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聲 我們永遠也不會再分開
知道安嘉木出事後,慕若沙顫抖著丟下電話,她再也聽不進去慕媽媽說的任何話,急忙從旅館衝出,上了回程的飛機,直到落地時都沒發現自己忘了帶行李。
還是崔美伊住的巴厘市康複醫院,地板和天棚都被冷冷清清的白色包圍,就像是所有感情的墳墓。
“嘉木!嘉木!”跌跌撞撞地跑上樓,慕若沙的喉嚨幾乎都喊啞了,視線也因為氤氳的淚珠變得模糊無比。
事情怎麽是這樣?!如果她的好運是用嘉木和崔美伊的噩運換來的話!那麽,她什麽也不需要,什麽也不稀罕!
“嘉木……嘉木……”病房裏傳來慕媽媽的哭泣聲,“你一定堅持住啊!”
慕若沙的心跳戛然而止。
“兩車追尾……當時安嘉木坐的是副座……就像是被詛咒一樣……”
想起慕媽媽之前在電話裏的描述,她感到力量從身體上一點一點地流逝,仿佛四肢都不再是屬於自己的!
“都怪那個叫崔美伊的女孩,她簡直是想報複麽!都怪沙沙,沒有在你身邊照顧你!你是我們家的準女婿啊……”慕媽媽撲在並病**,哭得通體舒泰、淋漓盡致。
看著躺在白色病**、了無生氣的的男孩,慕若沙的眼淚終於從眼眶裏滾落而出。她抬起沉重的腳慢慢地靠近他,生怕驚醒那個真實的噩夢——
“嘉木,嘉木……”
嘉木,對不起,不該和你說分手;嘉木,對不起,以前讓你照顧那麽多;嘉木,對不起,我真的真的需要你;嘉木,對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能在你身邊……
痛苦混合著內疚在心頭翻滾,嘴裏卻喊不出聲音。慕若沙在慕媽媽身邊站定,低頭看向**的人。
就在這時,被單動了一下。
“嘉木!”
“阿姨,您到底在哭什麽啊?我隻不過是臉上劃了小傷口而已。”躺著的人猛地掀開被單,從**坐起來,“您這樣下去我都睡不著……”
抱怨的話猛地卡在口中,安嘉木迎上了慕若沙睜大的眸子。
時間仿佛隔了一個世紀之久,她咬住嘴唇用力衝過去,然後——
扯他的臉。
“我不是做夢吧?”
“不是……好痛。”
她不敢相信,又擰他的耳朵。
“嘉木嘉木……”
“慕若沙,你真的不是在做夢,因為痛的是我。”雖然安嘉木看到她,洶湧的感情快要從胸口噴發出來,卻經受不住她的魔爪折磨,帥氣的臉扭曲成了可笑的形狀。
“真的不是做夢啊……”
他的身體是溫熱的!
慕若沙用力抱住他,緊緊閉上眼睛,睫毛劇烈地顫抖。
“看來我的演技還可以啊。”慕媽媽百無聊賴地抹去淚水,打了個嗬欠走出病房。唉,為了準女婿和女兒的幸福,她連優雅的形象都舍棄了啊……
偌大的病房裏,兩人靜靜擁抱的身影,猶如剪紙在空茫的白色中不停旋轉。就像在安家門口一樣,就像在地鐵站上一樣,就像在醫院天台上一樣……就像他們生來就是一體、永遠也不會分開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若沙才放開安嘉木,伸手抹去對方睫毛上的細碎淚珠:“對了,崔美伊學姐怎樣了?”
“讓你失望了,我很好。”突然從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身材高挑的崔美伊斜斜地靠在門口,表情就如在球場上的姿勢一樣驕傲。
安嘉木和慕若沙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奇怪什麽?在我身上發生任何奇跡都是可能的。”淡淡地在慕若沙臉上掃了一眼,她轉向安嘉木,複雜的光芒在黑色眼中一閃而過,就像落入湖心的石子,“這次,我們扯平了,你愛做什麽就去做吧,真是麻煩死了。”
說著她便挪著步子從門口撤離。
“學姐,她能走路了?”
“真的……”
“能走路了,太好了!”這樣嘉木終於不用內疚了!慕若沙高興地大叫起來,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聽到!“我早就覺得學姐一定會成功的!她是最厲害的‘美麗噩夢’!”
“是啊!最厲害的!”
安嘉木終於展開真實的笑容,但眼淚卻順著酒窩流到嘴角,怎麽也止不住。他緊緊抱住麵前的慕若沙,把漂亮的頭枕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回到家的孩子一般用盡力氣哭泣。
“太好了!她可以走路!”
隻有她沒事,他們才有獲得幸福的權利和機會!那樣微小的願望,那樣艱巨的考驗……現在達成了!
與此同時,在無人注意的走道角落裏,崔美伊卻麵色蒼白、大汗淋漓地坐在輪椅上——剛剛的幾步幾乎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細弱的腿和腳痛得該死,就像有人用刀子從裏麵一下一下地割著神經。
不過,那說明她已經有點感覺。
真好,就算痛,依然也能感覺到真實存在著的快樂。
她眨了眨美麗的眼睛,淚水簌簌流下。
“崔美伊,我們出去散步吧。”用餘光看了眼病房裏相擁的幸福小情侶,朱利安推著輪椅從另一條路上走過,“我有沒有告訴過你,Sawei國到處都是八重櫻,每到春天,花瓣掉落下來,就像是下雪一樣。”
“你騙人。”
“真的,跟我去Sawei國做我的王妃吧。”
“才不,我一直不相信你是國王,就算你是逃婚,身邊也應該有穿著黑衣的管家、保鏢、女仆……所以說,事實上你隻是個三流的舞台演員。”
室外和風、旭日,金發男孩眯起紫紅色的眸子,滿懷深情地凝視坐在輪椅上的堅強靈魂。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鬱鬱森森的林蔭小道上。
朱利安接下來想要告訴崔美伊,以後每個初春他都會陪她觀看美麗的八重櫻之舞,兩個人在一起一定不會錯過花期……
一定……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