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亞馨香水
第二天。
“叮鈴鈴,懶豬懶豬起床咯!懶豬懶豬起床咯……”是我的鬧鍾響了。
奇怪,今天怎麽響得那麽早啊?我感覺好像才剛剛睡下去一樣啊。
我睡眼迷蒙地從床頭摸起鬧鍾一看,立即大叫:
“Oh,my God!死鬧鍾,才淩晨三點鍾,你叫什麽叫啊?你存心不讓我睡覺啊?你去死吧——”我狠狠地將它關掉,扔到地板上,將被子死死蓋住頭繼續大睡。
可是才睡了一秒鍾,我自己猛地掀開被子,刷地坐了起來:
“我記起來了,今天是星期六,不上課,但是有比‘不上課’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自己設了淩晨三點的鬧鍾,所以,不能再睡啦!”
但是下一秒我又趴倒在了**:
“我真的好想睡啊……”
過了一秒,又坐起來:
“舒亞馨!不行!不能再睡啦!”
又趴下去:
“真的好想睡……”
……
就這樣反反複複地進行了N次天人交戰,我最終還是戰勝睡魔,成功爬了起來。
這時候,天還沒亮,我以最快速度衝到白家,把所有花草都侍弄得好好的,讓它們呈現出了露笛媽媽在世時的蓬勃盛況。
然後,我在露笛媽媽的懷念堂內精心布滿了花,將整個懷念堂布置得漂亮而莊重。
當我幹完這些的時候,已經將近早上七點了。好累哦。我揉揉酸疼的手腳,準備回家。
可是,還沒走出露笛媽媽的懷念堂,就停住了腳步!Oh,my God!白銀希居然懶洋洋地倚靠在門口耶!
他白玉花似的臉頰閃爍著光芒,如同漫畫裏隆重登場的男主角!他的眼睛明亮如暗夜的星鬥,直直地盯著我,灼灼逼人。他的整個人就像一尊定格在鏡頭裏的雕塑,這讓我感覺他仿佛已經站在那裏很久很久了,久得好像已經有一個世紀。
我張大了嘴巴,像被人塞了一顆未爆彈般震驚不已:
“你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嗬嗬,舒亞馨同學,我都看到了哦,”白銀希完全不理會我的問題,邪邪地笑著說他自己想說的,“我來了很久了哦,你所做的一切我盡收眼底!說,是不是我哥教你這麽幹的呀?”
“不是啊,都是我自己想的啊,露笛隻是告訴了我今天是你們的媽媽的祭日。”
“那懷念堂裏的這些花怎麽都是我媽媽生前最喜歡的花?布花的藝術格局也正好是我媽媽最喜歡的風格,我媽媽生前給白家那些過世的長輩布置懷念堂就是像你這樣布置的。如果不是我哥哥教你的,你怎麽可能知道這些?怎麽可能這麽巧合?”白銀希滿臉的懷疑表情。
“我並沒有教亞馨任何的東西啊。”這時候,露笛突然閃了進來,脫口而出。
然後,露笛震驚無比地看著花草滿布的懷念堂,激動地問我:
“亞馨,這個懷念堂是你親手布置的嗎?”
“嗯。”我點點頭。
露笛絕美如月的雙瞳裏瞬間被讚歎和感動充盈:
“好漂亮啊,好符合我媽媽的品位,媽媽在天堂看著一定很開心的。亞馨,你好棒啊,謝謝你。”
我被他誇得臉紅了起來,很不好意思地說:
“嗬嗬,不用謝不用謝,應該的應該的……”
這時候,白銀希看看他的露笛哥哥,再看看我,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地說:
“哈?舒亞馨,這真的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你這樣又笨又土的人能用花草布置出如此高雅的懷念堂?你還想得出來我媽媽喜歡這些花?你腦子裏難道裝著一本偵探秘籍嗎?”
“哎喲,銀希大帥哥,你不要想那麽複雜嘛,其實很簡單啊,我自己喜歡這些花,我就用了這些花咯,我自己喜歡這樣的布花風格,我就用了這樣的布花風格咯,完全不是冥思苦想的結果而是心之所擇,是再自然而然的事情!至於你說都是你媽媽最喜歡的,那真的是巧合,純粹、絕對、完全、徹底地巧合!”
“哈?世界上會有這麽巧的事情?你喜歡的花和布花風格居然都跟我媽媽一樣?你跟我媽媽原來有這麽多的相似點?”
“你愛信不信啦,我很累了,我要回去休息啦。”我說著就走起來,剛走幾步,身後就響起了白銀希很具質感的動聽聲音:
“好啦,我相信啦!”
耳朵裏傳來舒服的麻癢,我轉過了身。
看到白銀希望著我的迷人眼睛晶晶亮亮的,第一次,我從裏麵讀到了清晰的善意,仿佛水流擺**的波光,有拔除逆刺的柔軟,但還是夾雜著些微未馴服的猛獸的傲骨。
我衝著他笑了起來,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燦笑,絕無半點的惡意……
他看到我的笑容,怔了片刻,隨即便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但是馬上又臉一沉,看向懷念堂前掛著的白媽媽照片,低聲說:
“我叫我爸和傭人們都來看看媽媽。”
然後他就走了。
這個懷念堂裏隻剩下我和露笛了。
現在,他靜默地立在白媽媽的遺像前,渾身上下籠罩在悲傷的懷念中。
我明白,我明白失去媽媽的痛苦,我比他更早地失去了媽媽,我能更深切地體會這份悲痛。
我輕輕地走到他身旁,肅穆地看著白媽媽的遺像,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再次看向露笛白得透光的臉,發現他臉上的悲傷比剛才更濃重,它們像潮濕的霧氣飛快地蔓延開來,迅速將我裹挾進去,讓我疼得抓緊了胸口。
我不由自主地顫聲開口:
“露笛,我不想回家了,今天就讓我一直陪著你,好不好?”疲勞和困倦全部被露笛這樣讓人心疼的模樣給驅走了。
真的想要今天一直陪著他,給他安慰。
露笛卻朝我微笑搖頭:
“不用了,謝謝你。你肯定是天還沒亮就來布置我媽媽的懷念堂了吧?到現在一定很累了,你快點回家去補覺吧。”
“我不累啊……”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了很多向這邊走來的腳步聲,我不由地停了口,看向門口。
是白銀希、白爸爸和白家的所有傭人。
白爸爸和傭人們一走進這個懷念堂就驚呆了!我看到了他們眼中不敢置信的驚喜、感動、讚許和滿意。他們良久地打量著整個懷念堂的花草布置,嘴唇微張著,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白爸爸打破了這片沉寂,把目光轉向我說:
“小姑娘,聽銀希說,這個懷念堂是你一個人天還沒亮就趕來精心布置的?”
“嗯。”我點點頭。
“你隻是我們家的一個小花匠而已,還是不得已來還債的一個月免費小花匠,沒有人要求你這麽做,你為什麽要主動這麽做?”白爸爸的聲音慈祥而威嚴。
“因為,在心底裏,我不會僅僅把這裏當作工作的地方,而是一個家,這裏的所有人我都像對待家人一樣地對待。就是我每天養護的那些花草,我也把它們當作家人看待。我覺得,心裏有愛,才能做好每一件事情,才能讓自己過得開心而有意義。”我很認真地回答白爸爸。
白爸爸深邃的眼睛裏盛滿了感動,他用沉韻的嗓音動情地說道:
“謝謝你,小姑娘,你雖然年紀很小,可是很有心。自從我愛人過世後就沒有人布置過懷念堂了,以前的先人懷念堂都是我愛人親手布置的,現在再度看到這樣的布置,感覺好熟悉好溫暖。真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可以做得這麽細心這麽好,花草品位和風格跟我愛人很像呢,真的讓我很感動。”
他頓了頓,接著對我說:
“還有,一路走來,我看到花園的花草都比以前精神很多漂亮很多了呢,像極了我愛人在世時的盛況。家裏的這些花都是我愛人種下的,她生前很喜歡種花,也是養花高手。可是自從她去年過世後,家裏的花就沒有以前開得好了,是每況愈下,請來的花匠一個不如一個,但是你,讓我看到了希望。真的很謝謝你,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舒亞馨。”
“舒亞馨?像花兒一樣美麗芳香的名字。嗯,我記住了。”白爸爸朝我露出優美的微笑,這樣的笑容像讓田野裏的穀苗生長的春風一樣溫柔。
我有一刹那的恍惚,好帥的爸爸呀,好像我爸爸哦。
可惜我的爸爸早跟媽媽一起去天堂了,真羨慕白銀希有這麽好這麽完美的爸爸。心情瞬間失落……我跟在場的所有人一樣,陷入了悲傷的懷念之中。
在自己家吃完晚飯,我又去白家進行花匠工作。
當我正在為擺放在走廊邊沿的一盆嘉德利亞蘭鬆土時,遠遠地看到走過來兩個白家的女傭,一人手中端著一板豐盛漂亮的飯菜,嘴裏在念念叨叨……
女傭甲說:
“銀希少爺今天一整天都沒吃一粒米,把晚餐送到他房間去,又被他原封未動地退了出來。”
“今天是夫人的祭日,他肯定是因為思念母親過度而傷心得吃不下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女傭乙回應女傭甲。
她們倆的對話,我的耳朵聽得清清楚楚。
我有點急了,白銀希這個家夥,居然一天都沒吃飯?這樣對身體很不好耶!哀悼母親也不用這樣吧?
不行,我要去勸他吃飯。
可是怎麽勸呢?
“啊!有了!”我猛地一拍腦門,想到了個辦法。
一個小時之後,我敲響了白銀希的房門。
鬱悶,敲了好久都沒人來開門,裏麵是死一般的靜寂。
突然發現門根本就沒鎖上,隻是虛掩的,我就自己推門進去了。
噢,我的天,裏麵好暗哦,遮光效果極好的窗簾遮住了所有光線,一盞燈都沒開。
縱使是這樣,我也還是很快就找到了靠著床沿坐在地板上的白銀希,因為他本身就是一道光,非常耀眼的漂亮的光!
此刻的他,輪廓冰凍在零下,像蜷伏在黑暗裏受傷的獸,獨自落寞地舔著自己的傷口。
我啪地打開燈,就看到了他濡濕的睫毛在微微顫動,這樣子的他,脆弱得如同一個洋娃娃,雖然精美絕倫,但是一碰就碎。
我不由地有點心疼起來,軟聲細語地跟他說:
“我親手為你做了一餐很特別的‘念母宴’哦,很好吃的,來吃點吧,怎麽樣?”
我把剛剛端進來的一大堆食物放在他麵前,銀希把目光無力地瞟向它們,眼睛裏驀地放出光來,聲音中提起了一點精神:
“這些是什麽?好漂亮哦,而且,好香……”
“嗬嗬,這就是我剛剛親手為你做好的‘念母宴’啊,就是用剛摘下的新鮮花草做出的一桌子無汙染綠色環保菜係,”我微笑著,滔滔不絕地跟他詳細介紹:
“你看,裏麵有好多種花哦,這是槐花,這是玫瑰,這是百合,這是茉莉,這是桂花……這些是涼拌的,那些是用麻油清炒的,像那個香椿和瓜葉菊就是醃製的,湯是蓮子熬成的哦,上麵還撒了桃花瓣呢,很漂漂吧,哈哈,主食是榆錢兒餑餑……”
“念母宴?”銀希呆呆地看著這些食物,低低地咀嚼著這三個字。
“嗯,是‘念母宴’!”我重重點頭,很認真地對銀希說:
“就是懷念媽媽時專門吃的餐哦,是在媽媽祭日的時候吃的特別餐。每當到我媽媽祭日的那天,我也是像你一樣,心情壞到沒有任何胃口吃飯的,所以我爺爺就會在那天幫我做‘念母宴’,它超級好吃的,很開胃。”銀希怔了怔,看住我:“你媽媽什麽時候過世的?”
我的聲音裏溢滿濃鬱的悲傷:“我六歲的時候。算算,已經離開我九年了,我還是很想念她,總感覺她一直都在,就在天上,在星星最亮的那個地方,每天都慈愛地注視著我。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活著,每天都好好地活著,活得健康而快樂,把最好的姿態活給媽媽看,這樣,她在天上看著才不會擔心我啊。”
銀希應該是在很認真地聽我講話吧,我看到他的眼睛無聲地看著我,那樣專注而深邃,深不見底,並且,那雙美得不需要理由的眼睛一秒比一秒更閃亮,隨著凝視我時間的延長而不斷地增亮,眼中的光芒像兩簇燃燒著的火焰,跳躍不已,有一些東西就那樣柔柔地熔化出來,放射出無比的光華。
然後,他突然抓起筷子,開始吃我做的念母宴……
才吃了一口,他的眼睛就刷地放大,猶如扯亮了兩千瓦的燈泡:
“死女人,味道真的不錯耶,真看不出你會做這樣的菜!”
“嗬嗬,你看不出的地方還多著呢。”我有點調皮而滿足地笑答。HOHO,看他會叫我“死女人”了,應該心情就調節過來了吧,好開心。
最開心的當然還是他肯吃東西了,我興奮地蹲在他麵前揮舞著手臂大笑著說:
“謔謔,快吃快吃哦,把它們全部吃光光哦,加油加油,你媽媽也在天上為你加油呢,哦耶——”
“你High個什麽勁呀?”銀希很看不慣我地白我一眼,卻不自覺地聽我的話加快了吃飯的動作。
嗬嗬,看他胃口大開的樣子,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吃我做的念母宴吧,好開心哦,好有成就感,嗬嗬嗬嗬。
嘖嘖,這家夥吃東西真的很快耶,那麽多的菜肴他很快就徹底把它們吃了個光,簡直可以去參加吃食比賽了嘛。
我趕緊把紙巾遞給他,笑眯眯地說:
“來來來,擦擦嘴。”
他卻沒去抓紙巾,而是直接一把抓住了我拿著紙巾的手,我一驚,本能地掙紮縮手,他卻更用力地把我的手抓到了他麵前,盯著我的漂亮眼睛灼灼逼人,我臉紅耳熱地惶恐:
“你你你……你要幹嗎?”
“你的手怎麽了?”他問。
“啊?你發現了?”我低頭看那隻被他抓在手裏的手,有好多血紅的點點。
“是……是我給你做‘念母宴’時,我要去采摘那個新鮮的玫瑰花做菜肴,因為太急了,所以不小心被玫瑰花身上的刺紮到了,就紮成這樣。嗬嗬,是我太笨啦,采個花都會被刺紮到,哈哈哈……”
“嗯,確實是笨,舒亞馨大笨蛋。”銀希在我的頭頂敲了個大爆栗,看住我的眼神卻逐漸綿長,然後他把我那隻紮傷的手輕輕地握到了他的嘴邊……
“喂喂喂,你、你你要幹嗎?”我努力掙紮,我要抽回我的手,這樣被男生握著,像什麽樣子嘛!
“別動!”他用眼神震住我。
“我不習慣這樣啊,對不起,我我我……我還有事情,我要走了,我要回家了……”我拚命掙紮著要抽回自己的手,驚慌失措地想逃跑,他卻也執拗地抓著我的手不肯放,大叫著堅持自己的想法:
“死女人,你怕成這個鬼樣子幹嗎?我又不會吃了你!我隻是擔心你的手被紮傷得很疼,所以想放到嘴邊幫你吹吹,想緩解一下你的疼痛嘛!”
我繼續掙紮:
“啊啊啊,謝謝謝謝,不用了不用了,我一點都不疼,謝謝謝謝……你的好心我領了……”
最後,我終於用盡全力逃出了他的控製,跑出了他的房門。
“謝謝……”遙遠地,好像傳來了白銀希這樣兩個字的聲音,帶著真誠的感動和感激,甚至還有另外一些模糊的、隱秘的、溫柔的情愫。
我使勁撓撓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幾天以後的一個雨後時段。
我放下手裏的修花剪,脫掉透明的雨衣,坐在白家花園的長椅上小憩。
我喜歡這樣下過雨後的世界,像剛剛洗完澡一樣,散發出幹淨清新的味道,還有很好聞的香氣,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樹葉在抽新芽,小草從泥濘中鑽出來的生命力。
整個人都變得無比清爽輕盈起來,我不由地閉上眼睛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刷地驚住:
我的視野裏多出了一個人,他的笑容細膩而光鮮,自那張俊美到讓人無法相信的臉龐上綻開,像是最舒展的風一樣掠過我的睫毛,溫暖了整個世界。
心被膨化成大朵大朵的棉花糖,我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欣喜的燦笑,咚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笑開花地說:
“露笛,你怎麽來了?”
“嗬嗬,我們大學放學了,所以當然就回家了,順便路過花園,就來看看你。”露笛美好輕柔的聲音,讓人輕易地就聯想到了雨後濕潤瑩亮的翠竹。
“嗬嗬……”我衝著他一個勁地傻笑,除了傻笑,我不知道說什麽話啊。
露笛也看著我不停地微笑,邊微笑邊接著說:
“亞馨,你在我媽祭日那天所做的一切,我很感動哦。嗬嗬,真不知道怎麽謝謝你才好,想來想去,我又像七年前一樣為你設計了個尋寶遊戲,希望你不要嫌我沒有創意。”
露笛說著,就變戲法般從身後變出一張尋寶圖,遞到我手中。
我欣喜若狂,寶貝般地緊緊抱著尋寶圖:
“謝謝你,露笛。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會嫌你沒有創意嘛,嗬嗬。”
“嗬嗬,好了,打開看看吧,我們開始尋寶吧,我像七年前一樣陪你一起尋寶。”
“好哎好哎。”我好開心,仿佛一下子突然回到了七年前的美好童年時光。
迫不及待地打開尋寶圖,我跟露笛沿著上麵彎彎曲曲的線路走,走到了白家的私家影院裏,尋寶圖顯示這裏藏有目標。
“目標提示語是——愛麗絲花?”我盯著尋寶圖仔細看,然後再環顧這個華麗無比的家庭影院:
“Oh,my God!這個私家影院這麽大,好難找哦。不過沒關係,我這麽聰明,一定很快就會找到的,嗬嗬。”
我馬不停蹄地找啊找,找啊找……
20分鍾之後……
“哦耶,露笛,我找到了哦,原來藏在這個櫃子底下哦,是一枝紙折的愛麗絲花,對不對?”
“對。”
“這個就是露笛你的感謝禮物嗎?”
“嗬嗬,笨蛋,當然不是啦,這隻是尋到真正禮物的一個提示物,你把它打開看看。”
我便打開了這枝精致美麗的紙折愛麗絲花。
“哇噻,紙花上又畫了圖耶,這個……這個畫的是你們家的停車場吧,下一個目標提示物在停車場,提示語是‘草莓花’。”
我嗖嗖嗖嗖地飛快往停車場衝去……
……
就這樣找來找去,找來找去,最終,我找到了目標的終極藏身地——露笛的香水研製室。
一走進這間香氣氤氳的漂亮香水研製室,我就禁不住“嘩”的一聲喧嘩驚歎。
乖乖,香水研製室的中間放了個好大好大的禮品盒呀,有裝冰櫃的箱子那麽高那麽大,粉紅色的禮品包裝紙上印滿了含苞待放的嬌豔花蕾,紫羅蘭色的絲製緞帶係出精美的蝴蝶結,讓人一眼就愛上了它!
“天啊,露笛,你送我的感謝禮物難道就裝在那個禮品盒裏嗎?”
“嗯。”露笛微笑點頭。
“這個……這個是不是太巨無霸了一點啊?我從來沒看過這麽大的禮品盒耶,裏麵的禮物該會有多大啊,到底是什麽禮物有這麽大啊?”
“嗬嗬,你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露笛閃出一抹恍似有點狡黠的笑。
我便劈裏啪啦稀裏嘩啦地拆起來……
“哈,還有一層綠色的包裝紙?我以為就隻有外麵那層粉紅色的包裝紙呢。”
“喔,我的天,怎麽還有一層包裝紙?這已經是我拆到的第十層包裝紙了耶!”
“額滴神哇,我要拆死了,怎麽會有這麽多層包裝紙?我已經拆了快一百層了耶,感覺無窮無盡啊……”
“呼呼呼,累死我啦,禮品盒是越拆越小,可是禮物呢?到現在還沒看到影子耶!”
拆了足足、剛好一千層花花綠綠五光十色的禮品包裝紙後……
“啊啊啊啊啊——,我親愛的感謝禮物,你終於現身啦!”我擦擦汗,握起那一個小小的裝滿琥珀色**的精美玻璃瓶子,故意裝作有點埋怨地衝露笛小小皺眉道:
“謔,露笛,你好狡猾哦。居然搞一千層的包裝紙!看起來那麽大的禮物,原來是包裝紙累積出的假象!實際禮物的大小,原來連半個手掌大都沒有哦。”
“嗬嗬,這就叫——‘千層禮’。象征著我一千分的心意,一千分的真誠。”露笛的微笑如藍色陽光般清澈動人,露笛的聲音如雪色蘆葦般柔軟悅耳。
我心底的感動和快樂在一點點放大,放大……
“謝謝你,露笛。這個小瓶子裏裝的是什麽啊?”
“嗬嗬,你自己猜。”
自己猜就自己猜!
我輕輕地擰開了瓶蓋……
瞬間,一股美妙的味道從瓶子裏鑽出來,越來越清晰地縈繞著我的嗅覺神經,不是那種急衝衝撲麵而來的、迫不及待就要鑽進人腦子裏的香味,而是若有若無、循序漸進地俘獲人的神經、直達心靈最深處的氣味。
我仿佛看到了一望無際的粉紅色香水百合花田中,戴著草編花帽的美麗少女麵含微笑,低垂眼瞼,烏黑的發絲如瀑布般垂落胸前,她正在認真無比地采摘香水百合。一陣微風拂過,少女白色的裙裾隨風輕擺。忽然,少女抬起頭,晶亮的眼瞳與粉紅的香水百合、金色的陽光一起交相輝映,令人目眩神迷,構成最美麗的天堂。
等等,那美麗少女的臉蛋怎麽越看越覺得熟悉啊,怎麽……怎麽……越看越像我自己呀?
正當我準備看清楚時,美麗少女朝這邊嫣然一笑,轉過身去奔向了遠方。
我急著伸手去挽留少女,那幅驚豔的畫麵突然就消失了,眼前隻有露笛俊朗如月的麵孔。
我終於從那股香氣帶給我的幻覺裏徹底清醒了過來!
我興奮地大叫: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這瓶子裏裝的是什麽了,是香水對不對?”
“對。”露笛非常認真地回答我。
“它叫什麽名字?”我出神地看著瓶裏琥珀色的**。
“嗬嗬,瓶身上刻著呢,亞馨你自己看。”
我一看,立馬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隻瞪著眼睛,裏麵寫滿了為什麽。
因為,瓶身上刻著的,是我再為熟悉不過的兩個字眼——亞馨!
亞馨?這瓶香水的名字就叫“亞馨”嗎?為什麽?為什麽會以我的名字命名呢?
露笛讀懂了我眼睛裏的問號,深深地看著我,緩緩地解釋:
“因為,他是我特意為亞馨你創製出的香水,是獨一無二的全世界隻此一瓶!”這一刻,他星辰般的絕美雙眸深邃如無垠的海底,裏麵好像隱匿著某種神秘的情緒,如煙似幻的,帶著致命的**力,讓我迷眩……
整個人突然像踩在夢裏雲端般不真實……
我恍惚地細想:
是特意為我創製出的香水?獨獨為我亞馨而創製的亞馨香水?全世界獨一無二,隻此一瓶?
我怎麽……怎麽可以如此幸運?
我知道創製一瓶香水對露笛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因為他在大學所學的就是跟創製香水相關的應用化學專業,這個專業畢業後會有資格成為“香水師”。可是,我真的沒想到,他會為我特意創製香水,而且還用我的名字命名。香水的創製對露笛雖然不難,但是很費時間和精力的,尤其是要創製出一瓶如此氣味絕美的香水,更需要大大地用心。
我仿佛看到了露笛沒日沒夜地在香水研製室裏辛苦創作的場景,我的淚水嘩啦一下滾出來……
幸福如此猝不及防地擊中我,讓我受寵若驚地不知如何表達,除了流淚,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謝謝,謝謝你,露笛,真的太謝謝你了,我好喜歡,我太喜歡這份禮物了!露笛你怎麽可以這麽棒?怎麽可以創製出這麽這麽好聞的絕世好香水?”
“嗬嗬,因為我不但學的是這個,而且,我家的家族產業裏就有一塊是香水產業,有專門的香水製作廠,我從小在這樣的環境裏熏陶,自然在創製香水方麵就比常人要開竅。不過,要製造出能夠真正打動人心的香氛,光有以上條件是不夠的……”露笛說到最後一句,聲音仿佛從濃霧中傳來般充滿了意味深長,那雙迷死人不償命的眼睛也仿佛隔著濃霧般模糊氤氳,但是,我還是從那樣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朦朧的影子。
心底湧上一層惶恐的驚喜,我小心地、卻又無法自抑地上前一步,想更仔細地看清楚露笛眼裏的我的影子,露笛卻突然後退一步,低下了頭。
我看到他麝墨般的發絲上瞬間染了一層蒼白。冰涼,無奈,憂傷,孤寂,難言的隱痛……一個個化身為猙獰的野獸,以斑駁的碎片狀的陰影形式,撕扯著他的全身,我開始看不清楚他……
我迷惑又失落地呆在原地。
“亞馨,我們出去吧。你今天的花匠工作不是還沒完嗎?”露笛開始轉身往香水研製室外麵走,聲音忽地變得有點清冷。
“哦……是的,是的……”我反應過來,緊緊握著那瓶亞馨香水,跟著他往外麵走,卻突然發現竟然跟不上他的腳步。
他現在走得好快哦,近似於逃跑般的競走速度。
外麵的天空越來越亮了,與剛才雨後的清陰離得越來越遠,我的眼睛有點被刺到……
我還是努力在後麵跟著露笛的腳步。
“哥,你怎麽出來了?快點進屋哦,看這天氣,陽光很快就要出來了耶!”就在這時,露笛的腳步停住,我看到了擋在他前麵的銀希。
“嗯。”露笛點點頭,沉鬱地打道回府。
經過我身邊時,他看了我一眼,勉強一笑,便沉默地走了過去。
我狐疑地問一直目送著露笛的銀希:
“銀希,你哥哥他怎麽了?好奇怪哦,怎麽太陽快要出來了他就必須進屋呢?他難道不能曬太陽嗎?”
“啊啊啊?”銀希好像被我的話震了下,漂亮的眉毛重重地跳了下,然後眼珠一轉,拍我的頭說:
“你個笨女人,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我哥他不喜歡曬太陽啦,要不然他這麽雪白的美麗肌膚是怎麽保養來的呀?”
“啊?不對吧?我七年前就認識你哥了呀,那時候的露笛很喜歡曬太陽呢,他最喜歡在有陽光的天氣陪我去花田裏種花、采花了。他自己也跟我說他最喜歡曬太陽了,他說陽光讓人覺得很溫暖,而且他的皮膚是怎麽也曬不黑的那種哦,所以他根本就不用擔心皮膚問題啦!”
“你個笨女人!”銀希又拍了下我的頭:
“你不知道人是會變的嗎?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多少的東西哇!我七年前就喜歡吃獼猴桃,但是我現在變成喜歡吃臭烘烘的大榴蓮了!那我哥為什麽就不能七年前喜歡曬太陽、現在變成不喜歡曬太陽了呢?”
“你哥跟你不同吧,你一看就是那種很善變的人,但是你哥哥……依我的了解,我覺得他應該不那麽善變的,他如果喜歡一樣東西他可以喜歡很久的,久到可以一輩子,絕對不會輕易改變的!”
銀希被我的話給怔住了,隨即一撇嘴,又是狠狠地拍了下我的頭,語氣裏滿是不屑:
“切!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們兩兄弟嗎?屁咧!少自以為是啦!我哥他現在就是不喜歡曬太陽,就是單純地不喜歡,就是單純地改變了愛好,隨你愛信不信,這都是鐵打的事實!”
然後,他就飛快地閃人了,啪嗒啪嗒地,簡直跑得比獵豹還快呀。
謔——,這小子!
當美麗華貴的大波斯菊灼灼盛開的時候,我的一個月抵債花匠時間到期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
“舒亞馨小花匠,我現在要開始檢驗你的一個月工作成果咯!”晚上,銀希背著自己的長手立在我麵前,裝出一副老板的樣子,笑得邪氣而甜美。
“是,請您檢驗。”我畢恭畢敬地低頭回應。
哈哈,放心啦,我有信心啦,這一個月來我把白家的花草都照料得很好哦,絕對沒有半點的瀆職。
果然,銀希百般挑剔地檢驗了兩個小時之後,他還是發現無可挑剔,他很震驚地說:
“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而已,你居然就把我們家的所有花草都照料得像我媽在世時一樣好耶!你的手是魔手嗎?”
魔手……這是在誇我嗎?
“嗬嗬,我的手不是魔手,它隻是擁有勤奮、努力和真愛的用心。”
“切,有人這麽誇自己的嗎?真不害臊!”銀希斜挑著眼看著我。
“我說的是實話哦,要把花草照料好,就真的必須擁有那三個要素啦!”
“哥!爸!”正在這時,銀希朝著前麵熟撚地喊,並且熱情欣喜地迎了上去。
我看到露笛和白爸爸風度翩翩地向這邊走來了。
HOHO,看到露笛好開心,心髒不自覺地在噗嗵噗嗵地加速,不過隻是偷偷地,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啊。
白爸爸停在我麵前,溫暖地微笑著說:
“聽銀希說,你的一個月花匠工期到了,從明天開始就不會來我們家當花匠了,是嗎?”
“那個……還要看銀希少爺怎麽說,如果工作成果檢驗不合格,我就沒有還清欠銀希少爺的債,我就還是要來的。”是這樣的哦,心還懸著呢,因為銀希還沒宣布要不要放了我,那個家夥心思鬼著呢,我不能對他期望太高,所以還是先往壞的方麵想,免得待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嗬嗬,我倒是希望你的工作成果檢驗不合格,那樣的話我明天就還可以看到你可愛的笑臉,不過,這是不可能的,我看了下你養護的所有花草,事實證明:你是我們白家請過的所有花匠裏最好的一位!”白爸爸磁性質感的聲音裏有種發自內心的真誠。
聽到這樣的讚美,我不由地紅了臉,心裏High High地樂翻了天。
忍不住偷偷去看露笛,發現他也正在看我,微笑成新月的眼裏是滿意和讚許、還有由衷地替我高興,我的心裏更樂了,臉卻更紅了。
連忙低下頭去,衝著白爸爸一個勁地說:
“謝謝,謝謝,謝謝您這麽肯定我……”
“老爸,我可是小花匠的正牌老板耶,應該先由我來宣布對她的工作成績檢驗結果吧。”銀希在一邊咋呼地叫開了。
“嗬嗬,兒子,你的審驗結果難道會跟我不同嗎?”白爸爸慈愛而沉靜地看著他。
“唉,是真的想跟您不同的,我一點都不想這麽輕易地放過她,”銀希拍下白爸爸的肩膀,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愁苦的樣子:
“可是,這個死丫頭一點都不給我機會哇,我真是討厭她把花匠工作完成得這麽好,讓我一點把柄都抓不到!唉唉唉,沒辦法咯,隻能無奈地宣布:舒亞馨成功還清了當初欠我的兩萬美元債,明天就可以不用來白家當花匠了!”
“哦耶!太棒啦!”聽到那樣的宣布結果,我忍不住這樣狂喜地大叫一聲。
白銀希握起拳頭裝式樣地朝我憑空輕砸了下,咬著牙說:
“你High什麽High啊?吵死啦!”
“嗬嗬……”我開心地大笑了起來,像是一棵瞬間開滿花的樹。
真的開心,辛苦了一個月,終於成功還清對白銀希當初的虧欠。從明天開始,終於可以不用辛苦當免費花匠了,可以不再早起不再晚睡,可以有時間跟同學一起出去玩,可以過回正常的初三學生生活了。
但是,一看向露笛,看著他柔和的俊臉上那飄逸又縹緲得有點悵然若失的笑容,開心就一點點地遠離了我……
最初,是因為想有多點的時間和機會跟露笛相處,我才執意留下來當花匠的啊。
現在,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我就要跟露笛分開了耶,好舍不得,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