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原來這是個愛情故事?

“晚一點兒我再聯係你,也許我們還有機會的,你覺得呢?”

“不可能了,你走吧!”

“優……我還愛著你……”

“可是我不愛你了。隻是借宿,借宿一晚而已,路人甲君!”

“嗬嗬……那是我太疼愛你了。不過,優……你總是在無助時想到我,我覺得這就是暗示。你應該好好想想。”

“隻是我家太冷了,渾蛋,我沒有精力和你們這些荷爾蒙過多的家夥在一起,滾!”

……

霧山優終於結束了和男孩在門口的糾纏,鬆崗真一覺得那已經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霧山優慵懶地挪進廚房時,鬆崗真一盯著她開口說:“早上好,優。”

鬆崗真一想讓自己表現得自然,想讓自己表現得盡量溫順,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嘴唇在顫抖,他全身都因為霧山優的出現在不停地顫抖。

“你和他在一起,昨晚?”

“是的。”霧山優簡單地給出回答,背對著鬆崗真一專注地關注起吐司機來。

“哦……美好的一夜是嗎?”

“不關你事!”

鬆崗真一舔了一下他幹燥的嘴唇,麵對霧山優的背影,他不確定自己還能控製多久。

“你打算和他複合了嗎?那個加勢君是你的前男朋友吧?”

“嗯,我們曾經是。”霧山優的聲音很平靜,她不慌不亂地繼續背對著鬆崗真一準備著她的食物。

“那麽……為什麽分手?”鬆崗真一揉搓著他的脖子,讓聲音顯得放鬆,“我是說,我聽人家說加勢是醫學院的博士生,很優秀……你們分手的原因是因為他是高倉慎的朋友,而你和高倉慎鬧翻了?”

“鬆崗真一!”霧山優停下手裏的動作,但是她並沒有立刻轉過身來,“第一,我和高倉慎鬧翻,是因為那個家夥突然變得莫名其妙,好像我做什麽都會惹他生氣,我們最終厭倦了每天的爭吵和爭鬥。所以我們鬧翻與任何人無關,也沒有影響到任何人。第二,我昨晚上幹了什麽,關你什麽事?”

她憤怒地轉身,那一刻鬆崗真一聽到了徹底的崩裂聲。

“你幹什麽當然不關我的事!但是我們同住在一起,我想當我們中的某個人要開始戀愛,然後帶其他人回來亂搞,需要顧及到另一個人的感受!”鬆崗真一不知道他為什麽發火,但是他抑製不了那些怒氣。

“關你什麽事啊?我是身體健康的成年女人,因為你,已經很久沒有人碰過我了!而且就算是隔壁房間裏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該煩惱的人也是我!你一個大老爺們有什麽資格扭扭捏捏的!渾蛋!”霧山優站在原地對鬆崗真一咆哮。

而鬆崗真一讓自己靠她更近,讓他顯得能夠征服麵前的人。

“哦,不要轉移話題!你的意思是我在這裏妨礙到你的生活了?那麽,你幹嗎用盡方法把我留在這裏呢?是你,讓我住進來的!是你,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讓我不能離開!是你,改變了我的生活!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是身體健康的成年人嗎?我也是!而且我是男人!我也很久沒有和別的女人……”

“嗯?看來罪惡的根源都是我。”霧山優忽然平靜下來,左手神經質地鼓搗著她的吐司,她垂下頭,表情平靜,眼角肌肉卻難以控製地不停顫動,“那麽,你可以離開這裏,隨時隨地,反正你從沒交過房租。”

“我當然可以離開這裏,隨時隨地!”吼出這句話,鬆崗真一就後悔了。

寒冷的空氣在兩個人之間膠著,麵前平靜如頑石一般的霧山優讓鬆崗真一害怕得酸脹。

“我想我沒話可說了,是不是?你會輕易找到新室友的,真一。”霧山優終於抬起頭來,她的表情倔強冰冷,但是眼眸裏透露出深深的絕望。

鬆崗真一的心在一瞬間融化。不是這樣的,他不是這樣想的,他真的不是!

他想要做出挽救,結果當他這樣想時,他已經將內心最直白的話喊了出來:“不是這樣的,優,我不想離開這裏,我不想!”

“真一,其實小山一直在找室友,你不用擔心會沒有人收留你。你現在是學校裏的紅人,真一……”霧山優變得溫和,可是她試圖將絕望在真一麵前藏起來的動作更加刺痛了真一。

“不……我不是擔心這些。優,你聽我說,我隻是……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或許我隻是喝多了,或者運動過量。我不是介意你和那個誰……我沒有資格介意這些不是嗎?也許我隻是有點壓抑……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麽,總之……優,我隻想住在你這裏。因為隻有你這裏適合我,你是我的朋友,你明白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霧山優很認真地說,然後她轉過身去給吐司上奶油,“但是我並不想勉強你適應我,這沒有必要。”

“不……”鬆崗真一仿佛在麵對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機,“我說,優,我們就不能當做之前的對話沒有發生過嗎?原諒我的神經質,我隻是……你知道,也許我隻是太久沒有發泄過了。”

“你是應該交女朋友了,你最近看我的樣子都開始讓我發毛了,我可比你大四歲……說起來,你真的不難看,真一!”霧山優嚼著吐司轉過身來。

聽她的聲音,似乎她已經平靜,但是看到她的表情,鬆崗真一知道沒有。

“優,我隻是……”鬆崗真一試圖掩飾,也試圖用俏皮話帶過那些尷尬,“你很漂亮,而且不算太老,這不能怪我。”

“收起你的廢話。”霧山優舔了一下她的嘴唇,“你說我們能夠當做剛才的對話沒有發生過嗎?答案是不可能。”

“優,剛才我真的隻是發神經……”鬆崗真一努力地微笑著,覺得這樣一切都會變回原樣。

然後霧山優平靜地對他說:“真一,如果你執意要弄清我是不是傳聞中那個很爛很爛的女人,我告訴你我是的!但是昨天晚上,我沒有力氣和那個家夥亂來,因為昨天,我一直在等你。”

“我發了短信給你……”

“是啊,我清晨才發現了那條短信。你甚至沒空打個電話,而我在那裏的時候,相信你會來的!因為你承諾過我!”

霧山優離去的關門聲驚醒了地板上的灰塵。鬆崗真一看到它們遲鈍地飄舞的樣子,更強烈地意識到這個房子的寒冷。

這個房子無法溫暖霧山優徹底冰冷的身體。

他本應該出現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刻,但他沒有。

鬆崗真一進行了一次完美的下底觸殺,他的擒抱可以遏製住恐龍!——真一的女孩198號

這條消息在出現後的45秒被刷到了緋聞王子版的底部。

這一周緋聞王子版最熱的男生是法學院新的交換生,一個來自法國、滿身是環和紋身的朋克男孩。

“真一,你應該和霧山學姐做點什麽來挽回你的地位。”田村大首飛速地扇動著他的厚唇,“我喜歡在緋聞王子的頭版看到我的照片。”

“拜托,你隻是背景N號而已。”在一邊係鞋帶的木井建一出聲調侃。

“夥計們,咱們能不能不說那個該死的緋聞王子了!”鬆崗真一帶上頭盔,踏上戰場——今天他們將麵對他們的第一個對手,來自早稻田的呆子們。

“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讓他們全部在我褲襠下躺下!”鬆崗真一大聲地說,周圍響起了同伴們的呼應。

作為候補選手的鬆崗真一在終場前10分鍾被換上場,他用兩次完美的下底擒抱絕殺和一次20碼衝刺得分獲得橄欖球場上的第一次勝利。

接下來,第二天的比賽,他開始在開賽後3分鍾上場。

第三場比賽,他是首發,無論是攻擊隊形還是防守隊形。

同時,他的三門法律課考試都拿到了A,並在社團聯合會的聚會上用一整瓶伏特加放倒了挑釁霧山明一郎的籃球隊員。他度過了進入大學三年級後他在學校裏最張牙舞爪的一周,也度過了他最難入睡的一周。

霧山優更忙了,她回來得更晚,顯得更加疲勞。每次鬆崗真一想找她說點什麽,她都會刻意躲避,或直接睡著。

如果可以,鬆崗真一想穿越時空回到和霧山優約定的夜晚,把那天變成霧山優學會滑冰的紀念日,而不是鬆崗真一和赤川月影重獲友誼的紀念日!

隱藏在這些難過的回避之後的,是鬆崗真一越來越兩難的心情。他害怕表白會讓霧山優徹底離開他,但是他渴望著霧山優,王子的征服欲讓他每一秒鍾都想把她徹底變成自己的。

愛上她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是漂亮?有點亂但是很長很柔的頭發?天使一樣的大眼睛還是鮮紅的嘴唇?或許是她笑起來時嘴角的皺紋,就連那個,鬆崗真一都覺得漂亮得讓他窒息。

不是這些……鬆崗真一征服過法學院最美的女孩和拉拉隊長,他見過很多漂亮的東西,他知道他不會為那些沉迷。

那麽為什麽?

為什麽?

因為……

第八個在疑惑和痛苦中蘇醒的早晨,讓鬆崗真一絕望。

慵懶的步子震動著走廊處的地板,是霧山優!鬆崗真一幾乎沒有猶豫就跳起來,跑了出去。

“優!你好早!”鬆崗真一讓他的笑容看上去比春分日的湖光還要光芒四溢。

“嗯,那個叫上杉廉三郎的男孩……”霧山優瞟了鬆崗真一一眼,“你們隊上的,他說他下午有比賽,風間叫我帶他去熟悉一下環境。”

“哦,上杉廉三郎。嗬嗬……”鬆崗真一輕鬆地微笑,“他終於說服風間教授收留他了嗎?”

“他看上去很方便被奴役,而且風間想要一個黑奴——那孩子皮膚看上去很黑。”霧山優簡單地回答著,煮好了咖啡,看樣子要離開。

“嘿!優,你知道……”鬆崗真一狠命地摸著他的頭,“上杉廉三郎也說了吧,我們下午有比賽——我現在是首發了——是最後一場預賽,實際上我們已經確保晉級了,但是……你要去看嗎?”

“我最近都很忙。”霧山優說著,視線在鬆崗真一臉上匆匆掠過。

“哦……這樣啊……”鬆崗真一努力地翻動著他的借口字典,希望能夠說服霧山優。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小山學長,你早。”

“真一……”很長的一段沉默,讓鬆崗真一暫時放下了說服霧山優的嚐試,他意識到出事了。

“怎麽了?”

“高倉今天過來找了霧山。姍妮一個人沒能去成西海岸,因為她的血液樣本被人惡意調換了……而那天有人看到你出現在存放那玩意的庫房裏。”

“姍妮的血液樣本?”鬆崗真一幾乎已經遺忘這件事了。

“是的……你知道嗎,真一,我不想在賽前對你說這個,但是這事有點麻煩。姍妮找了高倉,而高倉約我們晚上在霧山君打工的酒吧見麵,12點。今天那裏隻有我們,學生會和社團聯合會。”

“我明白了,小山學長。”鬆崗真一收緊了喉嚨,這讓他平靜得不自然,所以他聰明地補充了一句,“學長,這不會影響我下午的比賽,你可以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真一!”小山敏之的聲音在那邊做了稍許的停留,才接著說,“我就是因為相信你才會在賽前打電話給你,讓你早作準備。實際上霧山君希望我在賽後再對你說。”

“我明白,學長,謝謝。”不需要更多的話語,鬆崗真一明白要成為東京的王者,他必須學會向強者臣服和征服弱者。

掛上電話,他已經開始權衡這個故事裏所有人的角色了。赤川月影,他,應該怎麽做?今天晚上,赤川月影也會去吧?小山敏之和霧山明一郎會在他背後堅定地支持他嗎?

“發生了什麽?”

“啊!”霧山優的聲音讓鬆崗真一受到了驚嚇,他幾乎跳起來——他沒想到她還在他身邊。

“發生了什麽?我聽見敏之說社團聯合會和學生會。”霧山優輕輕地問。她讓她的眼簾垂下去,用過長的睫毛掩飾住她眼中的情緒。

“沒,沒什麽。”話音未落,鬆崗真一忽然感到了巨大的寒氣透過那雙眼眸向他襲來。

“優,對不起,我不是刻意要隱瞞你。”

“這沒什麽。”

“不是……”鬆崗真一幾乎是口不擇言地說,“月影調換了姍妮的血液樣本,讓她無法去參加選美,而我剛好目擊了一切。現在有人看到我出現在那裏,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所以……姍妮以為是我幹的,她找了高倉。所以,今晚高倉約了社團聯合會,在霧山打工的酒吧。”

“明一郎在熱舞夜店打工!渾蛋!你們太會選地方了!”霧山優丟下這樣一句話就拿起了她的背包。

鬆崗真一以為她又會像她這幾天所作的一樣,不聲不響就消失掉。

結果,當然不是這樣……

“真一。”

“嗯?”

“你看上去很糟。”

“是的,我下午有比賽,而晚上還要去見高倉他們。”鬆崗真一無力地宣泄。

“我下午有很重要的課。”霧山優說。

其實有她這句話就夠了,鬆崗真一立即活過來:“沒什麽,我會沒事的。”

“那我晚上去瞧你們打群架。那一定很酷!”霧山優遲疑了一下,又多說了一句才離開,“很高興你對我說了實話。”

活力充斥著鬆崗真一的身體,他平靜、自信,他可以戰勝一切。

因為……

壓倒性的勝利以鬆崗真一咆哮著在得分線扔掉他的頭盔告終。勝利的興奮沒有持續多久,鬆崗真一走進更衣室,那裏是一片寂靜。所有人換衣,洗澡,很少的交談,然後乘坐校車回到校區。

晚上12點,鬆崗真一給他的脖子上拍上了點薄荷味道的須後水,走出房子,邁向越來越寒冷的東京街頭。

霧山明一郎打工的酒吧在學校最外沿與輕軌相望的那條街上。正如霧山優所說,那是家還算不錯的熱舞夜店。穿過門口拿著酒瓶、目光呆滯卻表情嚴肅的大一新生,鬆崗真一走進淹沒在地下DJ修改過的肉欲版《Closer》中的那些人們。

什麽?《Closer》本來就已經足夠肉欲?那麽隻能說明這個地方連最微小的塵埃都沾滿了荷爾蒙。

鬆崗真一經過梯形銀色舞台時,一個穿著深紅色絲襪的姑娘剛好倒立著旋轉下來。在頭發無意中碰到鬆崗真一的肩膀時,她興奮地叫出了鬆崗真一的名字:“真一!我見過你!我們的緋聞王子!”緊接著是一個甜蜜灼熱的吻。

“哦,謝謝。”鬆崗真一捂著臉避過其他的舞者。

一個渾圓的銀色彩球下麵,高倉慎和霧山明一郎正坐在同一張桌子前麵安靜地說著話。

鬆崗真一更加接近那張桌子,他看到了赤川月影。

赤川月影也看到了他。

一瞬間的目光交流,使鬆崗真一意識到赤川月影沒有向大家坦白他做過了些什麽。現在,更大的選擇被放到了他身上。

出賣赤川月影,還是讓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煩?

而赤川月影會怎樣做?

鬆崗真一走近高倉慎和霧山明一郎。小山敏之從人群中走出來,無聲地用眼睛向他打招呼。鬆崗真一收到小山敏之的信息,藏進了心髒的最深處。赤川月影也看了他一眼,他想讓自己表現得堅強——或許他也正猶豫著要不要坦白,因為他已經把他的下嘴唇咬得蒼白,但是他不停顫動的眼珠出賣了他的脆弱。

鬆崗真一用小山敏之的方式,在空氣中無聲地與赤川月影打招呼。然後,他下定決心他不會出賣赤川月影,那麽今晚之後他將徹底擁有赤川月影!

而高倉慎不會知道,小山敏之也不會,一切悄然無聲。

“嗨,霧山學長,小山學長。”鬆崗真一直視著高倉慎,綻開他善意的笑容,“嗨,高倉學長。”

“瞧瞧是誰?鬆崗真一!”高倉慎看了他一眼。

在他們注意不到的地方,舞女們開始下台休息,今晚這裏結束營業的時間將是現在。音樂也開始變得輕柔,酒精的氣息開始在空氣裏變得強勁。

“首先,以橄欖球隊隊長的身份,作為社團聯合會的成員,我希望今晚這裏不會被其他的人打擾。”小山敏之站到一個桌子上對所有人說,“今晚在這裏發生了什麽,就讓它們留在這裏!聽到我話的人跟我說,我發誓用生命捍衛我的兄弟,兄弟們的事就讓它中止在此門內!”

“我發誓用生命捍衛我的兄弟,兄弟們的事就讓它中止在此門內!”逐漸安靜下來的房子裏響起了整齊的喊聲。

小山敏之從桌子上走下來,掩飾住他神采裏的得意,走進霧山明一郎身後的陰影——能夠在兩個社團之間享有同樣的威信,他有他得意的理由。

誓言過後,鬆崗真一聞到了空氣裏的火藥味。

“好吧,我不想廢話。”高倉慎總是領導者,他主導著每一次談話。他站出來,一束光剛好打在他的頭頂,他的眉毛和額頭融合,麵容變得威嚴而陰冷。

“鬆崗真一,是你把姍妮的血液樣本替換了吧?有人看到你在那裏,穿著髒兮兮的球服出現在醫學院。”

“抱歉,我也不想廢話,但是什麽時候姍妮的問題需要這麽多人聚在這裏?”鬆崗真一,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姍妮能不能去衝繩完全不關他們什麽事。

“你想說我小題大做嗎?”高倉慎冷笑著說。

“照我說,這確實有點小題大做。”鬆崗真一毫無畏懼。

“真一!”但是霧山明一郎更想將大事化小,“高倉君,今晚其實是一次友好的聚會,我希望是這樣。”

“當然,等我解決了我女朋友的問題後。”高倉慎笑著說。

人群中姍妮擠出來靠進了高倉慎的懷裏。

“她現在是你的女朋友?”鬆崗真一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不去看高倉慎身邊的赤川月影。此刻,這裏絕對有一半的視線都集中在赤川月影身上,目睹著他每一寸的軟弱。

赤川月影試圖反抗,但他總是屈服,對高倉慎,對風間麻鬥,雖然他也憎恨這樣的自己。鬆崗真一告誡自己忍住,讓赤川月影變成他的兄弟,日後那個孩子將帶領著學生會向他臣服。

“那麽……恭喜你和我成為了連襟兄弟。”鬆崗真一沒有想好如何擺脫那個罪名,所以雖然很難,但挑釁高倉慎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鬆崗,你需要謹慎你的用詞。”霧山明一郎挺身擋在高倉慎和鬆崗真一之間。

但是高倉慎的表情超乎大家的預測。

“啊哈……真一,你依舊討厭!”高倉慎冷笑著昂起了下巴,“好了,我們是不是能夠回到那個該死的話題?是你幹的嗎,王子殿下?”

這一刻,所有人都保持著安靜,將視線投向了鬆崗真一。赤川月影也望著他,淡栗的瞳孔隱沒於一整片沒有空隙的黑暗。赤川月影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

“是我做的。”鬆崗真一回答。

“瞧,霧山君,我想我們之間有一個問題。”高倉慎笑起來。

與此同時,靜謐中傳來一聲啤酒瓶開啟後的出氣聲。

高倉慎的視線忽然投向了遠處的白光。

鬆崗真一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其他的人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而白光中的人卻偏執地讓她的目光在一個點上固化。

霧山優靠在銀色的舞台邊緣,抬起手喝了一口手裏的啤酒,即便在做這些,她還是望著鬆崗真一,甚至連眨眼都沒有,不知疲倦、固執地盯著他。

她知道鬆崗真一在說謊。鬆崗真一突然覺得害怕,害怕霧山優會揭穿他的謊言,也害怕她會大罵著質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好不容易堅定的防線忽然間變成了煙霧,消散在低沉的舞曲鼓點裏。

“晚上好,優。”

“你看上去不錯,慎。”

彼此問候完對方,高倉慎重新將視線收回到霧山明一郎身上。

鬆崗真一想集中精神,旁邊田村大首卻不識時務地低聲自語:“那個人就是霧山優?她真的很有味道!糟糕,我想去追她了!”

是的,她很有味道,現在鬆崗真一已經不可能平靜了。

“高倉,這真不是什麽大事。”霧山明一郎說著,飛快地瞟了眼鬆崗真一,“我會用社團聯合會的規矩給他懲罰的。我想我們今晚可以喝上一杯,討論些別的。畢竟這次我們在大學生聯盟賽上挺順利的,你和我都需要那個賽事的冠軍獎杯,今年是我們最接近它的一次。”

“霧山君,少拿你那套我們喝兩杯來打發我。”是什麽原因讓談判還維持在談判階段,那就是高倉慎一直抱著他的手臂,“我不想惹麻煩,但是鬆崗必須為我的姍妮付出代價。”

“高倉,我們可以商量。”小山敏之終於站了出來,“你知道我們一直都很尊重你和學生會。”

“是的,所以……”高倉慎放開了他的手臂,“我覺得我們之間不應該有一個鬆崗真一。”

“好吧,我會讓鬆崗離開社團聯合會。”霧山明一郎甚至沒有猶豫。

鬆崗真一睜大了眼睛,他沒想到霧山明一郎會這麽快妥協。之前的順風順水讓他錯覺自己已經回到了巔峰,但實際上他還是那個沒有任何權力的棋子,社團聯合會裏甚至還沒有一張凳子是屬於他的。

“霧山,這不公平。”小山敏之攔到高倉慎身前,“高倉,這懲罰太過分了。”

“這取決於你怎麽看待和學生會的關係!”高倉慎的肢體更加放鬆,他已經主導了談判。

“高倉,我需要鬆崗。”小山敏之還在爭取。

“那麽他可以待到新年夜比賽結束。”高倉慎拋出了最後的底牌。

小山敏之愣了一下,然後望向鬆崗真一。

那一刻,鬆崗真一意識到小山敏之已經選擇了拋棄他。

去他的緋聞王子,去他的橄欖球隊,去他的鬆崗真一你是我的英雄,鬆崗真一依舊是那個鬆崗真一,那個11月初出現在東京火車站、什麽都不是的鬆崗真一。或許,就算是六個月,不,七個月前的那個鬆崗真一也根本就不是什麽。

他擁有的一切都能被別人輕易剝奪,而當他失去了那些華麗,沒有一個人會繼續追隨他。

這個時候,遙遠的地方,霧山優說話了。

因為……

因為……

因為霧山優從來不會拋棄鬆崗真一,不管他是否在緋聞王子的版首,不管他是風光的冰球執法人還是強力跑衛,隻因為他是鬆崗真一!

霧山優是世上的唯一。

“慎,收起你的那些廢話吧!”霧山優鏗鏘的嗓音在空****的房子裏不停被反彈回**,“你幹嗎總是針對他?他隻不過是給了那個爛女人一個教訓而已!”

“哦,告訴我……”高倉慎故意豎起耳朵問,“我沒有聽錯?你剛剛說我的女朋友是爛女人?”

“哦,也告訴我,那個爛女人真是你的女朋友嗎?”霧山優站起來,站到舞台上。白光下,她真的是一個女神,如果忽略掉她滿口髒話的話。

但是鬆崗真一不介意,他的眼中已經隻容得下一個人。

“優,這不關你的事。”高倉慎銅牆鐵壁一樣的平靜出現了微小的震動,“這不關你的事,優!”

“你把一句話說了兩遍,你說謊時就這樣。”霧山優垂眼看了一下地麵,一些回憶匆匆從她臉上掠過,然後她抬起頭重新望向高倉慎,“老弟,我足夠了解你。所以你也應該了解,這關我的事。那個家夥是我的室友,我不想看到有一天他全身骨折地被人送回來。哦,告訴我那不會發生,哼……你我都知道這是謊話!”

“優,我最後說一遍,這不關你的事!”這一次,高倉慎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通過了牙齒的碾磨。

“哦?好像我沒有那樣為你做過一樣!”而霧山優則在怒吼,“他是我的室友,我的朋友,我會保護他!”

記憶的洪水這一次出現在高倉慎突然緊咬的後牙槽上。

“優,相信我,你為我進行過的所有戰鬥都不及你留在我身上的東西多。”高倉慎聲音很低地說完以上那句話。他聲音低的程度讓鬆崗真一懷疑隻有圍繞在他身邊的幾個人聽到了。

“但是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會善罷甘休,你就是這樣的女人。”高倉慎的態度在改變,因為他的視線已經從那些被他控製的眾人聚焦到唯一的霧山優身上,“好吧,這件事其實不關社團聯合會和學生會什麽事。”

“本來就不關他們什麽事。”

“這是我和我女朋友的問題,我想我們也可以直接讓你和你的鬆崗真一來解決。”高倉慎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你覺得如何,優學姐?”

“你猜怎麽著,這正是我要說的。”霧山優笑起來。這種時刻她還能笑得沒心沒肺,鬆崗真一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沒有那些東西。

“好吧,學姐,我聽說你已經連續6年當選醫學院的花魁了。”

“是連續6年半,最新的評選在上周揭曉了。”霧山優驕傲地說,完全不去理會高倉慎可能提出的所有難題。

“好吧,花魁就是為了取悅大家而存在的。這裏是熱舞夜店,你知道怎麽做。”高倉慎終於將那些隱藏的惡毒笑容放大,“然後,我們一筆勾銷。我覺得這非常合理。”

“高倉,這是你和我的問題。”鬆崗真一挺身而出,而音樂聲已經在黑暗中開始綻放。

不等高倉慎回應,遠處就傳來了霧山優興奮的叫喊聲:“高倉,你絕對提出了一個最蠢的交換條件。”

“夥計們,準備好你們的照相機!”霧山優挑逗地拖著音調輕喊道,手腕已經搭上了那根散發著銀色啞光的鋼管。

冷汗還沒來得及掙脫毛孔流下來,鬆崗真一已經目瞪口呆地看到霧山優在勁爆的舞曲裏晃動著她的腰肢脫下了身上的外套。

大衣下是單薄的長T恤,隨著她身體的一次次扭動,黏膩濕潤的布料隨著皮膚的扭動變得更加皺褶,皺褶下隱約可見那些讓人喉嚨發幹的身體曲線。

被汗水和霧山優不斷在身體上巡回的手弄得亂七八糟的T恤下,那條低腰牛仔褲顯然完全地失職,很快就要被退下。

觀眾們開始大聲地尖叫、呐喊,甚至是喘息。鬆崗真一厭惡那些男孩們臉上饑渴得好像第一次看到女人肉體一樣的表情,因為他也是這樣的。

視線都緊貼著那束白光,和白光中越來越潮濕燥熱的身體。霧山優舉起手抹掉臉上的汗水,然後就任由著她的手緩慢向下,撫摸過鎖骨,揉搓著向下,向下,再向下,握住T恤的邊緣。

“不……”有一聲很小的尖叫在人群的喧鬧中被淹沒。

那不是鬆崗真一。

鬆崗真一正敏感地想找到是誰,但是,下一秒,他的理智就被熱浪衝毀。

霧山優在口哨聲、呐喊聲和大量的喘息聲中拉起了她的T恤。

“花魁!”

是誰喊出了這個別扭的詞?不清楚,也沒關係……

緊接著全場都一齊衝舞台上的霧山優喊了起來:“花魁,優學姐,花魁!”

沿著她的脖子向下,白光讓她的皮膚看上去美麗得虛幻,而她腰部收緊,邪惡地摩擦著鋼管,當著所有人!

不能再繼續了!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高倉,你滿意了嗎?”鬆崗真一瘋狂地衝著高倉慎的方向大吼——即便要他舍棄性命,他也無法再看下去了。

“高倉慎?”鬆崗真一神經質地跳起來,在人群中找他。

而高倉慎已經不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居然無聲地離開了專門為他上演的好戲。

“高倉慎已經走了,霧山學長!”鬆崗真一孩子氣地衝開眼前的人群,找到正帶著一臉想死的表情盯著舞台的霧山明一郎。

“高倉慎走了!霧山!”

“是嗎?那又怎樣?這個瘋女人!”

“叫她不要跳了!叫她停下來!”鬆崗真一懷疑他的嗓子已經破掉,聲音仿佛在哭泣。他衝上了舞台,用力抱住霧山優,直接帶著她跳進了黑暗之中。

“瞧你做的!” 霧山優窩在車座裏,埋怨地衝著手機發火,“緋聞王子的頭版消息是鬆崗真一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了他的公主!今天的頭條應該是醫學院花魁火爆熱舞秀,而現在頭條卻是這個!你這個家夥就這麽愛出風頭嗎?讓我在畢業之前擁有一次頭版新聞就這麽難嗎?”說完,霧山優還不高興地發出了一聲動物般的咕嚕聲。

“優,我沒做錯。你不該那樣做。”鬆崗真一根本不能回想那些剛剛在眼前發生的事,光是想就會讓他在霧山優麵前徹底崩潰。

他將車駛上會讓他花更多時間回家的岔道,而霧山優沒有開車經驗,她不會知道鬆崗真一正在努力延長他們在車上的時間。

車裏有暖氣和輕柔的音樂,這都讓鬆崗真一可以更放鬆一些。他害怕現在的自己會忍不住在看到床的刹那將霧山優摁倒在上麵,他害怕那樣做,如果那會使他徹底失去霧山優。

“別忘了我是因為你才那樣做的。而你還欠我一個解釋!明明是赤川幹的,你為什麽要說謊?”

“我想……”鬆崗真一不知道怎麽回答,但是……“我不得不說,雖然你是為了我才那樣做的,但是你看上去樂在其中,而並不覺得為難。”

“當然,我看上去像沒有經驗的嗎?”霧山優頭也不抬地看著手機繼續說,“明一郎他禁止我到那裏去,因為我喝醉了就會忍不住爬到舞台上麵去。”

“哦……老天!高倉一定覺得自己蠢到家了。”

“是的!”霧山優興奮起來,撲過來腆著臉問鬆崗真一,“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嗎?你拍下來沒有?我要知道!”

“沒有,他……”鬆崗真一的喉結停止了活動——霧山優正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這樣親密的姿態讓他的脖子能夠觸及到她睫毛的眨動,而他意識到光是這樣簡單的接觸,他的身體就已經快要控製不住了。

他想要她完全屬於他。霧山優已經是他的唯一,而他想讓自己完全主宰霧山優,這樣才夠公平。

“真一?你在發呆!”

“哦,他忽然就那樣消失了。我有點驚訝。”鬆崗真一努力讓那些沙啞的顫動表現得像是對高倉慎離去的驚訝。

“他總是那樣的。和我吵架,逼著我做一堆莫名其妙的事,結果我按他的要求做了,卻隻會讓他更生我的氣。總之,他就是一個歇斯底裏的壞孩子!”霧山優憤憤地說,整個人都陷進了靠背裏。

蒸發的汗水裏有酒精味——熱舞之後,霧山優喝了很多酒。她瘋狂地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性格危險無比。

鬆崗真一沒有喝酒,一口都沒有,但開車真的隻是一個借口。

如果喝了酒,哪怕是一口,就會讓他顧不上恐懼去打破和霧山優同室的第一條鐵規。

“我困了,在我睡著之前,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說謊。如果你一如既往地對我誠實,我會考慮原諒你。”霧山優整個人凹陷進靠椅,鼓著麵頰說。

“原諒我,是徹底原諒我嗎?”

“徹底?”

“包括上次的失約。對不起,優。就是那天發生了那件事,我在月影那裏。他很傷心,而我不能放著他不管。但是,這都是借口對不對?優,對不起,我知道你在生氣,原諒我好嗎?”

黯淡的視野中,霧山優變換了一下她麵對的方向,她點點頭,什麽都沒說。

她安靜地等待著鬆崗真一的答案。或許她隻是真的困了,鬆崗真一卻覺得這是他最後逃生的繩索。

“我隻是想保護他。我覺得他很無助,或許……我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我自己。任何人都可以輕鬆地拋棄我,所以我不想拋棄他。”

“真一,你不是他……”霧山優嘟囔著,把頭埋進外套,安靜地睡著了。

“是的,我不是他。”鬆崗真一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我有你。”

到家時,霧山優已經睡得很沉很沉了。

鬆崗真一明白在地震或者海嘯等自然災害襲擊東京之前,在午夜3點喚醒霧山優是絕對不可能的——何況還是現在渾身酒味的霧山優,真不知道她怎麽能對著那群餓狼一樣瞪著她的家夥沒心沒肺地喝酒。

鬆崗真一把她從車子裏抱出來,艱難地避過正在過道中央做深夜雙人運動的山田和山田夫人,爬上樓梯,打開霧山優的房間。

在體貼地為她卷上足夠多的毯子前,霧山優就那樣乖巧地躺在真一的麵前。一瞬間的眩暈,讓他差點喪失掉理智。

他是那樣想去觸摸那些皮膚,讓它們都變成自己的領土。

但是,不行!

鬆崗真一為霧山優包上層層的毛毯和被子,做完這些,他將手落在她的頭發上,想揉揉她的頭祝他好夢。可是,當他的手經過霧山優的麵頰向她的額頭移動,接觸到的第一塊皮膚卻是她的嘴唇。

那樣柔軟,而且滾燙,光滑得好像絲綢……

等到鬆崗真一明白過來,為什麽那些感覺如此明顯時,他已經吻上霧山優的嘴唇很久了。

這是一個絕對純真的吻,沉睡的霧山優不會張開嘴唇去迎接他,而鬆崗真一也承擔不起霧山優發現一切後可能的拒絕。

他久久地吻著她,小心而局促。

他甚至不敢太靠近,以免影響到她的呼吸,使她醒過來發現一切。

吻了足夠久,久到鬆崗真一被房間裏的寒冷和內心的悲涼打垮,他才最終小心地離開霧山優的房間。

那天夜裏他躲在被子裏像個可憐的高中生一樣**,腦子裏想到的隻有霧山優。

他不知道,在他被欲望折磨的同時,霧山優在黑暗中打開了眼眸。

她舉起手下意識地按住自己的嘴唇:“那絕對是個吻。”

“討厭,我怎麽那麽容易醒!”黑暗中,有小聲的抱怨,“討厭……真一……為什麽要吻我……該……哦,怎麽回事?糟糕!天哪!這是一個吻……不是別的,真是一個吻!天哪……啊……糟透了……”

這難道是一個愛情故事?

而我難道是故事裏的女主角?

太好了,我們的霧山優終於覺醒了!