在了窗台上。這雙手在陽光的襯托下看起來非常漂亮。可惜,這雙手長在小偷的身上,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在心裏吐槽,繼續盯著那雙手的一舉一動。

那雙漂亮的手一用勁,緊緊地扣住了窗台。良好的視力讓我看清楚了那雙手上因為用勁而暴起的青筋。看得出來,那個人一定經常鍛煉。

哼!他一定是經常翻牆偷別人的甜點才鍛煉出來的!

我狠狠地盯著那雙手,等待那個小偷出現。

隻見那雙漂亮的手一用勁,一下子撐了起來,緊接著一個烏黑的頭頂出現在了窗台前,一隻大腳也搭到了窗台的旁邊。

馬上就要看到那個小偷的樣子了。我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緊緊地握住拳頭,盯住還在窗台邊“奮鬥”的小偷,咬緊了牙關不敢出聲。

幾秒鍾後,小偷跳進了窗台,而我也看清楚了他的真麵目——隻不過,在看清楚他模樣的一瞬間,我整個人呆住了。

天哪!我看到了誰?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小偷居然是學校裏的冷麵魔王亞久京!

上帝大叔,拜托你告訴我,我看錯了吧。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那個人,那個人為什麽會是亞久京?

幾縷烏黑的發絲因為運動耷拉在了他的額頭上,並且與陽光在他臉上落下的陰影一起將他的眼睛遮住了。他的臉長得非常端正,高挺的鼻梁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冷峻。他逆光站在窗台前,在地麵上落下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好吧,雖然我真的很不想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是,無論我的視力有多麽差,也不可能看錯這張臉,也不會認錯這張臉的主人——亞久京!

我本能地往後縮了縮,心怦怦地狂跳起來,本來就因為蹲坐太久而有些發麻的腳也開始發軟,冷汗一滴一滴地從我的額頭上滲出來。

不要怪我這麽膽小,要知道,這個人可是在學校出了名的大魔王啊。

據說從來沒有人看見他的臉上出現過表情;據說有人試圖和他搭訕,但是被他一個眼神嚇得回去做了好久的噩夢;據說,他光靠眼神就可以殺死蟲子!

這樣一個人,竟然就是偷走了我的甜食的小偷?

我搖搖頭,怎麽都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於離奇了。

可是,盡管我真的不願意相信亞久京會是那個可惡的小偷,亞久京本人的行為卻讓我不得不相信這一點——在我有些膽怯的目光中,亞久京開始在實驗室裏搜索起來。我明顯看到他在看到我放在桌上的糖時眼睛裏閃過一道光芒。然後,他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種渴望的表情,如果我沒聽錯,他好像還吞了一口口水。接著,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就去拿桌上的糖。

啊!我的糖!

之前因為焦糖漿被人偷吃而產生的氣憤一下子將我心裏的那些害怕驅散了。

冷麵王子又怎麽樣?就算是皇帝都不能夠偷吃我的甜點!

就在亞久京向我的糖伸出“罪惡之手”的時候,我一下子衝了出去,一把將那顆糖抓到手裏,然後轉過身,衝著亞久京大喊了一句:“住手!你這個甜食小偷!”

亞久京或許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出現在眼前,他手上的動作一頓,居高臨下地瞪著我,目光陰沉,渾身散發出一種讓人發冷的寒意。

被那種可怕的目光瞪著,我的理智一點一點地回到了我的身體裏。一瞬間,我的腿就開始發軟了。

“你,你不可以偷吃我的甜點。”我居然有些結巴了,感受到亞久京身上散發出的寒意,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亞久京聽到我結結巴巴的問話之後,還是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帶著那種充滿危險的表情,眯著眼睛看著我。

冷汗順著我的額頭流了下來。

嗚嗚嗚,上帝大叔,他看上去真的好可怕啊……

就像是被猛獸盯住的小兔子一樣,我保持著僵硬的姿勢,就那樣呆呆地跟亞久京對視著。

一分鍾……

兩分鍾……

三分鍾……

過了好半天,我慢慢地覺得,亞久京的目光好像有點不對勁啊:他看的好像不是我,而是……我手中的糖。

“這……這是我的!不經過我的同意,你私自取走是偷竊的行為!”

為了捍衛手中的糖,我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對他宣布了我對糖果的“主權”。

可是亞久京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我的話,愣了一會兒之後,我隻覺得他的目光好像變得更加幽深了,就像是動物園裏的野獸一樣,看上去異常地危險。

而就在這個時候,亞久京的臉忽然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接著,我就感到自己手上一空。等我低下頭朝掌心望去的時候,那顆黏糊糊的糖已經不見了。

亞久京竟然趁著我不注意,把糖搶走了!

“啊!”

我完全想不到他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偷竊不成,他就強搶!這個家夥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怒火在我的心裏燃燒起來。一時間,什麽大魔王,什麽殺人一般的視線……全部都從我的腦海中消失了!

我一把將亞久京手中的糖重新搶了回來,接著腳下一動,迅速地偏移重心歪過身子,躲過了他的搶奪。

哼!看樣子這個惡魔也隻是個草包!

一下子就躲過了亞久京,這讓我有些得意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得意衝昏了頭腦,我竟然挑釁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顆糖,在亞久京麵前晃了一下。

亞久京的視線明顯跟隨著我的動作移動,而且我似乎感覺到他臉上的陰影更深了。

一陣風吹來,他的手再次朝我靠近,依然不死心地想要搶過糖,而且這一次,他的動作變得更快了。如果不是我身材比較嬌小,反應也比較快,說不定就這樣讓亞久京把那顆糖搶走了。

我不住地後退,躲避著亞久京的手,不久我就退到了實驗室的最後麵,而亞久京也已經麵無表情地朝我撲了過來。

可惡,糖要被搶走了……

我的腦袋一空,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一把咬開糖紙,把那顆糖含在了嘴裏。

哼,糖被我吃掉了,這下子看你怎麽搶!

我捂著腮幫子,得意揚揚地朝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亞久京望去。

我本來以為我會看到那個家夥沮喪的表情,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錯了……

一團黑影朝我籠罩過來,然後,亞久京的臉在我的麵前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某種灼熱的觸感奪走了我的呼吸。

什麽東西?

軟軟的、燙燙的,緊緊地貼住我的嘴唇。

等,等一下……

我好像……被人吻了……

“啊啊啊——”

反應過來之後,我尖叫著,一把將他推開,接著就發狂一樣朝地上狂吐唾沫。

天哪!天哪!我居然被亞久京這個渾蛋親了!這可是我的初吻啊!

我用幾乎能噴出火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渾蛋。

亞久京被我狠狠地推到旁邊,撞在了實驗桌上。

“好香……好甜……”趴在桌上的亞久京突然喃喃地說了一句。

好香?

好甜?

這,這個猥瑣男,在搶走我的初吻之後,竟然還敢做出這種……這種討厭的評價!

我的理智一下子崩潰了。

啊……渾蛋!

怒火徹底把我腦袋裏那根叫做“理智”的神經燒斷了,我呼呼地喘著氣,眼睛瞪得幾乎可以噴出火來。

我要滅了這個渾蛋!我要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要為這個世界消滅這個禍害!

現在我的眼裏已經沒有其他東西了,腦海中也沒有其他東西了。從小到大我的意識中第一次被一個念頭完全占滿,那就是滅了這個渾蛋!

這是什麽人啊,居然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前偷吃我的甜點已經夠過分的了,現在居然還對我做出這樣惡心的行為!

一想到剛才那種惡心的感覺,我一把抓住了我帶到實驗室的小平底鍋,高高地舉起。

此時,我似乎感覺到有一聲霹靂在我的身後炸響,有一個惡魔在我的身後狂笑。

那個惡魔在我的耳邊不斷地**我,不斷地對我說:“砸上去,狠狠地砸上去!將那個渾蛋砸成肉末!”

沒錯,看我怎麽把這個渾蛋砸成肉末!

我緊緊握住手中的平底鍋手柄,一用力就要往亞久京的身上砸去!

“住手!”

忽然,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緊接著,有人緊緊握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動作。

居然有人要阻止我為民除害。

我憤恨地一轉頭,衝著那個人大吼:“你是誰啊?憑什麽阻止我……”

後麵的字被我吞下了肚子。因為,我忽然發現,這個抓住我的人很眼熟——

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精致的金邊眼鏡、俊秀的麵容……

等一下,這不就是常常跟在冷麵魔王亞久京身邊為他善後的陽光王子白悠世嗎?

啊啊啊,真的是白悠世!

我的怒氣瞬間不斷地下降。

請不要覺得我太花癡了,實在是因為,白悠世對於這個學校裏的所有女生來說,都是不尋常的人。

他就是完美的代名詞!

聽說,他是與亞久京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但是他們兩個人的個性完全不一樣。白悠世一直溫和地對待大家,對亞久京更是如此,幾乎每一次都是他為亞久京善後,都是他在學校裏照顧亞久京。很多人都曾經對他說,讓他遠離亞久京,亞久京隻會拖累他。但每次他都隻是溫柔地笑笑,然後說:“他是我的好兄弟,我應該照顧他。”

就是這個一直照顧著亞久京的白悠世阻止了我。

“我先替亞久京向你道歉,請問能先放下這個東西嗎?”白悠世的語氣非常溫和,卻充滿了讓人不能抗拒的力量。

看著白悠世真誠的眼眸,我的氣勢不由得弱了下來。但是,之前遭受到的侮辱不是這麽簡單就能消失的。

一想到那個吻,我的嘴唇上仿佛又有了那種熱熱的、軟軟的觸感。

我打了一個寒戰,之前發生的事情漸漸回到了我的腦海,因為白悠世的出現而產生的花癡情緒也被我壓了下去。

我咬牙切齒地對白悠世說:“放開我!你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憑什麽替那個渾蛋道歉?憑什麽阻止我?”

我狠狠地晃動被他抓住的手,試圖掙脫出來,但這個家夥抓得很緊。

“這位同學,請你冷靜一下,不管遇到什麽樣的問題,在衝動的狀況下都是沒有辦法好好解決的。”白悠世的表情還是那麽溫和,語氣還是那麽溫柔。但是聽到他對我說的話,我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所以,我完全沒有理會他讓我冷靜的話,而是更加用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手。

我們在這邊糾纏著,之前被我推開的亞久京忽然揉著腰走過來,一臉迷糊地說:“好香……好香好香……”

然後他邊說邊不停地吸著鼻子,似乎又要向我撲過來。

啊啊啊……

這個變態!

大變態!

看著他吸著鼻子的樣子,我隻覺得毛骨悚然!

神哪,我真的好倒黴啊。遇到小偷就算了,這個小偷還是一個色狼,是個色狼也就算了,這個色狼還搶走了我的初吻……

搶走了我的初吻……啊,這個不能算了!

可惡,氣死我了,我一定要替天行道,代表月亮消滅這個變態色狼!

我一用力,將手從白悠世的手裏抽了出來,用力抓住了平底鍋。但是還沒等我把平底鍋拍在亞久京的臉上,一個人已經搶先一步,擋在了亞久京的前麵。

“小京!”

白悠世驚叫了一聲,然後牢牢地抱住亞久京。

亞久京忽然露出一抹迷蒙的笑容,對白悠世撒嬌一般地說:“悠世……焦糖……”

“好啦,給你糖就是了,拜托你冷靜一點。”白悠世露出了認命的表情。

他的嘴角一直在抽搐,但還是很熟練地像哄小孩一樣攬住亞久京,接著從口袋裏拿出一顆冰糖,塞進了亞久京口中。

接著,我就見證了一個神奇的變化。

剛才還像小孩子一樣的亞久京一下子停住了所有的動作,隻有嘴唇還在動著。他就像一隻小倉鼠一樣咀嚼著,把白悠世放進他嘴裏的冰糖嚼得咯咯直響。

然後,我明顯感覺到他之前迷蒙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清澈了,臉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冷靜下來,整個人就和平時大家麵前的冷麵魔王完全一樣了,似乎之前他撒嬌的表情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也太詭異了吧!

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慢慢地放下了手裏的平底鍋。

呃,亞久京,他怎麽了?

現在想想,他最開始對我那樣的時候明顯讓人感覺到他整個人都有種恍惚的感覺,之後在白悠世麵前又變得那麽幼稚,這都和平時見到的他完全不一樣啊!最奇怪的是,在白悠世給他吃下那顆冰糖之後,他居然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我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兩個人,看著平時如王子一般高貴優雅的白悠世像個老媽子一樣為亞久京整理衣服,還在念念叨叨地數落亞久京。

而亞久京在剛才那一刻恢複為冷麵魔王後,麵對白悠世的念叨,他又露出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

“哎呀!悠世,你好囉唆。就這樣好啦,不要弄了。”亞久京有些不耐煩地對白悠世說。

白悠世耐心地幫亞久京把校服的領結整理好後,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滿是無奈地說:“拜托,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太丟臉。”

看著他們的互動,我心裏的憤怒漸漸地被壓了下去,皺著眉頭看著他們,腦海中幾乎被困惑占滿了。

白悠世在亞久京的肩頭拍了拍,然後轉身向我走來。

“你,你好……”我條件反射地回答。

白悠世看著我的眼睛,說:“今天的事情是小京不對,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看了看像隻大狗一樣從後麵趴在白悠世肩膀上的亞久京,見他揚了揚嘴角。

哼,這小子,臉上一點兒歉意都沒有,讓朋友幫忙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算什麽?

我瞥了亞久京一眼,看向白悠世,認真地對他說:“白同學,我認為不管和對方關係有多好,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幫他承擔,這不能算是對他真正的關懷。”

白悠世可能沒想到我會這樣說,不禁愣了一下。

“喂!你說什麽?關你什麽事!”亞久京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狗,一下子跳了起來。

“小京,”白悠世拍了拍亞久京還放在他肩上的手,然後認真地對我說:“對不起,這位同學,我是白悠世,這位是亞久京,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覺得我應該能夠代表他向你道歉。”

雖然我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但是出於禮貌,我說:“我是瑪奇朵。關於你們之間的關係如何,我覺得這不是重點。”

我直直地看著他們,不說話了。

白悠世微微地皺了一下眉,然後一把將趴在他肩上的亞久京拉到前麵,說:“小京,向瑪奇朵同學道歉。”

“喂,悠世!”亞久京不甘心地衝著白悠世嚷嚷。

我微微一眨眼,看著他們。

我見到白悠世用眼角的餘光看了我一眼後,再一拉亞久京,對他使了個眼色,說:“先道歉。”

亞久京心不甘情不願地撇了撇嘴,麵對我,歪歪斜斜地站著,用他那雙細長的眼睛看了我一眼,說:“喂,不好意思啦。”

他這個樣子明顯沒有誠意啊。

我的頭頂仿佛瞬間冒出一團火。氣死我了,早知道還是應該直接把這個家夥拍成肉餅才對。

正當我緊握平底鍋,想要直接用行動來表示自己的憤怒的時候,白悠世用力地扯了扯亞久京的衣角。

亞久京狠狠地一撇嘴,說:“好啦,好啦,那個,沙琪瑪同學,我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請你原諒!”

我是瑪奇朵,不是沙琪瑪好嗎?

幾乎是用了人生中所有的克製力,我才沒有直接在這間實驗室裏製造一起“慘案”。

我超級不爽地準備狠狠地給那個叫做亞久京的家夥一點教訓,卻正好對上了白悠世的目光。

隻見他完全沒有了平時在同學們麵前的溫文爾雅,而是一點形象都沒有地在亞久京的背後手舞足蹈。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好像是想用肢體語言來讓我冷靜。

誰要冷靜啊……

雖然心裏這麽想,可是看到白悠世懇求的目光,我最後也隻能無可奈何地將那種濃濃的不爽壓製住。

這個家夥真的是我知道的那個大魔王嗎?雖然臉還是那張死人臉,表情也依然是那種可以凍死人的表情,可是他身上的氣質,真的讓我覺得他很像鄰居家那隻很凶卻很蠢的哈士奇。

而此時他正瞪著我,好像也很不高興。

我看他那個樣子,即使心裏還是非常不痛快,但是也隻能點了點頭。

算了,就當給白悠世一個麵子。至於我的初吻……嗚嗚嗚,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我嫌棄地用手背抹了抹嘴唇,趁著白悠世不注意,給了亞久京一個能殺死人的目光。

“瑪奇朵同學,有件事情,我想麻煩你一下。”白悠世再次將亞久京拉到他的身後,麵對我認真地說。

我歪了歪頭,忍著不耐煩,說:“什麽事情?”

“我希望,瑪奇朵同學將今天看到的事情完全忘記,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你也知道,亞久京有很多粉絲,她們對他的很多事情都很在意。如果有人問起你關於亞久京的事情,希望你能對他喜歡甜食這件事情保持沉默。”

白悠世一說完,我就覺得一股火氣在心底噴發了,剛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氣再次被點燃了。

先不說我為什麽要跟別人說亞久京的事情,退一步講,我憑什麽要幫亞久京撒謊啊?

拜托,這可是徹底違反了我的做人原則!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上前一步,說:“我覺得,你們需要給我個解釋。”

我想現在我的臉上應該看不出來什麽表情吧,因為我感覺到自己已經被這些事情攪得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麵對了。

我就這樣看著他們,等待他們給我一個回答,給我一個解釋。

陽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悄地偏離了,從側麵斜斜地照在他們兩人的臉上。

白悠世那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上似乎反射出了一道天使的光圈,他似乎在思考,臉上的表情很淡。他偶爾瞄我一眼,眼神中透出認真。

和白悠世的冷靜不同,亞久京像個不著調的孩子,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錐形瓶,站在洗手池邊玩了起來。

白悠世想了一會兒,微微一撇嘴,似乎做出了一個很勉強的決定。他終於將視線集中到我的身上,說:“瑪奇朵同學,我希望我今天說的話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

我不置可否,隻是看著他,等待他說下去。

白悠世見我沒有回答,停頓了一下,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其實亞久京的身體不怎麽好。”

白悠世的話讓我愣了一下,我看向那邊的亞久京。那個家夥現在正如同患有多動症的兒童一樣在實驗室躥來躥去。

這樣的家夥會不健康?

我在心裏冷哼了一聲。

“小京……”白悠世有些無奈地喚了一聲亞久京,得到的隻是亞久京的回眸一顧。

白悠世一說完我就笑了。

低血糖?本能?不理智?太荒謬了吧,這樣的借口就能夠把剛才的事情解釋清楚了?

我非常生氣,氣得都不會開口說話了,隻是緊緊地盯著白悠世,就這樣看著他笑。

“事實就是這樣,我沒有欺騙你。我為他的不理智道歉,畢竟我沒有照顧好他。這一切請你保密。”白悠世的語氣中帶著一些急切。

“悠世啊,好了沒有,走了走了。”亞久京似乎玩膩了,再次趴到白悠世的肩頭嚷嚷。

“小京,不著急,瑪奇朵同學還沒有答應我的請求。”白悠世無奈地瞪了亞久京一眼,然後苦笑著對我說,“瑪奇朵同學,請你答應我的請求。”

麵對他這樣的請求,我非常煩躁。

真是的,就算是學校裏的王子殿下,白悠世也不能這樣吧。這種要求好過分,明明有錯的是亞久京,為什麽搞到現在反而像是我在沒事找事?

而且這些所謂的秘密我完全沒有興趣到處亂說,說到底丟臉也會有我一份。說不好聽點兒,就算我想到處去說也沒有人相信。這種隱約被脅迫的感覺真的好討厭!

我不會到處說不代表我會保密,我是絕對不會撒謊的,如果有人問起,我還是會實話實說的。這樣的情況讓我怎麽答應他們完全保密?

“喂!快點答應,麻煩的女人。”亞久京不耐煩地衝著我嚷嚷。

我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吸了口氣,非常煩躁地說:“我不會主動到處亂說,但我沒有辦法完全保密,如果有人問起來,我不會撒謊的。”

說出這句話,我的心裏有種被堵得死死的感覺。

雖然這句話是我本來的意思,可是被人半逼迫地說出來,還是讓人非常非常鬱悶。

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我生氣地扭過頭去。

“喂!女人,你想幹什麽?”亞久京衝到了我的麵前,一臉陰狠地看著我,雙手在胸前捏得哢哢響。

有沒有搞錯?亞久京想幹什麽?這個罪魁禍首還想威脅我?他是不是又出現低血糖症狀了?

“我警告你!”亞久京凶神惡煞地威脅我,“你給我把剛才的事情全部從腦袋裏麵剔除!乖乖地聽悠世的話!如果膽敢泄露本大爺的一點秘密……哼哼!”

可惡的家夥!威脅我?

我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我雖然心裏有些害怕,但是仍然直直地站在他的麵前,挺直了背對他說:“我是絕對不會撒謊的!”

“你這個臭女人!”亞久京明顯被我氣到了,他揮舞起拳頭大聲嚷嚷著就要揍我。

“小京,你給我住手!”

原來是白悠世,他雙手穿過亞久京的腋下緊緊地抱住了亞久京的肩膀,阻止了亞久京。

“你幹什麽?讓我揍這個不識趣的女人!”亞久京不斷掙紮著還想向我衝來。

白悠世緊緊地攬住亞久京,用力地將他往後拖。

“小京!你給我住手!你忘記了伯父伯母怎麽說的嗎?你老實一點,不可以什麽事情都靠暴力來解決!”

“笨蛋悠世!對付這種不講理的女人,隻有用我的拳頭才能讓她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亞久京在白悠世的懷裏不停地掙紮,他的拳頭一直在空中揮舞。

白悠世緊緊地拖住亞久京,抽空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滿是無奈。

“她會明白的。你給我乖點,安分點,不要讓伯父伯母和我擔心。”

“我要揍她!”

亞久京的力氣似乎敵不過白悠世,被拖著離我越來越遠。不過這個家夥還在不停地掙紮,不僅僅揮舞著拳頭,還踢起了腿。

“放開我,悠世!我是在處理你沒有能力處理的事情!”

“你安分些,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不再使用暴力了嗎?你知不知道在社會上,暴力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知不知道暴力隻會將問題暫時壓製,完全無法徹底解決?你知不知道被壓抑的問題最後會發生質變……那個,沙琪瑪同學,不好意思,我先帶這個家夥去冷靜一下。”白悠世向我投來一道懇求的目光,急急地說道,然後就拉著亞久京,將他拖出了實驗室。

安靜重新回到了這間小小的實驗室。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久,用力地抓住平底鍋,衝著亞久京消失的方向猛地揮了過去。

我不叫沙琪瑪!

氣死我了!

真是氣死我了!

啊啊啊!

我氣得快要爆炸了!

亞久京、白悠世,你們這兩個渾蛋,我記住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