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臭豆腐之味
１.
“嗚嗚嗚……好可憐！怎麽這麽可憐……快來我懷裏，我變好多牛排給你吃啊……”
我抱著紙巾坐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一隻可憐的狗被冷血的主人趕進了風雪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白小萌，出來聊天啦！”
電影播放到最悲傷的時候突然停止了，隨著一聲機械的電子音出現的，還有我那正穿著恐龍造型的睡衣，自稱是超級無敵天才美少年的表弟——白小蔥的臉。
“白小蔥，我警告你，要是你再用那些莫名其妙的發明打擾我看電影，我就把你的牛奶沐浴露變成榴蓮味的！”我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鼻子，看著屏幕上的人。
“你拜托我的東西不想要了是吧？”
白小蔥翻了個白眼，絲毫不受我的威脅。
“啊！你是說我的那個……已經完成了？”
我激動地站起來，身後的椅子因為我的動作而掀翻在地。
“我現在把客戶端發到你的手機裏，你自己玩吧，有事情再找我。”
還沒等我說出恭維的話，白小蔥就終止了通話，電腦屏幕上的畫麵又重新回到了我之前看的電影上：小狗可憐兮兮地望著一棟房子，裏麵有溫暖的火爐、睡覺的貓咪、歡笑的一家人，還有美味的晚餐。
即使是這樣，我也沒心情再看下去。關掉電腦後，我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手機。
果然，手機屏幕上除了我平時用的應用程序之外，還多出了一個我沒有下載過的軟件——
一對潔白的翅膀包裹著一顆紅色的心，下麵寫著“天使信箱”幾個小字。
“就是這個！”
我拿手機的手緊張得出了一層薄汗。
雖然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軟件，卻是我特意拜托身為智慧腦域超能力者的表弟白小蔥量身為我打造的，是幫助我實現“廢柴超能力者逆襲計劃”的重要工具。
這個軟件被白小蔥暗中加載到茉莉學院的論壇——據說注冊會員達到十幾萬人的論壇上。
論壇的使用者包括了茉莉學院所有的學生，隻要有人在論壇裏發布了求助帖，或者在自己的日誌裏表現出了遇到困難的跡象，這個神奇的軟件就會自動篩選條件——當然，如果是那種“我很想中500萬大獎”的煩惱，我白小萌也沒辦法幫忙，所以這類不切實際的求助就會被軟件自動過濾掉。
隻有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天使信箱”才會以病毒植入的形式進入對方的賬號，提示對方是否需要幫助。
隻要對方回答“Yes”，那麽就輪到我白小萌出場啦！
“哈哈哈……以後你們要叫我白小萌超能力天使啦！讓‘調味瓶’見鬼去吧！”我舉著手機，單手叉腰，大笑起來。
等我做出一定的成績，就向隻把我當成“調味瓶”的家人證明，我白小萌才不是廢柴呢！
所以我將手機放在胸前，默默地祈禱：“需要我幫助的人啊，請快點兒出現吧……”
像是聽到了我的祈禱一般，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我點開“天使信箱”的小圖標，一封長著翅膀的信件在我登錄軟件後自動展開。
“最近我上學的路上有一隻好凶好大的惡狗，雖然它不咬人，但是我好害怕。要是有人能把它趕跑就好了……”
“呃……第一個任務就是重要的保護任務嗎？”
我往後退了幾步，倒在了柔軟的公主**，將手機舉到半空中，這個軟件體貼地調取了發帖人的地址，並且連接了周圍的監控器，將周邊環境的圖片一起發送到了我的手機上。
一隻吐著猩紅舌頭的大狼狗吸引了我的注意。
“你就是我的任務目標吧？唉，沒想到第一個任務居然這麽簡單，偶爾我也想表現一下拯救世界的能力啦……”
我一邊嘀咕著，一邊按下了“接受任務”的選項，一封長著翅膀的信件傳遞到了委托人的收信終端：
“天使已經接受你的請求，請耐心等待。”
２．
第二天早上7點31分。
清晨的林間小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太陽還沒有升上天空，整條道路被一層薄薄的白霧籠罩著，隻有偶爾飛過的小鳥扇動翅膀的聲音，還有微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根據資料顯示，我的第一個委托人會在每天早上7點40分經過這條林間小道，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個時段將惡犬騙走，然後讓委托人平安路過。
我蹲在路邊的草叢中，低頭看了看手表——就在我考察路況的時候，時間又過了5分鍾。
好吧，就是現在。
我掏出一根發帶，迅速把長發紮成幹練的馬尾辮，幻想著自己是一個身手敏捷的女戰士。
我看了看把馬路當成自家門前的庭院、悠閑地在路中間撓著癢癢的大狼狗，默默地撿起了身後的一根樹枝。
“變成香噴噴的照燒雞腿，變成照燒雞腿……”
在我的超能力的作用下，普通的樹枝變成了一根散發著剛出鍋的照燒雞腿香味的樹枝。
“香味啊，快點兒飄過去，快點兒飄過去……”我雙手並用，努力將雞腿香味向大狼狗的方向扇去。
“嗷嗚……”
原本懶洋洋地趴在路中間的大狼狗突然豎起了耳朵，鼻子在半空中嗅著，然後將視線轉移到了我這邊。
“笨狗！你看啊看啊，我這裏有大雞腿哦！”我得意地晃動著手上的樹枝，衝著大狼狗喊道。
“汪汪！”
大狼狗站起來，抖了抖身體，嘴裏流出口水，眼裏閃現出凶惡而又貪婪的光芒，大叫一聲朝我撲了過來。
情急之下，我將手中的樹枝用力地丟到了我身後的草叢中，然後跑到了小路對麵的一棵大樹後。
大狼狗一頭紮進了草叢深處，隻看見草叢搖晃了幾下，就不見它的身影了。
我看了看手表，時間剛剛好。
一個頭上紮著粉藍色波點蝴蝶結、身穿茉莉學院小學校服的小女孩走到了大狼狗逗留過的那段路上。她先是警惕地打量四周，發現沒有異樣之後，終於鬆了口氣，然後開心地走遠了。
確定她已經安全路過，我從大樹後麵走了出來。
“任務圓滿結束！”
我掏出手機，打算給委托人發送“任務完成”的短信。
“呼嚕嚕——”
還沒等我按下發送鍵，對麵的草叢裏突然冒出一顆狗頭，嘴裏還叼著濕漉漉的樹枝。它雙眼冒著被欺騙的怒火，死死地盯著我，嘴裏發出威脅似的低吼聲。
“嗨……早，早上好……”我顫抖著聲音，強迫自己友好地跟它打招呼。
大狼狗齜著牙，白森森的犬牙上似乎還閃耀著光芒，我的心跳加快，小腿也開始顫抖起來。
突然，大狼狗將樹枝吐到了我的腳邊，然後朝我撲了過來。
“啊啊啊，救命啊——不要來追我！”還沒等我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逃跑。
“不管是誰都好，快點兒來救我啊！我白小萌一定會當牛作馬報答你，啊啊啊——”我一邊跑一邊喊，可不管我往哪裏跑，大狼狗都會牢牢地鎖定我的位置，緊追不舍。
“我……我一點兒也不好吃呀，我的肉是臭的哦，很臭很臭的那種，你要是咬我，一定會被臭暈過去的——”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靈機一動，使用超能力將自己變成臭豆腐的味道。
臭豆腐味，臭豆腐味，臭豆腐味。
在心裏默念三遍後，我的身上如願以償地散發出一股足以將自己熏暈過去的臭味。
怎麽會這麽臭啊？
嘔——
我一邊忍住想吐的衝動，一邊氣喘籲籲地跑著，但身後的大狼狗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都這麽臭了，你怎麽還不放棄啊？”就在我一邊嫌棄自己身上的味道，一邊緊張地回頭看一眼喘著氣的大狼狗時，腳尖踢到了什麽東西，快速奔跑的我來不及停下，身體直直地向前傾倒。
“慘了，這下不但會變成臭豆腐，還是沾了灰被狗咬的臭豆腐……”我想象著即將發生的“慘案”。
就在我以為自己一定會臉著地的時候，卻在倒地之前撞上了一個堅實又溫暖的東西。
咦？不痛？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好好地站在地上。
“嗚嗚嗚……感謝天神大人，我居然沒有感覺到疼痛，我白小萌說到做到，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我感動地閉上眼睛，認真地祈禱。
“報答什麽的等會兒再說，離我遠點兒，你臭死了。”
聽聲音，這個天神大人是一個男生，從我的角度隻能看到他輪廓非常精致的下巴。
“嗷嗚——”像是不滿被我忽視，一聲狗叫讓我回過神來。
啊！忘了我還在被狗追！
我猛地回頭看向惡犬的方向，隨著“啪”的一聲，發尾像是打中了什麽東西，然後就聽見身後的天神大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怎麽了？”我急忙回過頭，發尾又打中了什麽東西。
天神大人像是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天神大人並沒有傳說中閃閃發光、像霓虹燈一樣的外表，而是穿著最普通的白襯衫，襯衫最上方的兩顆扣子被解開，露出精致的鎖骨；一頭烏黑的頭發散落在臉頰邊，如同雕像一般的五官棱角分明；蜂蜜色的皮膚，顯得野性而健康，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冷漠的直線。即使這樣站著什麽話都不說，也散發出一種桀驁和冷酷的氣息，但是又充滿了魅力。
“找到了。”帥氣的天神大人捂著嘴，眼裏閃過微不可察的亮光，輕聲說道。
“啊？”我眨了眨眼睛。
“要是我替你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你就會報答我，是嗎？”天神大人看了一眼不遠處弓著身子做出一副攻擊姿勢的大狼狗，然後轉頭望向我。
一瞬間，我有種被更凶猛的肉食動物盯上的異樣感。
“我，我不知道要怎麽報答……”
天神大人不是會拯救人於危難之中嗎？為什麽救援還沒開始，就跟我討論報答的問題了？
還沒等我說完，天神大人突然一把將我拉到他的身後，擋在了我的前麵。這個時候，我才驚覺天神大人好高，比我哥哥還高。
“吼吼……”大概是察覺到了威脅，大狼狗發出了低鳴聲，爪子開始不安分地扒了扒地。
“小心！”我緊張地提醒道。
但天神大人並沒有絲毫露怯，他皺著眉頭，維持著冷漠的表情，目光冰冷地盯著對麵的大狼狗，薄薄的嘴唇吐出了一個字：“滾——”
是我的錯覺嗎？
那個字出口的時候，我似乎有種冰川時代突然降臨的感覺，周圍的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然後，我驚訝地發現，那隻原本緊追著我不放的大狼狗突然耷拉著耳朵，凶猛的氣勢全無，並且搖著尾巴，示弱地“嗚嗚”兩聲後撒腿就跑了。
“你好厲害！”看見大狼狗被趕跑，我興奮地轉過頭，向天神大人道謝，“謝謝你救了……呃？”
萬萬沒想到，天神大人突然朝我逼近，伸出手撈起我的馬尾辮，做出了一個可怕的動作——
他將我的發梢塞進了嘴裏！
“啊啊啊，你……”
原本想要說的感謝的話，在這一瞬間被他詭異的行為嚇得吞回了肚子裏，我身上的汗毛也都立了起來。
天啊，不會剛跑了惡犬，又來了變態吧？
我打了個寒戰，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把自己的頭發解救出來，然而一股更大的力量將我拉入了變態天神的懷裏。
這一刻，嚇得全身僵住的我突然特別痛恨自己的廢柴超能力，要是擁有像爸爸那樣的超能力，我一定能把這個變態揍得趴下。
“你的頭發有味道！”低沉的男聲在我的頭頂響起。
“我可是每天都洗頭的，能有什麽味道！”我奮力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惱羞成怒地吼道。
“很臭的味道！”
對方這麽一說，我才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好像使用了超能力，全身變成了臭豆腐的味道，所以我的頭發應該也是臭豆腐味。
但是，就算這樣，也不能成為他做出變態行為的理由！
“是又怎樣？我今天早上吃了很多臭豆腐，頭發也沾到了，不行嗎？”不能暴露超能力，所以我隻好繼續保持著全身臭豆腐味的狀態，但是看到對方興味盎然的眼神，我怎麽感覺對方真的把我當成了一盤菜？
“我叫杜重。”
就在我思考著甩掉對方的對策時，對方直接報出了名字。
“我幹嗎要知道你的名字啊？”我警惕地說道。
“不管是誰都好，快點兒來救我啊！我白小萌一定會當牛作馬報答你，啊啊啊——”
自稱杜重的“變態天神”麵無表情地將我之前的話一字不漏地複述出來，甚至連拖長的尾音都念了出來。
“你……好吧，你到底要我做什麽？”
無路可逃的我欲哭無淚地看著杜重。
“你有我想要的味道，我需要你。”
風吹散了籠罩在小路上的薄霧，金色的陽光灑了下來，連帶著麵前這個叫杜重的人身上也有了淡淡的金色。
“味……味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麽……”我一邊捂著狂跳不停的胸口，一邊後退著。
但是對方完全沒有被我的話糊弄，他如同黑夜一般幽深又清冷的眼眸正看著我，像是能把我所有的秘密都看穿一般。
難道這個人真的察覺了我的超能力？
因為我不僅能變出讓人聞出來的味道，就連品嚐到口中的味道也能變，所以剛剛這個人才會做出品嚐我頭發的行為？
“小萌寶貝，要是被人知道了你有超能力，會被抓去實驗室做實驗哦。比如說從你身上割一塊肉放在顯微鏡下麵觀察，或者是把你跟老虎、獅子關在一個籠子裏，看能不能激發出你其他的能力……”
不知道怎麽回事，哥哥平時使壞嚇唬我的話突然竄進我的腦海中。
不行！我不要被抓去實驗室，也不要跟老虎和獅子搏鬥！
“快看，天上有飛碟！”情急之下，我指著天空大聲喊道。
杜重並沒有如我所願轉過頭，而是用一種“你腦子有問題”的眼神看著我。
嗚嗚嗚，逃跑的計劃失敗了。
我抽了抽鼻子，心裏滿是挫敗感。
就在我滿心沮喪的時候，杜重看了我一眼，又慢慢地將頭轉了過去。
那一眼分明帶著一抹淡淡的同情。
啊，他是覺得我的謊話太蠢了，忍不住同情我才轉頭的？
嗚嗚嗚，不管了！擺脫麻煩才是最終目的！
我轉身飛快地跑著，生怕晚一點兒，那個叫杜重的家夥就會抓我去實驗室。
３．
“叮咚——”
隨著下課鈴聲響起，原本安靜的校園又開始喧鬧起來。
星期一的下午是學校定期的大掃除日子，但我超級不喜歡這一天，因為——
“好啦，我來分配今天大掃除的任務！”
講台上，留著公主卷發、身材嬌小的班花——琉璃，趾高氣揚地宣布著今天的任務。
我看著講台上滔滔不絕地分配著任務，卻又把自己該做的事情理所當然地推到我身上的琉璃，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真過分，琉璃又欺負你了！”
同桌瀟瀟是個臉圓圓的可愛女生，她聽到了琉璃的安排後，氣呼呼地為我打抱不平。
“沒關係……反正隻是打掃衛生，用不了多少力氣的，就當減肥啦！”我衝她笑了笑。
“就是因為小萌你太好說話，她才老是欺負你……”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好啦，不生氣，回家的時候我請你吃冰激淩。”
“不行，必須再加一盒章魚燒！”
瀟瀟衝我吐了吐舌頭，俏皮地笑了。
距離上次執行委托任務、偶遇變態已經過去了一周，得到幫助的小女孩後來特地給我的天使信箱發了感謝信：
“謝謝你，親愛的天使，可惡的大狗真的不再對我吼了，我真的好高興！天使，告訴你一個秘密，等我長大後也要成為像天使一樣的人，去幫助別人……”
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句稚嫩之語，卻讓我心中充滿了自豪——我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我的家人如此熱衷於拯救世界這件事了。
不過，最令我緊張和擔憂的就是那個叫杜重的人，他好像察覺到了我的超能力。幸好這一周風平浪靜地過去了，那個叫杜重的人一直沒有出現，但願我以後再也不要遇到他了……
“杜重？小萌，你怎麽認識杜重的？”瀟瀟好奇地問我。
“咦，有嗎？”
聽到瀟瀟說話，我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把杜重的名字說出來了。
“那個……瀟瀟，你認識杜重？”我偏過頭，疑惑地問道。
“天啊！你居然不認識杜重？他跟你哥哥白小俠都是‘學院三怪’之一啊！”瀟瀟誇張地喊了出來。
“是這樣嗎？”
難怪我覺得這個名字耳熟，應該是什麽時候聽哥哥提到過。
接下來，我在瀟瀟喋喋不休的八卦中了解到，原來那天我遇上的真的是一個超級不得了的人。
傳說茉莉學院有三大怪人：
怪人一，以絕對的美貌和睥睨一切的冷酷氣質榮登學院校草寶座，卻沒有任何人接近他，總是獨來獨往的杜重。
怪人二，白小俠——就是我哥啦，人稱怪俠，因為他總會做出很多旁人不理解的奇怪動作，而且經常突然消失，就連我這個妹妹平時想找他都找不到；上課喜歡發呆和做小動作，但是記憶力超好，學習成績不錯，考試總是第一個交卷還能拿到高分；平時不愛說話，但是一說起話來，別人就插不上嘴。
怪人三，風間澈，最神秘的一位，因為他基本不會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從來不上體育課，就連同班同學都沒見過他的真麵目；他總是鬥篷麵具打扮，有人說他是某個隱秘小國的王子，所以他有個“隱王”的外號；還有人說他是不能見光的暗夜血族……這些信息都無法確認，但唯一能確認的是，他是茉莉學院的超級學霸，無論什麽考試，隻要他參加，就會得第一名，所以校長才會對他奇怪的打扮和超低的出勤率表現出最大限度的容忍。
這三人雖然不能說在茉莉學院翻雲覆雨，但也是無數學生或驚懼或崇拜的對象。
而杜重，他是茉莉學院怪人團之首，外號是獨狼。
沒錯，這個外號聽上去就覺得超級冷酷無情、特別難以接近啊！
他平時在學校就是個獨行俠，沒人知道他的身世背景。有人說他就是前兩年風靡一時又突然隱退的美少年模特Mr.D；還有人說他是附近十幾所學院不良少年的老大，曾經學校附近有一群不長眼的小混混故意挑釁杜重，結果都受傷進了醫院，甚至再也不敢接近我們學院……當然，這些都沒有人敢當麵去向他確認。
“小萌，你怎麽哭了？是被杜重學長的傳奇故事感動了嗎？”給我“科普”完的瀟瀟轉過頭，看到默默流出兩行淚的我，驚訝地問道。
“是，是啊，我太感動了……”
原來我那天招惹的居然是這麽厲害的人啊！
嗚嗚嗚，下次碰到，絕對是我的死期。
分配完各自的任務後，我站在黑板前，心事重重地擦著黑板。
“唉……”我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黑板上抹著，濕漉漉的抹布在黑板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但願不要再碰到那個傳說中的杜重……
“白小萌，大家都在打掃衛生，你這一小塊黑板要擦到什麽時候啊？”一個刁蠻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回過頭，看到了琉璃發怒的樣子——果然是班花，就算是發怒，也還是這樣一副漂亮的樣子。
“白小萌，你看，我們琉璃都主動給你端水了，你還站在那裏，想要琉璃端多久啊？”琉璃旁邊的跟班甲大聲對我說道。
“呃？哦……謝謝……”我一愣，仔細一看，琉璃手中還端著一盆水，我下意識地伸手接了過來。
“你這樣磨蹭，會浪費大家的時間，你去擦玻璃，我來擦黑板！”琉璃抬起下巴，驕傲地指揮我。
“可是……”
黑板已經擦幹淨了啊……
我剛想這麽說，琉璃已經不耐煩地用力將我往窗台邊一推，我的身體重重地撞到了窗台上；而手中的水盆因為之前就有水溢出，在撞擊力之下滑出了我的手，向窗外飛去。
不好——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我甚至還來不及反應，身體便率先做出了動作。
我一隻手撐在窗台上，另一隻手模仿著媽媽做過無數次的動作，手臂在空中掄了一個半圓，掌心向上，做了一個“收”的手勢——這是媽媽在家指揮水流的手勢，擁有一半媽媽血統的我，應該也會有這樣的能力吧。
“嘩啦——”
“啊！樓上有人潑水下來。”
“啊啊啊，是誰那麽討厭啊？”
“同學，你沒事……啊——”
……
水還是潑到了地上，聽這動靜，似乎還潑到了人，而且有人發出十分驚恐的聲音，估計那個人被潑得很狼狽吧。
嗚嗚嗚，為什麽我擁有的是調味超能力，而不是繼承媽媽水神的超能力呢？這樣我就能及時收住水，不潑到無辜的同學了。
我哀傷地感歎著，僵直著身體探出了頭，想看看到底是哪個倒黴蛋剛好站在樓下。
“杜重同學，你身上濕淋淋的，快去保健室換衣服吧……”
樓下一個女生這樣說著。
杜重！
我覺得晴朗的天空中似乎有一道雷朝我的頭頂劈了過來。
茉莉學院這麽大，這麽多人，為什麽水會澆到杜重的頭上？
像是感應到了我的心聲，站在樓下的杜重抬起了頭，如同狼一般的眼神和我呆滯的眼神交接在一起。
“啊——”
我急忙收回目光。
好可怕！雖然隻是被看了一眼，但是我感覺心髒都要被凍住了。
教室裏所有人同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居然是杜重……”
“怎麽辦？白小萌得罪杜重了……”
“獨狼杜重啊……好可怕，他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記恨我們班？”
“杜重同學好可怕，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是啊，他那雙眼睛像狼一樣，讓人害怕又畏懼……”
“還是把罪魁禍首交給他處置比較好。”
……
原本是小聲的竊竊私語，此時卻像是放大了100倍一樣，盡收於我的耳中，周圍的同學都用一種“白小萌，你死定了”的眼神看著我。
“這……這不關我的事，明明是白小萌自己沒有把水端穩，你們都看見了。”琉璃俏麗的小臉慘白一片，聲音顫抖地說道。
“沒錯，我們都看見了！”
“都是白小萌的錯！”
琉璃的跟班都附和著。
“你們胡說！明明是琉璃想要欺負小萌……唔……”瀟瀟憤怒地替我出頭，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女生捂住了嘴巴。
“瀟瀟，你別說了，小萌已經被杜重看見了。你知不知道杜重有多可怕？聽說他一個人能把一群人都打趴下……”
“對啊，這明明不關我們的事，要是杜重生氣了，一定會把我們班的人都揍趴下的……”另一個頭戴粉紅色蝴蝶結的女生一臉恐懼地說道。
瀟瀟奮力地掙紮著，但還是沒有掙脫開來，反而被拖出了教室。
“白……白小萌，我警告你哦，自己惹的禍要自己解決，快去向人家道歉啊！”琉璃指著教室門口，凶巴巴地衝我喊道。
“是啊，不要連累我們……”
周圍的同學也紛紛附和著。
雖然天氣並不冷，但我覺得自己像是被冰水潑過一樣寒到了心裏。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的人緣已經差到除了瀟瀟就沒有人願意幫我說話的地步了。
我懷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走到樓下，杜重還站在原地。他的身上濕淋淋的，水珠順著黑色的頭發流過他的臉龐、嘴唇，滴落在脖子上，然後消失在鎖骨處，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杜重同學，你身上都濕了，用我的手帕擦一下吧。”一個女生在朋友的簇擁下，怯生生地踏入了杜重的“絕對極寒領域”。
杜重皺著眉頭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冷冷地瞥了對方一眼，對方立馬嚇得臉色一白，低著頭打著哆嗦退開了。
女生的朋友卻連一句指責的話也不敢說，而周圍的人也像早就習慣了一樣，都遠遠地看著杜重。
以杜重為中心的3米範圍之內，一個人也沒有，即使有行人路過，也是戰戰兢兢地繞過那塊空地。
杜重像一個冷氣製造機一樣，即便什麽話都不說，身邊也彌漫著足以凍死北極熊的冷氣。
好可怕……
原本視死如歸要去道歉的我，看到這麽可怕的場景後，立刻改變了主意。
我佯裝淡定，想要裝成路人從他身邊逃走，結果在快要走過去的時候，手臂被他牢牢地抓住了。
“啊——”
圍觀的人發出驚呼聲。
我突然想起，我好像沒聽說過杜重不會打女生的傳聞啊。
“對，對不起……不小心潑到你……”我渾身顫抖地說道，“但水是幹淨的……”
杜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精致的五官並沒有給人柔和的感覺，搭配他冷漠的氣質，反而有一種像刀鋒一樣的氣勢，好像隻要稍微不留神，就會被他傷到。
而現在，這把“刀”離我超級近，麵無表情地看著我，他黑色的頭發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這還是我的“作品”呢。
他沒有說話，而是微微低下頭，把矮小的我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下，然後緩緩地舉起了拳頭。
“對不起，我錯了！我出錢給你洗衣服吧，請你千萬不要打我，嗚嗚嗚……”我顧不上什麽形象，忍不住抱住頭，眼淚也沒忍住，在眼眶裏打著轉。
但是等了好久，都沒有等來疼痛感，我忍不住睜開眼睛偷偷看了一眼。
杜重依舊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他的拳頭停在我麵前一厘米處。
什麽意思？
我的身體稍稍後仰，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然後握拳在他的拳頭上輕輕地碰了一下。
“這是原諒我的意思？”
杜重的臉抽搐了一下，不僅這樣，連他身後都仿佛冒出了黑色的煙霧。
“她膽子真大，居然敢碰杜重。”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我斜眼看過去，離我最近的地方站著兩個拎著垃圾簍的同學，他們看著我，臉上是一種“我會給你打急救電話，你好自為之”的表情。
你們是在逗我嗎？
我顫巍巍地把視線轉移到杜重身上，他微微皺著眉頭，手向上攤開，手心裏有一小攤清澈的水。
“這是……”
為什麽杜重的手心裏會握著一攤水啊？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啊！
杜重把手伸向了我的嘴邊。
我心裏非常害怕，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難道這是報複的新招？用剩下的水潑我？但是這點兒水也太少了吧……
“這些水是你潑下來的。”杜重非常篤定地說道。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見他開口說話了，我急忙把頭垂得低低的，幾乎是呈90度向他鞠躬道歉。
不管怎麽樣，我先真誠地道歉，這樣就算他真的要揍我，也會看在我這麽誠懇的分上打輕點兒。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超級不妙啊！杜重的表情顯得更加不耐煩了，是因為沒有感受到我的誠意嗎？
“你快點兒，水要流光了。”杜重皺著眉頭，表情嚴肅地對我說道。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因為實在是猜不透他想要幹什麽，我幹脆怯怯地向他詢問。
“我要你試試這個水是什麽味道的。”
“啊？”我傻傻地看著他。
“你潑下來的水，我要你告訴我它是什麽味道。”杜重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水是什麽味道的？這是在耍我嗎？
“水……是我同學接的普通清水……”我聲音顫抖地說道，簡直要哭了。
“快點兒。”
杜重的眉頭一皺，我立馬沒骨氣地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在杜重的手心上舔了一小口水。
“嘶——”
周圍的同學立刻發出倒抽涼氣的聲音。
一絲甜味在我的口中彌漫開來。
嗯？
我疑惑地看了看杜重手中的那一小攤水，又重新嚐了一口。
嘴唇不小心碰到了杜重濕漉漉的掌心，微涼的觸感讓我的臉一下子發燒。
“甜……是甜的……”我小聲地說道，但是心裏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慘了！原來那個時候我真的使用了超能力，不過不是把水收回來的超能力，而是把水變甜的超能力。
可惡！這麽廢柴的超能力，要你何用啊？
杜重肯定也是不小心嚐到了一點兒潑下來的水，發現了古怪，才讓我嚐的。上次他就懷疑我有古怪了，這次又被他抓到把柄，怎麽辦？超能力暴露的我會被人抓去當實驗品嗎？
一想到這裏，我就緊張得不行，手和腳就像灌了鉛一樣變得特別沉重了。
“這就是甜味嗎？”出乎我意料的是，杜重沒有再追問我，而像是想通了什麽，抬頭看了看天空，整個人都像舒展開了一樣，緊皺的眉頭都鬆開了。
隨後，他輕輕握拳，剩下的水很快化成幾滴晶瑩的水珠從他的指縫中流了出來，落在地上成為一團團水漬。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但是……
我要不要趁他現在心情好，趕緊開溜？
心裏默默地想著，我的一條腿開始向後邁出一步。
“白小萌……”杜重突然喊出了我的名字。
“哎——”我下意識地答應道，表情僵硬地看著對麵氣勢冷酷又可怕的高大男生。
他叫我的名字到底是想做什麽？
就在我緊張得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杜重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已經確認了他要的信息，沒有再說話，直接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我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被“放生”了，愣愣地轉過頭看著他的背影——他一隻手插在褲口袋裏，另一隻手隨意地撥弄著自己的頭發，細小的水珠隨著他的動作被彈到了半空中，折射著陽光，浮現出一層七色光芒。
周圍的人像是看傻了一樣，靜靜地看著杜重離去，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了，大家才回過神來。
“這位同學，你跟杜重認識嗎？”一個男生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你還跟他說話了！”
“不，不認識……”我後退一小步，捂著胸口直搖頭。
“你還真是幸運啊，居然能從杜重手中逃脫出來。”另一個胖胖的男生一邊爽朗地笑著，一邊拍著我的肩膀。
“噗——”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兒被他的手拍出內傷。
“真不愧是做過模特的杜重，被水潑到的樣子也好帥！”一個留著厚厚劉海兒的女生雙手捧著臉，誇張地說道。
“真是太有氣魄了，他站在那裏的時候，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旁邊一個女生心有餘悸地說道。
“啊，我也想和杜重說話。”
……
大家因為杜重的離開而紛紛向我聚攏過來，嘰嘰喳喳地說著。
“人都走了，你還在回味什麽呢！”身後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我轉過身，發現琉璃帶著跟班甲、乙還有班上其他的女生站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臉上帶著微妙的神情。
“回味杜重掌心的味道嗎？”
“還是甜的呢——”
有人故意嘲諷出聲。
“我沒有！”我委屈地爭辯。
明明我躲他都來不及……
“你沒有什麽？沒有故意將水潑到杜重身上，讓他注意你嗎？你果然做到了。”
琉璃走到我麵前，充滿敵意地看著我。
“不是那樣的……”
“愣著幹什麽？白小萌，還不重新打水回去把窗戶擦幹淨？別以為攀上杜重就可以囂張了！”
還沒等我說話，琉璃就發出輕蔑的冷哼聲，帶著她的跟班揚長而去。
４．
等我做完最後的打掃工作，放學的高峰期已經過去。我獨自背著書包，走向公交車站。
周圍三三兩兩的小團體，帶著放學後特有的輕鬆感從我身邊經過，發出歡快的笑聲。
可我現在笑不出來。
被可怕的獨狼杜重記住了名字，被班花琉璃誤解和嘲笑，還想到以後那種亂七八糟的緋聞會越傳越多……
“嘀嘀——”
一輛公交車從車站緩緩開過，我抬頭一看，正好是我回家要坐的那趟車。
要是錯過了，就得再等半個小時，我不要啊——
我抓緊了書包，拔腿便向公交車追去。
公交車駛出車站十幾米遠，停下開了車門，我才終於上了車。
發軟的小腿，還有被汗濕的衣服，讓我覺得渾身都是黏黏的。而且，看到車上居然還有我認識的人——班花琉璃和她的跟班們之後，我的心情也變得不好了。
“白小萌，怎麽這麽快就打掃完了？不會是偷懶了吧？你這麽笨手笨腳，有沒有好好檢查啊？”琉璃坐在座位上，嘴角帶著諷刺的笑意對我說道。
“我……檢查過……”知道琉璃一直喜歡針對我，我不想跟她多說，反正我說什麽她也不會聽，所以我決定離她遠點兒，去後車廂找個地方站著。
咦，那裏——
走到後車廂，我突然眼前一亮，發現在靠窗的地方似乎還有一個空位。
被琉璃排擠的鬱悶感瞬間消失了。
不過，為什麽大家都站著，不去坐那個位子呢？
不管了，既然你們都不去坐，那就便宜我白小萌了。
“麻煩讓一讓——”我擠過正站在過道上聊天的兩個人，朝那個空出來的座位走過去。
最後一排座位，靠窗的那個位置，有一個人雙手抱胸，低著頭在睡覺。
“你好，可以讓我坐進去嗎？”我露出自認為最甜美的微笑，對那個人說道。
一秒，兩秒，三秒……
直到我的嘴角都笑僵了，那個睡覺的人依然沒有抬起頭來。
怎麽可以這樣！
我有些生氣了。
車上明明還有這麽多人站著，那個人卻占著兩個位子在睡覺。
“請讓……”
我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想輕輕拍他一下，但是話還沒說完，那個睡覺的人似乎覺察到了什麽，突然拍開了我的手，抬起頭看著我。
杜……杜……杜重？
可能是剛睡醒的原因，杜重的頭發有點兒亂，幾根黑色的發絲不聽話地翹了起來，讓他的臉顯得有點兒幼稚，但是那雙像狼一樣冷酷的黑眸裏滿滿都是被打擾的不滿，全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氣。
“有事？”杜重微微偏了偏頭，眼睛一眯，給我一種仿佛沉睡的猛獸在慢慢蘇醒的感覺。
雖然他隻說了兩個字，但我好像從中聽出了一絲危機。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擁擠的車廂裏還能有一個空位了——那是因為一般人根本無法直視杜重的眼睛說出一句話來。
隻是被他看了一眼，我都要哭出來了。
“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我迅速後退一步，生怕他不高興了把我丟出公交車。
杜重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更加不高興了，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我很不開心，惹我的人死定了”的氣息。
原本周圍還站著兩三個人，這一刻不約而同地朝前麵擠了擠。我和杜重的身邊突然空出了一小塊空間來。
喂，你們能不能不要這樣啊……
無奈的我隻能小心翼翼地拉著上麵垂下來的吊環，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打擾到了沉睡中的低氣壓大魔王。
車子轉彎的時候，所有的人身體也跟著傾斜，就在這時，一道金屬反射出的光芒閃過，我下意識地朝那道光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正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窗外的風景，但是他的手……
他的手正在拉開琉璃身後書包的拉鏈。
不僅這樣，我還看到琉璃曾經炫耀過的、她姐姐給她買的粉紅色名牌限量零錢包正攥在那個人的手中，眼看就要把錢包放進自己的口袋裏了。
“抓小偷！有小偷在偷東西呀！”
來不及多想，我推開前麵的人群，上前抓住了小偷的手。
“你這個小姑娘，怎麽說話的呀！”那個小偷手一抖，將錢包又放回了琉璃的書包裏，凶神惡煞地說道。
聽見我說話，琉璃回過頭疑惑地看向我。
“他，這個人，我剛才看見他拉開你的書包拉鏈，要偷你的錢包！”我指著小偷說道。
“你不要亂說話，我什麽都沒做！”那個小偷大聲嚷嚷著，“你說我偷東西，拿出證據來啊，你要這個小姑娘說，她有沒有少什麽東西！”
琉璃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書包，臉上表情一僵，剛想說什麽，但是又忍住了，隻是低下頭隨便在包裏看了看，隨即又拉上了拉鏈，並且將書包抱在了懷中。
“沒有啊，什麽也沒少，白小萌，你是不是看錯了……”琉璃此刻沒有了那種驕傲的笑容，而是怯怯地看了小偷一眼，然後小聲說道。
“我就是看見她的書包拉鏈開了，想幫她拉上，你居然懷疑我是小偷？你是哪個學校的，我要去找你們老師理論！”
小偷看見琉璃的表情之後，嗓門突然大了很多，轉而抓住我的手，一副要跟我打架的凶狠模樣。
“對啊，小萌，一定是你看錯了，我記得琉璃平時就不喜歡拉書包拉鏈的……”旁邊有女生小聲地說道。
“沒……沒錯，我也記得我拿手機的時候沒有拉上拉鏈，你誤會人家了。白小萌，你快點兒道歉……”
琉璃的頭垂得低低的，跟平時那種趾高氣揚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不，不是這樣的，我真的看見他打開你的書包了，不是隻有我看見了啊！”我轉過身，看著之前站在我旁邊的大叔，我看得到，大叔也一定看見了吧，“大叔，剛才您也看見了吧？我沒有說謊吧？”
大叔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小偷，低下頭悶聲悶氣地說道：“沒有，我剛才在閉目養神，什麽都沒看到……”
我求助似的看著身邊的幾個人，我知道他們每個人都看見了，但是在我看向他們之後，他們要麽就轉過頭不看我，要麽就裝作在睡覺，完全不理會我。
看著不願意說真話的琉璃，還有周圍視若無睹的人，我隻覺得很難理解。
明明有這麽多人看到不正義的事情發生，大家為什麽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呢？
小偷隻有一個人，隻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會製服壞人的，但是現在呢？
被偷的人因為害怕而保持沉默，目擊者擔心卷入麻煩，選擇掩蓋真相……
我的心裏堵得慌，想要做點兒什麽，但是又發現自己的能力根本微不足道。
琉璃看著我，又看了看小偷，眼中滿是掙紮之色。
“叮咚——藍寶石路到了，請到站的乘客準備下車……”
公交車慢慢停靠在站台邊，琉璃和她的小夥伴們急匆匆地從後門下了車，再也沒有看我一眼。
“可是……她們明明還有四個站才到家啊……”看著她們像逃難一樣離開，我小聲說道。她們一定是害怕繼續跟小偷坐在同一輛車上會惹麻煩吧。
我看著小偷，小偷非但沒有跟著人群下車，反而趁著人少坐到了靠車後門的位子，朝我露出了一個陰森的笑容。
５.
公交車不急不緩地繼續朝前行駛著，隨著路線的變化，上車的人越來越少，下車的人卻越來越多，很快，後車廂就隻剩下我跟小偷了。
突然，那個小偷站起來，一邊笑著，一邊走到我的麵前。
“小姑娘挺有勇氣啊……”小偷頂著一頭黃毛朝我湊過來，一股煙臭味和一些說不出來的異味刺激著我的鼻子。
“你……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哦。”雖然心裏超級害怕，但是我告訴自己不能在小偷麵前露出一絲膽怯。
嗚嗚嗚，好惡心，快離我遠點兒！
“我沒有什麽要跟你交流的……”我的身體向後傾斜，盡量遠離他。
“怎麽沒有啊？是你讓我的生意都沒有了啊！”像是看出了我心中的恐懼，小偷嘿嘿一笑，彎下腰，手就要搭上我的肩膀了。
不要——
不知道小偷到底想幹什麽，但是巨大的恐慌已經緊緊包裹住了我的心髒，好像隻要一個小小的刺激，就會馬上爆炸一樣。
我向後縮著，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為什麽我的能力這樣弱小？
要是再強一點兒，我就能肆無忌憚地將小偷抓去警察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小偷威脅了。
“喂，你擋住我了。”
就在我以為一定會被小偷打的時候，一個如天籟般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中。
我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是杜重，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反手將書包搭在肩膀上，微微偏著頭，漆黑的瞳孔裏看不出絲毫情緒。
燈光下的杜重要比白天顯得更加冷峻，車窗外夕陽的餘暉和車廂裏昏暗的燈光在他的臉上交織出一片奇異的投影，從前麵沒有關上的車窗外刮進來的風，將他一頭黑發吹得淩亂不堪。
這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天使……不，是帝王的降臨。
“你……你是誰啊？敢這樣對我說話……”小偷在杜重的麵前顯得異常渺小，虛張聲勢地喊道。
要不是看到了小偷抖成篩子的腿，我還真被他騙了。
“過來。”杜重毫不理會小偷的話，看向我，語氣裏帶著命令的意味。
雖然很怕杜重，但是比起卑鄙的小偷，我寧願聽這個冷酷男生的話。而且我潛意識裏認為，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冷酷，但不會傷害我。
我立馬走到杜重的麵前，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下來，起身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濕漉漉的，全是汗水。
杜重一隻手輕輕摟住我的肩膀，然後將雙腿發軟的我稍稍往後拉了一下，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將我擋在他身後。
我微微抬頭，發現杜重的肩膀不像班裏其他男生那樣瘦弱，而是給人一種堅實可靠的感覺。
他向前走了兩步，動了動脖子，隻是這樣，周身就散發出一種懾人的氣息。
“喂，今天她讓我丟了麵子，還損失了不少錢呢！你，你別多管閑事！”看到我站在杜重身後，小偷不滿地喊了起來，但是聲音帶上了顫音。
“如果你現在下車，並且保證再也不出現在這條公交線路上，我就放你一馬。”杜重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對方的威脅，像睡醒的野獸一樣伸了伸懶腰，警惕地盯著小偷伸向口袋的手。
有金屬的反光從那個口袋射出來，我連忙擔心地提醒杜重：“他有武器，小心……”
我想罵回去，但是又怕刺激到小偷，隻能乖乖閉嘴。
“你今天做的這些事情，恐怕車載攝像頭已經記錄下來了，如果你現在乖乖下車，我就暫時不追究。要是你還想糾纏，再對她出手，就不隻是送警局那麽簡單了……”杜重壓低了聲音，明明那麽好聽的聲音，在這一刻卻充滿了殺氣。
小偷的腿又開始抖了起來，他打量杜重半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睛睜得大大的，張大嘴巴指著杜重，但是又說不出話來。
“你，你是——我想起來了，你是茉莉學院的獨狼杜重！”
小偷似乎也聽過杜重的恐怖傳說，哆嗦得更厲害了。
“前方到站，請乘客們下車……”
公交車又到了一個站台，但是車還沒停穩，小偷就像被人貼了追命符咒一樣，車門一開，就不要命地逃跑了。
這是什麽情況啊？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小偷的背影，覺得好像在看一場沒完結的電影。
“為什麽就這樣讓他跑了啊？”我不敢對杜重發脾氣，隻是噘著嘴，有點兒不開心地問道。
杜重看了我一眼，之前如同刀鋒一般的冷氣瞬間收斂了不少。
“他今天沒成功，被偷的膽小鬼也不會出來指認，隻會被拘留教育幾天……”
“可是如果以後……”
我擔心小偷下次還會來找麻煩。
“我已經警告過他。如果他再犯事或者找你麻煩，我會讓他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悔不當初……”說這句話的時候，杜重又一次變得非常可怕。
“那個……謝謝你！杜重同學，今天幸好有你啊……”緩過一口氣的我正式跟他道謝。
“兩次。”杜重說道。
“啊？”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我救了你兩次。第一次，你說隻要我救了你，就會報答我，但是我連續救了你兩次。”杜重轉過頭，露出我從未看到過的如同獵豹一般的眼神。
我抱緊了書包，有種小動物被猛獸盯上的危機感。
直覺告訴，這時候一定要逃掉，但是……
要是這時候跑掉，明天的《晨間新聞》上，會不會多出一條“花季少女被人灌水泥”的消息呢？
總之會非常非常慘的啦！
“那……那個……我的零花錢很少……”我伸出手，從書包裏摸出幾個硬幣，慘兮兮地遞了過去。
杜重看了看我伸出的手，臉色一沉，那雙仿佛藏著北極寒冰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嗚嗚嗚，好冷，司機先生，能麻煩開一下暖氣嗎？
“誰要你的錢了！”他的聲音仿佛西伯利亞寒流一般傳來。
“我……我也不會打架。你要我幫你打架，我也隻會拖累你啊！”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下午瀟瀟給我普及的“杜重傳奇”，我靈光一現，自認為聰明地說道。
特殊能力？
聽到杜重的話，我腦海中的警報立刻響了起來。
“那個……我隻是個普通人，才沒有什麽特殊能力呢，嗬嗬嗬……”我幹巴巴地朝杜重笑著，心裏卻掀起了巨浪。
“我遇到你三次，第一次你讓我知道了臭豆腐的味道，第二次則是糖的甜味，我不相信這隻是個巧合，而且……”杜重認真地看著我，漆黑的眼眸中全是看穿一切的篤定，“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隻要你讓我品嚐各種食物的味道，作為交換，我就會在你身邊保護你。”
“為什麽？那些東西你隻要去飯店或超市都可以品嚐到啊……”我十分不解為什麽他會需要我的調味能力。
“我嚐不出普通食物的味道，是天生味覺有缺陷的人……在遇見你之前，這個世界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一個索然無味的世界，隻有你的特殊能力能讓我品嚐到味道。”
杜重說著，眯了眯眼睛，眼裏似乎閃動著懷念的光芒。
想起前兩次他的行為——咬我的頭發，讓我舔他掌心上變甜的水，確認是什麽味……
隻有我的超能力才能讓他品嚐到味道嗎？所以他想跟我合作。
這麽想他其實也挺可憐的，但是……嗚嗚嗚，他的氣勢太可怕了，我才不想跟他合作呢！
雖然很想大聲說出拒絕的話來，但是麵對杜重，我始終有種小動物看到了食物鏈頂端猛獸的恐懼感。
隻要敢說半個“不”字，我就感覺自己會被一隻猛獸吞噬掉。
於是，膽小如鼠的我最後還是違心地說了句：“你……你高興就好。”
把靈魂出賣給猛獸的感覺好糟糕！
看著窗外的夕陽，我的心仿佛在滴血，而杜重冷冰又異常絕美的臉龐在柔和的暖色暮光映照下，似乎溫柔了許多。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字形，表情依然酷酷的，他伸出右手，在我的麵前握拳，說道：“隻要你用你的特殊能力讓我嚐到不同的味道，那麽我就會一直保護你，以此為契約。”
“好。”
我猶豫了好久，在他的注視下，戰戰兢兢地伸出拳頭，在他的手上輕輕地碰了一下。
在這次輕輕的碰觸之間，我預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繩索，將我和麵前這個男生聯係起來。
而天使與像狼一樣的男生的守護契約，此刻正式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