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喜歡我可以向我表白,我會根據你的誠意決定要不要接受你

陡然響起的鬧鈴聲將我從夢魘中帶回了現實,我下意識地彈坐起身,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緩和了我內心的恐懼。

原來是夢……我拍了拍胸口,平複心情,然後伸手按掉狂叫的鬧鍾。

這時隔壁房間傳來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我猛地一怔,隨即衝出了房間。隻見爸媽兩人被卡在房間的門框裏,兩人誰也不願讓對方先把行李箱拖出來。

我雙臂環抱,鄙夷地看向兩人:“我說,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兩人一見我醒了,頓時心虛地笑了笑。老媽瞪了老爸一眼後先把箱子拉了出來,老爸則一臉討好地對我說:“珠珠啊,你也知道爸爸媽媽好久都沒有旅行了,這次難得我們都有假期,所以決定去重度蜜月。”

見到我臉色不悅,老媽連忙說道:“珠珠啊,你別誤會,我們絕對沒有丟下你的意思,昨天我們還在商量帶你一起去馬爾代夫,可你也知道,今天是你的開學典禮,課業重要,這關係著你的前途,我們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讓你荒廢了學業……”

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我不由得想起了今早做的那個夢,鬧鍾響、父母房間的響動,以及他們的馬爾代夫之行……這一切也太不可思議了!

在我沉思的時候,老媽已經出聲提醒老爸時間了,然後他們立馬提起行李箱準備開溜,幸好我眼疾手快,在他們出門之前攔住了他們。

“你們打算去多久?”

“啊?這個……這個暫時還沒有計劃好。”

“什麽?”

“呃,有可能是一個月,也有可能是半年,還有可能是……”

“你們要旅行可以,但是得把生活費給我留下。難道你們準備自己旅遊享福,讓女兒喝西北風度日嗎?”我無力地打斷了老媽的話,覺得自己此刻的眼神充滿了威懾力。

於是他們飛快地從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我,然後一臉不舍地摸了摸我的腦袋。

“爸媽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顧好自己哦。”雖然他們的表情做足了慈父慈母的樣子,可眼神裏閃現的那一絲興奮的光彩已經把他們的本性完全出賣。

我配合地點了點頭,祝他們“一路順風”後就將他們送出了家門。因為再和他們耗下去,我可能就會和夢境裏一樣遲到,然後被訓導主任叫去辦公室。有了先見之明,我比夢境提早了十多分鍾出門。

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當我穩坐在教室裏等整點的鍾聲響起、然後探頭看向窗外時,校門口幾個遲到的女生正被訓導主任叫住一頓訓斥,一切都是那麽真實。

沒想到夢境裏的事情一一成了真,如果按照這個趨勢,難道日全食與那場詭異的流星雨會出現?我按照夢境的內容,撥通了姚佳家裏的電話,方管家的話居然一字不差。掛掉電話後廣播聲響起,我領隊進了禮堂。

和夢境中一樣,我在講台的左側看到了那個正在認真看演講稿的少年,略有不同的是,在我的目光投向他的時候,他正好將演講稿從眼前移開,展露出來的精致五官瞬間像一把烈火點燃了我的心髒,火辣辣的灼燒感湧上臉頰,我忍不住想象著自己頭頂冒煙的窘樣,可實在舍不得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

台上的校長已經宣布了聖雅與羅密歐合並的消息,可我並沒有等到那場詭異的日食。一直到演講完畢,太陽還是那麽亮堂堂地懸掛在天空。

不對啊!

我偷偷地從隊伍裏溜了出來,跑到操場上抬頭望天,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湛藍的天空,一輪蛋黃色的太陽,全然沒有日食和流星雨的跡象。

難道是夢境有誤?可前麵那些事情明明絲毫不差地發生了。我納悶地回到隊伍,正趕上那個羅密歐男子學院的男生在演講。

“聖雅女子學院的同學你們好,我叫蘇羽哲,是羅密歐男子學院的代表……”

不僅人長得帥,連聲音都那麽動聽,真是完美型的男生啊!我雙手交握成拳,舉在胸前,癡迷地注視著台上演講的蘇羽哲。

開學典禮結束後回到教室,班主任在上課前宣布這次會有四名來自羅密歐男子學院的男生插班,全班同學瞬間沸騰了。在眾人的期待中,四個男生依次走進教室。而對我來說,最興奮的,是在這四個人裏發現了蘇羽哲,他就像帶著光環的天使一樣邁上講台。

“我叫高允航。”第一個男生昂著腦袋,用略帶不屑的語氣說道。

“大家好,我是蘇羽哲。”這才是轉校生該有的態度,謙遜而溫和!我一臉癡迷地盯著他,可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目光,隻是微笑著向眾人頷首。

“嗨,我叫白麟烈,至今單身哦,你們懂的。”說著,白麟烈給了大家一個飛吻,我看見有一大片女同學的眼睛冒出了鮮亮的桃心……

“同學們好,我叫南景堯,大家可以叫我小景,或者堯堯。”南景堯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笑起來還有小酒窩。

我支著腦袋,將視線重新投向蘇羽哲,他被安排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離我所坐的位子相隔一個大組加一橫排。總而言之,如果我想偷看他,就必須將腦袋向左後方轉75度。

我反複地練習著轉頭,確保能自然地完成這一偷窺動作而不會被講台上的老師察覺。不過令我感到頭疼的是橫亙在我與蘇羽哲之間的高允航,他坐直的時候會無意間擋住我投向蘇羽哲的視線,這讓我感到有些苦惱,所以我祈禱他趴著的時間多一點,這樣我的視線就不會被阻隔。

“喂,你沒事幹嗎老轉過來,我的臉很好看嗎?”午休的時候高允航站在我桌前,略顯不悅地問我。

我的視線緩緩上移,最後停在他那囂張的臉上,忽然好想給他一拳,然後告訴他,本姑娘的眼睛是雪亮的,看的才不是他這張臭臉。

當然,隻是想想而已,要是我真敢理直氣壯地這麽做這麽說,還不如直接跑去向蘇羽哲告白呢。

“喂,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暗戀本少爺不敢承認啊?”高允航的眼神充滿挑釁。

這話一出,班上大部分同學的視線都轉移到我們身上,就連蘇羽哲也朝這邊看了過來。頓時,我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誰暗戀你啊,我隻是想看看新來的同學適不適應新環境而已。要知道,我可是一班之長。”班長這個頭銜在這種時候是最好用的,雖然我當選的原因是全班除了我,沒人願意幹這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原來你是班長大人。其實我初來乍到並不是很適應,請班長大人平時多關照關照哦。”白麟烈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我麵前,那嫵媚的笑容讓我一陣毛骨悚然,雖然他長得真的很帥,但我實在受不了他那種暗送秋波的眼神以及**的語氣。

班上兩大帥哥一起圍在桌前,這是多麽大的榮耀啊!於是就引來了一批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然後我聽到人群中傳來了一個我極不願聽到的聲音。

“倪詩珠,你本事倒不小,才短短一上午時間,就引得兩個大帥哥圍著你團團轉。”江芝棋算是班上和我最不對盤的人,無論是什麽事,隻要和我有關,她都喜歡站出來唱反調。而我最反感的就是她喜歡叫我的全名——倪詩珠。

“你是豬?撲哧……”高允航聞聲捂嘴蹲到了一邊,看他強烈顫動的背,我就猜到他快笑到內傷了。

也難怪,一般人在聽到我的全名的時候都要先笑那麽一陣。也不知道我父母是不是和我有仇,那麽多好聽的名字不取,偏偏取個這麽奇特的,導致我從小到大被人笑。還記得小學的班主任第一次點名時為了不笑出聲而憋得滿臉通紅,從那時起我就對這種場麵產生了免疫力。

在聽到我的名字時,白麟烈稍微有一些紳士風度,隻是捂著嘴輕笑了一陣就恢複常態,而高允航則隻差在地上打滾了。至於我最在意的蘇羽哲,他隻是淡定地站起身,然後默默地出了教室,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忍到出教室之後才笑,總之,我對他的好感又一次水漲船高了。

下午上課時,蘇羽哲心事重重地盯著窗外。我幾次回頭都看見他保持同樣的姿勢,不禁好奇他到底在看什麽?

不過當我的視線落到橫亙在中間的高允航臉上時,內心好奇的小火苗陡然被掐滅,他的表情像是在說“你還不承認是在暗戀我”。我急忙移開視線,由於動作太迅猛,脖子處傳來輕微的一聲“哢嚓”,我瞬間“囧”了……

一個下午我都頂著自己的“歪脖子”聽課,好不容易熬到放學,就在我準備殷勤地邀請蘇羽哲一起回家時,卻發現他的座位早已經空****的。

偏偏這個時候高允航像幽靈一樣飄到我麵前:“你是豬,你父母怎麽給你取了個這麽討喜的名字啊?無論是叫你是豬,還是是豬,還是豬,都跟你本人很貼切呢。”

我翻了個白眼,這家夥到底煩不煩啊?我背起書包,厭惡地瞪了他一眼後快步走出了教室。

走出老遠還能聽到他用我的名字編唱著曲調奇怪的歌“你是豬,是豬是豬,豬啊,你是豬……”

氣死我啦!

氣得我脖子都要抽筋了!

頂著“歪脖子”來到菜市場,相熟的菜攤阿姨見我這副模樣,立馬關心地詢問:“珠珠啊,你的脖子怎麽了?”

“落枕。”我心虛地笑了笑,總不能告訴人家我是因為偷看帥哥扭到的吧?

“回家的時候記得用熱水敷一敷,這樣好得快。”菜攤阿姨一邊說著一邊幫我把選好的菜裝起來。

聽著她關心的話語,我的心頭頓時一熱,就連不相熟的賣菜阿姨都可以對我這麽關心,老爸老媽卻隻顧享受他們的二人世界……

買完蔬菜後,我又買了點肉。這個菜市場的人都很好,混熟了就跟一家人一樣,所以我寧願每天放學繞遠路來這邊買菜,也不喜歡去自己住的那個小區旁的大超市。

買好菜後拎著環保袋,我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往家的方向走去。這個時間段是交通高峰期,所以我選擇步行回家,三站車的路程我抄小道不用半個小時就可以到達。而且抄小道回家有個好處,那就是可以一邊散步一邊放空思維,還不用擔心發生交通事故。

沒走一會兒,天就完全黑了下來。我抬頭看著夜空,難得今天的星星那麽亮。不知為啥,看到這樣的星空,我腦海裏閃現出的第一個畫麵就是那個日全食加流星雨的噩夢。今天早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應驗了夢境,可唯獨日全食和流星雨沒有出現,難道是因為我利用預知改變了某些情節,導致了世界末日並沒有降臨?

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偉大,要知道,阻止世界末日可不是誰都有本事幹的。

就在我沾沾自喜到忘乎所以時,腳下忽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連人帶手中的環保袋一起跌飛了出去,狠狠栽在地上。

誰那麽缺德往路中央丟東西絆人啊?我氣惱地爬起身,原本就有點毛病的脖子現在更疼了。摸著脖子我就想開罵,可沒想到剛回頭就對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原本積蓄的氣焰瞬間被掐滅。

對萌的事物,我的抵抗值是零啊,求你不要賣萌好不好……

“你……你是今天轉來的羅密歐男子學院的插班生?”怪不得我覺得這張可愛的娃娃臉有點眼熟,看清之後才想起他是班上四個插班生之一。

他此刻正抱膝坐在路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眶中還閃著盈盈的淚光,這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頭,安慰他一下。

“嗯。”他點點頭,臉上顯露出一絲憂傷,看得我心潮洶湧,這家夥也太能賣萌了,好想衝上去掐掐他粉嫩嫩的臉頰,然後邪惡地說“跟姐走,姐照顧你”。

可事實證明我還是理智的,我隻是默默起身拍掉自己膝蓋上的塵土,然後詢問他為什麽放學這麽久了還不回家。

“我……”他抬頭看向我,那眼神就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

我呆呆地望著他的雙眼,心底湧起一股很奇怪的情緒,想收留他,帶他回家……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穿著我爸年輕時候穿過的襯衫,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朝我天真地笑。

“珠珠,你怎麽了?”他見我發呆,關心地詢問道。

我回神,隨即想起了自己記憶空白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在路上遇到南景堯,話說到一半下起了雨,於是他就跟我一起回了家,期間出遊在外的老媽打電話來說會有個好友家的兒子要暫住在我們家,然後我發現巧合的是,那個要寄宿我家的男生竟然就是我半道撿到的男生——南景堯。

“今早忽然接到爸媽打來的電話,說他們要去馬爾代夫旅行,然後他們連鑰匙都沒留給我就上了飛機。幸好臨走前他們還記得把你家的地址用短信發給我,不然我就真的無家可歸了。”他說著說著忽然吐了吐舌頭,“但我是路癡,繞來繞去竟迷了路,幸虧遇見了回家的你。”那蘋果一樣發紅的臉讓我恨不得衝上去掐一把。

我覺得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猙獰,強忍著揉捏可愛小男生臉頰的心情何其痛苦!

現在居然要和這麽一個小萌物住在同一屋簷下,實在太好了。這可以說是我第一次那麽慶幸老爸老媽丟下我外出旅行,讓我實實在在體會了一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感覺。

說完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隨即坐到了沙發上,不過特地選了個和我距離最遠的位置,看來他是真的被我嚇到了。

為了緩和我們之間窘迫的氣氛,我決定先去做飯。

因為有一對不靠譜的老爸老媽,所以很小的時候我就得自己解決夥食問題,也練就了一手好廚藝,簡單的四菜一湯完全不在話下。

將香氣四溢的菜端上餐桌時,我滿意地看到了南景堯臉上露出的欽佩神情。策略成功!一餐晚飯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他不再像剛開始那麽拘謹了。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特別有成就感。

吃完飯收拾了廚房後,我將他帶到客房安頓好,便回了自己的房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搜索日全食與流星雨的相關資料,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自己做的那個奇怪的夢不簡單。就在我查閱曆代日全食科學家預測推算的資料時,老是覺得背後有什麽在一直盯著我,幾次回頭確認,背後除了關得嚴嚴實實的房門外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是我神經太過敏了吧。安慰了自己幾句後,我又重新查看電腦上的資料。

一直到深夜,我實在撐不下去了才關上電腦,最終的結果是——一無所獲。

距離開學那天已經過去一個星期,期間除了上課用“75度偷窺法”觀察蘇羽哲外,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其他理由去靠近他。他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課上回答問題,他一般都不主動和別人說話。為了能夠接近他,我想到了一個自認為非常棒的理由,那就是教他功課。

兩所學院的教學風格是截然不同的,所以現在合並了,學生的接受程度也一定存在差異,為了幫助蘇羽哲跟上進度,我自動請纓想要給他補課。

於是我拿著這兩天的作業本跑到他麵前,殷勤地問道:“我們老師講課的速度有點快,身為插班生的你們一定有些不適應吧?如果有什麽不懂的,我可以幫你。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一切都是身為班長的我應該做的。”

蘇羽哲聽我長篇大論說完之後,隻是微微抬頭淡然地看了我一眼,微笑著說:“謝謝關心,老師的講課速度對我來說很適中。隻是有幾個要點我覺得闡述得不夠精準,所以準備去找老師討論下上節課一些題目的解法,我相信一定還有更便捷的方法。如果班長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

什麽?他這麽說是要表明自己已經完全消化了老師所講的內容,而且青出於藍地想到了更簡便的解題方法?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如果去找老師討論問題,等於是拆老師的台,這事我可不想摻和,他是品學兼優的轉校生,老師還會看在兩校剛剛合並的分上給他一點麵子。可我不一樣,本身成績也隻屬於中上,最大的擋箭牌也就是腦袋上頂著的班長頭銜,要是不小心惹毛了老師,對往後的人生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

於是,我訕笑幾聲後,默默地“飄”走了。

A計劃宣告失敗。

回到座位上,幾道充滿敵意的視線朝我射來,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誰在用這樣讓人不自在的目光看我。於是我側首,目光正好對上江芝棋,她此刻正和班上成績倒數的幾個女生混在一起。自從男女校合並之後,她總是那麽不懷好意地看著我,這讓我分外想念姚佳,因為她在的時候我感覺特別踏實,至少不會被江芝棋欺負。

蘇羽哲拿著課本慢條斯理地出了教室。

他前腳剛走,我後腳就跟了出去。最近我的動作總是快過腦子,看來想要接近他的心思已經轉化成了物理驅動,在體內形成一個動作反射區,隻要有他的地方就自然會有我。當然,在他找老師碴的時候,我隻會選擇遠遠地躲在辦公室門口。

不過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這次他去的方向顯然不是教師辦公室。

他想去哪兒?我對他的行跡充滿了好奇。

就在我全神貫注地跟蹤蘇羽哲的時候,已經有人黃雀在後地盯上了我,隻是當時我根本沒有發現,等發現的時候,人已經被拉進了廁所。她們動作極快地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把我關進了廁所的一個隔間。

隔間外傳來了江芝棋的聲音:“倪詩珠,這次隻是警告,希望你下次能夠識相一點。”

“江芝棋,我不記得自己最近有什麽事得罪過你,這麽做至於嗎?”自從蘇羽哲來了之後,我哪兒還有時間得罪別人,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

江芝棋冷笑了兩聲:“說你是豬你還真是頭豬,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你對蘇羽哲那點心思?告訴你,他是我江芝棋看上的男生,你要是再敢靠近他,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是關廁所這麽簡單!”

啥?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就算給我一百個腦袋我也不會想到江芝棋也喜歡蘇羽哲。我不禁暗暗抱怨上天不公,怎麽可以讓我和死對頭看上同一個男生呢?

就在我捶胸頓足的時候,門外已經沒了聲音。上課鈴聲響起,我卻還沒撬開廁所的隔門,想必她們是拿什麽東西頂住了門。硬敲是沒勝算的,不如想想有什麽其他的“逃生”方式。最後我站在了抽水馬桶上,企圖借著隔間上方的空隙爬出去。

可我剛壓上隔間的夾板,夾板就“哢嚓”一聲,連帶我的人一起向外倒了出去。落地的瞬間,我看見了一個頎長的背影緩緩轉過身,一張寫滿愕然的臉定格在我的視線裏。

“倪詩珠,你這個偷窺狂!”高允航怒不可遏的聲音如電鑽一樣鑽進我的耳朵,我感覺自己身體的溫度迅速流逝。

誰來救救我……勇闖男廁真不是我的本意!

兩校剛剛合並不久,原本沒有男廁的聖雅為了方便男生如廁,特地選了幾個樓層的女廁改成男廁,一直有“本校無男廁”慣性思維的我,根本沒有想到會有男生出現在廁所。

我想死掉,馬上!

隻見他繞到了我身邊,用手抬起了我深埋下去的臉,然後用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許久:“喜歡我可以向我表白,我會根據你的誠意決定要不要接受你。”他皺了皺眉,“不過,偷窺我上廁所,絕對不是個好辦法。”

“誰偷窺啊?我隻是被人整蠱關進隔間,想逃生時壓塌了隔間的夾板,又那麽巧你在現場,被你發現……”我說著說著看到了他臉上那一點都不相信的表情,於是我頓時像泄氣的氣球,重新把臉埋了下去。

百口莫辯啊。

“我真的沒有要偷窺你!”我對著地麵不死心地又吼了一句。真是都快急哭了,就算真要埋伏廁所偷窺人,對象也肯定是蘇羽哲,而不是他高允航啦!不過此刻無論我怎麽解釋,他就是一副“你完蛋了”的神情。

就在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擺脫眼前的窘境時,蘇羽哲從另一個隔間走出來,目光觸及我們,略顯詫異地問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我聞聲猛地從地上彈起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麽,隻記得說這話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越緊張話就越說不清楚,“我不是故意走進男廁的……我隻是……”

見我拚命搖著雙手的緊張模樣,高允航隻是冷哼一聲:“隻是為了偷看我上廁所,還把隔間的夾板都壓壞了……”

“嗯?”看著倒在地上的夾板,蘇羽哲一愣,眨眨眼看了看我,再眨眨眼看了看高允航,接著略顯無奈地搖頭歎息。

這是什麽表情啊!他不會當真吧?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正想再解釋,卻被蘇羽哲搶了先:“上課鈴聲已經響了,我覺得你們這個時候應該回教室。”

“那你呢?”我出廁所之前回頭詢問留在裏麵的蘇羽哲。

他眨了眨眼,平淡地說道:“我不太舒服,等好些了就回去。”

高允航聽完聳了聳肩就出去了,臨走前回頭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我:“今天的事情,你要對我負責。”

負責?對他嗎?可我真的沒偷窺,而且事實上我也確實什麽都沒看到,不過看到他臉上寫著“不對我負責你就死定了”,我頓時沒了理論的勇氣。

回到教室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化學老師寫著“我很不高興”的臉,如我所料,我們被責罵了。

似乎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自從做了班長以後,我的人生一直都是無風無浪。

下課後,我站在走廊上透氣,高允航半倚在牆上,一邊撥弄自己額前的劉海,一邊好奇地問道:“色豬,你是怎麽當上班長的?我一直以為能做班長的人都品學兼優,像你這種成績一般般,人品也不好的人是怎麽被選上的啊?”

我斜了他一眼:“請不要亂給我取綽號,再說我的人品輪不到你來評判。”

“你偷窺我上廁所啊,這樣事情你都做得出,還說你不色?”他舊事重提激得我滿臉通紅,我立刻閃到他麵前準備再次聲明我沒偷窺他,可他全然不在意,挑釁地昂了昂下巴,“怎麽,想賴賬?”

“賴什麽賬?”

“本少爺千金之軀被你偷看了,你要負責的。”

“我沒有!”

“沒有什麽?幸好我身手敏捷及時穿好褲子才沒被你這隻色豬得逞。不過你還是得為我的清白負責。”

是他邏輯有問題,還是我理解能力有問題?明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怎麽讓我對他的清白負責?

“為了避免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就勉為其難先接受你的告白吧。”

我什麽時候告白了?

他自說自話地朝我投來一個自以為非常帥氣的笑容,引得我狂翻白眼。厚臉皮的人我不是沒見過,隻是沒見過像他這樣又自戀,臉皮又厚的。

“喂,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你會是班長呢?”他轉移話題的速度讓我有點無法接受,所以在他問出問題後我半晌才反應過來。

“因為班長的事多,所以沒人願意做。別的班級的人可能覺得班長的位置很神聖,但是在我們班,班長不過是‘麻煩’的代名詞。老師一有什麽麻煩事就會找班長和班上同學溝通,同學間一有什麽事就找班長去調解,最重要的是我們班的班長沒有任何權利,有的隻是為人民服務的義務。”我越說越委屈。

外人眼裏我這個班長好像很風光,實際上真的做得很窩囊,平時瑣事還能應付得來,一旦有大型活動,我就成了眾矢之的。

聽我說著說著都快飆淚了,高允航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傾下身盯著我的臉:“你可千萬別哭,我最受不了女人哭了。”

誰要哭啊,要不是他閑著沒事提到這個傷感的話題我會哭?我可是堅強得不得了的人。

我不耐煩地轉過身去看著走廊另一邊的窗戶,此刻玻璃上映出我和身後的……我不由得一怔,急忙轉身看他,再回去看玻璃。這時一切都已經恢複正常,可剛剛我好像看見他的臉變成了一頭狼的樣子。

是錯覺嗎?

反複回首確認他的容貌,除了第一眼之外,之後看見的無論是真實的人還是鏡子上的身影,都沒有再出現狼的樣子。

興許是被我折騰煩了,他煩躁地說道:“你要看就轉過身認真看,用得著這麽來來回回折騰嗎?我知道自己很帥,但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

我的脖子又一次因為他的話而陡然間用力過猛發出了“哢嚓”聲,真是欲哭無淚。

一直到下午放學,蘇羽哲都沒有回到教室,難道他去看校醫了?

同學們陸續離開了,我呆坐在教室,心想他就算離開也應該會回來取書包吧,興許等一等,還能和他來個浪漫的獨處。

我想著想著,不由得笑出聲來。

這時坐在前排的南景堯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神情望向我,似乎是在提醒我該回家了。

我怎麽把他這個寄宿者給忘記了——沒有鑰匙的他必須跟我一起回家。

於是我迅速收拾好書包和他出了教室。和往常一樣,他得陪我先去菜市場。

那些熱心的阿姨一見到南景堯,就開始拉家常,簡直就像一家人一樣,這讓我不得不羨慕他那張充滿親和力的娃娃臉。

買完菜回家的路上,南景堯就開始和我談及賣青菜的王阿姨前段時間剛剛去了廈門旅遊、賣魚的何大叔的大女兒是位博士、賣豬肉的田伯伯準備過段時間讓兒子接檔等……

聽著他興高采烈地講著市場裏眾人的八卦,我不禁感歎,這家夥僅用了幾十分鍾就把整個菜市場我光顧過的所有攤檔主的家底理了一遍。該說他記性好呢,還是說他太八卦?

“等下。”他突然止住話頭,神情也變得無比嚴肅,我被嚇了一跳。

“怎麽了?”我不解地走上前,隻見他猛然轉頭,與我對視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白光,頃刻間,我感覺眼前一晃,意識陷入模糊。

緩過神來時,人已經站在廚房煮菜,原本空白的記憶開始出現一些零零散散的畫麵。我們在回來的路上突然看見一隻從樹叢中躥出的哈士奇,南景堯見後嚇得跳了起來,拉起我的手就一陣狂奔,一直跑到家門口,他還心驚膽戰地頻頻回頭查看……

“嗬嗬……你居然那麽怕狗。”我忍不住取笑道,然後看到南景堯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狗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他鼓著腮幫子一臉倔強地看向我,似乎想從我的口中聽到認同的話語。

真是受不了他,雖然和我同年,性子卻像個小孩子一樣,和他那張娃娃臉真是太匹配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是是是,狗最可怕了。”說著將菜端上桌,“討論完狗的話題,我們該解決一下肚子的問題了。”

他會意地走進廚房,將其他菜都端上桌。

晚飯後我們各自回房。

雖然今天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但是我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上次在路上撿到南景堯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今天又是一樣,仿佛有種力量抽走了本該屬於我的記憶,然後強塞了一些被改變過的畫麵到我的腦子裏。

這想法實在太奇怪了,我都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想象力。記憶怎麽可能會被搶走呢?肯定是最近壓力太大所以腦子混亂了吧。與其想這些不著邊際的問題,還不如想想怎麽靠近蘇羽哲更好。

於是我打開電腦,搜索如何向心儀的男生表白的方法。最後發現用得最多的是寫情書,有無數人評價這個方法雖然老套,卻是成功率最高的。就算失敗也不會太難堪,總比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後被一下子拒絕要來得緩和很多。

“好,就這樣決定了。”

我翻身下床,打開台燈開始醞釀著如何寫情書。

窗外,一輪明月掛在天空,投下皎潔而明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