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還不是因為你受罰的!你補償我也是應該的

所有人都望著我,我這個旁觀者一下子被推到了她們中間,手裏還抱著一個可笑的冰壺。

“抱著不好,我們投不到。你頂在頭上吧。”穿著粉紅色吊帶裝的女孩,用塗了粉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指了指我手裏的冰壺說。

“什麽?”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居然讓我把這個可笑的冰壺頂在頭上?把我當猴耍嗎?

可是聚北雪犀利的目光再次掃來,我隻好忍住下麵的話,乖乖地把冰壺頂在頭上。

發現周圍的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我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這次真是丟臉丟大了……

“遊戲必須要有規則,我們的規則是這樣定的——水果盤裏的水果可以任意選,選擇了水果後就往冰壺裏投。投中的人算過關,沒投中的就要罰酒!”穿粉紅色吊帶裝的女孩大聲宣布著比賽規則。

真是無聊的人才會玩的遊戲!

我瞪大了眼睛,鼓著腮幫子,頭上的冰壺壓著我的頭皮,讓我渾身都不舒服。

“我先示範一遍吧!”就在這時,穿粉紅色吊帶裝的女孩抓起一個番茄,在手裏掂了掂,然後站到我對麵兩米開外的地方。

“你……不要丟到我啊!”我大聲提醒道,聲音居然沒出息地帶著顫抖。

她朝我笑了笑,漂亮的眸子裏閃過一道戲謔的目光,抬起手,扔出了手裏的番茄,那個番茄在半空畫出一道弧線。

我屏住了呼吸,眼珠子緊緊盯著那個番茄。

啪!

頭頂一個悶響,伴隨著一股涼意,幾道黏稠的**從我頭頂滑落下來,流到了我的臉上。我想我此時的樣子一定很狼狽。

聚北雪的嘴巴輕輕動了動,尷尬的表情從他臉上一閃而過。就在他剛跨開步子,想朝我走過來時,那個穿著粉紅色吊帶裝的女孩一把拉住了他,像隻八爪魚似的纏著他不放。

“哎呀,不好意思啊,失手了!”穿粉紅色吊帶裝的女孩誇張地叫了一聲,朝我吐了吐舌頭,眼底卻閃過一道冷意。

我的心一寒,很想丟下冰壺,衝上前打她一頓——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可是我還是忍住了,因為從留在聚北家的那一刻開始,我的人生準則裏就無形中多出了一條“忍忍忍”!

“願賭服輸,我罰酒!”她笑了笑,像是炫耀似的瞥了我一眼,然後轉身往旁邊的桌子走去,拿起一小杯酒,一飲而盡。

“好像挺有趣的,接下來由我來!”另外一個穿著迷你裙的女孩,躍躍欲試地拿起一個獼猴桃,“拿穩了,丟到你我可不管哦!”她揚了揚手裏的獼猴桃,笑得天真爛漫。

我忍著一股怒氣,瞪著她沒有說話。要來就盡管來吧,我藤蕪櫻能屈能伸!

那女孩握緊了獼猴桃,像個棒球投手似的,抬腿揚手,用力扔出了手裏的獼猴桃。那個獼猴桃像個棒球一樣直直向我射來,可我不是擊球手,手裏沒有球棒,更不能躲閃。

砰!

獼猴桃重重地擊在我的胸口,疼得我皺緊了眉,差點一口氣就接不上。

我往胸口望去,我的運動服被弄髒了,留下一攤綠色。

“哎呀呀,我也去罰酒!”看到我用惱火的目光瞪向她,穿迷你裙的女孩轉身往桌子走去。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剛才她不是瞄準冰壺投去的,而是故意把獼猴桃扔在我身上!

我氣得咬牙切齒,終於意識到,這個遊戲根本就是為了故意整我而設計的,而我竟然傻乎乎地中了她們的圈套!

“雪,你也來玩嘛,真好玩!”那個穿粉紅色吊帶裝的女孩拉著聚北雪的胳膊,嬌滴滴地說。

“我不玩,你們自己玩吧。”聚北雪望了我一眼,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他現在已經命喪於我的目光下了。

他側開臉,躲開我惡狠狠的目光,掙脫了穿粉紅色吊帶裝的少女,走到旁邊的沙發上,一個人坐下。穿粉紅色吊帶裝的少女氣得跺了跺腳。

看到聚北雪並沒有維護我,那些女孩開始肆無忌憚地接二連三用水果砸著我。我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水果濺出的碎果肉和汁水,狼狽不堪。

“你看她的樣子,多滑稽呀,哈哈哈!”

“哎呀,你瞄準點,人家可是女孩子!”

“有趣有趣,我要拍張照留念!”

六個女孩子對著我指指點點,有的還拿出手機拍下我落魄的樣子。酒吧裏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我覺得自己就像個被推到舞台中央的小醜一樣滑稽。

我的頭發全濕了,粘著頭皮,冰冷的感覺傳遍了全身,連指尖都僵硬了。我一動不動地站在人群中央,周圍喧鬧不已,可我卻仿佛被隔離在一座孤島上,孤立無助,心慌得想哭泣。

一個服務生看不下去了,慌慌張張地走到我身邊,顫巍巍地朝我遞來一條毛巾,小聲說:“小姐……要不要擦擦頭發?”

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和不滿一瀉而出,我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丟下冰壺,推開了服務生,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藤蕪櫻!”聚北雪站了起來,卻被旁邊兩個女孩拉住,他焦急地望著我——或許是我眼花了。

一路上撞到了好幾個人,他們都嫌惡地叫罵著,很誇張地擦著被我碰到的地方,好像我身上帶著什麽傳染病菌似的。

在酒吧門口,我不小心一頭撞進了一個人的懷抱。

生怕再次惹來叫罵,我趕緊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非常抱歉!”

“小櫻?”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柔柔的,如小溪緩緩流過,清澈得仿佛能洗滌世上所有汙穢。

我怔怔地抬起頭,望著眼前漂亮的男孩,驚訝地睜大眼睛:“聚北朔!”

“你怎麽了?小櫻,怎麽會弄成這樣?”聚北朔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擔憂地問。

聽到聚北朔溫柔的聲音,看到他流露出的溫柔目光,我的鼻子一酸,所有委屈化作淚水一瀉而出。

“怎麽了,是不是被欺負了?”看到我哭,聚北朔一下子慌了,他連忙哄著我,“不要哭,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我去找他算賬!”

“沒……沒事。”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

“那你怎麽會弄成這樣?”聚北朔抓著我的肩膀,讓我正視著他的眼睛。

“你不用管我了……”我低下頭,躲開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我怎麽可能不管你!藤蕪叔叔把你交給我,我就得保護你,對你負責。”聚北朔似乎被我的話氣到了,板起了臉,漂亮的眸子閃過一絲受傷。

“嗚嗚嗚……”第一次聽到有人信誓旦旦地說要保護我,我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嗚嗚大哭起來。這麽多年父親一直教育我要堅強,常年在我耳邊嘮叨影士的責任,導致我從來不敢在他麵前流露半絲撒嬌的情緒。然而現在,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個柔弱的女孩子。

“哎呀,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凶,求求你別哭了!”看到我哭得更凶了,聚北朔急得手忙腳亂。

“嗚嗚嗚……嗚嗚嗚……”難得聚北朔對我流露出溫柔,我撒嬌似的不停哭著,希望他能哄我更多一些。

“是不是很冷?”聚北朔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後掏出手帕輕輕地擦著我的臉。

他是那麽溫柔,讓我貪婪地希望時間能靜止在這一刻。

“不要哭了,我們回家吧。”聚北朔忽然牽起我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我的耳根微微發燙,被聚北朔握著的手僵硬得像塊石頭。我想我現在的臉一定跟熟透的番茄一樣紅,幸好現在是晚上,光線很暗,他看不到。

我跟在他身後,望著他的背影。他的背影那麽高大,支撐著我小小的世界。我真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能跟他永遠走下去。

明明生在同一個家,明明有著不可磨滅的血緣關係,可是聚北朔和聚北雪是那麽不同。

聚北雪就像個驕傲的沒有長大的任性小孩,隻知道玩耍和嬉鬧。而聚北朔是那麽成熟,穩重得超乎年齡,會顧及周圍所有人的感受。

我知道他對我的溫柔體貼,不過是他同情心泛濫,換了是他身邊其他人,他也會這樣做的。

而音樂教室裏那個拉小提琴的女孩,對於他才是不同的。

我很想問他那個女孩是誰,跟他是什麽關係,可是我和聚北朔還沒有熟到可以討論這樣私人的問題,我沒有資格問他,所以我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一路上,我隻有在他問話時才會開口回答。平時能說會道口齒伶俐的我,此時就像個有語言障礙的人,話都說不清楚。

可是我還是很喜歡跟他這樣走在一起的感覺。

夜裏,路上沒有什麽人,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我們。

回到聚北家,我們立刻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氛。劉管家沒有在門口等候我們回來,連庭院裏都安靜得有點異樣,仿佛是一根弦緊繃著,一碰就要斷裂。

“出什麽事了?”聚北朔蹙起了秀氣的眉,目光凝聚起來。我也隱隱感覺有點不安。

我們趕緊走進去,可是大廳裏也沒有人,我們在偌大的院落裏尋找著大家,最後在清風居看到了劉管家忙進忙出的身影。

“發生什麽事了,劉管家?”聚北朔看到劉管家忙得滿頭大汗,蒼老的臉上布滿了焦慮,連忙拉住他詢問。

“朔少爺,你總算回來啦!雪少爺受傷了!”劉管家看到聚北朔就像看到了救星,抓著他的手,激動得雙唇顫抖。

聚北雪居然受傷了!

我驚訝地睜大眼睛,心裏卻疑惑著,我離開時他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會受傷了……

聚北朔聽到聚北雪受傷了,表情一僵,整張臉因為緊張和擔憂瞬間蒼白,他連忙問:“他怎麽樣了?現在在哪裏?”

“大夫已經看過了,他現在正在房裏休息。”

“我去看看他!”聚北朔放開了劉管家,衝進了屋子。我也趕緊跟了上去。

仆人在房間裏進進出出,我看到盆裏放著帶血的襯衫,是聚北雪今天穿的那件,上麵的暗金色刺繡我認得。

我的呼吸一緊,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攥住了我的心髒,讓我悶得無法呼吸。

聚北雪真的受傷了!

就在我丟下他離開之後!

我們走到裏屋,看到聚北雪躺在**,上半身靠在床頭。他的臉有點蒼白,嘴唇沒有血色,黑發有點淩亂,顯得頹廢。在他右臂上纏著一層又一層的白紗布,非常刺目,上麵還隱隱滲著血。

“雪,你怎麽樣?”聚北朔走到聚北雪麵前,關切地問。

“沒事,死不了!”聚北雪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說。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我和朔走進來,表情變得更加冷冰冰的,不知道在生什麽氣。

明明該生氣的是我!我心裏無比鬱悶。

聚北爵站在他身邊,看到我們,表情變得嚴厲起來:“你們倆去哪兒了,這麽晚才回來?”

“我……”聚北朔張了張口,沒有說下去。

我想他是在掩護我,不想把我今天難堪的事說出來。

我連忙幫他辯解:“對不起,爵叔叔,都是因為我,所以聚北朔才會那麽晚回來的!”

“我還要問你呢!你去哪兒了?怎麽會丟下雪一個人?你知不知道是因為你的失職,雪才發生了意外!”聚北爵轉而瞪向我。

我第一次看到他那麽凶的樣子,嚇得立刻低下頭閉上了嘴。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雪怎麽會受傷的?”看到聚北爵把矛頭指向我,聚北朔立刻扯開話題。

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雪回家時,大廈的樓頂突然掉下一塊玻璃,還好他閃得快,隻是割傷了手臂。”聚北爵非常生氣,一張臉漲得通紅,眼睛瞪得圓圓的,非常嚇人。

“是意外嗎?還是被人襲擊?”聚北朔疑惑地問。

“不知道,還在調查中。”聚北爵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這時,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風風火火地走進來。我抬頭一看,立刻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那個麵色黝黑、目光如炬、身強力壯的人不是父親大人嗎!

“聽說雪少爺受傷了,要不要緊?”父親看也沒有看我一眼,衝到聚北雪麵前,關切地問。

“已經沒事了,讓你掛心了。”聚北爵替聚北雪回答,用詞客套,可是臉色並沒有好看到哪裏去。

“藤蕪櫻!你到底是怎麽保護雪少爺的?”父親突然大喝一聲,如同獅子吼,嚇得我一陣哆嗦。

父親隻有在非常生氣的時候才會叫我的全名,我立刻意識到大難臨頭了!

“對不起,父親,是我的錯……”我低下頭趕緊認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道理在哪裏都是適用的。

“不是讓你時時刻刻守護在雪少爺身邊嗎?為什麽你毫發無損,而雪少爺卻受傷了?”父親目光嚴厲地瞪著我,炯炯有神的目光讓我無所遁形。

“對,對不起……我離開了……”我越說越小聲,最後幾乎沒了聲音。

“什麽?”父親氣得拔高了嗓門,“你是雪少爺的影士,你怎麽可以離開他身邊?你忘記影士的第一條戒律了嗎?”

“沒有忘記……”我咬著下唇,望著冰冷的地麵。父親居然在那麽多人麵前罵我,看來這次真是把他氣得不輕。

“背給我聽!”父親背著手,重重地說。

我咬了咬下唇,深吸了一口氣,背著早就爛熟於心的影士戒律:“戒律一,影士要寸步不移地跟在主人身邊,保護主人的安全,和主人並存,主人死影士亡。”雖然功夫練得不怎樣,但是這些戒律我可是爛熟於心。

“違者?”

“違者輕則關禁閉禁食一天,重則鞭打50。”

“嗯,那你的情節算是輕的還是嚴重的?”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吞吞吐吐地說:“能不能,算是輕的?”

父親應該不會一氣之下趕盡殺絕吧……

“雪少爺都傷成這樣了,你還以為你的錯誤很輕嗎?”父親一揮胳膊,震怒的聲音差點掀翻了屋頂。

“對不起,父親大人!”我撲通一聲跪倒在父親麵前,抓著他的褲腿,哭著哀求,“女兒知錯了,是女兒失職,請父親饒了我吧!”

“藤蕪伯伯,不全是小櫻的責任,是雪太任性了才把小櫻氣跑的!您就不要過度責怪小櫻了!”聚北朔走上前,平心靜氣地勸道。

聚北朔居然知道我是被聚北雪氣跑的!

那他之前一直不說,是怕我難堪嗎?我揚起頭,驚訝地望著聚北朔。

“朔少爺,你不必為小櫻說話,她是咎由自取!”

“確實是我把藤蕪櫻氣跑的,她沒有錯。”一直沒有說話的聚北雪,突然開口。

我驚訝地轉過頭望著他。他扭開頭,避開了我的目光。

他為什麽要幫我說話呢?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煽風點火、落井下石嗎?

父親考慮了一會兒,用沉重的語氣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雖然雪少爺和朔少爺都替你說話,可是不代表你就沒有責任。”

“是,小櫻知罪……”我慚愧地低下了頭。父親說得對,確實是我失職了,就算聚北雪再怎麽捉弄羞辱我,我也不該獨自跑掉。作為一名影士,我連基本的忍耐力都沒有,還有什麽顏麵請求饒恕呢。

父親看到我反省的樣子,不像剛才那麽生氣了,望了我一眼說:“罰你不準吃晚飯,並且去院子裏罰站一夜反省。”

“是。”我自知有愧,不再為自己求饒。

我走到了院子裏,在父親的注視下,迅速雙腳並攏,直直地穩穩地站在樹下。似乎是怕我逃脫或者偷懶,父親拿來一根繩子拴住我的腳踝,繩子的另一頭係在樹幹上,然後又把我的雙手捆綁起來。

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聚北朔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是想幫我說話,可是又了解父親的脾氣,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你就在這裏好好反省吧。”

父親再三叮囑爵叔叔和劉管家不準姑息我,才離開聚北家。我自知有愧,就算沒有人監督,也會乖乖受罰,絕對不偷懶。

路過的仆人看到我被綁住的狼狽模樣,全都捂著嘴偷笑。雖然以前我因為偷懶經常被父親罰站,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罰還是第一次,這不免有點讓我難堪。

不過想想父親沒有鞭打我,隻是罰我站一夜,已經算是很幸運了,於是我便也釋懷了。

“被懲罰的滋味怎麽樣啊?”聚北雪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他的氣色比之前好多了,纏著繃帶的胳膊垂在身側,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真絲睡袍,柔軟的睡袍使得他看起來少了幾分銳氣。

“很舒服很自在,你要不要也來試一下?”我笑了笑反問。我可不想在他麵前示弱,被他嘲笑。

“不用了,我又不是山豬。”他望著我,笑了笑,笑容好看得讓人炫目。

居然拐著彎罵我是山豬!

我氣得差點破口大罵。這個家夥真是有氣死人的本事,一張惡毒的嘴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真是浪費了那張漂亮的臉。

“你的臉怎麽漲得那麽紅?是不是鼻子癢?”他突然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臉。

“誰說我鼻子癢了。”我明明是被他氣紅的好不好!居然能聯想到我的鼻子,這個人的想象力真不是一般的強!

可是很快我就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了,因為我看到他走到草叢邊,拔起一根狗尾巴草,然後又走回來。

“我來幫你撓撓吧!”他捏著狗尾巴草,搔了搔我的鼻子。

我的鼻子在毛茸茸的狗尾巴草的騷擾下癢得受不了,那癢癢的感覺一直從鼻子蔓延到全身,激起了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阿嚏!阿嚏!阿嚏……”

我連連打著噴嚏,難受得要死。

“聚北雪!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忍無可忍地對著聚北雪的臉大吼。知道我現在沒法反擊,他就故意整我,真是太過分,太卑鄙無恥了!

“還是癢嗎?我再幫你撓撓。”聚北雪捏著狗尾巴草,又搔了搔我的鼻子。

“阿嚏!阿嚏!阿嚏——”我的肺都要噴出來了,一張臉漲得通紅。

好不容易緩過神,我用我通紅的雙眼瞪著聚北雪,非常認真地警告道:“你再敢碰我一下,我保證等以後10倍還給你!你知道我做得到的!”

聚北雪愣了愣,可能是沒料想到我會這麽生氣,表情有點僵硬。

一時間,我們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很尷尬。

“真是沒意思。”他突然丟掉狗尾巴草,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身走進了屋子。

夜深人靜,所有的人都入睡了,隻留下我一個人還站在院子裏,似乎是被遺忘在了這個世界的角落一樣,孤孤單單,淒淒慘慘。

清冷的月光灑落下來,照在我身上,更加給我增添了一份潦倒淒冷的色彩。

咕嚕嚕……

肚子的哀怨聲不時地響起,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時刻聽起來尤其響亮。

我這才想起自己從中午到現在什麽東西都沒有吃過,胃裏早就空空如也。沒想起還好,一想起更是餓得我頭暈眼花。

“唉……”我長長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頎長身影晃了過來,我定睛一看,發現又是聚北雪。

依舊穿著那件白色的真絲睡袍,他手裏捧著一桶肯德基全家桶,閃到我麵前,帶著幾分看好戲的神情。

炸雞的香味飄到了我的鼻尖,撩動著我的味覺神經,害得我的口水差點**。為了不讓聚北雪看笑話,我穩住心神,拚命告誡自己,君子不該為了一個雞腿折腰。

“累不累啊?”聚北雪瞄了我一眼,貓哭耗子假慈悲地問道。

“不累,我這樣也能睡覺。”我死要麵子的本性又上來了,咬牙驕傲地說。

“餓不餓啊?”聚北雪嘴角彎了彎,又問道。

“不餓,我在減肥!”我咬牙回答。可是我的話剛說完,肚子又咕嚕嚕地叫了起來,而且還讓聚北雪聽到了。

他笑了笑,從全家桶裏拿出一個雞腿,故意放到我的鼻子前晃了晃,油光光、黃澄澄的雞腿讓人垂涎三尺,那誘人的香味差點就讓我忍不住張大嘴,一口咬下去。

聚北雪把雞腿在我麵前晃了晃又拿了回去,張大嘴用力咬了一口,在我麵前大口咀嚼著,末了還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看得我怒火三丈。

這家夥一定是存心來**我,讓我看得到吃不到,在他麵前痛苦!

太過分了!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罵人的詞語實在匱乏,因為這個家夥的惡劣和卑鄙,不是區區幾個詞語就能形容的!

“死鴨子嘴硬。”他突然笑了笑,把雞腿塞進我的嘴巴裏。我一愣,就這樣叼著雞腿,像個傻瓜一樣,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如果剛才不是我眼花的話……他的笑容居然是那麽溫柔。

不可能不可能!聚北雪怎麽可能對我展露溫柔的笑容呢?

他討厭我就跟我討厭他一樣,我們倆絕對是貓和耗子——天敵加死敵!

“發什麽愣呢?快吃吧!”他的聲音讓我瞬間清醒過來。

他是在給我送食物嗎?可是……我這樣怎麽吃呢?

“唔……唔……”我叼著雞腿口齒不清。

他似乎領會了我的意思,伸出一隻手幫我拿著雞腿。我也不顧麵子了,就著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大塊雞肉。

真香啊……

我滿足地咀嚼著,意猶未盡。

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會給我送吃的來,算他還有一點點人性。他好像總算意識到我是因為他而受罰的了。

三口兩口,我就把一個雞腿吃完了,聚北雪又拿了一個放到我嘴邊。肚子還沒有填飽,我毫不客氣地狼吞虎咽。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餓了三天三夜呢,一點兒吃相都沒有!”聚北雪不放過任何奚落我的機會,嘲笑道。

“你吃飯的樣子也沒好看到哪裏去,跟豬拱食似的!”我毫不客氣地反擊。

“喂!你知道現在是誰在喂你吃東西嗎?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我就不該同情你!”

“我還不是因為你受罰的!你補償我也是應該的!”

“你!”聚北雪被我說得語塞。

第一次在口角上贏了他,我得意不已,邊啃著雞腿邊哼起了小曲。

“難聽死了,跟貓叫似的,別哼了!”

“要你管,不愛聽把耳朵捂起來!”

“烏鴉都要被你吵醒了!”

……

吵吵鬧鬧間,一桶全家桶居然就被我吃完了。

聚北雪望著空空的紙桶,笑了笑對我說:“你還真能吃,這可是三個人的份。”

“我元氣大傷,當然要好好補補。”我扭開頭,不屑地說。

“我回去睡覺了,你慢慢在這裏享受吧,拜拜!”他揚了揚那隻完好的左手,往清風居走去。白色的真絲睡袍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擺動,閃動著淡淡的銀光。

我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的背影,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很奇怪,自己也說不清楚。

聚北雪為什麽會突然來給我送吃的,而且還陪我那麽久……

他是在關心我嗎?

“關心”這個詞讓我覺得很奇怪,感覺跟聚北雪這個人聯係不起來——完全不搭調嘛。

他這樣驕傲又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會關心別人嗎?

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答案。

不過經過這件事情我發現,聚北雪其實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壞。

我在院子裏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聚北朔才幫我鬆開束縛。一動不動地站了一夜,腳都有些麻木了,我才剛走兩步就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上。還好聚北朔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我,我才不至於跌個狗吃屎。

“小櫻,你還好吧?”聚北朔擔憂地望著我,目光如水般溫柔。

“我沒事……”這絕對是騙人的,我現在頭犯暈,雙腳發虛,就像一條被曬了三天三夜的鹹魚,頭昏腦脹,渾身無力。

“我已經替你向學校請假了,今天你就別去上課了,好好在家休息吧。”

“謝謝你……”我感激地望著聚北朔,他真是太體貼了!

聚北朔攙扶著我回到清風居。

聚北雪不在房裏,我想他一定是已經起床了。看到他不在,我的心裏有點慶幸,又有點失落。慶幸他不會看到我現在落魄的醜態,可是失落什麽呢?

我很驚訝,驚訝自己怎麽會覺得失落。

可是此時的我非常累,沒有精力再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聚北朔扶著我在**躺下,然後幫我蓋好被子。

“你好好休息吧,我讓劉管家給你做了蛋花粥,等會兒會送來。”聚北朔伸出細長白皙的手指,幫我理了理淩亂的劉海。他的手指非常柔軟,我舒服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謝謝你。”我癡癡地望著他,真希望他能留下來陪我。

但是我沒有開口要求,因為這個要求太突兀也太不合理了。

“我去學校了,晚上再來看你。”他對我溫柔地笑了笑,然後站了起來走出房間,臨走時還細心地幫我關上了門。

我呆呆地望著房門,心裏非常溫暖。

能享受到聚北朔的關心,受再重的責罰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