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穀中的告白
這一天我在湖邊畫畫，木芸莘忽然找到了我。
自從昏迷醒來之後，我開始喜歡一些安靜的活動，跟著蘇睦學長學畫畫成了我的日常樂趣之一。
畫板上是一片枯黃，冬天的草地和山地，看不到生機。
木芸莘淚流滿麵，拉住我的衣袖，無助地說：“阿瀾不見了，有兩天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裏？”
我手裏的油畫筆掉落地上，我怔怔地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沒有來找過我，抱歉，我幫不了你。”我彎腰從地上撿起畫筆，去塗之前沒有塗完的顏色。
木芸莘忽然大哭起來：“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我！”
我不明白她的判斷從何而來，但這指責我並不想白白承擔。
於是我問木芸莘：“我為什麽要恨你？雖然我不欣賞你綁住伍十瀾的手段，但是起碼他是喜歡你的，心甘情願守著你，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爭什麽。”
木芸莘顯然吃了一大驚：“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把畫筆放回到調色盤上，歎了一口氣說：“真的需要我把每一件事情都點明嗎？你是聰明人，我也不像你所想的那麽笨，你、我和伍十瀾之前發生那麽多事情，難道都是巧合？”
木芸莘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連連退後兩步，指著我哆嗦著說：“所以
你就故意把阿瀾藏起來，不讓我再見他，對不對？”
“木芸莘，你從一開始就以弱者的姿態出場，懂得躲在伍十瀾的身邊求取庇護。但是你要記住，我今天輸給你，不是因為我比不上你，而是因為伍十瀾喜歡的人是你。”
我終於還是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木芸莘聽完一愣，隨即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大概這個時候，她除了繼續裝柔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雖然眼前的女孩子為了留住伍十瀾，不惜以傷害其他人為代價，也許是愛屋及烏吧，我始終還是沒辦法對她徹底狠下心來。
我想了想，半是安慰半是探尋地問道：“伍十瀾的下落，你難道一點兒都不知情？這段時間你們都在一起，難道他沒有跟你提過什麽地方是他會去的嗎？”
木芸莘哽咽了半天，慢慢說道：“其實我知道，自從阿瀾找卓潯陽決鬥，但是輸給他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可是我勸他不要為了你的事情費神，還跟他吵了一架，結果那之後幾天他就不太來找我了，前天我忍不住去找他，才知道阿瀾已經離開蕾拉娜學院至少兩天了。”
我聽她這麽說，很是奇怪，伍十瀾居然能狠心把木芸莘冷落在一旁這麽久。
我突然想到一個地方，連忙追問木芸莘：“你們吵架之後，他會不會是一個人回去光陰穀啦？他好像很喜歡待在那裏的。”
誰知木芸莘聽到我提起光陰穀，表情變得十分迷茫：“那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沒有聽阿瀾對我提過。”
我有點兒奇怪：“光陰穀啊，你們不是一起在那裏生活過一段時間嗎，難道你已經忘記啦？”
木芸莘聽完我的話，臉色變了，有些不自然地說：“啊……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那麽一個地方……我很久沒有去了嘛……”
我更加奇怪了，如果說那裏是木芸莘和伍十瀾定情的地方，這麽一個意義重大的地方，怎麽可能短短幾年就忘記得一幹二淨呢？
我的心裏湧起一種莫名的懷疑，我故意試探木芸莘說：“是吧？伍十瀾說那是你們很小的時候，一起住過的小鎮。我也隻是偶爾聽他提到過，那裏有漂亮的晚霞，才知道有這麽個地方的。”
木芸莘露出笑臉，急忙接口道：“是啊，阿瀾和我都喜歡看晚霞，我猜他多半是在那裏，那我去找找看好了，謝謝你的提醒哦。”
木芸莘說完，轉身匆匆忙忙就走了。
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不由得在心裏升起一團疑雲。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看樣子隻有我自己去找伍十瀾問清楚才會明白。
我找到移動之塔的老爺爺，請求他送我去光陰穀。
誰知老爺爺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須，搖了搖頭說：“孩子，不是我不願意幫助你，但是你知道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從移動之塔自由出入的，之前你們是為了準備黑桃殿下的比賽，又有校長的批準，所以才能從我這裏通過。”
我把自己急著要去光陰穀找尋伍十瀾的理由跟守塔的老爺爺說了一遍，誰知他表示雖然很理解我的心情，但愛莫能助。
就在我急得團團轉的時候，老爺爺忽然看著我的手指，眼睛一眨不眨。
我順著他的目光抬起手，原來前幾天我整理行李準備回家時，無意中發現爸爸送給我的十六歲生日禮物，就把那隻紅寶石小鳥的戒指隨手戴上了。
我把手在老爺爺麵前晃了晃，他的眼珠也像鍾擺一樣跟著晃動起來，我嚇了一跳：難道這個戒指上麵有什麽魔力？
“老爺爺，讓我去光陰穀吧？”我試探著對守塔人說。
“小姑娘，你是這枚戒指現在的主人嗎？”誰知對方卻反問我。我有點兒沮喪，看樣子這枚戒指並沒有什麽特殊的魔法嘛。
我老老實實回答他的提問：“這是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現在算是我的東西吧。”
老爺爺的眼裏忽然閃過一道光，神情變得十分激動，連聲音也跟著高亢了不少：“哦哦！那如果是你要使用移動之塔就沒有任何問題啦！”
他把“你”字咬得特別重。
我不明白老爺爺的態度為什麽轉變得如此之快，可是當我詢問他原因時，老爺爺隻是笑笑說道：“反正我看到這枚戒指，就知道你有這個權力，至於原因嘛……你以後會知道的。既然送你這枚戒指的人還沒有告訴你，就一定是時機未到，你就不要多問啦。”
我心裏掛念著伍十瀾的下落，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我閉上眼睛，光線一暗一明，我已經置身於光陰穀的穀口。我順著熟悉的小道一直向花園走進去，曾經和伍十瀾一起來到這裏的景象，曆曆在目。
繞過路口，迎麵撲來的是各種花的香氣，馥鬱甜美，就連最昂貴的香膏也散發不出這種美妙的氣息。
不管多少次來到這片花海，我都無一例外地會從心裏發出驚歎。我沿路走過去，輕輕撫摸那些像是我好朋友一樣的奇花異草，它們也輕輕擺動枝葉，像是對我微笑著打招呼。
花園的一角，萬玨靈花盛開在小池塘裏，仿佛冰藍色水晶的花朵和花葉把整片水麵都覆蓋了。神奇的是，我竟然可以透過它們微微泛著光芒的花瓣和葉片，看清水裏一群自由遊弋的紅色小魚兒。
我屏氣凝神在池邊蹲下，看著它們優雅地開放，一時間連來這裏的原因都忘在了腦後。
等我欣賞夠了，回過神來才發現，伍十瀾似乎並不在這裏。
“原來我並不是真的了解他啊。”
我自嘲地笑了笑，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腳邊一株藤蔓植物牽住了裙角。
“你是舍不得我走嗎？”
我蹲下身去，輕輕用手指撫摸了一下那纏住我的枝葉。我聽伍十瀾說過，為了讓植物能夠在這裏好好生長，他幾乎在每一株植物身上都注入了他的
精神意念。
我想到這裏，心裏一動，眼眶漸漸濕潤了。
“假如你真的是代表他的心意，那該有多好……放開我吧，以後會有更漂亮的女生來照顧你們的。”
藤蔓似乎能夠聽懂我說的話，輕輕動了一下，鬆開了我的裙角。
我歎了一口氣，想到以後再也沒有理由來這裏，心裏陣陣酸楚湧了上來，讓我難受得幾乎不能呼吸。
我往外走了幾步，眼淚緩緩流了下來。
路旁靠近我的植物，幾乎都伸出了枝蔓，怯怯地牽纏住了我的腳踝和裙擺。它們纖嫩的枝條隻要稍稍用力就會被掙斷，但為了留住我，它們以一種柔弱卻堅定的姿態橫在了我的腳下。
“伍十瀾，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做？”我的情緒在這一刻幾乎決堤。
如果連花朵都能感知我的心意，那麽這裏的主人伍十瀾，他是怎麽想的呢？
之前努力壓抑在心裏的痛苦此時四處泛濫，眼淚從我的指縫裏拚命湧了出來，滴落在腳下的泥土裏。
光陰穀的花海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悲傷，輕輕搖曳起來，風裏仿佛帶來一些歌聲，像是很久之前的古老歌謠，安撫著我悸動的心。
“如果你們不介意，可以讓我把每種花都帶走一朵嗎？就算是紀念吧，至少讓我以為，跟你們在一起的時光不是一個短暫的夢。”
四麵的花草搖動枝葉，各種顏色的花朵立刻把我包圍起來，恍惚中，我看到無數美麗的笑臉，都在爭先恐後往我的懷裏鑽。
我俯下身去，把每一種植物的花都小心翼翼地采下一朵來。
就這樣一麵走一麵采，不知不覺，穀裏的光線漸漸暗下來。我終於采完最後一朵，站起身來，這才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
夜晚的光陰穀同樣美不勝收。
伍十瀾種在這裏的花，不僅能在白天綻放驚人的美麗，更加神奇的是，它們在夜晚也能發出淡淡的熒光。
我抱著懷裏的花，坐在一處較高的石崗上，放任自己最後一次陶醉在這眼前的奇景中。
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發現自己的臉上有微涼的濕意，我詫異地抬手去摸，指尖觸到一片冰冷的水漬。
我仰起頭，山穀裏竟然下雨了。
我這才想起來，要趕緊回蕾拉娜學院才行，否則我懷裏已經采下來的這些花，肯定是沒辦法按照我的心意做成幹花永遠陪伴我了。
在我愣怔的瞬間，雨已經下得很大了。細密的雨水從天空往下落，整個山穀裏都響起一陣沙沙的雨水聲音。
我的心裏一著急，起身從山岡上往下跑，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摔倒的瞬間，我為了護住懷裏的花，用手肘撐在了地麵上，結果整個手臂都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我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劇痛從我的腳踝處清晰地傳來。
糟糕！居然在這個時候扭傷了腳。這下要回學院，可就難上加難了。
可是一直坐在這裏，隻會被越來越大的雨水淋得濕透，而且無論如何，我都不想浪費懷裏這些珍貴的花朵——它們是我和伍十瀾快樂時光的唯一見證。
我咬著牙，脫下外衣把花朵裹好，抱在懷裏一瘸一拐地往穀外走。
每走一步，我就覺得疼痛不斷從身體各處傳來，雨水冰冷地衝刷在我的身上，迅速帶走我的體溫。
回程的路顯得那麽漫長而遙遠，我幾乎費盡了所有的力量，也不過才移動到光陰穀的出口。
我狼狽不堪地跌坐在地上，隻能努力俯身抱住懷裏的花朵，希望這場雨快一點兒結束，我可以帶著它們平安回到蕾拉娜學院。
雨水澆在我的背上，之前火辣辣的胳膊已經是冰涼一片，我的身體在雨水中泡得太久，凍得完全麻木了。
我慢慢開始聽不到任何聲音，天地間隻剩下“嘩嘩”的雨水聲。眼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我看不到光亮。
感覺身體變得冰涼之後，又開始發熱，我覺得口幹舌燥，迷迷糊糊知道自己應該是發燒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
居然跟伍十瀾的聲音一模一樣。大概是發燒之後，出現的幻覺吧。
可即使知道那是自己的幻覺，也讓我安心了許多。
“不是為了找你嗎？”我皺了皺眉頭，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就算你是伍十瀾留在這裏的影子，也不要這麽神氣好不好？”
我想伍十瀾一定是在這個光陰穀裏施了魔法，不然怎麽他人不在，還有這麽多奇怪的事情發生啊！
“你懷裏抱著什麽？”那個聲音繼續問我。
我閉著眼睛嘀咕：“是我的花啊……”
“你要這個幹嗎？”
“因為我好羨慕木芸莘，你看，她有一整個花園呢……”我低著頭，睜不開眼，看不到聲音的主人，“我隻想帶走這幾朵而已。”
感覺那人伸手過來，我以為他要拿我的花，連忙把它們往懷裏藏了藏，小聲哀求他：“不要搶我的啊……對不起啦，我知道我不應該拿你心愛的東西，但是我每種都隻采了一朵……求求你給我好不好，我隻剩下這些了……”
“你這個笨蛋，不知道自己都淋濕了嗎，幾朵花值得你這樣做？”那聲音似乎很不高興。
我怕自己不回答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花朵就會被搶走。
如果是魔法變出來的守護者，應該對人類的秘密比較感興趣吧。
我朝著聲音的方向，盡量露出討好的笑容來：“你如果送給我，我拿自
己的秘密跟你交換，好不好？”
“那你說說看。”
“我呢……其實很喜歡這個花園的主人，你不能說出去哦！”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他，而要偷偷來這裏？”
“可是他有喜歡的人啊，而且那女孩子還來找他了……他們才是彼此的有緣人，我在他的心裏隻是一個又笨又傻的女孩，根本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呢……”
“你不會問問他嗎？”
我苦笑了一下：“我以前問過很多次啊，他一次都沒回應我，幹嗎還要為難人家？”
那個聲音不說話了，我的腦袋越來越沉重，身體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你要是滿意了，就消失吧，我好困，不能陪你說話了。”
我咬著牙，雨下得更大了，可是我連睜開眼睛找個地方躲避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的衣服濕透了，我摸了摸懷裏的花朵，感覺它們還在那裏，覺得很安心。
四周安靜下來，伍十瀾的影子已經離開了吧！我垂著頭，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什麽，心裏似乎閃過很多東西，又像什麽都沒有。
“我如果說，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你相信嗎？”輕輕地，那個我以為離開的聲音又出現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幻影。”
像是被蠱惑一樣，我睜開了眼。
看清了眼前的伍十瀾，我居然一點兒都不激動。
“你不是幻影，那我就一定是在夢裏。”我傻傻笑著，“可惜你裝得一點兒都不像，伍十瀾才不會說這種話呢。他隻會狠狠地嘲笑我，說我是個笨蛋。”
夢裏的伍十瀾，正用衣服給我遮雨，他也被雨水淋濕了。
“你就這麽看我？”他好像生氣了。
我困惑地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是因為我太喜歡你，所以你才會在我的夢裏說這種話嗎？這樣讓我很害羞呢，不過，你可不可以多說兩句？”
伍十瀾的臉色鐵青，仿佛受了極大的侮辱，不肯再吭聲。
我嘟了嘟嘴：“就說‘米小亞，我喜歡你，很喜歡你，隻喜歡你’這樣的話，又不是什麽難聽的壞話……騙騙我也不錯啊。”
“我送你回去吧。”伍十瀾伸手來扶我。
我朝旁邊挪了挪，避開他的手：“不用了，夢要是醒了，我會更難過的。”
不管是不是在夢裏，伍十瀾的出現總算給了我一點兒溫暖的錯覺。我努力從地上爬了起來，抱著懷裏的花，踉蹌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麽。
我轉過身，朝身後的影子揮了揮手：“就當你是真的吧，反正以後也不一定能見麵……有句話一直沒有機會對你說，告訴你也不錯。”
隔著淅淅瀝瀝的雨幕，我對眼前的男生喊道：“你和木芸莘一定要幸福啊，比所有人都幸福，這樣才不會讓我後悔自己的決定哦！”
明明想象過一百次這樣的場景，但是我一直沒用勇氣當著伍十瀾的麵說出來。
果然，就算是麵對一個影子，我說出這句話時，還是心如刀絞。
眼淚不聽我的安排，奪眶而出，幸好雨還在下，我可以騙自己，他看不到我的淚水。
我抱著懷裏的花朵，朝伍十瀾的影子微微笑著：“你和木芸莘一定要幸
福，這樣我才不會後悔嫁給卓潯陽。”
我說完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卻突然被一股力量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的心髒漏跳了一拍，天啊，這居然是一個真實的身體。難道我一直不是在做夢，這也不是伍十瀾的影子，而是他本人？
“我騙你的……”
伍十瀾連聲音都在顫抖，但他緊緊抱住了我：“那次你說要我帶你來我最喜歡的地方，我就帶你來了這裏，可是我騙了你。”
我愣住了。
“木芸莘曾經是我喜歡的女孩子，我也一直以為，我再也不會像喜歡她那樣去喜歡一個人。光陰穀不是我最喜歡的地方，自從木芸莘離開之後，這裏就成了我不願意來的地方。”伍十瀾的聲音真的很痛苦。
“那你為什麽還一直帶我來這裏種花？”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伍十瀾看著我的眼睛，半晌才說：“你還不明白嗎？是因為你的出現，才讓我再次有了回這裏來照顧花兒們的想法啊。”
我完全呆住了。
他，這是在對我表白嗎？
“木芸莘當初和她喜歡的人私奔，成了我心底最深的一道傷口，是你的出現，幫我縫合了這道傷痕。雖然這些天我一直和木芸莘在一起，但是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想來找你說清楚，我再也沒有辦法像當初那樣去喜歡木芸莘了。”
“可是，你們明明感情那麽好啊……”我有些手足無措，像是一個貧困了一輩子的人，忽然被塞了滿手的金幣。
伍十瀾生氣地說：“我們每次見麵，你都把我往木芸莘的身邊推，哪裏給過我機會說清楚這些？”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是這麽一回事。
我認定伍十瀾是喜歡木芸莘的，出於逃避的心理，我這段時間甚至不敢
多跟伍十瀾說一句話。
原來一直在破壞機會的，是我自己。
我紅著臉問伍十瀾：“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木芸莘才是你的有緣人啊……”
伍十瀾看著我，忽然說：“為了驗證一件事情，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跟我來。”
他忽然拉住我的胳膊，在我做出反應之前，突然把我整個兒抱了起來。
“伍十瀾！”我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抱住了伍十瀾的脖子，生怕摔下去，“你發什麽瘋，快點兒放我下來啦！”
從來沒有這麽靠近過一個男生，尤其這個男生還是我喜歡的伍十瀾。
我的心跳得很快，像是一隻四處尋找出口的小兔子，耳根都在發燒。伍十瀾的臉幾乎貼到了我的頭頂，我連眼睛都不敢亂看一下。
“你這個樣子，還想自己走路嗎？”伍十瀾的聲音裏似乎有些不悅。
我被他一提醒，立刻覺得腳踝火辣辣地痛，剛才隻顧著和他說話，一直忘記的傷口，現在都在拚命叫囂著。
“不能動，就別抱怨什麽了。”伍十瀾頓了一下，再開口時，口氣柔和了許多，“如果讓你隨著自己的性子繼續亂來，傷口隻會變得更加糟糕……我會很擔心。”
我驚訝地發現伍十瀾的臉居然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慢慢變紅了。
一瞬間，我的心就像被泡進了蜜糖罐子裏。原來跟喜歡的人心意相通之後，是這樣幸福。
伍十瀾是個不善於表達的人，他大概是在學著溫柔地對待我吧。
“那你要帶我去哪裏？”我紅著臉低頭。
“這片花園的深處，其實還有一個隱秘的地方，但是我從來沒有帶人進去過。本來我想在向木芸莘告白成功之後，帶她去的……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伍十瀾一邊往花園深處走，一邊向我解釋。
我有些詫異，這片花園我走過幾次，不僅伍十瀾沒有跟我提過，我自己也沒有發現他口中的“神秘的地方”。
伍十瀾走到花園盡頭一塊看似尋常的大石頭前麵，伸出右走按在石塊中央，默默念了幾句咒語。大石就在一陣響聲中慢慢朝一側挪開，露出後麵的一條暗道來。
“哇，伍十瀾，你還真的在這裏藏了一個秘密基地啊？”我驚訝地看著那條暗道，暗暗猜測道路的盡頭，會通向什麽樣的地方。
伍十瀾沒有說話，抱著我繼續往裏走。
道路並不長，在轉彎之後，我看到了一片鋪滿綠草的山坡。看起來這裏是一個天然的小峽穀，幽靜美麗，卻看不出來有什麽特別。
這片草地上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山坡中央那棵蒼鬱高大的巨樹，枝葉繁茂的樹冠幾乎遮蓋住了峽穀的天空。
伍十瀾把我帶到樹蔭下，放在鬆軟的草地上，輕輕撫摸著蒼老的樹幹，他回過頭來對我說：“這是一棵會開花的神樹，但是當我找到它的時候，它的根係已經被萬年的極冰凍壞了，不管我怎麽努力，都沒能讓它開花。”
伍十瀾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得很落寞。
我扶著樹幹慢慢站起來，紅褐色的樹皮一片斑駁，在我的手底下散發著古老的氣息。我猜能夠和植物溝通的伍十瀾，一定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我好奇地打量著遮天蔽日的樹冠，這時才發現，原來它的樹葉很奇特，像一串串的風鈴，每當輕風吹拂過山坡時，樹葉就會發出奇特的聲響。我閉上眼睛去聽，像是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陣陣淺吟低唱。
“不知道這棵樹會開什麽樣的花啊？”我問伍十瀾。
伍十瀾難得露出溫柔的笑容來，又隨意拍了拍樹幹：“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很美吧。”
就在他的手接觸到樹幹的一霎那，我忽然覺得掌心穿過一種奇異的脈動，那感覺就好像我手掌下的樹幹在微微顫抖一般。
我嚇了一跳：“伍十瀾，這樹在呼吸啊？”
伍十瀾似乎也發現了什麽，走到我的身邊：“我好像剛才感應到了你的內心……但是我並沒有對你施展窺探術啊？”
我瞪著他：“憑什麽總是你知道我的想法？這棵樹肯定和你是一夥的，連它也偏向你。”
“我們再試試看，好不好？”伍十瀾看了我一眼，和我同時把手貼在了樹幹上。
我的掌心立刻有一種被電到的感覺，但是那酥酥麻麻的感覺我並不討厭，當它順著我的掌心慢慢移動到我心髒的位置時，我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一些奇特的畫麵。
我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掌心下的樹幹像是有呼吸一般輕輕起伏著，樹葉有規律地搖動，輕奏著美妙的音樂。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向身邊的伍十瀾。
“我可都看到了哦！”
我神秘兮兮地笑了起來。
伍十瀾這一次似乎並沒有通過樹幹感覺到我的心思，所以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在說什麽啊？”
就在剛才閉眼的幾秒鍾裏，我看到木芸莘來了之後，伍十瀾內心的激烈掙紮。每當他為了我的事情想和木芸莘攤牌的時候，都會被她的哭鬧打斷。
我甚至感受到了他這段時間和木芸莘相處的細節。那麽真實、清晰，仿佛我在剛才的一瞬間，就把伍十瀾這段時間以來的痛苦和煎熬全都親身經曆了一遍。
可是我真的很高興，原來伍十瀾剛才說他喜歡我，並不是在騙我。
我決定不告訴伍十瀾這些，我回身抱住蒼老的大樹，悄悄對它說：“這個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哦，謝謝你！”
大樹似乎聽懂了我在說什麽，樹葉沙沙地晃動，好像孩子們“咯咯”的
笑聲。
伍十瀾走到我的身旁，笑著拉住了我的手：“好吧，我不問你的秘密，但是我有一個秘密，也是大樹剛剛告訴我的，你想不想聽？”
我瞪大眼睛看著伍十瀾，看著他一點點靠近我，他英俊的臉在我麵前慢慢放大，我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了。這小子的臉簡直帥到可以謀殺任何女生。
“你，你……想說什麽？”無法呼吸之前，我努力把眼睛移開，不去看他。
伍十瀾好像故意想看我窘迫的樣子，居然笑了出來：“米米，你這麽害羞，那接下來的事情我們要怎麽做呀？”
我的臉一定比熟透的番茄還要紅，我氣惱地瞪著伍十瀾：“你這個家夥，不要亂說話啊！誰要跟你做什麽啊？”
伍十瀾挑了挑眉毛，笑著說：“米米，你被這麽一逗，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你才是貓！笨蛋伍十瀾，你一天不欺負我就吃不下飯是吧？”我氣得一把推開他，要不是我扭傷了腳，我一定會跳起來的。
誰知伍十瀾大笑起來：“我說錯了。”
在我臉色稍微好一點兒之後，他又補了一句：“現在才是。”
我揮著拳頭要去打麵前討厭的男生，卻被他輕輕抓住，他順勢一下子把我抱進了他的懷裏。
我還在發愣，伍十瀾低下頭來，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米米，我就喜歡你著急的樣子，可愛得不行……”
伍十瀾微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邊，即便他說著討厭的話，卻比我聽過的最動聽的甜言蜜語還讓我覺得眩暈。
“大樹剛才告訴我，如果你是我的有緣人，那麽隻要我們一起努力，就可以讓它重新開出美麗的花朵來。”伍十瀾抱著我繼續說，“可是我好怕，
萬一我們做不到，你會不會離開我？”
我在他的懷裏瞪大了眼睛。
難道有緣人還可以改變嗎？雖然伍十瀾不再愛木芸莘，但是他們早就被證實是彼此的“Mate”啊！
“如果你的回答是肯定的，那我寧願不試了……”伍十瀾神色黯然，“我好不容易才抓住自己喜歡的女孩，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從伍十瀾的懷裏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說：“你為什麽會認為，如果你不是我的有緣人，我就一定會離開你？”
伍十瀾訝異地看著我：“你不會介意自己的伴侶不是自己的‘Mate’嗎？”
我笑了起來：“你這個傻瓜。我要是在意這個，早就跟著卓潯陽回紅桃國去做王妃了，還輪得到你在光陰穀裏把我撿回來？有機會讓大樹回春，為什麽不試試看，說不定我真的會變成你的有緣人哦！”
我把自己的爸媽就不是彼此的有緣人的事情告訴了伍十瀾，本來我以為他去我家的時候，一定已經聽我那多嘴的老爸說過，誰知道他居然一點兒都不知情。難怪他會以為，我隻願意跟自己的有緣人在一起，所以一再忍耐著卓潯陽的挑釁。
雖然我也沒有把握，但是既然我和伍十瀾都不介意彼此不是對方的有緣人，幹嗎不試一試呢？
伍十瀾的眼底綻放出驚喜的光芒，我們牽著手，然後都把另一隻手放在樹幹上。
就像奇跡一般，我掌心下的樹幹開始微微發出光芒來。我來不及驚呼，那光芒就瞬間強了幾十幾百倍，一下子把我和伍十瀾都裹了進去。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伍十瀾，他用力地握著我的手，我立刻覺得安心了。
淡金色的光芒把我們和大樹一起包成了巨大的光球，小峽穀的一切似乎
都感應到了這光芒，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伍十瀾雙目微閉，默念咒語，從他按在樹幹上的手掌下麵緩緩流瀉出金色的光芒，一點點滲到了樹幹裏麵。
我感覺自己的手掌下，原本幹枯龜裂的樹皮仿佛注入了生命，漸漸由黑褐色變成了翠綠色，整棵樹像是在發光一般。
在一瞬間，我和伍十瀾還有大樹的呼吸，似乎連成了一體。
光球開始從地麵上升，漸漸包裹住樹冠，我被那越來越耀眼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睛，卻聞到一陣濃鬱的花香。
我從來不知道，香味也可以是有形態的。
那花香像是溫暖的粉紅色泉水，漸漸把我包裹起來。我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的愉悅和輕鬆，身體輕盈得似乎可以飄起來了。
被這花香所吸引，無數的蝴蝶從峽穀之外趕了過來，它們像是一個個小精靈，圍繞著花神樹上下翻飛，蹁躚起舞。
“米米，你看，大樹真的開花了。”
伍十瀾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我一抬頭，就看到那樹冠上的光球，原來是密密麻麻的花。
我瞪大了眼睛，唯恐錯過了一秒，就看不到這樣的美麗。
在真正的奇跡麵前，一切讚美都是蒼白無力的。
成千上萬的花朵在綠色的枝葉間綻放開來，像是萬千的歡喜和喜悅，一起緩緩來到你的麵前。
每一朵花都有不同的顏色和香氣，每一朵花都像是閃耀著光芒的五色水晶，它們花開無聲，我卻仿佛聽到了美妙的天籟在耳畔奏起。
“米米，這裏有多少朵花，就有多少句‘我喜歡你’！”伍十瀾從身後抱住我，笑著陪我一起看花。
我轉過身去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不要偷懶，這裏有多少朵花，以後你要一句句說給我聽。”
伍十瀾露出沮喪的表情，但馬上又換上了開心的笑容：“嗯，我答應你。”
他微微低頭，親吻住了我的唇。
我的身體輕顫，很快就閉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醉在這個甜蜜而羞澀的初吻之中。伍十瀾的唇柔軟而溫暖，像是一塊香草味的奶油慕斯。
被花香和蝴蝶包圍著，我們在光芒萬丈的花神樹下，擁抱著彼此，這一刻似乎便是永恒的幸福。
伍十瀾帶我通過移動之塔回到蕾拉娜學院，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
守塔的老爺爺笑眯眯地看了看抱著我的伍十瀾，雖然知道他不會清楚我們在光陰穀裏發生的事情，但我還是心虛地紅了臉。
“那個……我扭傷了……他送我回來。”
老爺爺點了點頭：“你懷裏的花很好看啊，小姑娘，下次要去任何地方，盡管來找我。”
我連忙答應下來，催著伍十瀾快跑。
他一直把我送回宿舍，撞到正要出門的顏染，她一看我們倆這個樣子，就心照不宣地笑著離開了。
我從窗口看到顏染笑著往男生寢室的方向跑去，叫了一聲：“糟糕，顏染肯定會告訴蘇睦學長的。”
伍十瀾湊了上來，生氣地看著我：“難道你還惦記著你的蘇睦學長，怕他吃醋？”
我毫不留情地回嘴：“要吃醋也是我吧？你跟木芸莘感情那麽好，怎麽不想想我會不會吃醋？”
我故意嘟起嘴，明明知道他之前那樣都是怕傷了木芸莘的心，可是我一想到還是會在意。
伍十瀾皺了皺眉：“我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芸芸到底為什麽會回來找我。她當初為了那個男生，明明不惜背叛了整個家族。”
我忽然想起木芸莘的一件事情，覺得很奇怪。
“木芸莘不是和你一起去過光陰穀嗎，為什麽我之前跟她提起，她卻好像一無所知。就連我騙她那裏是一個小鎮，她都沒有反駁我。”
伍十瀾聽完，臉色變了：“那不可能，如果說芸芸不願意再提起光陰穀，我還覺得合理。”
我們正在納悶，房門從外麵被人用力踢了開來。
居然是卓潯陽和木芸莘，他們一起找到了這裏。
木芸莘一看到伍十瀾，立刻露出狂喜的神情，撲過來抱住了他：“阿瀾，你到哪裏去了，我找了你好幾天。”
木芸莘撲過來的時候，順手推了我一把，我一個站立不穩，朝後跌倒，落到了一個人的懷抱中。
卓潯陽趁勢抓住了我，冷笑著說：“米小亞，你看看人家才是一對，何必要做第三者呢？”
我的心猛地一抖，想要反駁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那一邊，木芸莘正抱著伍十瀾不肯鬆手。
伍十瀾好不容易推開了木芸莘，卻不能過來救我：“你放開米米，她現在是我的有緣人！”
卓潯陽的臉色變得十分可怕，他用力扭住我的胳膊大喊：“我從來沒有聽說有緣人也可以改變的，米小亞，你想逃跑？別做夢了！”
他死死地掐住我，力量大得像是要把我徹底捏碎，我又痛又怕：“卓潯陽，你放手，我們沒有騙你！伍十瀾和我測試過了，我們真的成了彼此的‘Mate’。”
木芸莘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怕的咒語，忽然尖叫一聲蹲在了地上，抱著頭露出驚恐的表情來：“不會的……不會的……阿瀾不會不要我……”
我看著卓潯陽陰沉的臉，隻覺得眼前的男生讓人恐懼得難以接近。
“芸芸？”伍十瀾像是明白了什麽，走到木芸莘的身旁，伸手想去拉起她。可是當他的手剛剛伸到木芸莘的頭頂時，木芸莘卻在我們的眼前變成了一堆枯枝。
這一切變化得太過突然，我連驚叫都沒有發出來。
卓潯陽把我推到一邊，走到那堆枯枝前，冷冷地說道：“木傀儡怎麽能對自己的目標產生真感情？你隻是依靠伍十瀾對木芸莘的情意而存活下來的替代品，現在伍十瀾不再喜歡木芸莘，變回枯枝是你唯一的下場。”
我聽得目瞪口呆，原來這個回心轉意來找伍十瀾的“木芸莘”，居然隻是卓潯陽製造出來的傀儡人。
雖然這個傀儡人有一部分木芸莘的記憶，但是因為卓潯陽並不了解光陰穀的秘密，所以這個“木芸莘”也就不知道關於那個神秘花園的一切。
伍十瀾盯著那堆枯枝，眼底的驚訝迅速變成憤怒：“卓潯陽，你用傀儡來纏住我，隻是為了讓米米主動放棄我，對不對？”
卓潯陽轉過身看他，臉上是輕蔑的笑：“難道你以為真正的木芸莘會回到你身邊？”
伍十瀾緊握拳頭：“你是紅桃國的王子殿下，怎麽可以用這麽卑劣的手段？”
“伍十瀾，你已經成了家族的恥辱，整個紅桃國的笑料。現在還來跟我搶女人，你有這個資格嗎？”
似乎被卓潯陽的話掀開了心頭的一個傷疤，伍十瀾鐵青著臉沉默不語。
“你們兩個不要爭了。”我終於插上了話，“卓潯陽，你是不是應該問
問我，到底選擇了誰？”
他們一起看向我，我深吸一口氣，指著伍十瀾說：“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現在證實你和木芸莘都不再喜歡彼此，那我也不用擔心自己搶了別人的男友啦！”
卓潯陽露出危險的表情，冷冷地問：“你的意思是，你還是要選擇伍十瀾？”
我連忙躲到伍十瀾的身旁，小聲對卓潯陽說：“之前我們約定的時候，是因為你耍詐，讓我誤會了伍十瀾，根本不能算數。現在我就算是放棄黑桃殿下的最後一場比賽，也不會跟你回去做王妃的！”
伍十瀾想帶著我離開，卓潯陽卻攔在了前麵。
卓潯陽的眼中透出寒冷的殺意：“米小亞，你以為跟我的約定，是你想不算數就可以不算數的嗎？”
伍十瀾見他伸手來拉我，想阻止他，卻被卓潯陽手中泛出的冷光擊中，捂著胸口倒在一旁。
“卓潯陽，你動手幹什麽？”我尖叫著想去扶伍十瀾，卻被卓潯陽抓住了。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早知道就該叫上蘇睦學長和顏染再跟卓潯陽翻臉的，看來這下是在劫難逃了。
卓潯陽被伍十瀾突然發射過來的強光刺得怔住了，我趁機從他手裏掙脫了，奪門而出，想跑出去搬救兵。
“米小亞，你以為你逃得掉嗎？”卓潯陽冷笑著追了上來，我的腳昨晚才在光陰穀裏扭傷，現在還隱隱作痛。
從來沒有覺得下樓的路這麽長，這個時間大家都在上課了，走廊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我越是想跑快一點兒，就越是心慌意亂，卓潯陽很快就追上我了。
“米小亞，我說過，你跑不了的。”當我聽到卓潯陽森冷的聲音近在耳旁時，我的心裏隻剩一個念頭——
我要倒黴了！
果然，下一秒，我隻覺得後腦勺一疼，立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