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什麽都可以讓給他,唯獨你,唯獨你不可以讓

母親幫我打電話向學校請了病假,我就這樣在**趴了兩天,趴得我整個人都要發黴發臭了。可是母親依舊不讓我下床,天天把我關在房裏。趴在**,什麽都做不了,我閑得都快發瘋了。而且我心裏更加擔心聚北雪。他到底怎麽樣了?醒過來後有沒有找過我?我好想見見他,跟他說說話,繼續聽他叫我小白,對著我發牢騷。

這樣迫切的心情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越來越迫切,我幾次偷偷下床,想溜出門,但都被老媽抓了回來,重新丟回**。

我氣得咬牙切齒,卻也沒有辦法。老媽也是關心我,為了我好,可是她不理解我此時的心情。

“唉……”我趴在**,望著窗外的木樨,唉聲歎氣。

枝頭的木樨花都被我歎得簌簌凋零,香味一陣陣的,帶著哀愁和悲涼,印證著我此時的心情。

吱——

這時,傳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我想一定是母親進來了,所以我負氣地轉過臉,不想理她。

“小白,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在家睡覺也不來看我!”

一個熟悉而戲謔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我整個人差點從**跳起來。

我一個轉身,不顧背上被撕扯般的劇痛,揚著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聚北雪就這麽堂而皇之地站在我麵前,神采飛揚,玉樹臨風,微微上揚的眼角依舊帶著一絲高傲和不屑,嘴角噙著嘲諷的笑意,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聚北雪……”我的眼淚就這樣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像個傻瓜似的邊哭邊望著他。

“哎喲,這麽想我啊,想得都哭了。”聚北雪笑著坐到我床邊,伸出手幫我抹了一把眼淚。

“你的傷好了嗎?還疼嗎……”我淚眼婆娑地望著他,這時我才發現他的臉色有點蒼白,嘴唇也缺少血色。

我想那一箭一定把他傷得很重,一定非常非常疼。

“我沒事。”他的眼神溫柔了許多,輕輕地摸著我的頭發,笑容非常有安撫力,“我是男人麽,怎麽會怕疼呢?”

“對不起……我真是個沒用的影士……你應該把我開除了……”聽到他這麽說我哭得更加厲害了,心裏難過得要死。這個家夥有時候就是這麽愛逞強,明明差點死了,還裝出沒有一點兒事的樣子。真是一點兒都不帥!

“我要是把你開除了,你再去別人身邊殘害其他人,那我就是作孽了。”聚北雪笑著望著我,細長的手指輕輕地在我的鼻尖上撩撥了一下。那如夜般幽深不見底的眸子似乎要把我吸進去似的。

我的臉刷地通紅,不悅地嗔了他一眼,叫嚷道:“什麽叫殘害其他人啊!我哪兒有!”

“所以啊,為了不危害別人,我隻能把你留在我身邊了。”他突然彎下了腰,輕輕地在我的額頭上烙下了一吻。

於是,我的臉更加燙了,燙得像被火燒一樣。

我用力低下頭,避開聚北雪灼熱的目光:“你怎麽會來這裏的……醫生讓你出院了嗎?”

“我聽說某個不聽話的小孩被父親罰了,所以來看熱鬧。”他沒心沒肺地笑著,一副不正經的神態。

我的臉憋得通紅,但是很快就釋懷了。因為我知道他說的不是心裏話,他一定是不放心我,所以偷偷溜出醫院來看望我。

想著想著我的鼻子就一酸,眼淚差點又流下來。

“聚北雪……我以後不會再孩子氣了。”我吸了吸鼻子,強忍著不讓眼淚再掉下來——要做一個影士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堅強。

“我以後要好好練習功夫,好好保護你,做個稱職的影士。”我堅定地望著他,不但對他說,也在心裏暗暗發誓。

“傻瓜,我哪兒需要你的保護。”他曲著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笑容溫柔得能溺死人,“我不要你做我的影士,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他這樣說的時候,溫柔的眸子裏閃動著堅定的光芒。

我一下子愣住了,像靈魂出竅似的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他剛才說什麽?

他不要我做他的影士,要我做他的女朋友?

我簡直不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可是隱隱發燙的耳朵卻提醒我剛才不是錯覺。

聚北雪望著呆愣不動的我,眼裏的笑意更濃了,就在我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他一個前傾,溫柔地吻住了我的唇。

眼前隻有他微微晃動著的臉——如此妖嬈,仿佛夢中才會出現的妖精般俊美。鼻翼間繚繞著他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那麽甜,那麽香。唇上是溫柔而灼熱的觸感,仿佛要把我整個人都融化。我的思維一點兒一點兒混亂,一點兒一點兒模糊,整個世界隻剩下聚北雪,和他溫柔的一吻。

砰!

房門突然被粗魯地推開。

我一個激靈,趕緊推開吻著我的聚北雪,臉頰滾燙。

“雪!你果然在這裏!”聚北朔風風火火地衝過來,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形象,讓我傻了眼。

“你居然騙我!讓我去買飲料,自己趁機溜出病房!”聚北朔大步衝了過來,一把抓住聚北雪的肩膀。

“痛痛痛……朔,我可是病人,你不能溫柔點嗎?”聚北雪齜牙咧嘴地望著聚北朔,眸光閃動,就像隻可憐又無辜的小鹿。

“別想又騙我!跟我回醫院!”可是聚北朔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依舊牢牢地抓著他,生怕他突然就開溜似的。

“好好好!但你先放開我,我不會再逃了。”聚北雪點著頭,聲音又軟又低。我第一次看到聚北雪這樣低聲下氣地對一個人說話。

看來……真是一物克一物啊。我在一旁偷偷笑,決定不插手他們的事。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聚北朔依舊緊抓著聚北雪不放,那不放心的樣子仿佛眼前抓的不是聚北雪而是隻狡猾的狐狸。

聚北雪不悅地皺眉:“朔,你今天怎麽這麽大的火氣?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聚北朔氣急,瞪著聚北雪說不出話來。

我捧著肚子,在**笑彎了腰。這真是對活寶!

“跟我回去!”意識到自己被聚北雪耍了,聚北朔生氣地把聚北雪從我**拉起來,拖著他就往門外走。

“小白,我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看你!”聚北雪朝我拋了個飛吻。

我的臉微微一紅,不敢去看一旁的聚北朔。

聚北朔受不了地白了聚北雪一眼,然後朝我微微一笑:“小櫻,打擾了,你好好休息。”說完抓著油腔滑調的聚北雪往門外拖。

很快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外,整個房間一下子又恢複了安靜。

我呆呆地望著空****的門口,仿佛聚北雪還站在那裏笑得沒心沒肺,於是我臉上的笑容好久都留戀不去。

看到聚北雪又恢複了活蹦亂跳的樣子,我安心了許多。

劫後餘生的感覺非常特別,好像好多事都不一樣了。我想,我和聚北雪都會成熟一些,不會像以前一樣總是吵架了吧……

不過……聚北雪好像越來越不正經了。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感覺有大片大片的烏雲積聚到我頭頂,把我深深地籠罩著,但心情卻又似乎出奇甜蜜。

在**趴了一個星期後,我的傷終於恢複了個七七八八,老媽也終於允許我下床了。

這一個星期可把我憋壞了,一下床我就像脫韁的野馬似的,在家裏橫衝直撞,直到聽到父親的厲喝,我才吐吐舌頭停下來。

聚北雪住院也住得很不安分,總是從醫院偷溜出來,跑到這裏來看我。每每父親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隻能由著他去。而他也總是膩在我這裏,直到聚北朔火冒三丈地衝進我家,把他逮回去。一開始父親和老媽會很驚詫,但是漸漸也習慣,見怪不怪了。

而其中最頭痛的莫過於劉管家了。他不會像聚北朔一樣嚴厲地教訓聚北雪,每次都隻能誠惶誠恐地伺候在聚北雪身邊,但是聚北雪卻一點兒都不聽話。

看來這家夥也是欺軟怕硬的。

在養傷這段時間,我和聚北雪的感情越來越好,我也漸漸習慣了他的油腔滑調和毛手毛腳。

可是聚北朔的表情越來越古怪了,望著我的眼神仿佛有許多難言之隱,但每次我和他對視,他卻總是避開視線,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我很鬱悶,卻也隻能當成什麽都沒有看見。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詢問他的心事。

我覺得他心裏藏了許多事,但又不想讓別人知道。

有時候我覺得他離我很近,有時候我又覺得他離我很遠,非常陌生。

有兩次,我在醫院走廊無意中撞見他和爵叔叔湊在一起悄聲說著什麽,我想過去打招呼,他們卻已經很快地分開,若無其事地各自走開了。當我問他是不是在談論雪的傷勢時,他卻神色異常,支吾以對。

這個時候我才會發現,雖然他和聚北雪有血緣關係,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或許我從來都沒有了解過聚北朔。

這天,我和聚北朔一起把聚北雪架回了醫院,離開病房後,聚北朔送我下樓。

我正要離開時,他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風吹過,醫院內到處盛放的木樨花迎風搖動。那一朵朵一簇簇的木樨花,那麽小卻吐露著仿佛要將人淹沒的香氣,在秋色中,甜得微涼如水。

我轉過身,疑惑地望著聚北朔。他沒有放手,隻是站在我麵前,靜靜地望著我,眼神幽深得讓人看不懂。

而那幽深的眸子裏,似乎湧動著一種強烈的情緒,我的心顫抖了一下。

“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他望著我,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

我半張著嘴,啞然望著他。

一直以來我都能夠隱約地感覺到聚北朔對我不一樣的感情,雖然我有點遲鈍,也總是被聚北雪叫小白,可是我不笨。但是聽到聚北朔親口對我說這些話,我還是很驚訝。

聚北朔看我沒有回答他,抓著我的手用力一拉,把我擁在懷裏。

我的呼吸瞬間一滯,大腦一片空白。

鼻翼間充滿了木樨花香還有聚北朔身上的香氣。

“我真的很喜歡你,不能沒有你。”他在我耳邊兀自低喃著,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仿佛是夜裏的啼哭,讓我的心一揪,疼得難受。

雖然如此,但是我還是掙紮地開口道:“對不起,我喜歡的是雪。”

“我知道。”聚北朔雖然這麽說,可是語氣很不甘,他推開我,然後抓著我的肩膀,看著我的眼睛說,“可是你本來應該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我是雪的影士。”我搖頭否定他的說法,不明白他為什麽總是強調我本來應該是他的。

“你是我的,我絕對不會把你讓給雪!”聚北朔聽到我的話,瘋狂似的大叫,把我嚇了一跳。

“朔,你冷靜點。”我輕聲安撫他,可是沒有用。現在的他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把自己孤立在角落,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變得通紅的雙眼和冰冷的目光,讓我害怕。

這不是我認識的聚北朔。是什麽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嗎……

“我什麽都可以讓給他,唯獨你,唯獨你不可以讓!”他緊緊地抓著我的肩膀,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語,那樣子讓我很擔心。

“朔……”我舉起手,想安慰他。可是他突然放開我,轉身跑開了。

望著他倉皇的背影,我的心裏忐忑不安。

聚北朔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要做什麽?

我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我惴惴不安地離開了醫院,聚北朔不甘的雙眼和受傷的表情始終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為什麽聚北朔一直強調我本來應該是屬於他的呢……

我們以前相愛過嗎?

不太可能啊,我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在進聚北家成為雪的影士之前,我隻是一個迷戀“藍山王子”的普通人而已。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可是直到走回家,我依舊沒有想明白聚北朔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這樣過了兩天,倒也沒有發生什麽讓我擔憂的事,聚北雪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醫生也終於批準他出院。

聚北朔開著車帶著我一起去醫院接聚北雪,他看起來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樣子,看到我依舊笑得特別溫柔,讓我恍惚中以為那天的事隻是一個夢,而他那天的眼神,和他說的話,隻是風一吹就散的夢境。

走進聚北雪的病房,我看到他已經換好了自己的衣服,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的樣子,仿佛他不是出院,而是要出關。

“本少爺重振雄風,脫胎換骨之後更加英姿颯爽!”聚北雪看到我們,撩了撩不羈的黑發,一口白牙在陽光下耀眼地閃了閃。

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掀了掀嘴皮子說:“我看你不是脫胎是脫皮,變得沒臉沒皮了!”

“你拐著彎罵我不要臉,你以為我聽不出來?”聚北雪大步跨到我麵前,威脅似的揚了揚拳頭。

“嘿嘿……”我不怕他的威脅,沒心沒肺地衝他笑了笑,毫無悔過之心。

聚北朔微笑地望著我們,可是我看到他眼底似乎沒有笑意,而是隱隱不安。我不知道他在擔憂什麽。

“走吧,我們離開這個鳥不拉屎、乏味得讓人發狂的地方吧!”就在我還在暗自揣測時,聚北雪攬著我和聚北朔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豔陽高照,秋高氣爽,風裏彌漫著怡人的木樨花香。

聚北雪坐在車裏,唧唧喳喳嘴就沒有停歇過,我想這陣子他真是悶壞了。

聚北雪雖然已經康複出院了,可是聚北家看似風平浪靜,其實背地裏暗潮湧動。

因為經過查實,那把射中聚北雪的箭發自機械弓,那把機械弓一直放在聚北家的楓秋山度假別墅的地下室裏,已經很久都沒有用過了。後來在對楓秋山全方位的搜索後,大家找到了被拋棄在山腰林子裏的那把機械弓,上麵還留著嶄新的箭痕,卻沒有發現任何指紋,明顯是凶手拋棄時故意擦去了。

在調查了十來天後,警方依舊一無所獲,凶手依舊逍遙法外。

那個凶手針對的人是誰呢?聚北雪還是我呢?

我覺得不太可能是我,很有可能是衝著聚北雪而來的。

可是這凶手為什麽要謀殺聚北雪呢?是聚北家族生意上的對手派來的嗎?還是另有其人呢……

不管是哪裏派來的,凶手這次沒有刺殺成功,很可能會卷土重來,聚北雪的處境依舊很危險!

而我對那把機械弓很在意,因為它一直被擺放在別墅的地下室,誰會拿走了它,用它來襲擊我們呢?

雖然也有被外人盜用的可能,可是我覺得不是很能解釋得通。外人怎麽知道地下室藏著機械弓?而且地下室的門沒有被撬過的痕跡——這個凶手的盜竊手段也太高明了,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把聚北家的東西偷走。

但如果不是外人,難道凶手就在我們身邊嗎……

越想我就越是覺得渾身冰冷。

“小白,在想什麽呢,想得那麽入神?”聚北雪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耳邊,把我嚇了一跳,思路也一下子被打斷了。

“沒什麽……”我愣愣地望著他,動了動嘴唇,還是打算什麽都不告訴他。要是他知道他身邊有人背叛他甚至想謀害他,那他一定會很傷心。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他身邊好好保護他,不讓那凶手再次得逞。

“是不是在想帥哥啊?”聚北雪用懷疑的眼神盯著我,眯起了眼睛,威脅道,“我警告你啊,你已經有了我了,不許再想別人,不然我饒不了你!”

“你胡說什麽呀!”我真是哭笑不得。

這家夥有時候霸道得有些孩子氣。自從他自作主張地宣稱我是他的女朋友後,就把我當成他的私有財產似的,隻要我對別的男人多看一眼,他就要生氣。唉……我的命怎麽越來越苦了?以後我還哪裏有自由可言?我連自己的思想都不能有了!

我幽怨地望著他,可是他沒有因此而感動,反而堅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有我這樣的大帥哥當你的男朋友,你還需要想別人嗎?這個世界上哪有人比我帥!你賺到了知不知道!這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他孜孜不倦地給我洗腦。

天哪……讓我死吧!這是什麽歪理啊!

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轉過頭,望著窗外。

“喂!你這是什麽態度啊?外麵的景色有我好看嗎?”

聚北雪唧唧喳喳的聲音繼續從我腦後傳來,就像一堆蜜蜂在我的大腦周圍嗡嗡嗡打轉,我很有將他一腳踹下車的衝動。還好,我的理智及時阻止了我。

聚北雪看我半天不理他,說了一陣後,終於無趣地閉上了嘴。

他轉過頭,對正在開車的聚北朔說:“我們先別急著回家,先去娛樂城轉一圈吧,我這幾天真是憋壞了。”

“改天吧,爸說今天要擺宴,慶祝你康複出院。”聚北朔頭也不回地回答,繼續盯著前方,認真開車。

“哦,那改天吧……”聚北雪掃興地癟了癟嘴,靠在座椅上,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爵叔叔今天要擺宴?怪不得沒有見到劉管家,要是平時他一定會非常急切地跑到醫院來接聚北雪,今天他一定在家忙瘋了。

我突然發現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劉管家了,還真是想他呢,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麽樣了。自從聚北雪出事後,他一直非常擔憂,一定也吃不好睡不好吧?也難為了他都那麽大的年紀了,依舊對聚北雪忠心耿耿、關懷備至。

整個聚北家對聚北雪最忠心的,也就是劉管家了。

剛跨進聚北大宅的大門,我們就感受到了大宅內熱鬧的氣氛。仆人在大宅內忙進忙出,大門口和院子內擺上了嶄新的盆栽,一派熱鬧而鮮活的氣氛,讓這有了幾百年曆史的大宅一下子活了過來似的。

“雪少爺,您總算出院啦!”劉管家一看到我們就高高興興地迎了上來,走到聚北雪麵前,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聚北雪,“長肉了,太好了!”

聚北雪的臉頓時一黑,一片烏雲罩到頭頂似的,不悅地嘀咕:“一天到晚躺在病**能不長肉嘛……”

可是劉管家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嘀咕,合著雙手對著天空兀自低喃:“謝天謝地啊,多虧了列祖列宗保佑,雪少爺才會死裏逃生,你們可要繼續保佑雪少爺啊!”

聚北雪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一個人對著天空自言自語的劉管家,大步穿過前花園。

穿過前花園,我們來到了大廳。

大廳內仆人來來回回地走著,手裏捧著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爵叔叔難得沒有忙著公司的業務,親自站在大廳內指揮著。

“回來啦!”爵叔叔看到我們,高興地走上前,拉著聚北雪打量了一會兒,笑著說,“歡迎你出院,雪!”

“謝謝叔叔。”聚北雪禮貌地笑了笑。

“來,快坐吧!叔叔特地為你擺的宴,慶祝你大難不死康複出院!”爵叔叔拉著聚北雪在餐桌邊坐下。

今天的爵叔叔看起來精神特別好,可能是心情好的關係吧,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

“小櫻,朔,你們也快坐啊!”爵叔叔揮了揮手,笑著招呼道。

他今天顯得特別熱情,跟平時一板一眼、有點嚴肅的樣子不一樣。我頓時受寵若驚,趕緊在聚北雪旁邊的位子坐下。

寬敞的圓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看得出每一道都是用心烹飪,取材做法都別出心裁,我想劉管家一定費了不少心思。

吩咐所有仆人都退下後,爵叔叔關緊了大廳的門,說是為了一家人清淨地慶祝。

然後他給我們每個人的杯子裏都倒滿了酒,舉著酒杯站了起來,笑嗬嗬地說:“讓我們一起祝賀雪康複出院,幹杯!”

我也趕緊站了起來,舉起了酒杯。聚北雪站起身,微笑地望著爵叔叔,抬了抬杯子和爵叔叔示意了一下。爵叔叔笑了笑,仰頭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聚北雪望了他一眼,又望了望杯子裏的酒,也仰起頭一飲而盡。我看到他們這個樣子,也趕緊一口氣把杯子裏的酒喝完,這才發現居然是陳年白酒,我的喉嚨被嗆得火辣辣地痛,像被火燒一樣。

“咳咳咳……”我趕緊夾了一筷子麵前的菜往嘴裏塞。吃了好幾口菜,喝了好幾口湯,我的喉嚨才緩和了許多。

為什麽有人會喜歡喝這種東西呢?這和自殺有什麽兩樣!真是想不通……

哐啷……

突然,一個突兀的響聲在我身邊響起。我一個激靈,轉過頭往旁邊一看,結果發現聚北雪一手撐著桌麵,臉色有點不對勁,他手邊的碗碟被撞翻了,在桌子上打著轉。

“聚北雪,你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又痛了?”我扯了扯他的袖子,擔憂地望著他。

可是他沒有理會我,兩眼直直地瞪著爵叔叔,眼神非常可怕,就像一隻全身戒備的狼。

“你……在酒裏放了什麽?”聚北雪伸出手,指著爵叔叔,壓抑的嗓音低沉而沙啞,讓我有點害怕。

他怎麽了?酒裏有什麽東西嗎?

我拿起自己麵前的酒杯嗅了嗅,可是除了一股辛辣刺鼻的白酒味,我什麽都沒有聞出來。我疑惑地抬起頭,繼續望著聚北雪。

他依舊一動不動地指著爵叔叔,像看殺父仇人似的盯著他。

而爵叔叔在他這樣的眼神下居然依舊無動於衷,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端起酒杯啜了一口,不緊不慢地回答:“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這到底是怎麽了?在我發呆時難道錯過了什麽嗎?為什麽剛才他們倆還高高興興的,一下子卻又反目成仇了?誰來告訴我啊?

我轉過頭,用求救的目光望向聚北朔。

可是他沒有看我,隻是置身事外地望著聚北雪和爵叔叔對峙,眼神冰冷而麻木。這樣的聚北朔很可怕,不像是我認識的聚北朔,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讓人覺得遙遠而又無法揣摩。

我一下子慌了,弄不清楚此時的狀況,更不知道怎麽去應對。

而我唯一能求救的人——劉管家,此時也不知所蹤。

“呃……”聚北雪突然一手捂著胸口,難受地低下了頭。

“雪!你怎麽了?”我一下子慌了神,扶著聚北雪的身子,以免他倒下。他的臉色非常難看,眉頭緊鎖著,雪白的牙齒死咬著下唇,全身緊繃著,好像在拚命隱忍著某種強烈的痛苦似的。

“朔,快叫救護車,雪有點不對勁!”我扶著聚北雪微微顫抖著的身體,轉過頭對聚北朔焦急地大吼。

可是他沒有理會我,隻是緩緩地轉過頭,用冰冷的雙眼冷漠地望著我。

“你怎麽了,朔?”我疑惑地蹙起了眉,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看我。聚北雪很不對勁,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聚北朔依舊沒有理會我。

我隻好用求救的目光望向爵叔叔:“爵叔叔……”可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僵住了……

因為爵叔叔臉上帶著一抹詭異而陰沉的笑容,隨著聚北雪越來越痛苦,他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難道聚北雪現在的異常和痛苦是爵叔叔造成的?這個想法讓我整個人一震,一股寒意迅速蔓延全身。我驚詫地盯著爵叔叔,又看了看聚北朔。難道聚北朔也知道……可是為什麽?

“呃……”就在這時,聚北雪口吐白沫,從椅子上滾了下去。

“雪!”整顆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我跳離座椅,往地上一看——聚北雪正一動不動地躺著,雙眼緊閉!

“雪!雪!”我連忙蹲下去用力推了他兩把。

可是他依舊一動不動,跟死了似的。

“爵叔叔,你對雪做了什麽?”我一轉身,犀利的目光對向爵叔叔,厲聲質問道。

“還沒有看出來嗎?”爵叔叔攤開手笑了笑,笑容讓我不寒而栗。

我的頭皮發麻,聲音控製不了顫抖:“你……給他酒裏下毒了?”

這個想法讓我忍不住渾身一顫,驚訝得無法言喻。

“還不算很笨。”爵叔叔沒有正麵回答我,隻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正想衝向他,可是他卻迅速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對準我,我看到那居然是把手槍!

“即使是最快的身手,也沒有我的子彈快!何況,你本就是個濫竽充數的影士!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麽會看上你,還特意邀請你來聚北家?不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麵對的阻礙最小嗎?”爵叔叔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隨即臉色一變,“可是朔卻居然對你產生了感情,這是我沒想到的!那次火燒祖堂事件和小船的繩子被割斷,都是對你的警告!但你並沒有知難而退,真是不可救藥!”

我望著那對著我的槍口,背後流下一道冷汗。原來他早就知道我身手拙劣,讓我到聚北家當影士根本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好讓自己不會被別人懷疑。但是因為朔喜歡了我,他不得不改變計劃……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害雪?他可是你的侄子!”我明白一些事情之後更加氣憤,聲嘶力竭地朝他大吼。

他怎麽可以這樣?他可是聚北雪的親人,怎麽可以這樣傷害他?

我激動的情緒並沒有影響到爵叔叔,他隻是冷冷地笑了笑,依舊不緊不慢地說:“侄子算什麽,在這個大家族裏就算是親兄弟親姐妹都可以毒害,何況隻是個侄子!哈哈哈!”說完他仰頭哈哈大笑,像電視裏經常演的那些大反派一樣,笑容憎惡得讓我想吐。

“爵叔叔……你好狠毒啊!虧得雪那麽敬重你!”我氣得雙眼通紅,真為聚北雪覺得不甘心。

聽了我的話,爵叔叔終於有了反應,一下子變得激動而憤慨,他低下頭瞪著我,雙眼赤紅:“他敬重我?他不過把我當成聚北集團的一名雇員而已!我給聚北家拚死拚活做了那麽多有什麽用,到最後還不是要全部拱手讓給他!”

“為了這個,你就要毒害雪?”

“這個理由還不夠嗎?”爵叔叔挑了挑眉。

看到他這樣的笑容,聽到他說這樣的話,我無法忍受地淒聲大吼:“這算什麽理由?錢和權真的那麽重要嗎?比雪的性命還重要嗎?”

爵叔叔聽到我的話就像聽到一個笑話似的,哈哈大笑,他用看待無知小孩的目光看著我:“重要!當然重要!錢和權就是一切!掌握了錢和權,我就等於掌握了一切!”

“這麽說,上次謀殺聚北雪的人也是你指使的?”

“不是我指使的,那就是我。”爵叔叔笑了笑,眼裏閃過一道犀利的光芒,刺得我渾身一顫。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心狠手辣,麻木不仁,連自己的親人都可以謀害……

“你怎麽可以這麽狠毒地對待雪!”我指著他厲聲大吼。

他望著我,笑而不語。

我確定爵叔叔已經被金錢和權勢衝昏了頭腦,跟他多說也無益了,那顆心早就被冰封了,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融化的,所以我不想再理他。

我轉過頭,用著不敢相信的目光,渾身顫抖地望向聚北朔:“朔,難道你也是幫凶?”

聚北朔抬起頭望向我,瞳孔冰冷而空洞。我整個人為之一驚,仿佛被寒氣籠罩著似的,渾身冰冷。

“可以這麽說。”他簡練地回答,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就像冰涼的湖水。

他不是聚北朔!他不是我認識的聚北朔!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麵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渾身顫抖著,“你怎麽可以……雪把你當成親弟弟看待……”我渾身發顫,連手指尖都在哆嗦,“我看錯你了,聚北朔!”虧我一直以來都那麽地信任他,還……還喜歡過他……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他還不是為了你!”爵叔叔在一旁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發出一個嘲諷的哼聲,“原本,朔是不知情的。直到他那次無意中對我說你要去公司盜賬本,結果你們隻偷到一本假賬,他才猜到是我在暗中謀劃。朔是一個多麽善良的孩子啊,我勸他加入到我的陣營中來,他卻一直在勸說我!哪怕是那次墜馬後,我告訴了朔他的真實身世,讓他明白他才應該是聚北家的繼承人,可他還在猶豫著!可沒想到,最後促使他下定決心站到我這一邊來的,卻是你!在雪中箭後養傷的那段日子裏,你和雪的感情越來越好……如果不是太愛你,如果不是想從雪手上把你奪回來,朔根本不會幫我殺雪,他也不會那麽痛苦!要說罪孽深重的話,小櫻,你該好好反省一下才對!”

聽了這些話,我一下子無言以對。這麽說來,朔是為了我,才最終倒向爵叔叔那一邊的嗎?他開始並沒有參與爵叔叔針對雪的那些陰謀,甚至在雪受傷後,每次都幫忙細心照料雪。隻是在我和雪的感情日漸明朗後,他絕望之下,才聽從了爵叔叔的攛掇。而且爵叔叔剛才提到朔的真實身世,這裏麵又隱藏了一個什麽秘密?但此刻我已無暇多想其他了……

我低下頭,心痛地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聚北雪,心裏隻有一片冰冷的絕望。難道今天我和雪都要死在這裏了嗎?他們害了雪,肯定也不會放過我……

不過,要是雪死了,我也不會一個人逃走。我是他的影士,主人在我在,主人亡我亡。我絕對不會讓雪一個人承受一切,無論如何我要陪著他。

掰動保險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內響起,我認命地閉上眼睛,等待死亡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